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三哥是真的比中年人老哈哈哈哈哈,可憐的阿牧哥,明明很可能是三年級裏年紀最小的

☆、Reunion

莉子将百惠的想法透露給了越野,緊接着越野又透露給了仙道。誰也不知道中間有沒有以訛傳訛,因為仙道和百惠都不會向對方核實。

籃球部備受矚目的二人組一個肉眼可見地變得冷漠,一個從作死的邊緣縮了回去,收斂許多。

不久之後,福田歸隊,百惠第一個産生了“得救了”的想法,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八卦者口中所謂的“注意”都轉嫁到了福田身上,百惠跟随田岡的步調,盡力關心鼓舞着這個失而複得的球員。

陵南不僅只有仙道,經理更不會只圍着王牌一個人轉。

“沒想到仙道失寵居然是因為年齡。”

越野惋惜地對植草說,“對年下沒興趣”這個理由比“已經有喜歡的人”還絕情。因為心有所屬的人還有移情別戀的一天,但年齡這種事是絕對無可更改的。

植草笑了:“沒關系,反正仙道的心理年齡與生理年齡并不相符。如果只是因為這個的話,遲早不攻自破。”

“說的也是,呼。”

“你們兩個跑在最後面嘀嘀咕咕什麽呢?”百惠按了按車鈴,單腳點地停下自行車,特意等越野和植草跑近了,斥道:“一年級都跑得比你們快诶!別偷懶啊!”

五月的湘南海岸,空氣漸漸燥熱。刺眼的陽光折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金色的沙粒折射着更加灼目的光。

籃球部的少年們又開始了繁重的訓練,成群結隊地在沿海的公路上慢跑。

百惠作為經理負責監工,她頭戴太陽帽和黑色墨鏡,騎着那輛白色的自行車,像是來海邊度假的。而少年們幾乎個個氣喘籲籲,直眉楞眼,如同在沙灘上挂曬的鹹魚。

越野拖長了語調叫道:“你不打算跟我們同甘共苦嗎?百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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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彥一在內的一年級們都以為越野學長死定了,經理雖然是女生,但發起火來能把他們吓到肝膽俱裂。

百惠的圓形墨鏡遮住了半張臉,根本看不出表情。

“同甘共苦啊——”她從車上下來,摘了墨鏡和帽子:“好吧。”

“诶?!”

“Unbelievable!百惠姐要跟我們一起跑?!”

百惠将自行車停在路邊活動了一下,當真加入了拉練的隊伍,并且跑到了最前面:

“再跑三公裏就差不多了,來吧!”

“不愧是百惠姐。”

越野和植草沒了偷懶的理由,不得不恢複了平時的速度,漸漸跑到了前方。

福田瞥了瞥跑上來的越野,吐槽道:“你什麽時候變得跟仙道一樣了?”

“哈?”

植草接上福田的吐槽,補充道:“是啊,你一說同甘共苦,百惠姐反而當真了,畢竟她真的很愛護我們啊。”

“呃……”越野瞄向仙道,試圖拉一個人下水。

池上在前面說:“大家以後都很可能不會遇到這麽好的經理了吧,所以等我們明年畢了業……不,應該說等今年引退吧,這樣的時光就再也不會有了……現在要好好珍惜啊。”

一年級成員們艱難地粗喘着,遠遠看着跑在最前面的少女,個個不敢置信。

“……騙人的吧……池上學長?”

“真是的,我騙你們幹什麽啊。”

“但是——”

一年級們剛加入籃球部時也跟外界一樣,覺得經理學姐既可愛又治愈,但到了現在,這種想法早就煙消雲散了。

百惠學姐勇猛又彪悍,有時比教練和隊長還兇。他們也開始羨慕其他體育社團和別人的經理了。

“是真的喲。”

這時,一直跑在旁邊默不作聲的仙道開口了。

“……仙道學長?!”

一年級們齊唰唰地仰視着他們的神明,彥一更是吃驚地問道:“為、為什麽這樣說呢!仙道學長!”

