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後續（捉蟲）

這一天過得可謂熱鬧，和薇和九爺愣是在宜妃宮裏用了晚膳才回來。

和薇是真的又累又困，去的時候不敢睡，回去的路上就沒那麽多講究，她直接睡了過去，直到到府才被叫醒。

她還有些迷瞪，叫彩岩和彩溪扶着下了車，剛進門，就覺得有什麽東西飛撲過來，然後腿就是一沉。

和薇的瞌睡頓時被吓跑了，一下子清醒過來，緩了緩神，才去看抱着自己腿的人。

竟是陳氏。

她還是白天的那副打扮，但是衣服皺皺巴巴，頭發有些淩亂，妝容也已經哭花了，臉上有些斑駁，顯得有些滑稽。

彩岩斥責：“你幹什麽？放手！”

陳氏下意識放開手，她的眼睛腫得像是核桃，眼睛幾乎成了一條縫，仰着頭看着和薇，眼神裏帶着幾分哀求，嗓子也有些沙啞：“福晉，求福晉跟爺求求情，饒了奴婢吧，奴婢還這麽年輕，不想一輩子做姑子呀。”

和薇一愣，看向九爺，他竟要把陳氏送去做姑子嗎？

在她的意識裏，陳氏的所作所為雖然惡心人，但是後果不算嚴重，不是什麽大事。

和薇本以為，她最多會被禁足。

或許也可能招了九爺的厭惡，從此失寵。

但是沒想到，九爺會讓她出家，古代出家的生活是真的清苦，這個懲罰不算輕了，陳氏難以接受也很正常。

九爺以為和薇看他，是對他的能力不滿，以至于讓陳氏蹦跶到她眼前。

他咳了一聲，皺眉對陳氏道：“你自己選的路，如今要反悔嗎？”

“爺，福晉”，陳氏驚慌失措扯着和薇的衣角，腰背伏得極低，“是奴婢的錯，奴婢錯了，奴婢一時鬼迷心竅，願意做牛做馬彌補，求求福晉，叫奴婢留在福晉身邊做個丫鬟吧，奴婢願意好好伺候福晉，以後再不犯錯了。”

她的話颠三倒四，意思倒是表達清楚了。

九爺皺眉，他不樂意這樣的人留在府裏。

有句話說得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還有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從根上壞了的人，她現在說得再好聽，也難保日後故态複萌。

畢竟，人的欲望沒有滿足的時候。

但是，女人家一般都比較心軟，九爺有些擔心和薇會不忍心，他看着和薇，見她果然有些動容，心就一提。

正要提醒一下。

卻見和薇嘆了口氣，蹲下身輕輕拍了拍陳氏的肩膀：“你也太慘了……”

九爺眉頭一跳。

和薇溫柔地把自己的衣角從陳氏手裏抽出來，用無比慈悲的聲音道：“我給你點銀子吧，希望你能過得稍微好一點，以後好好做個人吧。”

她嘆口氣：“我的丫鬟素質要求很高的，不從垃圾堆裏撿。”

九爺：……

陳氏愣愣地，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和薇的意思，頓時氣得臉色漲紅。

被拖下去的時候忍不住破口大罵：“董鄂氏，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活該爺看都懶得看你，我就睜着眼睛看着，你能有什麽下場！”

九爺陰沉着臉：“把她的眼睛給爺挖了！”

和薇：“……算了算了。”

怪血腥的。

不過，和薇感慨：“看來她不想要我的銀子了，正好，給了她總覺得別扭。”

畢竟，陳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而且對和薇懷恨在心，想搞她來着。

而且眼下看來，她顯然是想着借助自己逃脫懲罰，并不是真心悔改。

雖然吧，和薇覺得陳氏受到的懲罰有些重，但是她又不是警察。

她的善意有限，不想浪費在這種品德敗壞，又對她懷有惡意的人身上。

陳氏再怎麽慘，好歹還有安穩的日子過，能比成千上萬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人更慘嗎？

和薇想到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人，就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不飽穿不暖，艱難求生。心裏便有些不自在。

頓時就不想在這裏閑磨牙了，帶着人呼啦啦往回走。

快走到後院了，一瞧九爺還跟着呢，和薇疑惑：“你還有事麽？”

九爺輕咳一聲，挺直了胸膛：“……爺明兒要當差去了。”

看到爺的能耐了吧？知道爺多厲害了吧？

和薇“哦”了一聲：“恭喜你啦，好好幹，争取救天下萬民于水火，升官封爵，青史留名。”

九爺：“……”

他深吸口氣：“你沒什麽要表示的嗎？”

不崇拜爺嗎？不敬仰爺嗎？

他期待地看和薇，就見和薇先是恍然大悟，然後眼神就有些微妙，無語道：“行行行，知道了，賀禮等會叫人給你送過去。”

九爺：“？”

他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和薇：“沒事了吧，沒事我走了？”

