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男主番外』Star Jun （下）
〖當她靠近時，只覺得越來越躁動不安，而當她遠離，卻又換成了更加不能忍受的焦慮空虛。那讓血液沸騰起來的欲望，不是摧毀，不是殺戮，而是……占有。呵……原來如此，不是獵物，而是所有物嗎……〗
斯塔久覺得自己最近一直不對勁，這種不對勁的症狀在蘇菲在身邊時尤甚。
總是不自覺地将視線投注在她身上，總是不自覺地搜尋她的身影，總是不自覺地多做一人份的食物……
看不到的時候，就會焦躁起來。
他懷疑自己生病了，而去醫療部診查的結果是一切良好。
如果被蘇菲知道，一定會大聲嘲笑着：“副料理長大人的更年期到了嗎？”……啊，又想起她了。
斯塔久按住眉心，只感到一陣陣的事物不在把握中的煩躁。
一切的原因都在蘇菲身上吧，那麽……去找她的麻煩好了，反正都是她引起來的。【……】
于是決定嚴加看管某人的副料理長順理成章的同意了喬喬的意見，去‘餐桌’集合的時候帶上了她。
不知道為什麽，當料理長輔佐奈斯尼留意到蘇菲時，一股說不清楚的保護欲讓他不自覺地開口支開了蘇菲，而在支開行動失敗被直接問起“你是不是準備将這個小姑娘當成搭檔帶在身邊”的時候……
（‘我的’搭檔嗎……）
這麽想着，那股一直困擾自己的情緒奇跡般被安撫下來，但是又想到作為自己搭檔所要面對的工作和危險……
（不行，現在的蘇菲……還不行。）
毫不猶豫否認了奈斯尼的問題，盡管心中有着些許遺憾。
（盡快成長吧，蘇菲。）
“……蘇菲女仆長只是平時受我吩咐經常幫着處理食材罷了，這次也是負責多米洛特的複健而來的。”要盡快把奈斯尼的注意力從蘇菲身上轉開，總部的這些老家夥，可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
沒想到下面接話的人不是奈斯尼，而是蘇菲。
“是的，我只是受吩咐給斯塔久大人做輔佐而已，被訛傳成斯塔久大人的搭檔，真是不勝惶恐。”蘇菲這麽平靜又淡漠的說道，轉身離開。
心髒瞬間被什麽攥緊。
（‘大人’……斯塔久‘大人’……呵。）
努力克制自己突如其來的憤怒情緒不被奈斯尼發現，斯塔久的面色暗沉下去。
下面的工作談話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奈斯尼他們一離開，他就問起下仆蘇菲的下落。
（開什麽玩笑……）
（擅自接近我的，擅自造成困擾的，可是你啊，蘇菲。）
怎麽可能允許，你又擅自拉開距離，置身事外。
眼底的神色深邃起來，斯塔久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微眯起眼睛。
被渾身上下籠罩着陰暗氣壓所恐吓，結結巴巴的下仆表示出女仆長好像去了千代婆婆的廚房。
千代……嗎……
果然還是引起總部這些人的注意了，果然……還是看嚴一些比較好。
在廚房找到沒事人一樣的蘇菲，看到她那什麽都沒察覺到的表情就止不住焦躁，他說着“我們回去，這裏已經沒你的工作了”就把人提走。
回去的路上，讓他心情不好的蘇菲卻看起來比他更不滿，在他還沒問清楚她今天怎麽回事的時候，就冷漠的堵了他一句“您有什麽吩咐？”
這更加劇了他的壞心情。
兩個人俱都沉默下來，壓抑的回到本部。
有事情就立刻解決是斯塔久的良好習慣，他到了本部就一路跟着蘇菲到了女仆長專用房間。【塔叔快等等你沒有癡漢的屬性啊！】
“喂！你！”顯然在想着心事的蘇菲直到他進門才發覺到他的存在。
不大的一居室被布置的溫馨而少女系，這是斯塔久第一次進入蘇菲的房間。
屋裏有清淡好聞的香氣，不濃烈又沁人心脾，正是他經常在蘇菲身上所嗅到的氣息。
呆在屬于她的空間，心情又被平複下來，眼角掃到放在壁櫥的各色茶葉罐，想到公司上下被交口稱贊的女仆長的‘神之茶藝’，他理所當然的——
“有茶嗎？”
這是第一次看到她泡茶的過程。
