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叫昭和,(2)
似乎就感覺沒有那麽辣了,我臉紅的擡眼看向他,他雙目出神的回看着我,我們肌膚相觸的地方都燒的滾燙……
"昭和。 "江刃突然開口,打破了這有些暧昧的氛圍,他抓着我的手,低聲對我說: "你……還會介意從前那些事嗎? "
"從前那些事?你是指破國嗎? "我看着江刃詢問,見他點了點頭,我才想起我以前并沒有真正的與他談過這些,我一直覺得自己想通了就沒什麽了,但是卻忘記了給江刃吃一顆定心丸。
原來他一直在擔心着,擔心我會因為這些事而離開?
"江刃。 "我第一次這般堅定的念着他的名字,他握着我的手都緊了兩分,我也同樣握緊他的手,一字一頓的說: "我已經不介意了,王朝更疊,興盛衰敗,這些都是沒辦法改變的,何況父皇那般行事,怕是國破也是命定的事,只怕若是換了別人,我早已經成了劍下孤魂,哪還能有現在這般逍遙快活,我不幸在于經歷了王朝更疊,但幸運的是破我山河之人是你。 "
我的眼神更加堅定, "你未傷我大秦任何一人,我的父皇,你只是将他打發到了別處做個商人,哪怕是他的那些妃子你也都饒了他們一命,仁義之處我是看得到的,能成為你的妻,是我的幸事。 "
江刃眼裏滿是動容,他沉下頭,手心滲出細密的汗水,長舒一口氣,靜靜地說: "幸好……幸好…… "
我屈身抱住他,這一刻我竟能體會他的心境,他怕是吓壞了,從打算起兵出征的那一刻便在擔心吧。
"昭和……打從起兵出征的那一刻,我便日日心絞,我提起刀槍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是護你的人,血濺在我的臉上,我甚至會恍惚我做的是對是錯,我身後的将士,他們殺紅了眼,想的盡是殺進皇城取項上首級,破了大秦便占山為王,只有我,只有我日日夜夜想着你,我怕我的兵馬會傷了你,我怕見到你時你會以死殉國,我知道你的貞烈,我也知道我所破的不是大秦,是你的家,直到娶你那日之前,我都擔心壞了,我好怕…… "
此刻,江刃在我眼裏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堅韌不屈的人,他把心裏全部的柔軟和心思都展現在我面前,他的不安和惶恐,我甚至腦海裏還記得在蘭關時他見我受傷的那種急切,娶我時他回身一望,那眼底的傷。
我從小便生在這涼薄的皇宮,從沒想過這世間會有一個人願意為了我晝夜颠倒,他的心切在此刻讓我又溫暖又心疼,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回給他一個安全感,我該怎麽讓他知道,我從前對他的喜歡中意,從未在任何一刻有一丁點淺淡。
我是公主,是從不需要對任何人展露好感的,面對江刃,我一時間也有些拙口笨舌。
想了想,我開口說: "江刃,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以後都可以稱呼你為……夫君。 "
"當真! "江刃微微起身看我,眼神瞬間發亮: "我本已經做好了傾盡半生才能聽到這兩個字的準備了。 "
"哪兒需要這麽久! "我忍不住低頭笑着,說: "現在就可以聽到,夫君~夫君~夫君~~~ "
"夫人! "江刃又猛的抱住我,力道極其的重,我差點就覺得自己要被砸死了,但江刃似乎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他嘴裏一直念叨着夫人夫人,溫暖的懷抱讓我漸漸放松下來,我把下巴放在他肩上,他叫一聲夫人我便回一句夫君,就這樣,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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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伸了個懶腰,一睜眼便看見江刃撐着下巴深情的看着我,目不轉睛,投入至極。
我上下掃量他兩眼,說: "你看那麽認真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
"夫人臉上什麽都沒有。 "江刃搖搖頭,說: "夫人的臉上只有美貌。 "
啧啧,聽聽,聽聽這話,一個貌似潘安的男人在你面前說這種話,誰能把持得住啊,誰能!
