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帶土讨厭慰靈碑，非常讨厭。尤其是看見卡卡西在慰靈碑前站成孤零零的雕塑一座，好像那就是他的全部世界時，帶土恨不得一個火球把慰靈碑轟成渣渣。

所以當卡卡西帶着他來到慰靈碑前的時候，帶土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為什麽來這裏。”帶土雙手抱胸，面色不善。

“嘛，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不知怎麽着就到這裏來了。”卡卡西撓撓頭，有些抱歉地笑了。

“有話快說。”

卡卡西無奈地擠出一個笑。盡管他已經習慣了帶土總是冷着臉沒好氣地對待自己，心底還是有那麽一絲奢望，什麽時候，帶土也能給自己一個笑容，就像對琳那樣，溫柔，充滿信賴。

“帶土，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很不對勁？”

“我全家都被我弟殺光了，當然不對勁了。”

“我是說這個世界。”卡卡西斂了笑容，一雙深眸褪去了平素的懶散，清亮犀利，直直地盯進帶土的眼底。

帶土被這目光盯得心頭一蕩，有一瞬間失神了。

“這世界怎麽？”

“怎麽說呢，我覺得，不太真實。”

這句話未落地，帶土感覺心跳都停了。這怎麽可能？卡卡西怎麽會發現有問題？

“嘛，這只是我的感覺。呆在醫院守着鼬他們的那一天一夜，我想了很多事情，越想，不明白的地方越多。”要說的東西蠻多，卡卡西就靠着樹坐下，留着帶土一個人呆站着。

“我的記憶似乎有一個分割線，從十日前玖辛奈師母生日的那一天開始，那之後的所有細節和情景我都能一絲不差地回想起來，但是在之前的，我只能想起例如某天出了什麽任務，什麽時候回到木葉這樣的東西，想不起任何有意義的細節。”

“帶土，你看看這慰靈碑上的名字。猿飛阿斯瑪，夕日紅。月光疾風。他們都是在第三次忍界大戰中犧牲的我們的同期同伴。除了官方的記錄，我幾乎想不起他們是如何犧牲的，犧牲的時候，又是什麽樣的天氣。好像從神無昆橋一戰往後，這十二年的時光被寫成了幹枯的文字和圖畫，靜止不動、空洞無味、破碎不堪。”

Advertisement

“這說明卡卡西你記性不好。”

“不。這說明有人對我的記憶動過手腳。”卡卡西冷聲說。“而且是從十二年前的神無昆橋一戰開始，一直到十天前。”

“帶土，十二年前神無昆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帶土低頭看向坐着的卡卡西，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叢亂蓬蓬的銀發。

“其實，我對于神無昆橋的記憶，也沒有了。”沉默了半晌，帶土決心不能讓卡卡西察覺到限定月讀的事情。否則，一切都結束了。在弄清這個月讀世界存在的漏洞之前，他還不想收手。

他心底不自覺地有些貪戀這虛假的美夢。他喜歡在湛藍的木葉的天空下，喜歡單純地作為木葉的宇智波帶土，喜歡看琳在T臺上的美麗身姿，喜歡水門班的聚會，喜歡和弟弟止水拌嘴。他喜歡看卡卡西一雙清明幹淨的天青色眸子，不要那紅得妖異的寫輪眼和讨厭的傷疤。就像現在，看着他的眼睛，帶土就能回到那個十三歲的夏天。那是他人生中最後一個盛夏。

“神無昆橋一戰後，我們三人的情況都不好。水門老師就把這段記憶封印了。他說，沒有必要在彼此心中留下一個隔閡。”

“隔閡好像已經留下了。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對我笑過。”卡卡西自嘲地笑了笑。“不說這個。除了水門老師封印了神無昆橋的記憶之外，我認為還有一個人，對我的記憶動過手腳。……又或者，被動了手腳的是這個世界。”

“你懷疑是幻術？”

“對。”卡卡西起身，與帶土面對面站着。“帶土，阿飛和你有沒有關系我不知道。但是宇智波斑和這個阿飛憑空出現，就像是……嗯，一枚落石，突然地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局勢。”

十年的忍界大戰，木葉消滅了剩餘四大國的忍者，封印了六只尾獸，将天下收入囊中。三年來幾乎已經将剩餘忍者趕盡殺絕。木葉憑借強大的四代目火影、曉的精英忍者、血跡界限寫輪眼和白眼，以及九尾和三尾，死亡和廢墟之上建立起了新的秩序。

“帶土，這種用極端的毀滅帶來和平的方式，不是老師的風格，更不是木葉的精神。更令我想不通的是，為何我、自來也大人，還有許多同伴，在過去的十年裏對老師和木葉的做法沒有産生任何疑問和反對。所以我想，如果某個人，比如，宇智波斑，利用某種幻術修改了和操控了我們的記憶，那我之前的這些疑問就有所解釋了。”

卡卡西，卡卡西，該死的卡卡西。你讓我拿你怎麽辦？你就不能收起你那該死的敏銳，在大家身邊安安心心的笑着嗎？面對着卡卡西的洞若觀火，而帶土只能在心中長嘆。卡卡西。卡卡西。卡卡西。

卡卡西是帶土心上長出的瘤，既痛，又無法觸及，只能任其瘋狂蔓延，占據了他的全部思念。

“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對我說？”帶土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微微皺眉。

卡卡西的眼中泛起一絲悲傷。“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在這世上，我好像，只剩下你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