她試探地往前走了兩步，見九爺雖然黑着臉，但沒有再攔着，施施然走了。

九爺：“……救天下萬民于水火？”

把這兩句話惡狠狠地念了幾遍，原地喘了幾口氣，氣呼呼地回到書房，一杯茶還沒喝完，就聽人說八爺來了。

他連忙出去迎接。

八爺帶着禮物，依舊一副溫潤清雅的樣子，笑容溫和，一點也看不出對九爺的隔閡和猜忌。

他笑道：“聽說九弟今兒得了個好差事，我來給你賀喜。”

九爺熱情地很：“八哥跟弟弟客氣什麽，快進來。”

兩個人到書房落座，八爺呷了口茶，慢慢道：“這是好事，工部在六部中雖然不顯，但是争鬥也少一點，你掌管起來容易一些，慢慢來罷。”

九爺以為八爺在安慰他，大剌剌笑道：“八哥不用操心我，工部挺好的，皇阿瑪本來想叫我去戶部，是我自己要求換到工部的。”

八爺頓了下，想了想，決定問得更直白一些：“到了工部怎麽做，你心裏有規劃嗎？”

已經被洗腦的九爺下意識：“救天下萬民于水火，升官封爵，青史留名？”

八爺：……

八爺這次來其實是帶着些試探的意思。

他始終不能相信，老九和老十真的要疏遠他，畢竟這麽多年的感情，之前又什麽征兆都沒有。

況且綁在一條船上的人，要想徹底斷開，不論是誰都不可避免要受到損傷。

他不信這個道理九爺和十爺不懂。

可是現在看來，結果卻不甚樂觀，九弟的心思顯然已經不在奪嫡上了，否則他的思路會是‘好好掌管工部，為奪嫡事業添磚加瓦’。

而不是什麽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別說什麽心懷天下！

若換成是太子、是老四，或者兄弟裏任何其他人，他都可能相信，老九？

呵！他就不是那種人。

八爺心裏失望，面上不顯，只是笑意微斂，道：“你頭一次當差，若有不懂之處，盡管問我，衣衫配飾之類的也要準備妥當，叫九弟妹去問你嫂子即可。”

“那就算了吧”，不提八福晉，九爺還想不起來，一提起這人他心裏就不滿，“八嫂貴人事忙，不敢勞煩。”

這态度不對啊。

八爺微微皺眉：“你八嫂最近還算清閑。”

九爺冷笑道：“那也不敢勞煩，免得福晉又要受白眼。”

“九弟……”

九爺壓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忍不住問：“八哥，弟弟今兒就想問一句，八嫂處處欺辱董鄂氏，這事你知不知道？”

八爺驚訝不已：“此事當真？”他眉頭皺得更厲害，“此事我确實不知。你就是為了這個疏遠我的嗎？”

疏遠？

九爺以為八爺說的是，他最近很少去找八爺的事。

他搖搖頭：“八哥不如問一問八嫂吧。”

兄弟倆頗有些不歡而散。

八爺有些疲憊地回府，在書房待了片刻，然後去了正院。

八福晉已經洗漱好了，正在對着鏡子往臉上抹東西，見到八爺進來，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你來啦。”

她打了個招呼，就又轉過頭，認真對着鏡子塗塗抹抹，嘴巴還吧啦吧啦說個不停。

“剛才就聽說你回來了，怎麽才過來……九弟是不是得意地很，今兒他們可算是出盡了風頭……我就說九弟妹前兒對着我都敢甩臉子了，敢情是有底氣了……你怎麽心情不好，是不是他們兩口子給你臉色瞧了？”

說到最後，她把手上的小瓷罐重重摔到桌上，噼裏啪啦就是一陣亂響。

八爺有些頭疼，他從來沒發現，福晉對九弟和九弟妹有這麽多不滿。

他仔細回想了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仿佛就是這兩個月吧，福晉時常有怨怼之詞。

他近些日子忙得焦頭爛額，沒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沒想到事情發展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八爺揉揉額頭，問：“你跟九弟妹處得不好？”

八福晉摁着八爺坐下，輕輕給他揉太陽穴，一邊道：“她矯情地很，我看不上。”

八爺猶豫了片刻，還是坦誠道：“九弟說，你曾欺辱九弟妹？”

“你什麽意思？”八福晉的聲音頓時就高了好幾度，“你覺得是因為我，老九才扔下你跑了？”

八爺有些難堪，這就是他有時候排斥和福晉說心裏話的原因，明明能好好說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格外的尖銳刻薄。

在她覺得自己受到攻擊的時候，便忍不住要把別人的遮羞布也給揭開，叫大家一起被刺地鮮血淋漓。

八爺揮揮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九福晉卻不肯罷休，冷笑一聲道：“你和老九也別給我扣帽子，他對董鄂氏什麽樣，誰不清楚？他還能為了董鄂氏出這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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