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治療

在伊萊回到帝星的這段日子，賀家已經徹底變樣。賀焰拿到賀隆勾結外人損害賀氏及祁然殺死安娜、謀害伊裏、害死賀家長孫的證據，令賀老爺子震怒，将賀隆徹底踢出了賀家。賀老爺子被氣的重病，賀焰成了賀家真正的掌權人。

這一切事故的背後，賀焰是最大的受益者。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即使林瑟知道伊萊接近賀焰，或許別有目的，并非如他所說的是因為真的愛上賀焰，但是一旦想到伊萊和賀焰同床共眠，甚至還做了夫妻之事的時候，他便覺得十分嫉妒。

兩個男人便站在那裏，眼神厮殺了幾個來回，而伊萊的例行檢查已經結束了。

“約翰遜先生，關于病人什麽時候開始治療，具體時間我稍後會通知您。”醫生道，或許是感覺到病房裏氣氛太過于怪異，也匆匆離去了。

林瑟和賀焰依舊互瞪着，瞪了幾分鐘，又覺得自己有些搞笑。一位是帝國第一大家族約翰遜家族的掌權人，一位是賀家的繼承人，兩人這樣瞪着，着實有些傻。

林瑟收回了目光，臉部繃緊了，渾身散發着冷氣。賀焰走了進去，直接走到了伊萊的床邊，在床邊坐了下來，看着他那有些蒼白的面孔，語氣輕柔道：“我這幾天處理家族中的事，沒有及時來看你，你會怪我嗎？”

“他醒來根本就不認識你。”林瑟語氣不善道。

就在此時，伊萊的睫毛動了動，慢慢地睜開眼睛，目光便落在賀焰的身上，然後還好奇地眨了眨，與面對林瑟時的那種木然截然不同。林瑟的臉不禁黑了黑，心中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難道在伊萊的心中，賀焰真的比自己重要嗎？

賀焰便在旁邊看着他。伊萊的精神很不好，藍眸瞪着看了他一會兒，很快便又睡了過去。

“我想帶伊萊回海神星？”賀焰道。

林瑟頓時警惕起來：“你知道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但是他是我的伴侶。”賀焰道。

“他不是伊裏，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你也能将他當成自己的伴侶嗎？”林瑟咄咄相逼。

賀焰沉默了。他确實沒有想過這件事，他和伊萊之間，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他都分不清楚，他們互相試探，看似親昵，實則誰都沒有信任過誰。只是如果真的要放手，賀焰的心中還是覺得有些空落落的。但是他必須做出選擇。

“我有一個問題。”賀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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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林瑟十分紳士。

“伊萊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嗎？”賀焰遲疑了片刻，繼續問道。

林瑟的尾指不禁顫抖了一下。伊萊的體檢結果出來了，他肚子裏的孩子四個月了，四個月前伊萊并不認識賀焰，所以孩子不可能是賀焰的。只是林瑟也沒有想到會是自己的。在他的印象中，伊萊與諸多男人有染，是個放蕩之人，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概念，即使知道伊萊和諾曼大帝之間可能沒有關系，他一時還是難以改變自己的觀念。四個月前，他們确實上過床，這個孩子确實極有可能是自己的。

林瑟看向伊萊的下腹處，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孩子是你的，你很不開心？”賀焰敏銳地察覺到了林瑟的變化。

林瑟笑了，五官也變得溫柔起來：“當然開心。”

賀焰深深地看了伊萊一眼，便轉身離去了。從小到大，他的所有的東西都是規劃好的，唯有這一次，他是沖動行事。他知道他不該來帝星，不該來看伊萊，他現在離去，是最好的選擇了。賀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醫院裏，似乎也帶走了伊萊在海神星的那段時光。只是那悵然若失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他離開帝星都沒有平複。

賀焰離開後，林瑟坐在那裏，眼睛一直盯着伊萊的下腹，他似乎在思索着什麽，目光有些暗沉。

在知道伊萊的孩子不是賀焰的，并且極有可能是自己的那一刻，林瑟是欣喜的，但是欣喜之後，他的心卻又沉了下去。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他就必須對孩子負責，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那就意味着他必須和伊萊結婚。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另外一個名字，阿瑞斯，他對阿瑞斯的喜歡幾乎成為了一種本能。林瑟的心中有一架天平，伊萊和阿瑞斯分別擺在了兩邊，他難以抉擇。

天黑的時候，伊萊又醒了一次。他睜開眼睛，眼珠一動不動，神色木然。林瑟看着他的樣子，心念一動，不禁抱住他的臉，将自己的臉頰貼了過去。伊萊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一些，眼睛碧藍而清澈，這般迷茫地看着他，林瑟的心變得十分柔軟。

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完全被伊萊占據了。

“伊萊……”林瑟的聲音低啞深沉，“快點好起來，我會對你好的。”

醫生将伊萊的病情和他受的精神訓練迅速分析了一遍，并且确認了治療方案和開始的日期。這些內容首先給林瑟過目了，他确認之後，治療便立即啓動了。

那是個光線昏暗的房間，伊萊躺在那裏，醫生則坐在他的身邊。林瑟也坐在一邊，他的目光一直随着床上的青年。

醫生為伊萊構建了一個完美世界，伊萊行走于其中，林瑟也不禁走入了那個世界。他看到了活生生的伊萊，在海邊，在山林中，在幽深的古堡中，在繁華的街市間，他跟随在伊萊的腳步，走過他走過的地方，看着他開心的笑，看着他失控的哭，那一點一滴的表情，勾勒出一個真實而完整的伊萊。