即使是之前百惠還非常“在意”仙道的時候,大家也經常能聽到她兇厲的聲音。仙道身為球隊裏最優秀的王牌,反而首當其沖。

他們這些“仙道系”的成員嘴上說着仙道學長和百惠學姐很般配,但私下都覺得二人的關系很不平等。在他們看來,仙道學長已經不能更厲害了,可是學姐卻總說還不行,嚴苛到令人發指。

現在二人不知不覺冷淡疏遠,他們還以為是仙道學長幡然醒悟了。

仙道笑笑,沒說話,擺明了要大家意會。

“因為連仙道也是百惠系的。”

突然,福田冷不丁一語中的。

“……福田學長怎麽知道的?”

大家一致對中途插隊進來的福田持保留态度,但福田懶得作答,直接瞥向了仙道。

仙道便微笑着點了點頭。

植草想起當年的事,感慨道:“是啊,仙道還是嫡系呢。”

仙道聞言,嘴角又向上揚了揚,同時腳下提速,突然離開了大家的會話,向前追上了百惠。

越野邊跑邊擺了擺手,對讀不懂空氣的一年級說:

“所以你們何必在這裏憤憤不平呢?再為仙道抱不屈,也完全抵不過人家心甘情願啊。”

彥一焦慮地捧住了滿頭大汗的腦袋,叫道:“植草學長!植草學長!’百惠系’是什麽!嫡系又是什麽啊?!為什麽我一句也聽不懂?!”

“對哦,說起來自從去年那些學長們畢業後,就沒有這些說法了。”

“嘛,對啊……畢竟我們都是百惠系的嘛,不分彼此。”

彥一聽着學長們的對話,猶如聆聽天書,其他一年級生就更懵逼了。

植草轉過頭說:“彥一你還有的要調查呢,因為這兩個人耐人尋味的橋段可是多得很。”

“是……是!植草學長!我會好好調查的!”彥一原地立正,如臨大敵。

……

另一邊,仙道追上百惠,探頭探腦地問道:

“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百惠瞥了仙道一眼,他和她跑在同一水平線上,高大的身材擋住了有些毒辣的太陽,鬓角的汗珠折射着清澈的亮光。

她轉回頭去,自然地回道:

“生你什麽氣?哦,昨天遲到的事嗎?不是罰你拖地板了嗎,我還不至于氣到現在吧。”

仙道低頭失笑。

他也不曉得她在氣什麽才故此一問。可是,油鹽不進的高手遇到的敵人技高一籌,他竟然不能馬上想到對策,只好悠悠地嘆了口氣。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已經識趣地走掉了。但現在,他的心底驀地升起一股奇妙的沖動,姑且可以稱之為愈挫愈勇的勁頭。

于是,他開始沒話找話:“诶,你好像曬黑了。”

“哈?!”

百惠慌張地看了仙道一眼,腳步不自覺加快,恨不得現在就跑去照鏡子。

“真的假的?!”

仙道又望了過來,臉上沒有一絲作弄的表情。

“別擔心,只有一點點。”他說。

“你這麽說,我反而更擔心了啊!”

百惠邊跑邊回想早上照鏡子時的樣子,眉心愈發糾結。

難道她的女子力已經低到連自己變黑了都看不出來了嗎?還不如仙道這個男的?

仙道低聲笑起來,用爽朗的聲音再一次安慰道:“別擔心。”

還是很好看。

“完了完了完了……”這回百惠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地念個不停。

被仙道這麽一打斷,她已經完全忘記選擇“該跑慢一點加入後面的越野他們”,還是“該跑快一點追上前面的魚住”。

等百惠從“有沒有變黑”的糾結中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并肩跟仙道跑了好一段路了。

完了完了完了,這次真的完了,忘記保持距離了,半個多月來的努力前功盡棄。

百惠表面上看着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內心已經亂作一團。

——“如果仙道君跟百惠一樣,也沒有那種想法,這樣做豈不是傷害了彼此的關系嗎?”

突然,百惠的腦海中突然響起莉子的話,然後不自覺地仰頭看了仙道一眼。

他也和剛才一樣,直視着前方跑着步,神情淡淡的。

百惠嗖地收回視線。

還記得三浦跟她表白後,二人縱然沒有繼續深交的可能,但現在還是可以正常往來的朋友。

而仙道呢?說是刻意回避也不為過。

之前有幾次在校園裏看到他,只要他的視線沒有對上自己,她就會裝作沒看見一樣走開。

……

為什麽只對仙道這樣呢?

