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洛克一驚。

米勒嘆了口氣,「雙蛇紋章的組織專門收集妖子,利用妖子獨特的天賦來『制造』強大手下。上任教皇發現了這件事,他在暗中組織了一些人,搶在雙蛇紋章出手之前将妖子帶回來,避免妖子成為他們的禁脔。」

「說得這麽好聽,該不會是教廷想要藉此培養強大的屬下吧!哼,你們教廷表面上說什麽妖子是邪物,要将他們全部殺死,私底下卻将妖子圈養起來!」夏洛克冷冷笑。

「胡說!」米勒露出一絲怒容,提到信仰,他也收起了一貫的溫和,「教廷就算真的要對妖子做什麽,也是趕盡殺絕,什麽圈養,什麽秘密組織,那豈是教廷會做的事情!你別太過分了!」

一絲威壓在不知覺間洩出,對米勒來說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力量,然而他身為教皇,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就算是一絲威壓也足以令小法師心慌氣悶,幾乎喘不過氣來。

夏洛克臉色發白,卻還是倔強道:「你一直都在騙我,誰知道你現在又是不是騙我!你明明知道我很在意這件事,卻什麽都不告訴我!說什麽你就是雙蛇紋章的對手,既然這樣,你為什麽怕告訴我真相!」

「我──唉,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才好。」米勒心中苦澀,「如果我跟你說,我手下的一個組織就是雙蛇紋章的對手,你是不是又要追問為什麽一直打壓的妖子的教廷要救他們?為什麽我一個守護騎士手下會有一個神秘組織?我又是什麽身分?我怎麽跟你說我就是教皇?」

「你怎麽不能說了!」

「我說了你難道不會馬上離開?」

夏洛克負氣道:「我現在不也是要離開,你不還是把我給拉住了!」

米勒氣急反笑,「我是把你拉住了,然後丢下那麽多事情在這裏費盡唇舌跟你解釋,你卻劈頭蓋臉把我罵一頓還不相信我──既然這樣,我何不幹脆從一開始就不讓你知道?反正最後雙蛇紋章覆滅了,你報仇了,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我──你狡辯!」

「你就當我狡辯吧。」

夏洛克啞口無言。

他無法不承認米勒說的有道理,然而他卻很難不生氣,被一個自以為可以信任的人欺騙,那種傷心的感覺無法輕易消弭。

「走吧!這裏不是你能久待的地方!」他抱起夏洛克走出十三樓。

将夏洛克帶回八樓的房間,看小法師低頭不語,米勒想了想,還是打破了沈默,「既然你已經知道這個秘密了,我就将這個組織的事情跟你完整說一下吧。」

夏洛克這才擡起頭看他。

米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來,「雙蛇紋章對付妖子的手段非常殘酷,根本不把這些孩子當做人。上一任教皇派人将這些妖子救回來之後,因為教廷無法收留妖子,所以都安置在外面,像普通人那樣撫養長大,也教他們魔法和武技。

「久而久之,妖子越來越多,也漸漸長大,慢慢形成了一股小勢力。為了避人耳目,他們在外行動的時候都會佩戴銀色面具,你可以叫他們銀面人。銀面人是前任教皇私人行為的産物,和教廷沒有任何關系的。前任教皇過世時将銀面人交給了我,希望我領導銀面人繼續和雙蛇紋章對抗。」

夏洛克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前任教皇這麽信任你?」

米勒目光一暗,「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啊……對不起。」夏洛克知道上任教皇是因病去世的。

「沒關系。」米勒淡淡一笑,「幾年前卡嘉的出現給銀面人帶來重創。」說到那個妖異青年,他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卡嘉的真實年齡不超過二十五歲,最多二十歲就成為高級魔法師,只是一直尚未晉升魔導師。

「雖然這幾年裏他的魔力總量沒有進展,但魔控力卻益發駭人,據我猜測,高級以下的魔法他都能夠默發,一些威力較弱的高級魔法他也能夠瞬發。還有他的武技也不容小觑!現在他突破魔導師的跡象越來越明顯,我想不出一年,他恐怕就要再上一個層次了!」

讓人輕松不起來的話題,使氣氛更加沈悶。

沈默了一會,夏洛克悶悶問道:「那你現在查到雙蛇紋章的什麽事了?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嗎?」

「沒有,不過……」米勒似乎猶豫了一下,「大概能知道他們的巢穴在裴澤……之前銀面人和雙蛇紋章幾次交手,線索都指向裴澤,但每次追查都沒有下文。我懷疑是有世俗大貴族在背後支援,唉,銀面人還是力量不足。」

「那什麽時候才能有消息?」

「這怎麽能肯定……」米勒苦笑,但在夏洛克執著的目光下,他不得不再吐露一些訊息,「昨天多蘭法家族才傳來消息,說在裴澤郊外發現一個莊園可能和雙蛇紋章有關,他們現在還在考慮是否要對這個莊園發動探查。」

夏洛克立刻睜大了眼睛,「為什麽不去?當然要去!」

米勒摸摸他的腦袋,安撫他緊張的情緒,解釋道:「夏瑞,這件事沒你想得那麽簡單。雙蛇紋章行事隐密,好不容易發現了線索,我們都很怕貿然行動會打草驚蛇。銀面人和多蘭法家族都不是擅長隐匿和刺探的力量,我們正在想有沒有萬全的方法。」

夏洛克憤憤道:「哪有什麽萬全的辦法!你們不擅長,我擅長!死靈魔法是最擅長隐匿的魔法!你們不去我去!」

「夏瑞,你別做傻事!你只是個高級魔法師……」

「高級魔法師怎麽了?你的銀面人又有幾個是魔導師?你不要用這個借口阻攔我!」提到這件事,夏洛克不由得激動起來,聲音發顫,像是在面對什麽令人恐懼的事情。

「我要去!我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莫納渾身是血的樣子!我喝水的時候好像能聞到那股血腥味!一想到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一切都要靠你們去做,我就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坐在這裏!我要去,必須要去!莫納為我而死!我也可以為他而死!」

這偏激的言論令米勒的臉色很難看,他沈聲說:「你願意為他死?你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對你好,為你做了那麽多,不是為了看你為另一個男人去送死!」

夏洛克也不高興了,「我本來就沒要你對我好!你要回報──你找別人去愛!我配不上您,教皇陛下!」

「你……」米勒怔了下,忽然冷笑,「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一聲比一聲冷,一聲比一聲沈。

「你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吧?」米勒恨恨道:「你不要我對你好,行,你走吧,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我不管了!你想要為誰死就為誰死,我也不在乎!」

毫不留情的話語像利刃一樣直插心房,夏洛克抿了抿唇,尖聲道:「走就走!你不在乎,我更不在乎!」

他憤怒地拂袖離去,米勒背過身,看也不看,俊美的面容冷峻異常。

「砰」的一聲巨響,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急促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門外,夏洛克走了,毫不停留地走了。

轟然聲響之後是可怕的寂靜,米勒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良久,才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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