以前我一定會自信昭昭的說我能,但是,今非昔比了,打從昨天江刃在我面前柔軟了之後,我就怎麽看他都覺得可愛的緊,明明都喜歡我喜歡的不行,卻還要勉強自己讓我主動選擇,相比起我那個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要一個的性格,江刃簡直就是明君,相公中的楷模。
雖然我是尊貴無比的公主,但是此時此刻,我也竟然有種是自己高攀了他的感覺。
我捧起江刃的臉,笑嘻嘻的說: "夫君還是莫要再花癡了,今日便是江宇入贅的日子,我還期待着和彎月重聚呢,你我該收拾裝扮一下前去迎接了。 "
"迎接?你可真敢說。 "江刃劃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 "就算你我與他二人私下并無高低之分,但這種事也是整個皇城的人都看着的,我身為皇帝,你身為我的準皇後,自然應該是在堂內等他二人前來跪拜的,若是親自迎接,你讓你的百姓們怎麽想? "
"說的也是…… "雖然私下沒有高低,但面子上的禮節還是要遵守的。
"那好吧。 "我有些遺憾,畢竟彎月與我從小長大親如姐妹,我真的很想看着彎月入皇城,但是既然如此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江刃備了兩個宮女給我梳洗打扮,他自己則讓小太監服飾更衣,我看着他自從與我成親以來連宮女都不用了就着實好笑,雖然我會吃醋,但是也不至于連服侍宮女的醋都吃啊,太監了沒有宮女細心,這傻蛋。
我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卻覺得甜滋滋的,宮女給我梳洗的時候我都在笑,梳洗完了宮女問我一直在笑什麽,我說: "我在笑一個癡情的傻驢。 "
宮女會意,也跟着笑了。
一切完畢,江刃帶着我去了他們的婚堂,吉時快到了,我與江刃坐在他們婚房正殿的一左一右,聽着侍衛通報的聲音,我竟然剛與江刃成婚就有了一種嫁女兒的感覺。
說起來,彎月也算是我的掌上明珠了,就像是之前承諾過的,江宇若是敢對彎月不好,我可就要讓江刃把他五馬分屍大卸八塊了!
喜親的轎子一颠一颠的朝着正殿而來,落在院內,轎簾子一掀開,身着鳳冠霞帔的彎月便起身下來,這陣仗和妝面,可真是不比江刃娶我時差啊,我不禁感嘆,彎月可真是沾了我的光,自古以來将軍娶親也沒有過這麽大的陣仗啊,這算是史無前例了吧。
我琢磨的時候,江宇扶着彎月的一個胳膊,在通報太監的喊聲下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過來。
我眼淚忽然間有點模糊,雖然現在還不能看到彎月的臉,但是從他激動的有些微顫的手上我能看得出,他是當真喜歡江宇的。
他二人走到我和江刃面前,通報太監高喊一聲一拜天地,他二人便轉身對着堂外跪拜一下,又一聲二拜高堂,他們又回身對着我與江刃跪拜,我鼻子一陣酸澀,江刃握住了我的手,随着最後一聲夫妻對拜,我從紅蓋頭的縫隙之中,看到了彎月羞紅的臉。
我的彎月真的嫁人了。
以前我也想過終有一天她會離開我,但是這一天來的這麽突然卻讓我措手不及,從前彎月是我在這皇宮裏唯一說得上話的人,但幸運的是,彎月雖然嫁了人,但是我也有了新的,說得上話的人。
"送入洞房!!! "
一聲高喊,我心頭一震,宮女聽了便把彎月帶走了,最後就是酒席了,我不勝酒力,便沒有參加,只是心裏還想着彎月,很想去洞房看看他。
江刃看出了我的心思,我被得到了允許入看望彎月,便颠兒颠兒颠兒的跑到了內殿,敲了敲門,我直接一步邁了進去,彎月可能是以為我是江宇,突然羞的佝偻了一下身子,我覺得好笑,便悄無聲息的走過去,趁着他沒注意坐在了她旁邊。
我伸出手握住了彎月的手,彎月身子一震,緩緩的用另一只手蓋住了我的手,我憋着想笑,她又害羞的等我掀開蓋頭,我卻拉着他直接躺在了床上,他一把抱住我,我笑着說: "彎月,今日的你真是主動啊。 "
彎月一把扯開蓋頭,一見是我,臉當即紅成了桃子,一邊拿蓋頭打我一邊說: "公主你簡直太壞了!害我還以為是相公呢。 "
"呦呦呦,剛過了門的小娘子就開始叫相公了,我這過門三天了才敢叫的可真是比不上。 "我側到彎月身邊,啧啧兩聲說: "怎麽樣,還是你厲害啊。 "
彎月紅着臉悶頭在我肩膀上錘了我兩下,我心裏琢磨着問: "彎月,你真的喜歡江宇嗎? "