百惠一邊思索一邊跑着,眉頭又重新微微蹙起。

她明明很清楚仙道和成田他們不一樣,從來不會得意忘形,也不是很在意自己是否受歡迎。他的言行舉止無可指摘,沒有絲毫逾矩,更沒有讓人感到不舒服。

就算他平時喜歡開她的玩笑,甚至諷刺她都快18歲了卻還沒談過初戀,可這也不剛好能證明他如莉子所說,“也沒有那種想法”嗎?

“……果然還是因為那個吧。”百惠無意識地自言自語。

仙道太符合那三個條件了。

“嗯?”他聽見她的自言自語,側了側頭。

“哦沒什麽。”

百惠收回思緒,連忙正色。

就算是因為他太符合那三個條件好了,難道她非要跟他當路人甚至仇人,彼此才能相安無事嗎?跟人家怨恨不解,的确是性格上的一個陰影啊。*

在“大氣”這一點上,她也輸給了這個小一歲的家夥。

初夏的夜晚,空氣有些溫熱。百惠洗完澡出了門,直直奔向藥妝店。

先前回家時已是暮色時分,她對着鏡子照了半天,但由于光線問題,實在太難分辨自己的膚色究竟有多少變化。

裕子阿姨說她一點也沒有黑,可她卻不知為什麽更相信仙道。

“大概是因為那家夥的眼光比較犀利吧,畢竟現在是個後衛了呢。”

百惠邊走邊想,已然自問自答了一整天。

來到藥妝店,她先往購物筐裏放入幾款常用的防曬霜,然後走到面部美容區,細細選購起美白産品。

潔面、乳液、貼片面膜、塗抹面膜……

百惠認真對比着産品功效和成分,陸續裝了好幾樣護膚品入筐。

“啊,對了。莉子說資生堂新出了個什麽面膜很好用來着……”

她回想着莉子的推薦語,仰頭巡視起琳琅滿目的貨架。

“要拿哪個?我幫你。”

百惠聞聲,第一反應以為是導購,一回頭才發現居然是仙道。

他換了私服趿着人字拖,同樣一身清爽,手裏提着的的購物筐裏裝着洗發水和發膠,大概也是飯後出來散步兼采購生活用品。

“好巧。”

仙道笑着打了招呼,濕潤明亮的眼睛盛滿興味。

百惠颔首,意有所指:“嗯,托你的福。”

盡管他們都住在離陵南兩站路以內的地方,但一年多來,二人偶遇的次數實在屈指可數,今天确實巧極了。

仙道掃了一眼百惠的購物筐,明晃晃的“美白”宣傳語堆成了小山。

百惠一開始就沒打算掩藏,大大方方地随他打量。

他只看了一眼便徹底笑了出來,一聲“噗嗤”之後更是無聲地笑個不停。

百惠匪夷所思地斜視着他,完全不知道這個家夥在高興什麽。

“所以呢,要拿什麽?”

仙道擡起頭問她時,臉上仍挂着明亮清朗的笑意。

“我自己也拿得到啦。”百惠說着踮起腳,伸手朝最上層的貨架伸去,卻發現的确有點費勁。

又是一聲輕笑,仙道站在她身後擡手,輕松取下了她要拿的面膜。

“謝了。”百惠無可奈何地道了謝,接過來丢進筐裏,走向收銀臺:“先走一步。”

“好,明天見。”

“明天見!”

仙道目送百惠離開,翹着嘴角轉回頭看向貨架,随手拿下了和她同個牌子的男士潔面乳。

好像把她吓到了,怎麽辦?現在說她一點也沒有變黑的話,一定會遭到暴打吧。

嗯,一定會。

他摸着下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完全止不住笑意。

次日訓練,仙道坐在板凳上打開保鮮盒,手腕一轉遞向旁邊的少女:“喏。”

百惠轉過頭,看了看清甜的蜂蜜漬檸檬片,不明所以:“嗯?”

“吃檸檬可以美白喲。”

“……”

百惠失語片刻,然後伸手接過盒子,拿起仙道特地準備的叉子吃了一片。

仙道睜大了眼珠,似乎對她的幹脆感到驚奇。

她也稀奇地回視了他:“怎麽,不是你讓我吃的嗎?莫非你下毒了?”

“呃……”仙道無奈地嘆道:“你想什麽呢?”

