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男人沈思片刻，「這個莊園肯定藏著什麽，否則外面的守衛不會那麽嚴密。不過這間書房……這裏的私人用品太少了，不像是經常被使用的重要地方。」

夏洛克點頭，他的想法和對方是一樣的。

「看來秘密在其他地方吧？」夏洛克不太确定地說，「也許我們應該搜索一下其他房間。」

男人點頭認可，但他看了一眼窗外，「今天太晚了，天快亮了，我們明天再來。」

天色還是暗的，城門未開，離開莊園的兩人就在城外的小樹林裏暫時休息。

點燃了篝火，夏洛克借著閃動的火光打量起男人的容貌，看到男人還戴著面具，眼珠一轉，「喂，你們銀面人無時無刻都戴著面具嗎？」

「一般只在行動的時候戴著。」

「那你為什麽現在還戴？」夏洛克暗藏了一絲狡黠地說。

男人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怔了怔，擡手摘下面具。

夏洛克睜大了眼睛看著，不過令他失望的是，面具下的面容平淡無奇，眼睛和頭發一樣都是深褐色的，雖然很深邃，卻沒有明亮的感覺，暮氣沈沈、缺乏朝氣。

男人鼻梁高挺，只是鼻根很寬，并不英俊，反倒讓人覺得鼻子太大有些突兀，整張臉上只有雙唇是超水準的性感。

雖然有那麽一點特色，但實在稱不上出衆。

夏洛克嘟囔道：「不是說銀面人都是妖子嗎？據說妖子都是容貌出衆的家夥，你怎麽這麽……平凡？」

面對這樣失禮的問題，男人不禁失笑。

夏洛克往火堆裏添了兩根木頭，又說：「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叫我謝瑞吧。」男人漫不經心地回答，目光往旁邊看了看，忽道：「肚子餓了嗎？」

「嗯？」

「要不要吃點什麽野味？」

「呃……可以啊。」夏洛克摸摸肚子。唔，好像是有點餓了。

謝瑞從地上摸起了一塊小石子，在掌心中掂了掂，随後将小石子夾在食指和大麽指之間，目光投入了黑漆漆的森林，像是在尋找什麽。片刻後，他忽然屈指一彈，小石子激射而出，「噗」的一聲悶響，石子似乎擊中了掩藏在樹梢上的某個東西，緊接著一團物體從樹枝間掉下，落在草叢裏。

一連串動作在眨眼間完成，夏洛克還沒有反應過來，謝瑞已起身走入樹林，再出來時，手上多了只昏死的土貍。

夏洛克瞪大了眼睛，張著嘴，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

雖然土貍不以速度見長，但是要這麽輕易地用一顆小石子打下來……這是什麽驚人的準頭！

謝瑞卻好像沒有注意到夏洛克的驚愕，徑自坐下翻手拿出了一把匕首，開始替土貍去皮破肚，并不時凝聚出水球清洗污血。

夏洛克不可思議地看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是魔武雙修？」

很顯然啊，有問題嗎？男人投來了一個這樣的目光。

問題？當然有！什麽時候魔武雙修這麽尋常可見了？而且從他不經意間展露的手法來看，這個人在魔法和武技上的修為都很高！普通人有可能用一顆小石子輕易打下一只二級魔獸嗎？普通人有可能瞬發小水球嗎──就算小水球只是入門的魔法，也不是普通法師能夠瞬發的！夏洛克在心中吶喊起來。

謝瑞像是會讀心術一樣，帶著笑意對他說：「妖子在魔法和武技上的天賦都很強，幾乎所有妖子都能夠在兩個領域同時取得很高的成就。」

夏洛克怔了一下，有些嫉妒地叫嚷起來，「這簡直是作弊啊！」

「作弊嗎？算是吧，所以妖子才會成為異類吧。」男人淡淡地說：「因為可以輕易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才會被人嫉妒和排斥。」

「這……」

「如果看到被雙蛇紋章圈禁的妖子的話，或許你就不會這麽羨慕了。」

說話間，謝瑞已經将土貍處理好，用木棍架到了火堆上。火光下那雙褐色的眼睛似乎格外明亮，與之對視，竟讓夏洛克老半天移開不目光。

「呃，或……或許，應該就是這樣吧！」

夏洛克懊惱自己怎麽會在對方的注視下語無倫次，用力轉過頭，卻聽見男人輕輕地笑了兩聲。

不知怎麽的，他覺得這笑聲有些熟悉，好像曾經也有誰會在自己狼狽時發出這樣略帶調侃的善意微笑。要想起那個人是誰并不困難，不過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想到那個人。

兩人沒有再說話，夏洛克低頭看著火焰，聽油脂滴落在火中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音，肉香很快冒出來了，謝瑞似乎還在肉上加入了香料，讓烤肉芳香四溢。

夏洛克吸吸鼻子，随意找了個話題，「你們從雙蛇紋章那邊救過很多妖子嗎？」

「嬰兒時期就搶回來的大概有四、五十個吧，這些人也是現在銀面人的主力。還有一些是後來和雙蛇紋章對戰中陸續救出來的，大概一、二十個，不過這些人……大多終身殘疾，很難取得更高的成就。」

夏洛克震驚不已，「他們怎麽能這樣！他們──太沒有人性了！」

謝瑞卻說：「其實身體殘疾還算好了，他們被救出來之後我們可以替他們安裝義肢，也為他們建立了獨立的小村落，他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過著平靜的生活。而另外一些……因為雙蛇紋章需要妖子為他們生育後代，而且長期和他們交媾也可以改善天賦，所以……

「你應該可以想象他們會得到什麽待遇。很多被我們救出來的妖子已經完全喪失神智，變成像木偶一樣，還有的非常懼怕人類，幾乎無法與人交流、相處。這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走出雙蛇紋章帶給他們的陰影。」

「可、可惡！」

夏洛克握緊了拳頭，如果說之前只是因為莫納之死想要報仇，現在卻真的因為雙蛇紋章殘忍的手段而感到憤怒了！

「這樣邪惡的組織，難道都沒有人消滅他們嗎？」

「事情沒你想得那麽簡單。」謝瑞一臉無奈，「妖子是禁忌的存在，你現在會同情他們，是因為你現在所生活的時代對妖子已經比較寬容。如果是幾百年前有人這麽做，大家只會叫好，認為這種魔物就應該得到這樣的對待。

「但是像你這樣會同情妖子的人在整個大陸究竟是多還是少，這是沒辦法說清楚的。上任教皇發現這件事之後不敢動用私人以外的力量對對付雙蛇紋章，就是怕弄巧成拙，反而引起大家對雙蛇紋章的支持──不說支持，哪怕只是中立也會讓教皇很為難，畢竟最早主張妖子是魔物的就是教廷本身。」

夏洛克瞪大了眼睛，「什麽？教廷為什麽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