彎月聽我語氣認真,他也跟着神色認真起來,看着我堅定不移的說: "真的!我真的喜歡他! "
"可……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也必須把心裏的顧慮說出來: "可以才見過他幾面而已,不像我和江刃,已經認識了很久,怎麽能輕易就說喜歡這種話呢?你若是對他只是一面之緣的好感,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
"公主! "彎月一拍我的肩膀,義正言辭的說: "公主怎麽就是不信彎月呢!公主沒聽說過何為一見傾心嗎? "
"一見傾心?我看是見色起意吧! "
"當然不是見色起意! "彎月躺在我旁邊,一臉心慕的說: "我與他相見第一眼便看中了對方,那種感覺就像海棠花開,我仿佛能嗅到空氣中甜蜜的花香味兒,他英俊潇灑,溫文爾雅,扶着我時也沒有觸碰過我的身體,公主都不知道他是何等的儒雅!昨夜我與他同寝他也未曾碰我分毫,還說已經答應了公主,便不會做食言之人!公主,你用心評評理,想他這麽好的相公,我怕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 "
倒是不用打着燈籠……
我嘆了口氣,心裏莫名的不安心起來,彎月性格純良,根本對人心不懂,雖然我也不好說我自己就很明白,但是對于江宇,我總是抱着一種保留的心态。
但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公主,你趕緊回去吧,吉時快到了,一會兒阿宇來了還要喝交杯酒呢! "彎月害羞的推搡着我,我被彎月從床上推起來,一路從床邊推起來,推到門旁邊,最後他趕緊蓋上蓋頭把我給送出了門。
随着大門一聲關上,我怔愣的看着禁閉的房門,感嘆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我暗自落寞的回了酒席之上,江刃坐在原位上,因為有他在,所以群臣都顯得異常拘謹,那個魯莽的江寧也自己一個人喝悶酒,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給自己斟上一杯酒和江寧碰了一下,說: "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哥哥娶親啊? "
江寧聽我言罷,當即怔住,随即厲聲呵斥: "你個女兒家說什麽呢!我堂堂七尺男兒,怎會被這種兒女情長牽絆!荒唐! "
"哪裏荒唐? "
我笑着看他,突然覺得這個江寧也挺可愛的,明明心裏是千千萬萬個不舍的在這裏喝悶酒,還非要嘴硬說自己沒有。
江寧別過頭去,卻目光正對上正在敬酒的江宇,當即又轉了回來,我看他好笑,便說: "你與江宇若當真從小一起長大,江宇突然成家給你造成一定打擊是難免的,你沒必要覺得丢臉吧。 "
"誰說我是舍不得大哥! "江寧一口酒悶下去,立刻上了臉,嘴裏嘟嘟囔囔的說着: "大哥明明都應過我,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結果他卻娶了親,這下好了,他以後眼裏只有那小妮子了! "
"叫誰小妮子呢!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結實的肉塊打的我生疼,但我還是憤憤不平的說: "彎月能嫁給你哥那是你哥的福氣!她自幼跟着我,面子裏子哪個沒有,那世面可比你們見得多了,你應該感覺幸運,結果還在這抱怨,真是不知好歹……… "
我也跟着生氣,随後嘟囔: "光你生氣嗎,你以為我不生氣嗎!我和彎月也是從小長起來的,她嫁了人難道我不會恍惚嗎?我也舍不得我家彎月啊,嫁了人以後就不能常和我一起了,眼裏也不是只有我了…… "
我說着說着突然覺得異常心酸,擡起酒杯一口悶下去,看向江寧說: "今兒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憐,我們不如痛飲一場,祭奠我們逝去的親情! "
"喝! "江寧爽快的和我碰了杯,我們一杯接一杯的豪飲,可以說是抱頭痛哭。
"公主!我跟你說,我哥當初信誓旦旦的答應我!說我二人相依為命!沒有任何人能插足!結果呢!結果我哥自己娶親去了!丢下我……丢下我……… "
