第4章 系統
随着謝驚弦回到座位,高二(4)班的教室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班裏人都知道江倦的脾氣,被這般無視——尤其是被謝驚弦這般無視,可以想見會是什麽後果。他們已經做好了江倦發瘋的準備。
坐在徐讓前面的白光一臉驚恐,鏡片後的眼睛閃啊閃的,他身體前傾,雙臂撐在桌上,屁股已經離開了座椅。
江倦一點也不懷疑,這孩子會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沖去辦公室找老師。
江倦沒動,坐在外面的徐讓倒是十分不滿,說道:“嘿,這小子,拽什麽,我……”
徐讓才一動,白光就擺出了百米沖刺的架勢,一只腳已經跨到了走道上,只聽江倦懶洋洋道:“別動。”
白光狂奔的念頭被江倦輕飄飄兩個字釘在了原地,他抖了抖,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轉過頭來,就見江倦一把扯住徐讓的後領,将人按在了座位上。
江倦拍着徐讓的肩:“別找事。”
白光松了口氣,原來不是在跟他說話。
徐讓被江倦按着不能動,很是郁悶和委屈地轉頭跟江倦理論:“怎麽是找事呢,倦哥,他無視你,我幫你出氣。”
徐讓小時候身體不好,是個病秧子,沒有人願意和他玩,怕惹來麻煩,只有江倦膽子大,不嫌棄他,願意跟他玩。
雖說小時候江倦總是欺負徐讓,可徐讓這個人傻乎乎的,他只感激江倦願意做他的朋友,并不記得他對他的欺負。
後來随着年歲增長,病秧子徐讓的身體反而越來越好了,看他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很難想象他小時候病得那麽厲害。
在徐讓心裏,他早已把江倦當成了家人,所以他見不得江倦受一點委屈,就是到了後來,江倦已經瘋了,徐讓不惜犯罪也要幫他。
開着上帝視角的江倦知道徐讓的為人,其他人可不知道,他們都認為徐讓是為了巴結他,在做他的狗腿子。
但其實他們都誤會了,一根筋如徐讓,他只知道兄弟情義,哪裏會想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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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倦望着徐讓的眼睛道:“我沒生氣。”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原主高一跟謝驚弦結的仇可太深了,他剛剛那一句,謝驚弦不認為他在幸災樂禍就算不錯了。
是他嘴欠,下次一定管住自己,不跟謝驚弦有任何交集。
徐讓瞪大眼睛,像是不認識江倦一樣。江倦只覺心累,是他的語氣不夠真誠,還是眼神不夠溫柔?
為了更有說服力,江倦提起嘴角沖徐讓重複一遍:“我真的沒生氣。”
徐讓明顯不信,班級裏也仍是一片安靜,迷一般的安靜。
江倦啧了一聲,這是什麽詭異的班級氛圍,在這種環境下待兩年,真能有心情好好學習?還不得郁悶死。
就在江倦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前排一名高高瘦瘦還有點小帥的男生站了起來。
那男生溫和的目光掃過全班,最後落在江倦身上,他笑道:“沒生氣就好,大家都是同學,咱們要互幫互助,團結友愛。”
江倦認識這名男生,他叫王拓,是(4)班班長。王拓家世不錯,學習成績和為人都好,他瞧着一身書卷氣,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
從高一入學開始,王拓就努力想要化解江倦和謝驚弦之間的矛盾,想要班裏的同學擰成一股繩,可惜總是失敗。
