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歷年來, 獸潮兩字都是讓衆人聞之而色變的存在,尤其是萬獸森林的獸潮,那可不是簡單的獸潮。

每次獸潮來臨, 各大宗門都會組織人手去保護這附近城邦的百姓, 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

“今年的獸潮怎麽提前了?”繞是賈凱澤一向不學無術,獸潮的威力他還是知道的, 三年前的那次他就記得。

他們這些生活在宗門多年,經歷過的,比起楚清河這個外來的更加能知道獸潮的恐怖。

那四個原本還怕賈凱澤責罰而跟上來的人,此刻早已顧不上賈凱澤了,聽到震天的響聲越大, 吓的腿都有些發軟了:“跑,快跑。”

這時候,別說什麽楚清河了, 他們全都不管了。

賈凱澤也在竭力的往前跑。

那震動越來越大,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當獸潮真的大規模來臨,就算是築基期的修士都不一定跑的過, 更別說他們這些才煉氣期的小修士了。

楚清河也是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的記憶裏只有獸潮很可怕的概念, 但具體情況是沒有的,楚家待的地方到底距離萬獸森林太遠了,主角對獸潮也只是聽說過的情況, 并且因為和生活不太相關, 并沒有引起什麽重視。

他牽着林渚白的手往前跑,跑動間,他那快速移動的小神通不斷的使用出來, 賈凱澤等人原本跑在他們前面,很快就被他們超過了。

林渚白倒是沒有害怕,他清楚楚清河的實力可以把他平安的帶出去,這時候他還注意到,賈凱澤的跟班之一,目前跑在賈凱澤身後的一個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人把一個什麽東西倒在了賈凱澤身邊。

對方做完小動作,就飛快的跑過了賈凱澤。

林渚白撇了撇嘴,看樣子這個麻煩,有人已經要幫楚清河解決了。

楚清河的小神通速度不是蓋的,等離震動越遠之後,才開始去找大部隊的蹤影,孟平他們早就不在當初的那個山谷了。找到大部隊的時候,孟平正在清點人數,“你們沒事就好,先回到隊伍裏去吧。”

然後他又看着衆人,皺眉問道:“賈凱澤他們幾個去哪了?你們有誰看到嗎?”

這次帶隊是由他帶的,新人歷練本來就不該有什麽大問題,孟平責任心比較重,不論是何人,他自然都是希望整個隊伍都能一個不少的帶回去。更何況賈凱澤也不是一般人,賈兆就賈凱澤一個兒子,平日裏最是疼愛,若賈凱澤真出了事,很難想象賈兆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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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半途就跑了的那些跟班也知道問題嚴重性,紛紛把實情說了出來。

孟平看向了楚清河他們。

楚清河道:“我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感覺到了地面震動,然後我們就都開始往外跑,他們都在後面。”說着他給孟平指了指方向。

孟平和跟來的兩個長老商量了一下,就對衆人道:“你們都暫時由小師妹先帶回宗門去,我和兩位長老回去接一下他們。小師妹,你可以嗎?”

小師妹師徒嫣雖然性格是嬌氣蠻橫了一些,但根骨确實不錯,在一衆人當中,修為算得上是最高的。

司徒嫣看着大師兄沉重的臉色,認真的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大師兄。”

交代完,孟平便和兩位長老急匆匆的離開了。

衆人坐上了飛船,因着可能會死人,這一回大家都要沉默些了。楚清河找了個位置坐下,看着孟平等人離開的方向,內心嘆氣,希望小白所做的事不要發了吧,看來他也得提前做好準備,萬一真事發了,他得立刻帶着林渚白逃走。

反正楚清河是真心認為林渚白因為他對賈凱澤動手了。

林渚白奇怪的看了一眼楚清河,不知道他在憂郁些什麽。

回到宗門的第二天,楚清河和林渚白被執法堂的弟子找了:“宗主讓你們趕緊去右乾峰。”

這弟子的語氣不太好,楚清河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看了林渚白一眼,伸手把對方的手牽住:“別怕。”

林渚白:“???”怕什麽?

