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從理論上來說,這種培育方法是萬無一失的,但實際操作的成功率……」寬敞的會議室裏回蕩著威嚴的男聲,軍事基地的科研會議正在緊張地進行中。
夏牧坐在橢圓會議桌的一側,頭腦裏亂糟糟的。直到現在他還無法從圖書館的幻境中解脫出來,眼前一直浮現出白宵的俊秀身影。
這時肩膀被輕推幾下,坐在旁邊的費蘭茲低聲耳語:「喂,你在發什麽愣?」
他如夢初醒地擡起頭,慌忙拿起桌上的文件掩飾自己的慌亂:「沒……沒事……可能是晚上沒睡好,有點頭痛。」
「看你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沒睡好不是因為看到新聞了吧?」
「什麽新聞?」
「自己看!」費蘭茲說著從桌子底下塞過來一張報紙。
因為忙於工作,夏牧很少看報。當一眼掃到頭條新聞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楚氏財團全力開拓海外市場。
醒目的大标題下面,是楚炎與英國商人握手談笑的大幅照片。他身後站著幾位貌似助理的年輕人,白宵也在其中。
印刷粗糙的黑白照片也掩飾不住他的英俊潇灑和意氣風發,也許是穿了西裝的原因,原本青澀純真的青年仿佛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頗有一番男性的成熟魅力。
夏牧苦笑,原來圖書館的白宵不是他的幻覺。
原來,他去楚炎身邊工作了。
楚炎長年苦於沒有得力助手,也已經中意白宵很久,如今終於實現心願,在事業上應該會有更大的成就。
而對於白宵來說,只有這樣的職位,才能讓他發揮最大的潛能。
「你放心吧,既然我已經和白宵分開了,就不會再去找他。」他丢開報紙。
「誰管你找不找他?我又不是專職拆散情侶的!」費蘭茲低聲怒喝,「我是要提醒你,最近一段時間我會不在英國,你給我機靈一點,不要惹出事情!」
「你要去哪裏?」
「執行秘密任務,明天就出發。」
費蘭茲的工作時間一向沒有規律,夏牧獨自一人沒有信心能安然度過白宵逗留英國的這段時間。為了『機靈一點,不惹出事情』,他借口生病卧床,請了長假。
回家之後他成日深居簡出,甚至連圖書館都不敢去,但即使是這樣,還是逃不脫某些必然會發生的事。
那天他正在書房裏看資料,當助手前來通報說一位叫做白宵的先生前來拜訪的時候,他驚得差點抖掉了手裏的煙鬥。
他搞不懂事到如今白宵糾纏他還有什麽意義,但避而不見也不可能。陰暗地尋思著白宵會不會有什麽企圖,他囑咐助手們在偏廳随時待命,自己仔細整了整衣服,單手插在褲袋裏,嘴裏叼著煙鬥,裝作氣定神閑地緩緩走下樓。
一身黑西裝的白宵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十指交握輕輕放在膝蓋上。看見夏牧來了,他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向這所房子的主人颔首微笑。
「您好。」
「你好,遠道而來辛苦了。」
夏牧氣派十足地拿著煙鬥與年輕的客人握手,而後與他面對面地坐下。
兩人彼此之間的氣氛輕松融洽,禮數也完美無缺,看起來是一次平凡而友好的會面。
除了他們彼此,誰也看不見這份平靜之下所隐藏的,洶湧起伏的波瀾。
「難得來一次英國,楚先生十分關心您的近況,派我來看看您。」白宵一開口就表明自己的來意。
「楚先生真是太客氣了,我在這邊過得很好,沒有什麽問題。」完全不去思考青年的話是真是假,夏牧只依著他的話往下說。
「他還托我帶了一些禮物過來。」白宵說著,拿起手邊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
「這怎麽好意思呢……」夏牧客氣地回絕,想推脫掉禮物。
「沒關系的,都不是貴重的東西,只是一些食物,」笑了笑,白宵把袋子裏的東西一件件擺在茶幾上,「新鮮的雞蛋和蔬菜,蜂蜜,腌過的雞肉,還有羊奶……」
「你……送這些來幹什麽?」夏牧有些呆滞。
「您不需要嗎?」白宵反問。
──當然需要,夏牧已經看見食物包裝上印著牧場的商标。這些東西都是當年他最喜歡吃的牧場的食物,即使隔著包裝袋,他幾乎也能聞到那久違的新鮮味道。
這是在超級市場永遠買不到的,令他懷念不已的味道。
「要是沒什麽問題,東西我就算是送到了,」看著夏牧發呆的樣子,白宵又笑,「烹饪方法您應該都知道吧?我還有工作要做,先告辭了。」
直到助手把白宵送走,夏牧還是盯著面前的大堆東西一頭霧水。
楚炎的脾氣他知道,打死他也不會用這種廉價的東西當作禮物。而如果這是白宵的主意,那他到底在想什麽?送這種東西……簡直好像是在……救濟他?