不過王拓這人性子不錯,勝不驕,敗不餒,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吃了那麽多次癟,仍沒有放棄。
王拓話音落下,教室裏再次安靜下來,沒有人附和,沒有人捧場。所有人都沉默着,目光不住往江倦和謝驚弦身上瞟。
王拓就是心再大,站在那裏被這麽多人無視,也尴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啪、啪、啪。
江倦帶頭鼓起掌來,他笑道:“班長說得好,同學之間确實該互相幫助,說得好。”
衆人如夢方醒,也跟着鼓起掌來,掌聲稀稀疏疏,也不齊整,可比之以前,已經非常難得了。
王拓站在那裏,看着江倦眼睛發亮。
這不是江倦第一次給王拓回應,卻是最溫和的一次,王拓仿佛看到了(4)班團結的希望,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江倦心說,好閃。緊接着他勾起唇,這個班裏的人還挺有趣的。
江倦容貌俊秀,脫了奇裝異服,換上校服後給人一種幹淨爽朗的感覺,再加上現在他眉眼含笑,十分溫柔,看起來就像是鄰家的大男孩。
他以往的惡劣做派也被人暫時忘在了腦後,現在氣氛正佳,教室裏有些比較活潑的學生開始跟江倦說話,開玩笑。
江倦有心改變原主在同學們心裏的印象,很是配合。一時間,高二(4)班的氛圍變得十分融洽。
謝驚弦坐在角落,冷眼看着江倦表演,一點也沒有融入進去的意思。
晚十點,晚自習結束。
江倦合上練習冊,拿起校服穿上并踢了踢同桌:“起來,回去了。”
徐讓趴砸在桌子上半死不活,一聽能回去立刻跳了起來。他伸了個懶腰,就見江倦揣了一套數學卷子,看起來是要帶回去寫。
徐讓心裏心裏很是好奇:“倦哥,這都好幾天了,你學習勢頭怎麽越來越強了?”
這不科學!
江倦嗯了一聲,徐讓抓抓頭發:“你不是說一看書就暈的嗎?怎麽坐得住?”
江倦看了徐讓一眼,他名牌大學畢業,工作更是出色,可以說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別人家的孩子。現在穿到了這裏,他同樣不會放任自己做個學渣。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麽做。
只是到底畢業久了,學的知識差不多都還給老師了,現在一點一點補起來,還是挺累的。
江倦看了一眼周圍,人走的差不多了,就連謝驚弦的座位也空空的。他也不再磨蹭,和徐讓出了教室。
走到半路,江倦右手猛地傳來尖銳的痛感,那疼痛讓他忍不住低叫出聲。
若說整個晚自習他都覺得手背火燒火燎的疼的話,現在右手簡直像是重重地砸在什麽東西上一樣,關鍵是那火燒的痛感還在,那滋味別提多酸爽了。
徐讓吓了一跳,看着江倦臉色發白,忍不住道:“倦哥,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先前在食堂被江倦強行壓下去的疑問再次湧了上來,他心念電轉,轉頭問徐讓:“謝驚弦在哪?”
“啊?”徐讓沒想到江倦這個時候會找謝驚弦,不過還是很爽快地給出了答案:“我上次聽人說,他好像在清平街那邊的排擋幫忙,放了晚自習就過去,晚十點半到淩晨兩點半吧。”
江倦點點頭,是他一時忘了,謝驚弦高中三年一直兼職打工賺生活費。他略一思索,朝外跑去。
徐讓愣了下,很快掏出手機,他一邊給葉裴打電話,一邊追了上去。
清平街距離錦程高中不遠,穿過兩條街道就到,沒走多久,江倦就在一個巷子裏發現了謝驚弦的身影。
這小子果真在跟人打架。
借着路燈昏黃的光線,江倦看清圍着謝驚弦的是一群學生,根據校服判斷,是三中的。
遠遠地江倦就聽見其中一個黃毛指着謝驚弦冷笑道:“早上讓你跑了,這一次我看你往哪裏……”
早上?