一路到了右乾峰,又進到一間屋子裏,裏面宗主、右乾峰峰主賈兆、執法堂長老,包括林渚白的師父明月峰的峰主都在,這也正常,明月峰主煉丹,要救賈凱澤自然得她來。除了這些大人物,還有之前那四個跟班中的兩個也在一邊站着,其他兩個,聽說是已經死在了獸潮中了。

賈兆一馬當先,面色極為恐怖,開口沉聲道:“叫你們來的目的,你們也該知道了,我兒身上被人下了吸引妖獸的藥,這是要治他于死地啊,是你們誰幹的,說吧。”

楚清河心道果然,原來那朵小黃花是有吸引妖獸的作用啊。

他就說林渚白幹嘛突然會摘一朵小黃花。

這人真是,為了他也太拼了吧。

心裏思緒萬千,但面上楚清河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他們還沒有說話,另外兩個賈凱澤的跟班倒是有人立刻開口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一聽到獸潮來了,就趕緊跑了,甚至我跑的還是在賈凱澤前面的,我沒什麽理由去這麽做的。”

賈兆看了一眼這人,對方的爹是宗門的一位長老,而且可以說是他的人。天下第一宗的上層,主要是宗主以及幾個峰主,至于長老,實際并沒有多大的權利,這些長老的來源,一些是在宗門待的太久了,修為不太高,找了關系留着幫宗門做事,還有些是修為比較高的,外面來挂靠的。

這人的爹屬于前者,走的就是賈兆的關系。

所以賈兆對他并沒有懷疑,這人确實沒什麽動機對他兒子下手。

而另一個長的瘦瘦小小的跟班,賈兆也認識,靠着他兒子生活,也能豁出命去保護他兒子,因而賈兆其實真正懷疑的是楚清河。

畢竟他兒子愛慕人家未婚妻,還想殺了人家,楚清河會想報複回來也很正常。

就在他這麽想時,之前那跟班也開了口:“這事肯定是他幹的,我們之前就想要殺他,只是沒成,這次要殺他,他也是心知肚明的,就是他專門把我們引到了萬獸森林裏面去的,很可能他就是打定主意殺了我們,然後把事情全部推到萬獸森林的妖獸身上。”

“只是沒想到獸潮突然來了,破壞了他的計劃,所以他就給賈凱澤下了吸引妖獸的東西。”

“只是他沒想到,我們還能回來。”

他們能回來也确實驚險,這也得益于孟平和那兩個長老去的快,他們身上的各種法寶陣符都用完了,才勉強撐到有人來救他們。

要是再晚一點,可能就真的全死在妖獸的蹄子下了。

這麽說完的跟班一號,突然感到一股寒冷的視線,整個人感覺毛毛的,順着那視線往回去,才發現執法堂長老對他投來的死亡凝視。瞬間身體一個哆嗦,他居然在執法堂長老這麽一個嚴酷的人面前說他們幾次三番想要殺害同門弟子,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他原本緩和些的心情一下又提了起來,哭喪着臉,想着就算賈凱澤這事結束了,恐怕執法堂長老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們說的對嗎?”賈兆的視線放在了楚清河身上,随着視線而來的,還有沉重的威壓。

楚清河雖知事情是林渚白幹的,但都這時候了,他當然不會承認啊,不然屋裏還站着宗門的幾個大佬,他想逃都逃不掉:“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沒給他做任何手腳,指不定是死了的那兩個人中誰幹的呢。你兒子什麽樣你自己不知道啊,對跟班随意打罵,看他不順眼的多了,不然這回也不會只四個人跟着他來了。”

“說不定就是哪一個想拉他一起死。”

如今宗主都在這,楚清河覺得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大宗門,做事總會講些證據的。橫豎林渚白只是摘了一朵小黃花,當時那些跟班也沒反應,這些人應該是不知道那小黃花的作用的。

而且,不會有人覺得林渚白要殺賈凱澤的。

畢竟賈凱澤只是愛慕他,又沒真正做出傷害林渚白的事。

賈兆笑了笑:“這事也好解決,搜魂不就可以了。”

搜魂,也就是搜一個人的記憶。

“不可。”宗主當先就阻止道:“他們修為太弱,承受不住搜魂的壓力,到時候整個人都會成為一個白癡。”

賈兆道:“我也不多搜其他人,就搜這一個雜役弟子,應該沒問題吧?”事實上,他心裏就懷疑是楚清河幹的,現下想想,楚清河的身形跟那天晚上被他逼到後山斷崖下的人也很相似。