心情複雜地收起食物,他只能把今天當作與白宵的又一次偶然邂逅。他想這下一切總該結束了吧?
然而,遠遠不是。
過了兩天,白宵又來做客了,這次送給夏牧的是幾盒煙草:「這是合作的商人送的,我們都不吸煙鬥,擺著也是浪費。」
夏牧找借口推脫,然而白宵說著「您不要的話就只能丢掉了」這樣的話,硬是把禮物塞在他手裏,轉身就走。
有了這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白宵開始頻繁地往夏牧家裏跑,而且每次都不會空手而來,送來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面包,熏肉,盆栽,靠墊,不含香精的沐浴露,純天然洗滌劑,甚至還有棉被和枕頭……看著家裏的生活用品越積越多,夏牧哭笑不得。
「教授,白宵先生怎麽老是往這裏跑?他是不是暗戀您呀?」但是,當某一天助手開玩笑地這麽說的時候,他終於認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白宵如此慷慨熱情是不正常的,不能一直由著他的性子來。
+++++
就在他做出決定的第二天,青年再次登門拜訪。這次他沒有送東西,而是拿著兩張音樂廳的VIP門票,邀請夏牧去聽音樂會,理由還是一成不變的那個「合作的商人送的」。
「跟楚氏合作的商人既開百貨商店又賣門票嗎?」夏牧簡直想這樣諷刺,不過并沒有說出口,他感覺白宵露出真面目的時候終於到了。
他已經作好被痛罵的準備,甚至猜測青年可能會在音樂廳包廂裏對他施暴。不過随便怎樣都比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要好,只要白宵暴露了真實情緒,他就有辦法對症下藥。
他為即将到來的「戰鬥」做了萬全準備,構思各種言辭規勸白宵不要再纏著他,或溫柔,或無奈,或嚴厲。他甚至還猶豫過要不要帶槍,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用暴力制止白宵,但想到費蘭茲臨走前的叮囑,還是作罷了。
他自以為對白宵了如指掌,然而那天的音樂會,白宵居然從頭到尾都規規矩矩地坐著。不要說怒罵施暴,他連碰都沒有碰過夏牧一下,偶爾幾次說話,也都是圍繞著上演的節目,不曾有任何逾越。
過分平靜和諧的氣氛讓夏牧大感困惑,那場音樂會他什麽都沒有聽進去,腦子裏亂哄哄的。直到最後白宵把他送到家門口,他還是愣愣地回不過神。
「教授,已經到家了,」青年沖他微笑,「還沈浸在剛才的音樂裏嗎?」
夜已經深了,青年俊秀的面容在朦胧的月光下有些看不真切。
夏牧感到深深的困惑,他從來就不善於揣測別人,既然對形勢完全估計錯誤,他就真的不知道白宵這份禮貌和風度背後,隐藏的究竟是怎樣的真心。
「白宵。」分別之前他決定省去談話,直接把白宵趕走。
「教授先生還有什麽事?」青年眼眸含笑地望著他。
「我想……我們都有自己的工作,這麽頻繁地見面……也許不太好……」
「是我打攪您了?」
「稍微有一點……所以以後還是不要……」
「抱歉,我并不想讓您這麽為難的,」白宵微笑著,似乎完全沒有被夏牧的話打擊到,「如果不方便的話,以後我就不約您出來了。」
「不,其實總是來我家拜訪也……不太方便。」
「只是送您禮物也不行嗎?您不見我也沒關系……」
「但是……」夏牧很快詞窮,搜腸刮肚地想著拒絕的理由。
「您不是這麽吝啬的人吧?我送您禮物,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向教授您表達仰慕和尊敬的感情,就連這個機會您都不肯給我?」
夏牧越發糊塗了,白宵仰慕他?尊敬他?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自從他們有了肉體關系之後,白宵對他感情,不就變成了瘋狂的迷戀和獨占欲?