那是他沒見過的蘇菲，動作優雅舒緩，一絲不茍的動作裏飽含着認真和虔誠。
于是這杯茶也變得格外順口，就連冷着臉發問‘你來幹嘛’的女仆長也比剛才順眼許多。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覺得哪裏不對。”所以最近才變得奇怪，不能忍受你離開我的視線。
對面的女子已經糾結起來，“所以？你就來串個門順便喝杯茶？考察下我們誰不對勁？”
“都不是。”所以，問題在哪……
“都不是就快點走！我要出遠門了！等下就去和大鼻子叔叔請假。你愛找誰玩找誰玩去！”她沒好氣的趕人。
“……出遠門？”他放下茶杯，五指收緊。
“是啊。”她随口應付着，注意力已經不在他這裏。
心情格外不爽起來的斯塔久抽走了她手裏的地圖，然後帶着幾分孩子氣，把地圖塞進了自己口袋。
炸了毛的女仆長立刻撲了過來。“你幹嘛？還給我！”
（又是‘你’。）
“我說怎麽一直感覺不對勁——從昨天開始，你就一直這樣‘你你你’的喊着……怪不得我會心煩。”他把炸了毛的女仆長反剪住雙手按坐在地上，這麽總結。
不，不僅如此。造成他煩躁原因的，是更加……
“什麽啊，是因為這個嗎？因為稱呼的問題而斤斤計較，真不像你啊！斯塔久大人。”她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
再次被撫了逆鱗的斯塔久，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氣勢猛然高漲起來，屋裏的家具擺設，瞬間被破壞殆盡。
感受手下女子猛然僵住的身軀，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又來了，這種不受控制的……）
心情猛然低落起來，帶着少見的懊悔，他無法想象自己面對恐懼抵觸的蘇菲會有什麽反應。
“你……是不是餓傻了？”轉過頭的蘇菲，睜圓了那雙澄澈的綠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
暴動的情緒突然被安撫了下來，他松開手，有些困惑的坐在蘇菲身邊，開始懷疑出錯的是自己而不是蘇菲，明明這家夥還和以前一樣又呆又傻：“……不對勁的那個人是我嗎？感覺真不好。”
“哈？真難為你還知道自己有病啊！給我去吃藥啊魂淡阿久！”她撲過來揪他的衣領，整個人都快趴在他身上。
心情又愉悅起來，他輕笑出聲，“你在生氣什麽？”
“生氣什麽？當然是——”她的理直氣壯在話出口的瞬間又低落起來，“唔，算了，沒什麽。”松開手要站起來的蘇菲表情是他看不慣的沮喪。
于是順從自己本能的叫嚣，他捉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裏。
“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她的體溫隔着薄薄的襯衫傳來，讓他克制不住想收緊雙手把人緊緊禁锢住，轉念想到她剛才的僵硬……他擡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懷裏的人沒有反應，他先是有些疑惑，再看到這被破壞的亂七八糟的卧室，難得心虛起來。
（生氣了？不對，體溫好高……生病？）
“體溫好高……發燒了？”微鎖眉頭，他湊近了去觀察蘇菲的狀況。
面孔貼近的瞬間，讓他先是有些失神，然後控制不住的……把注意力放到了那漲紅的面孔上，抿着的小小紅唇。
在貼近的瞬間，懷中人突然大力掙開她的雙臂，随即……一陣劇痛從鼻子上傳來。
（唔！）
條件反射站起身捂住鼻子的斯塔久，腹部又遭重擊。讓他腳下不穩，幾步退出屋外。
2 Hit！
慘遭攻擊被關在屋外的副料理長，茫然的帶着面孔上的血跡和腹部上不起眼的腳印，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又成了一衆下仆圍觀讨論的話題。