宗主道:“就算是雜役弟子,也是我們宗門的一員。”

“哼!”賈兆冷哼一聲,“那我兒子就這麽白白受罪了?他現在還躺在床上,生死未知,今天不交出個結果,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說完也不等其他人反應,猛的就抓向了楚清河,楚清河下意識的就施展小神通迅速移開,一看楚清河這速度,賈兆心中懷疑更甚,他可沒忘了,他兒子失蹤的那副觀想圖,觀想的方面可正是速度方面的。

當下他心中已然認定就是楚清河在害他兒子,出手越發狠了。

一旁的林渚白默默地往邊上移了移。

他在想自己該怎麽做。

到底是該順着讓楚清河當這個背鍋俠,還是說清楚真相?事實上,他當時可是看到這屋子那個瘦瘦小小的跟班,打開了一個瓶子,把裏面的液體倒在了賈凱澤的身上。

因而如果賈凱澤被害的原因一說,他當即就想到了這個。

八成不出意外,就是這人了。

但他轉念又一想,讓楚清河當背鍋俠似乎又不太好,畢竟楚清河身邊有大能在暗中保護,賈兆肯定是殺不了楚清河的。那楚清河背着殺害賈凱澤的名聲,肯定得離開宗門了。

主角都離開了,他這個愛人家至深的人還待在宗門就有些不合适了。

除非他不想要楚清河的那些機緣了。

但那不可能,他留在楚清河身邊,為的可不就是那些機緣!楚清河走了,他咋辦?

迅速想通了之後,林渚白就開始算計自己要怎麽在這事中獲利了,場中楚清河明顯是不敵盛怒中的賈兆的,雖然楚清河有速度方面的小神通,但賈兆可是有日行千裏這個神通的,在速度方面,楚清河并不占什麽優勢。

賈兆完全是在強行碾壓楚清河。

而在場的幾個能阻止的人,俱都沒有出手。

林渚白皺了皺眉頭,既然他打定主意要幫楚清河,甚至還有讓楚清河愛上他這個目标在,那麽他現在這個幹巴巴站着就明顯不太合适了。他走到自己師父跟前,請求道:“師父,我和楚清河一直都是待在一起的,我們剛到萬獸森林停下來,獸潮就開始了,他根本沒有做什麽,你讓賈峰主停下來吧?”

明月峰峰主看了自家徒弟一眼,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沒辦法。

她就煉丹比較厲害,修為上還是差些,再說了,賈兆明擺着就認定了楚清河,別人想阻止也沒有用啊。

林渚白正想着再去找宗主,結果一下就看到賈兆一掌向楚清河擊去,而楚清河避無可避,他腦子一抽,似乎閃過很多念頭,然後腳下已然飛奔過去,擋在了楚清河的面前:“不!”

賈兆的一掌,完完全全的打在了林渚白的身上。

林渚白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整個人往下倒去,楚清河腦中瞬間一片空白,雙手僵硬的抱住了他,緩緩的讓他躺在地下。林渚白上半身躺在楚清河的懷裏,唇角鮮血不斷溢出,他十分入戲的顫抖着伸出手想要摸楚清河的臉,被楚清河一把握住。

“咳咳。”他咳了兩下,喊道:“清河哥哥,別怕,只、只要你……你沒事就好。”

楚清河看着他氣若游絲的樣子,那嘴角溢出的鮮血在和蒼白的膚色相映下,更加刺眼。他嘴唇抖動着,好半天才發出聲叫道:“小白。”

一叫之下,眼淚竟然也瞬間流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林渚白會死,會為了他死。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林渚白是那個反派大boss,是個病嬌,只有找別人茬的份,怎麽都不可能會真的出事。

因而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他才發現自己內心的慌亂和無措。

他不想林渚白死!