“我啊,”百惠讀懂他的表情,咽下檸檬後說道:“我是看你長得這麽白,覺得’檸檬可以美白’很有說服力啊。”

而且身為前輩,她應該變得大氣一點,不可以讓這個小鬼看笑話。

百惠說着又吃了一片,盡管仍被酸得皺了皺眉。

仙道看着她,臉上漾起笑容,轉身拿起寶礦力補充水分。

“好了,你吃吧。”

“嗯?不怕我都吃完嗎?”

仙道起身走向球場,輕快地說:

“They’re all yours.”

于是百惠揚了揚眉,配合地用流暢的美式英語接道:“You won’t see any of them when youe back.”

“唔……”

仙道背對着她,嘴角又上揚了幾度。

“Good to know.”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呢朋友們???????

☆、6:00 AM

百惠和仙道悄無聲息的冷戰以悄無聲息的和好悄無聲息地結束。

盡管稱之為“相戀的默契”還為時過早,但籃球部的少年們已經吸取了足夠的教訓,再也不想插嘴這兩人的“家務事”了。

每當經理捉住遲到的王牌訓話時,大家都繼續各幹各的,淡定又沉着。

“仙道彰你怎麽回事啊!下星期就是預選賽了,還有一個月就是決賽了,你能不能上點兒心?!”百惠咬牙切齒地質問道:“你消失一個上午幹嘛去了?!”

“唉,說來話長。”仙道滿身疲憊:“我家漏水了。”

“啊?”

……

仙道家不止漏水,連水管也老化了,需要重新修。據他說,周末早上是被樓上鄰居滲下來的水滴淋醒的。

田岡得知此事後,非但沒有怪罪他缺席了訓練,還非常關心地詢問他接下來幾天怎麽辦。

“嘛……大概只有先回家去了。”

仙道說今晚開始就只得回東京了,雖然通勤時間長了些,但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馬上在鐮倉找到新的住處。

“這怎麽行?!”田岡一聽就覺得這個方法不可行。

就算不考慮球隊的訓練,仙道每天的通勤時間也要接近四個小時,高中生不用睡覺了?更何況決賽日期近在眼前,訓練不能中斷。

田岡當年答應過仙道夫婦,一定會給仙道提供生活上的幫助。仙道現在住的公寓也是他找的,發生這種麻煩,他出面安排妥當才算負責。

于是,田岡對仙道說,在找到新的住處之前暫且住在他家,房東那裏由他去交涉,小孩子什麽都不用管。

“呃?”仙道呆住了。

住在教練家豈不是意味着……?

仙道遲疑的目光飄向了他們家經理。

田岡交代完,也叫了百惠一聲,沒有忘記征詢她的意見,畢竟家裏還有個女孩子。

百惠聽完田岡的打算,也愣了一愣。

“我有什麽好介意的啊,我怎麽會介意呢?”她抓了抓耳邊的卷發,反複強調着她的大氣:“我是經理啊,照顧我們家的王牌,我也義不容辭嘛。”

“那就這樣吧。”田岡立刻敲定下來:“行了,快去訓練吧!”

仙道摸着後腦勺走到一邊熱身,還未緩過神來。

隔天早上,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嗅着陌生的柔順劑的香味,看到米色的窗簾,才真實地感受到24小時內發生的一切。

“滴滴滴滴滴滴——”

電子鬧鐘高頻率地鳴叫着,刺猬腦袋縮進被子裏蒙住耳朵,手臂一伸摸向床頭。

仙道的手來回尋摸着鬧鐘的按鈕,在找到開關之前,他先摸到了一張便簽。

“嗯?”

他不得已擡起頭,睜開了迷蒙的眼睛。

「聽見了就起來!不許偷偷按掉!」

黃色便簽上的字跡明顯是他們家經理的,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準備的,昨天晚上來送床具的時候嗎?他怎麽完全沒留意呢。

“唉——”

仙道一頭栽回床上翻了個身,擡手捂住眼睛,躲避着清晨明亮的日光,情不自禁地擡了擡嘴角。

……

唉,明明不想起床的啊。

星期一的早上六點半,田岡家的餐桌上難得坐齊了四個人。

紅色的格子桌布上擺着裕子阿姨親手烤制的檸檬Loaf,黃油牛角包,還有火腿煎蛋,土豆餅和水果沙拉。朝陽的餐廳裏彌漫着咖啡豆的醇香,令人精神飽滿,食欲大振。

仙道一直獨居,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麽豐盛的早餐。他一面吃一面誇贊師母的手藝,滿嘴甜言蜜語。裕子阿姨非常高興,還期待地問他明天想吃什麽。

