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叫昭和,是個公主
我叫昭和,是個公主。
是一個明明愛喝酒不愛喝茶,但嘴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光的公主。
而且我有一件很想吐槽的事。
這種雅興不是一般五十以上的人才會有的嗎?看不出你心理年齡這麽大嗎?
你當上皇帝才幾天!就已經開始享受生活的品茶賞花了?還邀請我一起!我看上去是那種心比臉大的人嗎!?
“好啊,我最愛喝茶了。”
命比臉重要。
江刃讓我坐在他迎面的位子上,桃林亭中心的桃木桌子上擺着茶件,放着一小盤子的茶葉,我尋思着看過去,那幹茶條索緊結,卷曲成螺,色澤翠碧誘人,就算我不是個愛品茶的人,但我也看得出來,這個是有佛動心美稱的碧螺春。
但這碧螺春一般都在蘇州地界,真的運過來也得數月有餘,離江刃殺進皇城也就幾日,難道他的兵馬是帶着這茶來的?
好家夥,真有自信一定能打下來啊,連茶葉都帶好了,這是打仗來了還是養老來了。
“昭和,伸手。”
“啊?”
我一擡眼,江刃手裏端着已經泡好的碧螺春,茶條還旋在其中,茶香伴着桃花香,倒一時有些分不清哪個香味更甚一些。
“這是今年的新茶,昨兒夜裏才到的。”
新茶。
父皇愛喝西湖的茶,母親愛和自己種的桃花釀的酒,我自幼随母親長大,自然也沒什麽品茶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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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茶已經快遞到嘴邊了,我必須要趕緊想一下贊美的詞彙了,這是保命的重要機會。
我端着我昭和公主該有的架子和尊嚴,接過茶杯,告訴自己這是江家小兒在侍奉我喝茶。
抿了一口,我眼前一亮:“好香啊!”
滋味甘醇,入口清幽,喝到茶葉的時候,那泡開了的茶葉還很嫩!
“我昨夜才炒的,你喜歡就好。”
他親自炒的?
我盯的那茶出神,江刃一句話把我想的美詞全給搞沒了,大概是新皇的關系吧,他相比起我父皇來說,還真是一點君主的架子都沒有,不像是我父皇那家夥,起個夜都恨不得讓他的貼身小太監背着他去。
丢人。
但是誰知道江刃這盤棋下的是哪一步啊,突然間讓她喝茶,難道是鴻門宴?現在的鴻門宴這麽簡陋了嗎?
“江.....皇上,茶是好茶,您......”
“我來和你商讨十裏紅妝和婚娶之事。”
我就說,他果然沒有這麽大方!!!奸商就是奸商!他果然不會賠底褲!
“說十裏就十裏,少一裏都不行。”
雖然是前朝的,但起碼我也是個實心的公主,不摻一點水分的,公主該有的優待當然一點都不能缺,如果真到了不得已要下嫁的地步,那我也得嫁的風風光光才行!
“風光當然要風光,十裏紅妝只多不少,不會虧待你半分。”
江刃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拽到了他身前:“到了那日,你若是想讓你父皇和他的嫔妃來參加也可。”
他若是沒說那後半句我可能還會相信他有一分真心,但後面那句,分明是想用我與他的婚禮去羞辱我父皇,司馬昭之心,天地可鑒!
說到底我還是他用來穩固江山的工具。
“你我的婚事要選個良辰吉日,我看三日後就是個不錯的日子,花轎會從我的寝殿出發去接你,轎子會巡遍皇城,你的父皇和他的妃子都會随行,我也會一同前往,你要的十裏紅妝,一裏都不會少。”
廢話,你結婚你能不去嗎!
作為一個剛登基的新皇,居然就這麽大張旗鼓的娶前朝公主,我怎麽也想不到江刃到底是怎麽想的,雖有報恩的嫌疑,但是如此行事也确實是沒有必要啊,難道他還在讨厭我?娶我就是為了羞辱我?
我不由得啧啧兩聲,恍然大悟!
他是為了羞辱父皇和那群混賬妃子!我們一同作為前朝餘孽,我是所有餘孽中最為風光的,而父皇,他是餘孽中最主要的人物,這場婚事,說是為了給我鋪十裏紅妝,其實就是變相的把我們游街示衆啊!尤其是我父皇那個驢糞蛋子,靠着自己女兒才保住一條命這種事要是流傳在百姓之中,他那張三尺厚的老臉可真是沒出擱了。
這一招真是.....妙啊!
江刃這個文武雙全的小兒,要是沒有發生這些事情,當真可以既是個明君又是個如意郎君啊。
只可惜,好蛋爛心,他外面再好沒有,裏面臭了啊。
“如果夫人沒有意見,那便定下來了。”
“我沒意見,你盡管……恩?夫人???”
我眨了眨我美麗動人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不知道他這麽說是不是在嘲諷我,但怎麽聽着...還有些心動呢?
