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車內,鹿妍見遠處的兩人商談片刻後,傅啓州臉色不太好看地拉開法拉利的車門,随即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我本來也想買那一輛,他還挺會挑車子的。”屈文文看了兩眼,“姐姐,他那麽有錢,為什麽是你仇人啊?”
鹿妍抿了抿唇,不置可否道:“可能是因為我讨厭有錢人吧。”
打開車門時,顧執南正好聽到這一句。
“……”
屈文文察覺到他哥淡淡落過來的目光,渾身一凜,裝作聚精會神地開了一盤游戲。
顧執南和傅啓州的對話持續不到十分鐘,車內的藍調曲放完了兩首,鹿妍臉上的淚痕也早就被揉幹淨了。頓了頓,他收回目光,倒車出位。
等駛上大路後,顧執南出聲:“你那個朋友,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你了。”
“……他真的不是我的朋友。如果他剛才說了什麽話,你就當沒有聽到。”鹿妍莫名有些忐忑,一想到剛才顧執南過去讓傅啓州挪車時,後者很有可能拿高高在上的身份羞辱他,她就忍不住補了句,“你們剛才……聊什麽了嗎?”
車正好停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前。
顧執南搭在方向盤邊的手指微屈,回望過來的目光很靜,像在回憶。
剛才他下車去找她時,她在傅啓州面前委屈得忍都忍不住,眼角濕紅而泛着水光,觸感軟膩溫熱。
她的情緒波動,都只給了一個人。
對方遲遲沒接話,鹿妍隐約有點不安,等了片刻,顧執南終于有了回應。
男人斂下眼,鴉羽般的睫毛盡數垂落,陰影很深。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看着寡淡又失落。
他平靜回:“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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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簡意赅的兩個字,足以概括一場階級歧視、踐踏自尊的社會霸淩事件。
話音剛落,鹿妍頓時覺得心口處的脈搏經絡像是被繃着拉扯了下。
她把傅啓州從通話黑名單列表中重新放出來,一字一頓打過去:【傅啓州,你是狗。】
收到短信時,傅啓州正一臉悻悻,在高速上躁郁地飙着車。
他直接給鹿妍回撥了電話。
接通持續一秒,緊接着傳來短促的忙音。
……鹿妍又把他拉黑了。
傅啓州:“……”
屈文文:“……”
桑塔納後座上,屈文文看似游戲打得風生水起,實則用餘光看得目瞪口呆。
正巧手機屏幕亮起,跳出一條微博通知推送。屈文文回神一看,今日讨論話題,《如何鑒別身邊的白蓮花》。
……他能去投稿他哥嗎?
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顧家在槐城有不少房産,近郊的別墅算一套。
這片別墅區都是歐式獨棟帶前後花園,安保森嚴,巡邏隊二十四小時執勤。門口的保安一眼認出顧執南,又遲疑地辨認了幾眼他這輛半舊不新的車,還是放了行。
穿過雕花精致的鐵栅欄門,南側盡頭的三層別墅燈火通明。顧執南還在停車,屈文文領着鹿妍穿過前花園,刷指紋進了一層廳內。
平時不常有人來這套別墅裏住,除了平時過來打理的家政,今晚等在這裏的就一位阿姨。
屈文文回頭對鹿妍解釋:“這是我家的阿姨,我出生起她就在我們家了,每年生日蛋糕都是她給我做。”
“小少爺又長一歲了,生日快樂。”阿姨笑眯眯的,給他們泡了花茶,“蛋糕做好了,在廚房裏冰着呢。今年生日怎麽不回宅子裏過了?”
“……那裏太吵了。”屈文文一口灌完。
顧家老宅裏都是傭人,久別重逢看到他這一頭剛染不久的頭發,肯定又要向他爸媽打小報告。
而且那麽多人,見了他哥都得喊大少爺,不就露餡了。
“大少爺呢?”阿姨問,“今年他沒來陪你過生日嗎?”
來了,不是在停車呢麽。屈文文看了眼鹿妍,模棱兩可:“哥他可能還在路上吧。”
聊了兩句,阿姨去廚房準備晚餐,鹿妍正想跟上去幫忙,被婉拒了。她折回偏廳,見屈文文正窩在游戲房裏打游戲,露出一個孤零零的後腦勺。
太奇怪了。
鹿妍還以為按照小霸王的性格,過生日怎麽都會大張旗鼓的過,何況還是成人禮。
她在旁邊的游戲椅裏坐下,有些好奇:“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現在好像在南極吧,開發那個什麽旅游業。”屈文文想起今早他媽給他錄的祝福視頻,“不知道,我有半年沒見到他們了。”
“……”鹿妍又問,“那你每年生日都是自己過嗎?”
“那也沒有,我哥會陪——”說到一半,屈文文接收到鹿妍無限憐憫的打量目光,心裏靠了一聲,“姐姐,我不慘。”
“我哥比我慘多了。他以後要管家裏的公司,所以小時候我爸媽對他的要求很高。”屈文文擺弄游戲搖杆,“反正我哥成年以後忙多了,我印象裏他都沒時間過生日,一年到頭在忙工作。”
聞言,鹿妍愣了愣。
在她的記憶裏,傅啓州和他那幫富二代朋友的娛樂生活極其豐富,閑暇時候玩牌飙車開游艇,偶爾去公司也只是為了應付家裏。
鹿妍已經從屈文文口中聽過不止一次他這個哥哥的事跡,聽上去是個不拘一格的富家公子哥,日夜不休的工作狂。
她順着話問:“你哥哥他叫什麽?”
