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事實上,在戰鬥中發呆是個很令人讨厭的行為。要是不小心被敵人發現自己在發呆,對方可是會誤會成“豈可修,竟然敢小瞧我們”,弄不好還會小宇宙爆發開個挂什麽的豈不是自讨苦吃?
尤其是這樣一對八的情況。
其實本來任務只是個沒什麽大不了的慶典協助,卡卡西偶爾也想要給自己放個悠長假日嘛。晃悠過來之後發現慶典開着開着一半變成了政變。本來紫月之國這種偏遠小國,要推翻大名搞個政變什麽的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上最近的湯忍村雇十幾二十個忍者其實就夠了;大名的弟弟也确實是這麽做的。可惜大名雇了更多的忍者,慶典上一陣亂戰,卡卡西實在看不過去,穿過抱團掐架的忍者們直接把政變主謀綁嚴實了拎了回來。
完全提不起勁啊。結果回程的時候,一邊跑路一邊發着呆的拷貝忍者恍恍惚惚地踩進了包圍圈。他一邊慢悠悠地拿火遁水遁土遁往敵人身上輪番招呼,一邊思緒卻不受控制地游啊游。
最近想離木葉越遠越好的心情越來越壓抑不住。借口着任務四處奔走,卡卡西終于能在各個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流,陌生的敵人中呼吸到一絲奇異的安寧。從三年前那個寂滅的夜晚開始,木葉的一切都浸滿了特別針對他旗木卡卡西的毒,每一下呼吸他都能聽見自己渾身細胞抽痛的呻吟。火影岩上四代的雕像也好,慰靈碑上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也好,床頭水門班的老照片也好,最近連木葉街道上每一片石板,都成了劇烈而慢性的毒藥,令疼痛浸入骨髓,永無解脫之日。
——吶吶,旗木卡卡西,你為什麽還活着呢?現在去死的話,名字還能刻在帶土、琳以及止水的旁邊哦。無數次從淺眠中驚醒,夢中是誰在自己耳邊呢喃。
“我說……”卡卡西莫名地一陣倦意上湧。他停下攻擊,異色的眸子懶懶地眯着。“政變都失敗了,雇主也被抓了,大家是不是該各回各家了啊。”還圍着我轉幹什麽啊。卡卡西早已經看出眼前這八個敵人只是在設法拖住自己,壓根沒有動真格的。否則,卡卡西自認自己也無法全身而退。
八名敵人沉默地圍着卡卡西,既不說話,也不動,好似風中的石雕。暮色漸濃,夕陽西沉,而林中的霧也漸漸漫了上來。
卡卡西騷了騷頭,一臉清淺的笑容。“既然這樣,我就走了啊,拜拜。”
卡卡西欲煙遁而走,一張細密的查克拉網劈頭蓋臉地纏來。電光火石間卡卡西始終是快了一步,雖然脫了包圍圈,身上卻也落下了細細密密的血痕。卡卡西天青色的眸子沉了下來,敵人仍在身後緊追不舍。在月亮升起的那一瞬間,八人一齊爆發出極其淩厲的殺氣,戰局霎時反轉了過來。卡卡西不敢有絲毫松懈,寫輪眼馬力全開,且戰且退。
卡卡西在激戰中偶然瞥了一眼頭頂上的月亮。紫色的圓月詭異莫辨,仿佛是某種上古神獸深深的瞳孔,別有深意地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一頓豪華的晚餐。
在這紫色的月光底下,卡卡西突然看見自己的心髒被狠狠地剖出胸口,落在自己的面前,還在血淋淋地抽動。
卡卡西看看眼前自己的心髒,再低頭看看胸口汩汩流血的血洞,一時拿不準是不是要撿起心髒塞回洞裏去。
現在這個狀況用“鑽心”這個詞來形容疼痛已經不恰當了;卡卡西于狂暴肆虐的痛感中不知該如何反應,而身體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緩緩地倒了下去。他在漸漸模糊的意識邊緣,勉強地發現自己已不知何時深處一汪平靜幽深的湖。湖水冰冷,似是地獄的入口。
八名紫衣忍者端立在卡卡西周圍,結着奇怪的印,将失去知覺的銀發男人仰面固定在如鏡的水面上。相比起毫發無傷的本體,男人水中的倒影一身血污,左胸的空洞張牙舞爪。
卡卡西雙目微阖。失了焦的青黑色眼珠中映着妖嬈的紫色月光,而左眼血紅的寫輪眼像是不甘失敗,黑色的三勾玉仍然微微抽動着。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将這只血紅色的眼合上,指尖拂過那道長長的傷疤,直到銀發忍者那萬年面罩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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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湖邊傳來長長的一聲。一株疑似食人花的“植物”從湖邊地上冒出來,兩瓣巨大的鋸齒狀的葉片分開,露出裏面半黑半白的人頭。"這就是拷貝忍者卡卡西?還以為會更難搞定一些呢!"
手的主人起身,踏水而去。紫色的濃霧消散,水面上黑底紅雲的袍角微微飄動。身着曉袍的男人戴着古怪的旋渦狀面具,低頭看着卡卡西鮮血淋漓的倒影。
“現在你知道沒有心的感覺了嗎?”
紫色的月亮在天空露出難懂的笑臉。人不能未蔔先知,不過若幹年後,兩人又一次碰面,面具男人将自己的胸口靠上銀發忍者手中美麗的藍色光芒時腦中情不自禁閃過今天這一幕,竟微微地挑了下嘴角。——呵,人生有些事,還真是諷刺呢。
面具男人安靜地蹲坐在湖岸上,對八名紫衣忍者下達了開始的命令。
“沒想到你真的舍得拿旗木卡卡西來當第一個試驗品啊……死了怎麽辦?”食人花黑色的那一部分冷淡地問道。
“無所謂。”面具男人盯着泛着波紋的湖面,紫月幻境裏卡卡西正在經受的一切漸漸地在湖面上顯現出來。想到眼前人将要經受的一切,男人內心泛起陣陣興奮,沿着脊柱傳到每一個神經末梢,讓他的身體在寬大的曉袍下微微地戰栗。
“啊……好戲開始啦!我要好好錄下來!”食人花白色的部分語氣歡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