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其實帶土此刻覺得自己又是帶土了。不然在卡卡西的精神世界裏，他還能是什麽呢？

難道會是阿飛或者宇智波斑？在曉創建之初，他還扮演過各種不知名的打雜龍套。這麽多年默默地當着影帝，角色多得他都成功地以為自己人格分裂了。現在面對着一個已經死了三年的弟弟和一個半死不活的舊識，作為帶土的情感和記憶竟一點點地複活，帶着酥酥麻麻的感覺，仿佛是已經腐爛的身體上又長出了新蛆，讓人有一種活着的錯覺。

他索性坐了下來，眯着眼笑。“唉唉，多好的風景，要是有盤章魚燒就更美好了。”

話音未落，眼前就出現了一張雅致的小紅桌，桌上擺着熱氣騰騰的章魚燒和水汽氤氲的茶。止水正坐在對面，面沉如水。帶土打量着長大了的弟弟。十八歲的止水褪去了記憶中宇智波家标志的團子臉，顯出了俊秀然而是堅毅的輪廓。上挑的眼角勾出一個略微邪魅的角度，倒是蠻配他這天才幻術忍者的瞳術。

“哥，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回來呢。”止水開口之前想了很多，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全部勾心鬥角确認敵我套出情報的努力，只是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一句。

“如果你還活着，你會回去嗎？”帶土嘴裏嚼着章魚燒，弄得臉頰鼓鼓的。弟弟真是貼心的好孩子，十來年了還記得他最喜歡的那家章魚燒的味道。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縱然那名為“宇智波帶土”的少年還活在他身體的某一個角落，他依然永久地失去了可以回去的地方。就像這章魚燒一般，美味只是幻象。

止水沉默了半晌。"至少我不會把他鎖在過去。你給他的眼睛，永遠也看不到未來。"

“他自己若是不想，又怎麽看得到。”帶土嗤笑一聲。

“你知道你‘死了’之後木葉發生的事情嗎？包括四代目、琳、我和宇智波家的事？”止水問道，眼底的試探和玩味全部認真地落在帶土身上。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帶土”的态度模棱兩可，既沒有否認自己是那個“宇智波帶土”，也沒有承認自己還“活着”。

帶土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經過所有這些事情之後，關于那個遙遠的曾經的故鄉，只有“卡卡西”三個字還有着本來的意義。他知道卡卡西喜歡什麽時候去、喜歡走哪條路去、喜歡帶什麽貢品去慰靈碑。他知道遇到危險的時候卡卡西一定會擋在所有同伴面前。他甚至知道卡卡西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倒在冷清公寓的地板上的時候，臉上是一副怎樣的空茫表情。

他還記得那天站在落滿灰塵的公寓外，看着銀發男人艱難地開門進來，濃濃的血腥味在窗外都聞得到。男人甚至沒有力氣爬上床，就倒在了冰冷的地上。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騎坐在男人身上，雙手扣着對方纖細的頸，面罩的布料冰涼涼的沒有溫度。男人在昏迷中緊鎖着銀色的眉，在帶土的手中發出低沉的痛苦呻吟。

——醜陋。醜陋的贗品。現在只要他手中稍稍加力，這具贗品将永遠消失。不再呼吸、說話、流血。一切都會結束。帶土幾乎不能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這個男人不應該是這樣的，血跡斑斑、脆弱不堪；他應該是強大、完美、絕世的存在，像是永恒的皎月一般，擁有只存在于在黑夜中的光芒。

後來帶土常常想，為什麽當時沒能下得去手，反而是在最後，将氣若游絲的“贗品”丢到了木葉醫院的門口，還弄髒了曉袍。這是為什麽呢？

再一次避開了止水的問題，帶土幽幽地問。"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永遠和卡卡西在一起，創造屬于你們的理想世界。有興趣聽聽嗎？——關于月讀，限定月讀，以及月之眼。”

不出帶土所料，止水的黑眸裏閃過了一絲興奮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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