他不明白白宵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才說出這番話,一頭霧水地被青年送進家門之後,他整個晚上都輾轉難眠。
***
隔天白宵還是若無其事地前來拜訪順便送禮,之後也幾乎每天都來。夏牧實在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有時只能慌稱工作繁忙不便見客。
他開始焦躁不安,白宵閉口不談他們曾經的過往,好像他們之間根本沒發生過什麽。他也想這麽做,可每次看見青年那雙漂亮的眼睛,他就會想起離開牧場的那一夜,自己的冷酷決絕,和白宵痛楚悲傷的神情。
他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
最近連日陰雨綿綿,灰蒙蒙的雲層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夏牧成天窩在家裏看書,現在的他只能消極地等待著白宵離開英國,然而白宵卻像定居了似的,繼續頻頻拜訪,風雨無阻。
「我又來打攪您了。」這天冒著細雨,青年送來兩瓶紅酒。
「又是合作的商人送的?」夏牧苦笑著問。
「是的,雖然您不喝酒,不過偶爾享受一下微醺的感覺也不錯的……」白宵話音剛落,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閃電,緊接著傳來隆隆的雷聲。
蒙蒙細雨驟然轉為暴雨,灰色的街景瞬間被一片雨霧籠罩。
「糟糕,」青年望著雨景嘆息,「本來想趁雨還小的時候趕回去的……」
「沒關系,等雨停了再走也不遲。」夏牧客氣挽留,不管來訪的是白宵還是誰,這麽做總是最起碼的待客之道。
白宵推脫了幾句便真的留下了,而且這麽一留,就是五個多小時。直到兩個人下過棋,聊過天,吃過晚餐,看過電視,大雨還是絲毫沒有要停的跡象。
街上已經發起了大水,坐在書房的沙發上,夏牧望著窗外發愁。
他現在真後悔沒有建議白宵叫出租車回家,絞盡腦汁地換著花樣招待了白宵這麽久,他已經再想不出新的娛樂內容來打發這個漫漫長夜了。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他接下來該怎麽辦?難道真要好人做到底,請白宵在這裏留宿?
正當他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青年推門進來了。
「教授,要不要喝酒?」舉起手裏的酒瓶和杯子,青年微笑著問,「助手們都睡了,反正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不如來嘗嘗我送的酒吧。」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酒瓶倒了兩杯,将其中一杯遞到夏牧面前。深紅色的液體在杯子裏輕輕搖晃,妩媚動人,像是散發著無言的誘惑。
「我不想喝。」夏牧苦笑推拒。
白宵微笑地望著他,收回手,手腕微微傾斜。
兩只高腳杯的杯沿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為這個美麗的夜晚幹杯。」他溫柔低語,将酒杯再一次湊到夏牧的唇邊。
夏牧下意識地躲開,然而白宵的動作快如閃電,他還什麽都沒看清楚,嘴裏已經被灌了一大口酒。酒液甘美的甜味混合著苦澀流過舌尖,在整個口腔裏蔓延開,繼而滑進喉嚨裏,讓整個胃部都燒得火辣辣的。
「你……咳咳……」夏牧嗆得眼淚直流,靠在沙發扶手上揉著眼睛,急急地喘著氣。
「味道不錯吧?」白宵輕拍他的後背。
「咳咳……都說了……咳咳……我不想喝……」夏牧有些厭煩地推開白宵,然而青年卻紋絲不動,反而按住他,又強行往他嘴裏灌了一口酒。