不,還沒到蓋棺定論的時候,他不能就這麽放棄了。

他擡手擦去眼淚,擡頭看向明月峰峰主的方向,說道:“還請峰主看在小白是您弟子的份上,救救小白。”他自己別無辦法,現在唯一能幫到林渚白的,就是最擅丹藥的明月峰峰主,也即是林渚白的師父陳峰主。

“是,是。”陳峰主也是被這一連串的變故給弄的愣了神,這下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查看自家弟子的情況。

林渚白的靈根在新收的這一屆弟子當中,是屬于最好的,包括宗主都對他有些印象,這麽有潛力的弟子一下這樣了,幾位高層也顧不上其他,都圍過來看怎麽救治了。

至于賈兆,一掌打中了林渚白之後,也就暫且停手了。

陳峰主給林渚白把着脈,然後掏出丹藥給林渚白喂下,此刻林渚白已經适時暈過去了,他其實本來還想跟楚清河來個生死離別的戲碼的,哪想到楚清河就叫了他一聲,然後就叫他師父過來看傷了,沒辦法,他總不好睜着眼等他師父說他死不了吧,為了效果,他就暫且暈了。

只聽陳峰主稍松了口氣,說道:“小白應該是被什麽法寶護了一下,雖然傷勢依然很嚴重,心脈也損害不小,但好歹命是保住了。之後好生照顧着,我再給他煉些高階的治療丹藥出來,想必過些日子會好的。”

聽到這個消息,楚清河欣喜若狂,他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不停地跟着陳峰主道謝:“……多謝峰主了,峰主的這份情,我和小白都不會忘記的,日後峰主有何要事,吩咐一聲就行。”

陳峰主笑着搖搖腦袋:“說這些做什麽,我是小白的師父,這些本就該是我做的。行了,小白現在需要休息,你快些把她抱回去吧。”

楚清河當即小心翼翼的抱起林渚白,落在林渚白臉上的目光,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變得十分的溫柔。

他正要走,賈兆卻是攔住了:“我們之間的事還沒有解決,你就這麽走了,不好吧?”在賈兆看來,無論是誰,都沒他兒子的事重要。

楚清河眼神冰冷的望着他,“賈峰主,我再說最後一遍,我沒有對你兒子下什麽吸引妖獸的藥。”

賈兆正待說話,陳峰主已經攔住了他:“賈峰主傷了我徒兒的事我還沒跟賈峰主算賬呢,你還是不要欺人太甚了。”

都已經傷了一個內門弟子了,宗主這會兒也不站賈兆這邊了。

執法堂長老更不用說,他本身做事就是講究證據的,向賈兆這樣的,他向來看不上,更別說站賈兆這邊了。

賈兆無法,只得暫時作罷,楚清河抱着林渚白離開,而執法堂長老在他走後,直接讓他手下的弟子把賈凱澤那兩個跟班給抓到執法堂了。他可沒忘了這兩剛才還在說怎麽殺楚清河的事,要不是賈凱澤躺着一直昏迷不醒,有生命危險,他都想把賈凱澤也一并抓到執法堂教育一番了。

而且,他看這事說不定還有蹊跷,正好把這兩人帶回去再審問審問。

審問的結果,這會兒楚清河當然還不得而知。

他一路小心的抱着林渚白回到了洞府,把人放到自己的床上,林渚白一直沒醒,夜裏發了高熱,楚清河照顧了他一整夜。

當第二天一早林渚白醒來,看到的就是趴在他床邊睡着的楚清河。

他嘴角頓時勾起一抹笑容來,這下他的以命相護,應該在楚清河心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吧。他上次在魔族的五長老過來時,便找對方讨要了護體的法寶,這次救楚清河,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死,不會出大問題,才會這麽做的。

他之前早就察覺到了,盡管他竭力的想要楚清河愛上他,但收效甚微,楚清河似乎對于同性,并沒有那麽的容易産生愛慕之意。他仔細想過,一個大男人,莫名其妙的喜歡上另一個男人,本身可能性就不大,楚清河雖然腦子出問題以為他是他的未婚妻,但潛意識裏,因為知道他是男子,可能很難會愛上他。

就連楚清河自己也說過,雖然兩人是未婚夫妻關系,但對方并不愛他,只是他單方面愛慕對方,這其實就說明了一些問題。

而且前世他也沒聽說楚清河與哪位男子有過這種感情,和楚清河有暧昧關系的,全是一堆的紅顏知己。

所以,要楚清河一個正常喜歡女性的人去愛上一個男子,就需要下點狠藥了。

為楚清河“付出生命”,一直都在他的計劃當中,只等待時機的出現。

而昨日,時機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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