顧執南停完車進別墅,在一樓正廳碰上要去送餐前點心的阿姨。
“大少爺。”阿姨笑着打招呼,“菜都做好了,湯還炖着,再有十分鐘就能出鍋了。小少爺在游戲房裏,今天還帶了個朋友來。”
“我來吧。”顧執南應聲,接過阿姨手裏的推車,目光朝廳旁的落地座鐘看了一眼,“時間也晚了,萍姨你早點回去休息。”
“诶,好。”
很久沒來這幢別墅,走前,阿姨有些懷念:“我記得您小的時候,也愛來這裏。”
這套別墅離顧宅最遠,常年都空着人。以前大少爺沒事就喜歡待這裏,避開先生太太,放縱自己一會,直到現在樓上的儲物間裏應該還放着一套架子鼓。
顧執南神色自然,淡噙着笑回:“很多年前的事了。”
游戲房。中央的大屏幕中,正通着關小人吧唧一下摔進了陷阱裏。
鹿妍看了眼跳出來的對話框,Wenwen分數113。歷史最高記錄居然有十一萬多,紀錄保持者JNan,九年前的記錄。
最高記錄保持了近十年。
應該是屈文文哥哥。
“我哥他……”屈文文的聲音憋着聲,“不方便告訴你名字。”
看着那串游戲紀錄,鹿妍成功被激起了好奇心:“那他長什麽樣子?”
“……也不方便給你看。”屈文文抓了抓頭發,頗為心虛。
鹿妍眨巴着眼,沒再問。
她明白,她都明白。
屈文文的哥哥在他心裏,應該是完美無缺的偶像,容不得別人說半句不好。她上回在他面前揣測論斷他哥禿了的事,一定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我上次說你哥哥禿,是我不對。”鹿妍虛心道歉,又安慰了句,“他打游戲都這麽好,即使他禿了,也是人群中最閃亮的那一個。”
“……”屈文文回頭想再拿一碟游戲,見他哥正在不遠處的門口,吓得噌一下坐直了。
鹿妍見到顧執南,眸光亮了亮。
“你要玩游戲嗎?”她示意了下屈文文,晃晃手上的游戲手柄找話題道,“他想打雙人,我不會玩。”
沉吟一瞬,顧執南沒推辭,走過來接過手柄。
他就站在她的座位後方。鹿妍下意識地仰起腦袋,剛想站起來給他讓位置,腦袋頂卻被對方溫熱的掌心不輕不重地壓了一下。
顧執南調試手柄,按回了眼下鹿妍不安分的小鹿腦袋。
她的發質細軟順滑,新長出來的一些小碎發帶着茸茸的觸感。顧執南指腹稍頓,垂眸看她卷起的纖長眼睫,出聲:“不用讓。”
他就在她身後,伸手接手柄的時候直接自後俯過身來,好聞的氣息攏着,好像還,揉了下她的腦袋。
“……”鹿妍心跳如擂鼓,脖頸一下就紅了。
顧執南和屈文文新開了一盤,這游戲的雙人賽制是雙敗出局,屈文文堅挺到了兩萬積分,一個不小心,慘死在了風車轉輪裏。
鹿妍見顧執南的那個小人還在繼續,極其靈活地躲着陷阱,像是能預判般,動作迅疾到她有些跟不上。
很久沒玩,小人被半空的飛刀刺中,游戲結束。
積分彈框彈出,十二萬二,兩個人的積分才堪堪超過當年的單人積分。
也夠了。
顧執南微屈下身,将手柄重新放回鹿妍懷裏,像個自背後虛虛攏着她的擁抱。
當事人像毫無所覺,面色未變,掃過她浸紅的耳廓,聲音低緩:“游戲玩得好,不一定就會禿。”
屈文文的生日過得很簡單,阿姨做的都是家常小菜,偏粵菜系,味道很好。
吃得差不多,中途顧執南出去接了個電話。
鹿妍幫忙去廚房把蛋糕給推了出來。冰淇淋蛋糕做得很精致,果肉點綴的奶油層上,用碎金箔灑着“生日快樂”四個大字。
前廳小花園裏,當鹿妍出來找顧執南時,他正好挂斷電話。
男人站在石階旁,眉眼被廊燈照得英隽深刻。鹿妍挪過去,眨了眨眼:“裏面要切蛋糕了,等會我想再給屈文文做碗長壽面,順便多做兩碗……你吃面喜歡加什麽?”
顧執南收起手機,走過來:“都可以。”
鹿妍“哦”了一聲,又問:“那你喜歡什麽口味的?甜一點還是鹹一點?”
他看她:“也都可以。”
“……”
鹿妍點點頭:“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她揣着活蹦亂跳的小心髒,面上卻不顯,像問湯面口味似的,禮貌詢問:“我這樣的,還是我這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妍妹:理直氣壯
抱歉來晚了!!!!!!!
昨晚臨時趕了個ddl,今晚十二點前還有一更,給小天使們發紅包,感恩支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