「我很擅長喂別人吃東西的,對付您這麽遲鈍的運動神經綽綽有餘,」他發出輕笑,「不過您還是這麽不勝酒力呢……就和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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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夏牧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喝下兩口酒之後,他的頭突然變得很重,眼前金星亂冒,身體軟綿綿地使不上勁,連舌頭也好像大了一圈。
「對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您。」這時白宵帶著笑意的聲音,又朦朦胧胧地傳了過來,「其實……我送給您的酒,普通人喝一口就會醉倒的……」
夏牧張了張嘴,笨重的舌頭卻連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視線內的青年英俊地讓人迷醉。修長的手指輕撫酒杯,他低頭抿了一口酒,緩緩地湊過來。溫暖柔軟的東西貼上了夏牧的嘴唇,帶著淡淡的酒香。
他過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白宵在吻他。
濕軟的舌葉撬開牙關探了進來,與他的舌尖肆意交纏。青年單手托著他的後腦,與他交換著細膩綿長的深吻。醇厚的烈酒流入口中來不及咽下,順著他的嘴角流淌下來,沿著下巴一直流到脖子,留下一道淫靡的水痕。
濕冷的觸感意外鮮明,讓他的背後泛起一陣顫栗。
吻了很久,白宵才放開他,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輕咬他的耳垂。
「您的味道還是這麽好聞,也只有動彈不得的時候,您才不會抗拒我吧?就像現在……」
「您在想什麽呢?想叫人?還是想用槍威脅我,把我趕出去?……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麽您看起來這麽溫柔,這麽軟弱……這個地方……卻是這麽的冷酷無情?」
溫暖的手掌從夏牧的衣服下擺探了進去,撫摸著他的胸口,最後停留在心髒的部位。
「您的心跳得好快,讨厭這樣嗎?那就推開我,說我們已經分手了,說您不想再見到我,罵我恬不知恥,罵我卑鄙下流,用最刻薄的話來罵我……」
「說不出來嗎?沒有力氣是不是?」
「不反抗的話,我……可要對您做過分的事了……」
手指緩緩移到他的腰際,停留在兩腿之間。
夏牧的頭腦已經完全被酒精侵蝕了,白宵說的話他時而聽得見,時而聽不見。就算聽見了,一時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但那個地方被摸到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掙紮著推開白宵。然而雙手軟軟地完全使不上力,迷離中他看見白宵微笑地伸出手,開始脫他的褲子。
「不……」他含糊地發出一個音節,剩下的話都變成了喃喃醉語。
下面很快被脫得一絲不挂,雙腿也被大大地分開。白宵似乎并不急著要進去,只看了一會兒就擡高了他的腳,開始親吻他的腳背。
夏牧在這漫長的親吻中莫名感到焦躁難耐,在青年身下不安地扭動著,性器不時碰到他的頭發,與他微熱的臉頰輕輕摩擦。只是這麽簡單的碰觸也點燃了他身體深處的欲火,自從與白宵分別之後,他已經過了太久的禁欲生活。
性器在這輕微的摩擦中很快挺立起來,而後被青年握在手裏玩弄。微冷的鼻尖湊了上來,貪婪地嗅著那裏的味道。夏牧喘息著,頂端開始滲出透明的汁液,滴落在青年的手指上。
擡起手指,青年一滴不漏的把那些東西舔掉,而後托高了他的腰。
舌尖抵住緊窒的後庭,攢動著舔進了裏面……
「……!」夏牧倒抽了一口冷氣。
濕軟的舌葉像蛇一般靈活,輕柔地舔弄著他的腸壁,将口中的津液送入他的體內。像是故意似的,青年舔吮出清晰的水聲,用舌頭代替身體,與他進行著淫亂的舌交。
滿含酒精的唾液很快将腸壁弄得又濕又熱,近乎焚身的欲火從小腹漸漸蔓延到全身。持續地舔入他的深處,青年又用沾了酒的手指插入他的體內,和舌頭交替逗弄。