田岡和百惠頻頻看向他們,突然有點後悔讓這個家夥住進來。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百惠放下馬克杯看向仙道,終于找到由頭打斷他對裕子阿姨的蠱惑。

“唔。”仙道三兩口吃完最後一個牛角包,跟着她站起來,又跟教練和師母禮貌道別一通。

他匆匆忙忙走到玄關時,百惠已經換好鞋子了。

“吶,這個是你的。”

百惠手上提着兩份便當,随手舉了舉其中一個,放在了入門處的櫃子上,轉身打開了家門。

仙道很快換好鞋跟上,新奇地問道:

“你做的嗎?”

百惠聞聲回頭,腮幫忽地鼓起,然後“噗嗤”一聲,不可思議地笑出了來:

“你想什麽呢?”

她嘲弄地笑個不停,但是卻将矛頭對準了她自己:

“你看我像會料理的女人嗎?當然是裕子阿姨做的啊!”

百惠說完,啧啧搖起頭,手指勾着丁零當啷的鑰匙走向停車棚。

“呃。”仙道不禁為自己沒能感到尴尬而尴尬,并下意識地跟了過去:“這可說不準啊,畢竟情人節的巧克力很好吃呢。”

“謝謝你啊。但是巧克力又不能算作料理。”百惠開了車鎖,推着車子走出來,一腳踩上踏板問道:“你知道怎麽從這裏去學校吧?”

“嗯……嗯?”

仙道點頭的動作倏地頓住。

“那就沒問題了。”百惠滿意地點點頭,展開得逞的笑容:“我可不能和你一起上學,否則就有麻煩了。”

“……呃?”

仙道還沒摸着頭腦,百惠已經騎上了車子,飒然朝着晨光飛去:

“Bye-bye~”

百惠的身影嗖地一下消失,夏季校服的衣襟随風飄揚,周一一大早就活力滿滿。

“這可……”仙道毫無防備,冷不丁被她丢下,不得不獨自伫立在原地,笑嘆道:

“真傷腦筋啊。”

托百惠的福,仙道第一次這麽早來學校。

偌大的籃球館裏只有魚住和福田兩個人,仙道看到牆上的表才發現,自己今天比平時早起了至少半小時。

他再次失笑:“……唉,傷腦筋。”

被騙了呢。

因為這半小時的時差,仙道一上午都在昏昏欲睡。

最後一節課結束,越野溜到最後排,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走啦!去吃飯啦!”

仙道慢騰騰地坐起來,睡眼惺忪地左右望望,然後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越野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誰知他站起來卻說:

“啊,便當。”

“啊?”

“今天不去食堂了,我帶飯了。”仙道又回到座位上,摸出了便當包,邊拆邊說:“剛好吃完可以繼續睡。”

“?!”

越野唰地在他前排的空位上坐下,震驚地趴近了問道:“你居然會做便當了?!”

仙道挑挑眉,不置可否,随越野去猜。

裕子阿姨準備的便當一如早餐豐盛,多谷米飯,漢堡肉,雞汁土豆泥,羅馬番茄和西芹沙拉,角落裏還有新鮮的檸檬塊……細數下來,竟有七八種花樣。

越野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

“不得了了!”

越野因為來晚了一步,最後一個加入了今天的午餐陣容。

魚住、百惠、福田坐在一張桌子上,越野端着一份定食坐到福田對面,仍然一臉驚魂未定:

“有女生給仙道送了便當,而且他居然還開開心心地吃起來了!我們仙道是不是終于要嫁出去了——”

雖然仙道沒有正面回答,但越野看到豐盛的菜色和精致的擺盤,也料定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家夥做不出來。除了女生,也只有女生。

魚住問:“什麽便當?”

“……”百惠拿筷子的手頓住了。

“等等——”越野看見百惠面前的便當,瞪着眼數了起來。

多谷米飯,漢堡肉,雞汁土豆泥,羅馬番茄,西芹,檸檬塊……

一模一樣!