我醉呼呼的看着他活像個小怨婦,指着他的臉說: "答應過得事是可以違背的你不知道嗎? "
我與江寧相視一眼,當即抱頭哭泣: "太命苦了!!! "
周圍一群宮女太監勸我們別喝了,我們倆撅的跟兩頭蠢驢一樣的對着酒壺喝。
江刃走過來,讓宮女太監都離開了這,他坐在我旁邊,并沒有勸我不要再喝了,反而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昭和,我陪你。 "
他每次說話,總像清風拂過湖面一樣,我鼻子一酸,委屈的看向他,他笑着看着我,什麽也沒說。
這大概就是我愛慘了江刃的原因,他不會強硬的禁止我做什麽,反而會陪着我一起承受痛苦,陪伴的過程中,我的難過仿佛就被他奪走了一半,一杯一杯的酒下了肚,我就沒那麽難受了。
大概……這就是愛情吧。
只不過,豪飲忽然爽烈,但終歸是有代價的。
我被江刃扶着回房間,一路上吐的幾乎綿軟,最後連站都站不穩,被江刃給扶回了寝殿,我迷迷糊糊的看着江刃幫我把吐了一身的衣裳給脫了,只剩下裏衣的我直接纏在了江刃身上,借着酒勁兒,我好像膽子也變大了。
外面的風刮了一夜,我第二天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腰有點疼,旁邊的江刃春光拂面的看着我,說: "昭和,我們的太子可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
我……我想我明白啥意思了,可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是睡得太死了?還是江刃其實在框我?可我的腰是真真切切的疼了啊……
"啧啧。 "我看向江刃,說: "你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
江刃一怔,笑說: "我小人?也不知道昨晚誰先動的手,扒着我死活不下來,還非要親親抱抱,最後事辦完了睡得跟死豬一樣。 "
"你! "我自知理虧,砸吧砸吧嘴,看了一眼穿着衣裳的身子,努力回味了一下,怎麽回味也回味不起來,最後只能放棄。
我稍微一動就能感覺到自己要散架的身子骨,他在無時無刻的告訴我,我昨晚有多放肆。
完了,我身為公主的高貴和清冷已經蕩然無存了,從此以後就是一個婦女了,這下子江刃必須得寵我了,我可是以後要給他生太子的人!
我雞賊的看向江刃,笑眯眯的問: "夫君想要個男太子還是女太子啊? "
"怎麽……夫人還有本事生女太子? "
江刃看向我,我當即搖頭笑道: "男孩可以,女孩也可以,男太子更可以,只是女太子可能費勁…… "
"我看也是。 "江刃扶着我起身,給我拿過來我的外衣,沉聲說: "原本今日我要上朝,但看在夫人今日鳳體欠安的份兒上就不去了,何況昨夜夫人為之買醉的那個人今日也要朝拜,夫人可否随我前去? "
"要去見彎月! "
我當即起身,眼神興奮,江刃臉色一沉說: "看來在夫人心裏,我倒不如那個丫頭來的重要。 "
"彎月的醋你也吃,你有沒有人性! "
"我就是有人性才會吃彎月的醋。 "江刃貼過來,說道: "只恨自己沒有從小随在夫人身邊,那樣的話夫人的兒時也是我的。 "
"夫君,這種話我已經不吃了。 "我挑挑眉,說: "一次兩次可以,多了我可不吃這套了,你最好趕緊侍候我更衣,我還能勉為其難的原諒你昨晚對我這樣那樣的事。 "
"好,夫人說什麽是什麽,畢竟夫君寵夫人,就像父親寵溺女兒。 "
我一怔,這比喻莫名其妙,我看向他,說: "我們才剛成親不久,你就已經準備好了要做我父親了? "
"當然不是,我說的父親寵溺女兒指的是,理所當然。 "
"……… "我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揍他。
"下次不要這麽比喻,還好你是我夫君,要不然此時此刻我的拳頭可能已經硬了。 "
"好,夫人教訓的是。 "
江刃帶我又回了昨晚他們成親的寝殿,坐在正殿裏,我看着江宇扶着彎月滿面紅光的出來了,那架勢,一個含羞一個帶怯,真是一副好春光,再想想我和江刃,剛醒來就在拌嘴,哪兒還有新婚的樣子,簡直就是老夫老妻了。
彎月與江宇一同跪在我和江刃面前,我才緩過來,我這頂算是彎月的娘家了,新婚過後是要跪娘家的!