他沒注意身後那群人小聲讨論的內容，只是在推測這次要被蹭多少次飯，蘇菲才會氣消。
（怒氣高漲時會激發潛力嗎……下次可以試試看……）
這天下午，不知為何收到了服務生阿魯法格的五瓶虎鞭酒和來自支部長們大膽呼籲他請客吃飯的短信若幹。
※
一個月的時間，第一次覺得那麽漫長。
不自覺的又多做了一人份的午餐，斯塔久啧了一聲。
嘛，算起來，也快結束了，蘇菲的修行時間。
（會成長到什麽地步呢？真是期待啊……）
“真不愧是斯塔久先生啊，這華麗的料理手法不管看多少次都令人驚訝。”身邊突然響起的男聲讓斯塔久的眼底劃過不易察覺的冷光，能夠自由出入他廚房的，除了蘇菲，還有……
他的‘搭檔’。
這個剛加入美食會沒多久的男人有着蓬勃的野心和相應的廚藝，當然，食運也……
“大竹啊。”轉過身，他略不悅的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是，是總料理長發布的食材收集……”大竹恭敬的低下頭，禮節功夫做的一絲不差。
（呵，這樣的男人，除了食運方面可做稱贊……）
冷冽的眸光看透了那恭敬表面下的暗湧，他諷刺的微勾唇角。
（就當做暫用品吧，在她成長起來之前……）
“……所以，屆時我會和千代女士一起在食林寺和您回合。”大竹介紹完了任務，卻發現對面的搭檔有些不在狀态。
“斯塔久先生？”大竹試探着發問，隐藏住被忽視的不滿：搭檔不是美食會的最高統帥者雖然有些可惜，不過，這男人也算是有些本事，作為拍檔，不算辱沒自己。自己一定會學的更多！總有一天站在最高點的位置……在那之前，就算有再多不滿……也要忍。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斯塔久沒有看他，只是略作點頭。
漫不經心的語氣，高高在上的态度，讓大竹在衣袖裏收緊了拳頭，面色依然不改的：“那麽，我先告退了。”
名為大竹的野心家走出廚房的剎那，斯塔久也是沉下了眸光。剛才的任務，他并非沒有聽。
（食林寺嗎……那麽湊巧……）
（不，不是巧合，恐怕蘇菲的修行也是……早有預謀嗎？）
‘喀’的一聲，石質的案臺在男人的手下裂開來。
他擡起頭，透過窗戶看向烏雲密布的天空，喃喃自語道，“應該已經到了吧……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去，再被這群老狐貍揪住的話……”
就在此時，腰間的傳呼器震動起來，若有若無傳來的，是被蘇菲稱為‘肉包’——他的坐騎黑龍的叫聲。
已經接到了嗎……不過，那個方向并不是回本部的路。
出了什麽事情嗎？
行動力超群的副料理長，此刻再次發揮了自己優秀的行動力，出發攔人去了。
這天的副料理長多米：“可惡！斯塔久那家夥！居然臨時翹班！害我做雙份工！”
緊跟着傳呼器震動的方向，落後蘇菲半步的斯塔久，踏上了蘇菲的家鄉，名為‘東方樹海’的土地。
遠遠地看到自己那坐騎黑龍溫馴的趴在草地上任由一群小孩子爬上爬下的玩耍，饒是斯塔久為人冷靜穩重處變不驚，也是被震驚了一瞬。
這……還是他那頭來自美食界，出了名的兇猛黑龍嗎？
再看到‘肉包’遠遠地沖他歡樂的噴着鼻子，晃着尾巴尖示意着隔壁那棟樓13樓的位置，斯塔久默默轉開視線，上了13樓。
已經不想再去追究蘇菲對他的坐騎做了什麽才把黑龍搞成這樣的性格……心好累。
站在13樓的門口，遲疑半響，他才敲門。
她會是什麽表情呢？
滿臉驚訝不滿自己偷溜失敗？還是讨好的請求他裝作沒發現她偷跑？
只是這樣想着對方會有的表情，他就不自覺柔和了神色。
片刻後，滿臉困倦散着頭發的蘇菲出現在門縫裏。
他還沒想好怎麽打招呼的時候，門突然又砰的一聲合上了。
“…………”滿腔的郁結說不出，如果不是顧忌到門後的人，斯塔久只想把眼前的門轟爛掉。
門又被小心翼翼打開，炸着一頭呆毛的蘇菲揉着眼睛，“不是我睡得眼花了嗎？”
“你不是眼花，是腦子睡傻掉了。”他平靜的，宣告自己的不滿。