“不是吧不是吧?!”越野連連受驚:“那個便當是百惠姐你——唔。”

百惠夾起一塊漢堡肉塞進了越野的嘴裏,沉聲道:

“仔細嘗嘗。”

越野緩慢地咀嚼了一會兒,遲疑地問道:“這個好像是……師母的手藝?”

“明顯是師母,白癡啊。”魚住說:“你是第一次看百惠吃便當嗎?”

“不是不是不是,即使這樣也還是很勁爆啊!”

“……爆你個頭啊。他家不是被水淹了嗎?所以暫時被茂一收留了而已。”百惠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面不改色地吃着飯:“你們誰想吃師母的料理,晚上跟我回家就好了!不用羨慕仙道!”

越野連忙改口:“不不不,我們是同情他幾乎24小時都要跟教練待在一起。”

“哈哈哈——”這麽一說,百惠想起今早的事,也幸災樂禍起來:“沒錯,他別想偷懶了。”

越野、魚住、福田心照不宣地交換了個眼神,更同情仙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忍不住給他們開了個全文中最大的buff……

仙道百惠應該是我寫的cp裏唯一一對适合組建家庭的cp吧,寫其他cp根本不會想什麽結婚生小孩的事,但唯獨這兩只感覺特別有溫馨的味道。好想以“how I met your mother”為主題寫個仙道家四季物語啊,會有人感興趣嗎?

☆、Timing

次日一早,百惠坐在餐桌前,往吐司片上抹着榛子醬,田岡拿着晨間報紙走進來看了眼時間,不悅道:“仙道怎麽還沒起?!百惠你去叫他起來啊!”

百惠只好咬着面包片上了樓,一邊吃一邊砸門:

“仙道彰!起床了!你是不是偷偷把鬧鐘關掉了!”

居然敢在自己和教練眼皮底下頂風作案,她對仙道的膽量有了新的認知。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仙道露出一張仍然困倦的臉,連一貫朝天的刺猬毛也沒精打采,軟趴趴的。

百惠喀嚓喀嚓吃烤面包的動作一頓,然後平平地落下一句“你真夠可以的诶,晚起了半小時”,轉身就要下樓。

“是你昨天讓我早起了半小時才對吧。”

仙道帶着鼻音的話語從後面響起。

“……”

百惠克制了很久才沒去理他,飛速噔噔噔地下了樓,終究沒有還嘴。

田岡坐在餐桌旁,一邊讀報一邊喝茶,還說他覺得仙道一直住在自己家也挺好的,至少這小子不會遲到了。

“你确定嗎茂一,這樣下去我們三個都會早衰的。”百惠說這話時,仙道剛好落座。

裕子阿姨端着紅茶杯,和藹地說道:“我倒是覺得仙道君來了之後,自己變年輕了許多呢。加上百惠,整間屋子都充滿了年輕和青春的氣息。對吧,老公?”

田岡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仙道溫潤地笑笑,百惠卻馬上驚訝地拆起臺來:

“不會吧裕子阿姨!你确定這個精明的小鬼不是在你面前裝乖嘛。”

她說完站起身,端起橙汁大口大口一飲而盡,然後急急匆匆出了門,好像非常趕時間。

到了學校,百惠沒有去自己的教室,而是先到了隔壁班找尚子幫忙。

學生會會長的家境總是不普通,尚子是個富婆,家裏是做不動産生意的。田岡還沒來得及開始給仙道找房源,百惠倒是急了。

尚子聽聞她的來意後,竟沒有馬上答應幫忙,還興致勃勃地說:

“這不是挺好的嘛,少年漫的故事裏加入了少女漫的劇情。在學校你是社團經理,仙道同學是籃球隊王牌。放學後,你是入江直樹,他就是相原琴子啊!”

“你這麽一說——”百惠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連連搖頭:“我覺得自己會遭到學妹們的暗殺。”

“怎麽?難道她們還沒有放過你嗎?”