這麽一想我還真有點欣慰,最起碼我還是彎月最堅強的後盾。
說實在的,其實當初一開始想讓彎月進宮也是因為,萬一江宇對彎月不好,我可以随時保護他,但江宇為什麽願意和彎月一同進宮我确實想不通,除非他是真的在遷就彎月,不然我想不出任何一個理由來。
該有的禮節已經在我昏昏欲睡之際全部結束了,我最不擅長的就是正經,尤其是在我熟悉喜歡的人面前正經,所以我也給自己找了這麽個聽上去就跟荒唐的理由,其實我就是昨晚累着了,單純的困而已。
醒來的時候彎月坐在我旁邊看着我笑的如沐春風,見我睜眼,第一句就對我說: "公主,我已經是将軍夫人了,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
怎麽突然說這種話啊。
我側着身抱住彎月,長嘆一聲說: "是就好,我也希望你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
彎月沉浸在江宇濃烈的愛中,在此時才反應過來,她已經不是我的丫鬟了,明明沒有離別,但是一股悲傷卻莫名其妙的濃郁起來。
"夫人,吃午膳了。 "
"好嘞。 "
悲傷這種事,在吃飯面前就顯得過于沒有必要了。
我立刻振作起來,拽着彎月的手腕就朝着禦膳房走,彼時,我左手勾着夫君,右手拉着閨蜜,如皇後一般的人生贏家的感覺從我心裏炸起,我突然覺得,大好時光,為何要用來悲傷?
禦膳房今日的膳食可以說是相當豐盛,我沒法對比是否有我大婚那天豐盛,因為那天我光顧着難過了,悲喜交加之下,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江刃微微低下頭,在我耳邊說:"夫人,你我成婚那日,我擺宴整座皇宮,讓整座皇宮吃你我的喜酒,只是那日你不在而已。"
啧……錯過一頓飯仿佛錯過了一段美好的人生。
彎月眼睛已經直了,看着我使勁使眼色,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多半已經開始磨牙,準備好先對哪道菜下筷子了,我點了點頭,她又看了一眼江刃,江刃也點了點頭,最後她又看了一眼江宇,江宇笑着摸摸他的頭,說:"我與月兒一起。"
啧,月兒。
我都沒這麽叫過她。
我看了一眼聞着味兒趕來的大黃,不禁感嘆,除了我以外,他們還真的虐了狗。
大黃搖搖尾巴,轉頭又走了,我內心對着大黃喊:走啊!不吃點午飯嗎!
我看向江刃,問:"夫君,現在是誰在喂大黃?"
江刃回看着我,說:"一個小太監,怎麽了?"
"一會兒用膳完畢,我們去看看大黃的吃食吧。我挺好奇的。"
江刃點頭應了,我們落座主位,彎月依舊吃的狼吞虎咽,江宇看着他眉眼帶笑,我感嘆的時候一偏頭,還能看見江刃靜靜地看着我的樣子。
我現在是親人尚在,愛人不缺,就差一個乖巧可愛的太子,我的生活就當真美滿了。
我不自覺的摸摸肚子,心說:你可要争口氣,不能白白的讓江刃散後宮,這要是生不出個一兒半女,我這可怎麽辦。
飯吃的說完就完,我帶着江刃沒一會兒就離開了,我心裏惦記着大黃的夥食,滿腦子都是剩菜剩飯混在一起的湯湯水水,這小太監會不會虧待大黃啊?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我和江刃來到後花園的時候,大黃正在和一個小太監嬉戲玩耍,見我們來了,小太監當即吓得跪在了一顆尖銳的石頭上,我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都疼。
我趕緊揮揮手,說:"快起來吧,回去用藥敷一敷!"