和本部那間溫馨的居所不同，這屋裏裏充斥着的，是清冷寂寞的氣息，和蘇菲此刻的氣息一模一樣。
邀請她一起去執行下面的任務，沒想到能從她口中套出這樣的話——
“……以前都是我們兩人一起去捕獲食材的，我想當然的就把自己當成你的搭檔了啊！結果你突然告訴我你準備好了搭檔的事情！你叫我用什麽表情去面對你的搭檔！“
是嗎……原來她是想做他的搭檔啊。
他走到窗前，只覺得陽光沒有那麽好過，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表情，是未有過的溫柔期許，“……到我們解除搭檔關系的時候，我想要的食材還沒找到的話，你可以來做我的搭檔。”
轉過身，表情突然明媚的女子正視着他的雙眼，那雙綠眸好像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情緒，她笑着回應他。
——“好啊。到時候我做你的搭檔，說定了！”
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對方怎樣認真的許諾，斯塔久順利把女仆長接到了總部——在自己身邊，總會安全些。
本來是想讓自己新捕獲的坐騎和她培養下感情順帶試探下蘇菲現在的實力，沒想到的是……
看到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巨爆飛鯊布滿尖齒的大口中，他不自禁的低喊出聲，“蘇菲！”
然後他驚覺自己已經一背冷汗。
（我……在恐懼什麽？）
蘇菲并不是那樣的弱者，果然，沒有幾秒鐘就被巨爆飛鯊吐了出來。
他迅速上前把人接住，心跳聲依舊激烈。
（到底……在恐懼什麽？）
衣袖傳來被扯動的感覺，他低頭，“喂，你新坐騎被我搞成這樣沒問題吧？不許生氣哦，是你要我動手的！”蘇菲小心翼翼的表情落入眼簾。
腦中還在不停回放她消失在巨爆飛鯊口中的一幕，再看到蘇菲的臉……
（恐懼的事情原來是——你會消失啊。）
沒得到回應的蘇菲已經鼓起了雙頰，“喂你剛剛沒聽我說話啊！你在想什麽？”
“剛剛你……”為什麽一定要用那樣的方法……他說到一半，就發覺已經沒有說下去的意義，因為比起這個，有更重要的事實值得他重視。
他，在恐懼蘇菲的死去，消失，甚至受傷。
（恐懼？沒想到我也有這樣的時候。）
毫無疑問，蘇菲的存在，已經給他本來平穩的心境，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困擾，而阻礙他前行的存在……
他煩躁起來，這樣的感受因為過于陌生，所以他一時間也是舉棋不定起來。
理智警告着蘇菲的存在意味着他未來的人生會存在很大的阻礙和弱點，而阻礙和弱點……本不是他會允許存在他的人生裏。
“修行的成果如何，我大概知道了。你收拾一下，我們還有事要辦。”不知道再呆在她身邊自己會做出什麽，他随意應付了一句就大步離開。
（殺掉她，還是留下弱點？）
心口傳來鈍痛，顯然又想起來剛才蘇菲身陷險境的一幕，他握緊拳，自嘲的低笑。
（呵，我居然也會有，下不了手的時候？）
什麽時候開始的？
什麽時候開始對她投注了過多的注意？
什麽時候開始關心起蘇菲這個名字？
什麽時候開始……
習慣了她的存在，以至于‘失去’都變得無法忍受？
明明……只是個弱小的存在罷了。
明明……只是個女仆長，美食會少了個女仆長也不會造成多大損失。
他仰躺在床上，手背蓋着眼睛，一時間只覺無比疲憊。
這種感情……太過陌生。他想摧毀，卻不知為何下不了手。
會後悔的，絕對會後悔的。——直覺這麽告訴他。
是聽從理智的警告，還是順從直覺的引導？
半陰不明的房間裏，寂靜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番外全部完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