江刃眸子裏閃爍着光,似是真誠的樣子,唇角一擡,說:“三日之後便是婚期,我提前稱你為妻,有何不可?”
“額...理論上是沒有,但......”但你多少有些不把我放在眼裏啊!這麽明晃晃暗戳戳的挖苦我!
“夫人沒意見就好了。”江刃握着我的手起身坐在了我的旁邊,眼神看了一眼桌上已經涼透的茶,溫聲說:“夫人還想喝茶的話,我再給夫人溫個熱的。”
我還在咬後牙齒,沒注意他在說什麽,便脫口而出:“不用了,我不愛喝茶,愛喝酒。”
“夫人還有如此能耐?”
江刃的語調明顯擡高了,話裏話外透着對我所說之話的不可思議,我恍然清醒,當即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我可是公主啊!我的儀态!我的素養!
造孽啊。
既然如此....
“是的,我平日裏喜歡小酌一杯,小酌怡情。”
“即是如此,夫人平日愛酌什麽酒?”
我說:“心情不錯時愛飲桃花釀,若是心情不好的話,我就愛醉在女兒紅裏。”
女兒紅辛辣爽烈,像我這種破酒量,基本上三杯就可以不省人事了,五杯那就了不得了,基本上就直接錯過人生了。
“女兒紅爽烈不如欄杆意,擇日我将我中意的酒給你送來,你且嘗嘗。”
完了,這剛完品茶,又要開始請酒了,我是不是還得給他回禮才算完?
‘‘昭和,你可是個公主!他這叫伺候你!
“好。”我起身盤起袖子,莊重沉穩的說:“好,那我等着你的欄杆意。”
說着,我轉身朝着桃林外走,路上還順便把正在嬉戲,完全不知所雲的彎月給薅走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我腦子裏一團亂麻,剛才根本就沒敢看江刃是什麽臉色,怎麽說呢,我感覺江刃的套路越來越深了,我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在還沒有摸透之前,我覺得我還是對他敬而遠之的為好。
閑來坐在別院裏,我翹着二郎腿曬着正午的第好幾縷陽光,彎月坐在旁邊神色費解的看着我問:“公主,您一直說江刃對您是絕非真心,一定是另有所圖,可我怎麽看都覺得....他是對您癡心一片啊。”
“彎月,你瞎的厲害啊。”
江刃野心勃勃,能為了複仇在燕國忍辱負重,如今一朝斷了我大秦的命脈,卻對我父皇不僅未傷分毫,還不打不罵的,父皇那幾個妃子還都安然無恙,現在更說要娶我,誰能相信一個從前受盡欺淩的人,現在會這麽甘心樂意的放他的仇人逍遙快活,他一定是內心在謀劃着什麽。
“公主,黃莺來了。”
黃莺?那不是前皇後的丫鬟嗎
我猛然被叫醒,擡起頭正對黃莺谄媚的笑臉,手裏端着一個透亮的夜明珠,碧玉的身子黃金的托,我看着那夜明珠出神,忽然想起了這顆夜明珠的來歷。
大概一年之前,友國前來進獻貴寶時,一個模樣俊朗的王子将這塊夜明珠在國會之上送給了我的父皇,父皇欣然收下,但對方的條件卻是将我嫁去,以穩固兩國邦交,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父皇卻因為前皇後愛這塊夜明珠愣是應下了這門婚事,而如今能平安無事,安然無恙的坐在這,全靠當初一哭二鬧三上吊,裝傻裝楞裝神經,但凡是正常人幹不出來的事,我都幹過一遍了,最後終于把友國王子給吓跑了,夜明珠自然也是不要了。
我還記得,我把友國王子吓跑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刃炫耀。
想來還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所以現在前皇後又拿着這塊夜明珠過來,是覺得我已經忘了那件事,然後過來提醒我嗎?
她腦子是不是有一些實質性的毛病?
“公主,皇後娘娘特地叫我過來,讓我把這塊夜明珠送與你,當初公主喜歡這塊珠子,皇後娘娘一直想送給您,卻一直沒抽出空來,這不,讓黃莺特地給您送來,您收下這珠子,就當是皇後娘娘的一片心意,以及對您和江刃的祝福。”
話說的比放的都好聽。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這塊破彈球啊,我喜歡它什麽?我喜歡我起夜的時候它能給我照個回寝宮的路嗎?
不過前皇後可真是阿谀奉承這方面的能手,那天一番話,怕是被她會錯了意,還以為我是要她什麽東西呢。
她那點珍寶,我可是一丁點都提不起興趣,這種時候它....哎?說不準有點用處呢!
萬一江刃放了我,或者我真的跑出了皇宮,将來也能指着它生活不是?
我輕輕咳嗽一聲,擡手收下了夜明珠,鬼使神差的說了句:“皇後的心意我收下了,望她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