小太監趕緊屈身離開了,我蹲下身朝着正在玩耍的大黃一伸手,大黃當即搖着尾巴朝着我跑過來,嘴裏嗷嗷叫喚,猛撲在我身上,又是舔又是親。
我心裏得勁兒的很,問那個小太監:"我們大黃平時都吃什麽啊?"
小太監聽到有問話,立馬小步小步颠兒颠兒的走過來,伸出一雙手開始盤算:"魚……肉……蝦……蟹……"
"可以了可以了!"我趕緊把大黃放下,轉頭窩進了江刃的懷裏,嘀咕道:"夫君,我最近的夥食都沒有大黃好……"
怪不得大黃現在都這麽胖了。
突然明白什麽叫豬狗不如了。
江刃笑着攬住我的腰,把腦袋枕在我的頭頂,說:"它是因為能吃,但你不一樣,你最近得吃點偏清淡的食物,不然會受不了的。"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想喝酒了。"我擡起頭看向江刃,努力讓直接的眼神看上去濕漉漉且楚楚可憐,江刃見我這般模樣,怕是也心軟了,嘆口氣說:"你娘釀的酒幸好我沒有全拿出來,一會兒我們便去桃花林,你若是還想喝,我們還可以釀一些。"
"釀酒!"我霎時間興奮起來,扯着江刃的手便琢磨桃林的方向,一邊想一邊問:"不知道狗能不能喝酒。"
我分明感覺到握着他的手一抖,我回頭看着他,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大黃,問我:"夫人,我們還是萬不可如此對待一條無辜的狗吧。"
"夫君。"我回身鄭重其事的緊緊握住江刃的手,義正言辭,自信昭昭的對江刃說:"俗話說,小酌怡情啊! "
江刃更加為難,說:"可……可俗話說的是怡人的情,不是狗的啊。"
"管他那麽多呢,我必須将這份快樂毫無保留的分享給大黃。 "我掙開江刃的手,低頭握住大黃的腳,說: "大黃,今天你就能感受到狗生從未體驗的快樂了。 "
于是,我真的給大黃喂了酒,沒有很多,它只是舔了一口而已,但是,他真的醉了。
我眼睜睜的看着大黃從前堅定活潑的腳步此刻變得步履蹒跚搖搖欲墜,在走出去百米開外的時候,吧唧一聲倒下了。
"夫君……大黃它………… "
"它……可能死了。 "
"夫君,大黃是不能飲酒的對吧。 "
"……我早說了它不能。 "
"那我們…… "
"救狗吧。 "
從這件事上,我總結出了一個結論,一切的報應都是自己活該的,江刃說傳太醫,我覺得來不及,抱起大黃就往桃林外沖,我從來沒有這麽一刻如此的英勇無畏,但就在我還沒沖出桃林的時候,江刃便飛到我面前說: "夫人,你跑那麽快做什麽,太醫醫的是人,又不是狗,你就算把太醫背過來也無濟于事啊。 "
我看着喘氣兒的大黃,心裏突然着急後悔起來,我幹嘛和一只狗較勁呢。明知道狗不能喝酒還給她喝,這下子好了大黃不知道能不能好起來了。
江刃朝着那個小太監試了個眼色,說: "他就是給大黃治病的。 "
"啊! "我看向那個小太監,小太監蹑手蹑腳的走過來,指着大黃說: "公主……它…它只是睡着了。 "
"……… "
我當即松了手,大黃在空中醒來,一個轉體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地上,當時就醒了。
孽畜,浪費我感情!