江倦看着謝驚弦垂在身側的右手,早上他就跟這群混混打架了?想到早晨手背上傳來的痛感,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湧上江倦的心頭。
後來趕到的徐讓在江倦身旁停了下來,他一眼就看見被圍起來的謝驚弦。他看着臉色嚴肅的江倦,眼珠一轉,登時來了精神。
徐讓将校服外套系在腰間,笑道:“嘿嘿,我就說晚自習的時候倦哥你不對勁,吓我一跳呢,原來你另有準備,不過這小子仇人還真多。走,咱們上去助一把力。”
江倦沒有理會徐讓,他忍着右手上傳來的疼感,長腿一邁,朝謝驚弦所在的位置走去。
“喂。”江倦沖圍着謝驚弦的男生道。
三中的學生齊齊回頭,就見一本王後雄黃岡密卷裹夾着夜風飛了過來,就砸在為首的那個人的臉上。
那人被砸的一個後仰,捂住鼻子艹了一聲:“媽的,找死啊。”
謝驚弦早就看見江倦了,只是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出,不由有些錯愕。不僅謝驚弦,徐讓也驚了,他拉着江倦的衣袖說:“倦哥,你打錯人了吧。”
江倦活動着手腕,笑道:“沒打錯啊,外校的欺負咱們學校的學生,這不找收拾呢嘛。”
江倦現在只想快點解決這群三中的學生,好有時間證實自己的猜測。
聽了江倦的話,徐讓一愣,随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對啊,他們學校的學生有什麽沖突,怎麽打那都是關起門來自家的事,錦程高中的人怎麽能讓外校的人欺負?那打的不是錦程高中的臉嗎,這如何能忍。
對面仗着人多,已經朝江倦撲了上來。
徐讓剛叫了一聲倦哥我來,就見身側的江倦動了。只見江倦擡腿,穩準狠地一腳正中來人小腿迎面骨。
那個位置平日不小心碰到都疼的厲害,被人狠踢一下,那名男生當即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往常打架,江倦根本不自己動手,徐讓還是第一次見他揍人,且如此幹脆利落,不由怔在了原地。
不待徐讓調整好心情,就見江倦抓住另一個沖過來的人的胳膊,反手一擰,将那人按在了地上。
沒想到江倦這麽猛,徐讓興奮地拍手道:“好,倦哥厲害!”
江倦低笑一聲:“這種弱雞,十個都不夠我看的。”
徐讓熱血上頭,沖上來道:“我來幫忙。”
謝驚弦一個就是硬茬,不要說再加上江倦和徐讓,三中的那幾名男生很快敗下陣來,撤走的時候還不忘丢下一句:“你們給我等着。”
現場很快就剩下江倦,謝驚弦和徐讓三人。
謝驚弦撿起地上的外套,頓了頓,還是沖江倦道:“多謝。”
三中的那幾個人是謝驚弦在暑期兼職的時候惹上的,他心裏清楚,這件事跟江倦沒關系。雖然不知江倦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不過他還是幫了他。
謝驚弦道了謝就想走,不想江倦腳下一動,攔住了他的去路。
謝驚弦擡眸,靜靜地看着江倦。
徐讓在旁邊哼道:“別以為我倦哥是在幫你,那些人走了,接下來該算我們之間的……”
徐讓挑釁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前一刻還大發神威的江倦,此時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根手指在謝驚弦右臉頰上掐了一把。
徐讓:“……”未說話的話哽在喉嚨裏,他瞪大眼睛,什麽情況這是,倦哥在調戲謝驚弦?
許是江倦的舉動實在出人意料,謝驚弦也沒躲開,他只是眯了下眼睛,眼底滿是山雨欲來的神色。
江倦沒有注意到謝驚弦神色的變化,他感受着臉頰上與謝驚弦同樣的位置上傳來的微弱痛感,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可是為什麽,謝驚弦身上的傷痛他能感受到?
這不科學!
緊接着他又想到這裏是書中的世界,他穿越到這裏,本就不是能用科學解釋的。
江倦神色變幻不定,就在此時,一道電子音在腦海中響起,[恭喜宿主,共生系統正式激活,系統啓動——]
江倦眉頭一皺,什麽東西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