“呵——呵——”百惠幹笑一聲,冷冷道:“別提了。”

學妹們确認她既不是仙道的女友,也不是仙道的女友候選人之後,就徹底沒了顧忌,議論起她來毫不嘴軟。不是說她對仙道太兇了,就是抱怨她天天像他的背後靈一樣,陰魂不散。

不過,因為她們總是在背地裏冷嘲熱諷,沒有再當面尋釁,百惠便睜只眼閉只眼,漸漸學着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目光。

下午的訓練時間,少年們被沉重的運動量折磨得臉色發青,都賴在地上不想起來。百惠不得不催促着大家回到場上,尤其是魚住和仙道兩個起帶頭作用的領袖。

幾個眼熟的一年級女生站在門口,憤憤不平地對着百惠的背影咒罵道:

“讓學長們多休息一下怎麽啦?!又吵又兇的老女人!”

百惠怒氣沖沖地瞪過去:“吵的人是你們吧?!”

學妹們毫無懼色,還要作勢回敬。但是突然,她們的臉色齊齊一變,紛紛從橫眉豎眼變成了低眉順眼。

“要尊敬學姐喲,不然我會生氣的。”

仙道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像背後靈一樣站到了百惠身後。他嘴邊噙着笑,表情似乎很溫和。

學妹們全都乖巧可愛地答應道:“好的仙道學長!”

百惠沒幹預她們的粉絲見面會,憋着氣走回去,催促其餘的人起來訓練。

過了一會兒,仙道打發掉他的迷妹,又像背後靈一樣貼了過來。

他還沒開口說話,百惠已經轉向他吐槽道:

“一定是因為我每天被你這家夥氣得早衰了,所以才會被那些臭丫頭叫老女人!”

仙道好脾氣地點頭應着:“是是是,我負責。”

百惠不以為意地扭回頭去,心道他能怎麽負責?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讓他們家王牌變得像隔壁阿神一樣省心,可能嗎?她的早衰是必然的。

但是百惠真的沒有想到,不出幾天,學妹們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某日開始,百惠走在路上總是能碰到不認識、但既熱情又懂事的女生跟她打招呼,而且她們全都是仙道的迷妹。

不知道仙道給她們施了什麽法術,之前見了她還一臉惡意的女生都變得恭恭敬敬,不僅見了她就會問好,還積極地摸到三年級來巴結她。

去食堂的途中,百惠再次婉轉謝絕了某學妹“放學後請學姐去吃甜點”的邀請,身心俱疲地對莉子說:

“她們也不必這樣吧……弄得我感覺自己是什麽巨大勢力的女頭目呢。”

莉子莞爾笑道:“仙道君的粉絲團的确是一股巨大勢力。”

二人走在路邊的樹蔭下,一陣涼風吹過,百惠煞有介事地抖了一抖。

“嘶——算了吧,我才不是他粉絲團的。而且,你能想象我跟那些女生一樣,對着仙道大呼小叫地花癡嗎?”百惠說着,怪聲怪調地模仿起學妹們的尖叫:“什麽’仙道學長太帥了’、’阿彰太棒了’——”

興許是她模仿得惟妙惟肖,莉子看得呆住了。

百惠放下少女們打call時揮舞的小拳拳,擺了擺手:“怎樣?莉子也覺得——”很蠢吧?

她一輩子也喊不出這種話來。

“不是……”莉子無奈地讓她回頭。

百惠回頭一看,猝不及防對上了仙道和越野驚異的目光。

她擺手的動作倏地一頓,話音驟停。

兩個少年正站在食堂門口,很快,越野的表情就像看見了鬼,而仙道臉頰一抽,一副看着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百惠只尴尬了一秒便恢複常态,揚眉宣稱道:“你看什麽啊,我是在取笑你!取笑!”

她說完就拉着莉子進了食堂。仙道消化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控制住面部肌肉,含笑叫醒久久不能回神的越野,抄着口袋大步跟了上去。

第一天過後,百惠就不敢讓裕子阿姨給她做便當了,仙道見狀也有樣學樣,借口不好意思麻煩師母,繼續跟着越野吃食堂。

四人剛好遇見,順理成章地在同一桌坐下。可是仙道擡眼看了看對面的百惠,雙肩又開始聳動。

百惠皺起眉,拿勺柄敲了敲桌子:

“笑笑笑,還笑!你不怕被嗆死啊!”

越野已經回過了神,跟着仙道一起大笑:“百惠姐,你應該去當搞笑藝人。”

迫于百惠的淫威,仙道不得不擡手掩住嘴巴,但他聽見越野的話,明亮的眼睛裏又溢滿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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