天色已晚,我和江刃蹲在桃林亭旁邊那塊松軟的土地上,因為沒帶什麽工具,我們便用手開始挖土,大黃良心發現,還替我們挖,還不過刨了我一身的土。
江刃看着對我說:“好人家釀的酒也好,若是心性品行都差的人,他釀的酒味道也是苦澀的。”
“哦?”我倒是有點好奇,問:“那你品品我娘的酒,覺得我娘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江刃勾起嘴角,将挖出來的酒斟上一杯品了品,沉聲說道: "酒香醇厚濃郁,入口綿軟香甜,想必人也是如此,是個要細品的女人。 "
我點點頭,突然回想起我娘的風情,忍不住應了應: "确實如此,當初父皇看中我娘也是想細細品味她的好,只是還沒來得及品出來,他就又看上了別的女人,我娘就像是這桃花釀一樣,放得越久越加醇厚濃郁,只是我父皇沒有那個幸運能夠把握,我娘的美好,他始終是沒有趕上,直到我娘去世的一年之後,偶然之間我才聽父皇與我談起我娘,說他一生對不起的人很多,但最讓他覺得愧疚難忍的便是我娘,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但我隐約覺得,我父皇應該做了很多傷我娘心的時候,所以我娘臨死之前才會勸誡我,一生都不要嫁進帝王家。 "
我看向江刃,江刃眉頭緊斂,不知道在想什麽,我笑着往他懷裏蹭了蹭,嘀咕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了,雖然我娘這話也不是太明白,但是我也能隐約理解,對于我娘來說,我父皇并不是天子,而是一個他本寄予期望的男人,當期望和現實碰在一起,我娘會難過也是正常的,她孤苦一生最後郁郁而終便覺得帝王皆不可靠,但我相信我的眼光,就算最是無情帝王家,那我選的也是那唯一的例外。 "
我笑着擡頭看江刃,江刃的眉頭漸漸舒展,摟着我的動作也悄悄收緊,他長舒一口氣,沉聲說: "為了愛你,我甚至都覺一生太短,又怎會輕易辜負。 "
"是啊。 "
我知道理想和現實并不能相提并論,當初父皇是不是也曾對我娘說過這般深情的話,也曾許諾過我娘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但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步田地,說實話我也有過這種擔心,我也怕江刃會在他的位子上變得越來越像我父親,我也想知道我最後的結局會不會像我娘一樣。
想到這裏我難免有些心裏堵,江刃的懷抱固然溫暖,但也解不了我心裏的疑惑,他像一根刺,突然紮進了我的心裏,有點疼,但沒那麽疼,只是膈應着我有些難受。
今晚我沒有和江刃一起睡,而是自己回了寝殿,回去的時候天也差不多要大亮了 ,我看見彎月從他的寝殿走了出來,我喊了一句他去幹嘛,他告訴我是江宇想吃她做的飯,她要去給江宇做早飯。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随即看她一溜煙就跑了。
彎月很願意為了別人付出,他和江宇的相處,一定是她付出的多的那一個,我看着彎月已經跑沒了的身影,不自覺的沉了口氣。
我看向旁邊他們的寝殿,江宇正了正衣冠便從裏面走了出來,我本想叫住他,卻發現他行色匆匆的模樣,我有些奇怪,便想也沒想的跟了過去。
江宇從寝殿出來就坐上馬車往城門外走,我不得已也找了個人上了馬車跟着他,但因為馬車的聲音太大,我不敢跟的太緊,所以一直跟在相對比較遠的地方,我見江宇出了城,心裏好奇,江刃是什麽時候給他通行證的?
江刃只給了我一個人通行證而已,但江宇卻可以自由出入皇城,難道說這是江刃的某種特旨?凡事跟他一起攻下皇城的人都可以有自由出入的權利?
我心裏帶着疑問跟了出去,我以為江宇會回自己家,但沒想到他竟然路過家門而不入,朝着蘭關一個幽癖的地方過去了。
我心裏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裏看着都是些已經轟塌的宅邸和院落,不時的有一些乞丐在這裏乞讨安家,雖然這裏銜接蘭關,但卻一片荒蕪,幾乎沒有一個完整的房子了,只有一些小土房還堅持屹立,生存的只有乞丐。
我問行車的太監: "這裏是哪裏? "
行車的太監微微偏頭回複我說: "回公主的話,這裏是蘭關邊境的幽蘭鎮,從前也是一個興盛的大鎮,但前些時日因為皇上的軍隊在這裏和先皇的兵馬纏鬥,導致幽蘭鎮的房屋盡毀,所有的商鋪商販幾乎死了個遍,這些剩下來的孤兒寡母,既沒了家又沒了親人,一些在蘭關有親人的就逃去了蘭關,沒有親人的就在這裏安家乞讨,但幽蘭鎮毀的太過厲害,能動的基本都去了蘭關,只剩下一些行動不便的人,以乞讨路過的行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