突然，林瑟的腳步頓住，他站在那裏，全身繃緊了，因為他看到伊萊停住了腳步，腦袋以一個慢動作緩緩地轉了過來，只要他轉過來，就可以看到自己。

醫生說過，在這個虛拟的世界中，可以重塑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看法。他傷了伊萊的心，伊萊恨他怨他，并且不會愛他。但是卻或許會因為這一眼，重新找回丢失的愛戀。這其實是林瑟進入這個世界的目的。他想要讓伊萊模糊那些不快，卻記下現在最美好的一眼。

林瑟生着一副英俊而溫柔的臉，只要他肯笑，便是天生惹桃花的。林瑟站直了身體，臉上扯出一個笑，心中默數着‘一二三’，等着伊萊看到他的時候，給他一個絕佳的印象。

“先生，涅普頓夫人打電話來，說阿瑞斯先生醒了！”突兀響起的聲音響起，林瑟的身影便消失在那虛拟的世界中。

阿瑞斯醒了！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林瑟的心中猛地一震，整整四個月了，阿瑞斯在病床上躺了四個月，林瑟和涅普頓夫婦天天都盼着他醒來。而現在，阿瑞斯終于醒來了，這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想到要見到活生生的阿瑞斯，林瑟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中更多的是激動與驚喜，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伊萊，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便拿着外套沖了出去。

那個虛拟世界中，伊萊轉過頭，卻只看到一片閃現的衣角。他知道那裏原來站着一個人，那個人跟着他走過了漫長的路途，是個十分重要的人，然而現在，那個人從他的世界生生扯離了。伊萊撐着腦袋想了起來，那個人是誰呢？他為什麽要離開？是抛棄自己了嗎？越想，他的眉頭便皺得愈緊。

醫生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一切，看着他的變化，看着他臉上的神情由疑惑到煩悶再到痛苦，醫生的心也揪了起來，治療的過程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可能功虧一篑！醫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聲音，溫柔道：“伊萊，那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要再想了，繼續往前走吧。”

醫生說完之後，眼睛便一直盯着電腦顯示屏上的伊萊，身體因為緊張而繃緊。如果病人仍然糾結于此，不繼續走下去的話，那麽極有可能陷入其中，根本不能完成治療。而下一次的治療難度則會更加大，危險也會更加高。當然，這必須保證這一次病人沒有瘋掉，才有下一次的可能！

聽見那個聲音，伊萊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重新邁開腳步，往前走去。醫生松了一口氣，一滴冷汗卻從額頭滴落下來。

林瑟已經離去了，房間裏現在只有他一個清醒的人了。除了剛剛那個變故，治療一直都很順利。病人一直往前走着，虛拟世界也越來越完整，突然，天邊出現了一抹晨光，那晨光照耀在病人的臉上，病人緩緩地睜開眼睛，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屏幕突然黑了，治療結束。醫生靠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第二天，伊萊便醒了過來。醫生坐在床邊，看着他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伊萊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太長了，也模糊了記憶，很多人，很多事，他都記不住了。綁架，死亡，明明是前幾天發生的事，卻像是過去了幾十年。

伊萊的腦袋緩緩轉動着，将整個病房都看了一圈，目光最終集中在醫生的身上，語氣平靜道：“醫生，我要出院。”

“你需要再進行一次全身檢查，确定痊愈再出院。”醫生道。

伊萊從床上爬了起來：“我要出院，并非征求你的意見，而是通知你一聲。”

伊萊說完，便穿好鞋，在醫生直愣愣的目光下走出了病房，然後徹底消失在醫生的視野裏。

或許是第一次見到這麽任性的病人，等伊萊消失了，醫生才反應過來，連忙撥打了林瑟的電話。

“林瑟先生在忙，我會轉告他的，謝謝您。”

得到林瑟助理的回複，醫生才松了一口氣，除了可能會缺失某些部分的記憶，病人應該是痊愈了，而且他已經通知了病人親屬，這次治療算是結束了吧？

伊萊剛走到醫院門口，一架飛行器便停在了他的面前，駕駛座上伸出一個腦袋：“伊萊先生，陛下讓我來接您。”

伊萊便這樣穿着病服坐進了飛行器，姿态閑散而優雅。飛行器直接落在了皇帝的寝宮前，伊萊下了飛行器，走進寝宮，便看到椅子上坐着的諾曼大帝。

“陛下。”

諾曼大帝站了起來，将伊萊抱進了懷裏：“伊萊，你回來了。”

“陛下，對不起，我沒有完成這次的任務。”伊萊道。他這次的任務其實是一次連環任務，用鲛人珠救回阿瑞斯，詐死後到達海神星，有了新的身份，然後勾引賀焰後得到火焰獸的鱗甲。但是他失敗了。

“你完成了一半，阿瑞斯醒了。”諾曼大帝道。

伊萊的藍眸閃了閃，最後歸于平靜。

“恭喜陛下，阿瑞斯是機甲之神，他一定能造出适合您的機甲的。”伊萊道。

諾曼大帝卻并不感覺到喜悅：“伊萊，你為何和我這樣疏遠？”他們雖是君臣，但是相處很多年了，關系親密，而這一次，伊萊回來後，諾曼大帝明顯感覺到他的疏遠。

伊萊遲疑片刻，踮起腳尖，在諾曼大帝的下巴上落下一個吻。

諾曼大帝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放開了伊萊，然後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他覺得伊萊很反常，全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你這樣是因為林瑟嗎？伊萊，阿瑞斯醒了，你還是忘掉林瑟吧。”

伊萊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林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