後庭被弄得一片濡濕,裏面又熱又癢。夏牧臉色緋紅地連連呻吟,感覺自己快要被白宵弄死了。
漫長的前戲過後,白宵才終於脫掉長褲,将早已堅硬勃發的性器挺入他的體內。進入的瞬間夏牧差點就高潮了,然而青年卻故意不動,等到快感從他身上退去一點,才開始一下一下地頂送起來。
被青年按在身下肆意交合,夏牧幾乎忘記自己身處何方。他并不是清心寡欲的人,沈睡已久的身體被白宵重新喚醒,那快感近乎狂亂。
但是他也明白,即使白宵給予他的性愛再銷魂,也無法彌補他們之間深刻的感情裂痕。
這個淫靡的夜晚,注定只是一場酒醉之後的春夢。
在沙發上做了一次之後,白宵又把夏牧拉進卧室。中間不知是誰脫了誰的衣服,等到兩個人滾倒在床上的時候,全身都已經一絲不挂。
像是餓了很久的小狼,那天晚上白宵一次次饑渴地索求著夏牧的身體,長久地占據在他體內,喘息地喃喃說著他聽不清的情話。夏牧也不計較話語的內容,放松身體接納青年的全部,任他在自己的身體裏抽送,高潮,留下濕熱的精液。
淩晨的時候他從昏睡中醒來,迷迷糊糊看見浴室的燈亮著,裏面依稀傳出水聲。
過了一會兒,腰間圍著浴巾的白宵擦著濕發出來了。見他睜著眼睛,青年走過來低頭吻了他一下,然後又是一下。
吻著吻著,兩人便又抱在一起。恍惚中夏牧被翻過身去跪趴在床上,青年勃發的性器從後面頂了進來,松軟的後穴早就灌滿了體液,輕松就讓粗壯的性器整根沒入。
扶著夏牧的腰,白宵在後面不緊不慢地頂送著,每一下都頂在最舒服的那個地方。夏牧呻吟著漸漸繃緊身體,感覺到體內的汁液随著搖晃的動作,不停地流出來,順著大腿內側滴落在床單上。
「出來好多……」青年似是發出贊嘆,就著交合的姿勢把他翻過來,在他腰下墊了一個枕頭,不讓那些東西再流出來。
昏暗的房間裏兩人靜靜地對視著,身體随著交媾的動作輕輕搖晃。
「不要忘了我……」青年氣息不穩地低喃,朦胧的月光勾勒出他俊秀的面容,美得有些不真實。
「不要忘了……只有我曾經給過您這麽多快樂,徹底地占有過您的身體……」
「您永遠……是我一個人的……」
将夏牧的雙手按在枕頭上,與他十指交握,白宵加快了律動的速度。令人顫栗的快感從身體結合的地方蔓延到全身,夏牧眼神迷離地望著白宵漆黑的眼瞳,腰部微微繃緊。快要到達極限的時候他想捂住臉,但是白宵緊緊按住他的手。
「不要閉上眼睛……看著我……」青年低下頭,從很近的距離望著他。
映在青年眼中的面容略微扭曲,夏牧皺緊眉,喘息著微微扭動身體,與青年恍惚地對視。
而後,在他面前失去理智地潰洩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卧室裏沒有了白宵的蹤影。
開始的一瞬間,夏牧真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可惜不是。身體酸痛得動彈不得,後面也有些合不攏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和白宵的确是做過了,而且做得太過。
枕頭,床單和被子不知什麽時候都換成了新的,他身上也換了幹淨的睡衣,這些都是之前白宵送給他的禮物。至於性事中弄髒的那些,估計都被他帶走扔掉了。
書房的沙發已經清理過,茶幾上擺放著半瓶酒和兩支高腳杯。房間窗明幾淨,空氣清爽,絲毫不見昨夜的淫亂痕跡。
這就是白宵,永遠能将一切都做得完美無缺。
只是他似乎刻意留下了某些東西,當夏牧在房間裏走動的時候,昨夜青年射入他體內的精液不斷從他的大腿內側流下來。他在浴室花了很長時間,才把腸道裏的體液沖洗幹淨。
「不要忘了我……」洗澡的時候他思考著白宵話裏的意思,卻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們早已分別,忘記或者不忘記又有什麽區別?
而他再也沒有機會詢問白宵,因為不久之後楚炎離開了英國,帶著助理們轉戰下一處海外市場,短期內不會再回來了。
白宵走了。
夏牧覺得自己活了這麽多年,情商上一點長進也沒有,都已經狠下心腸主動和白宵分手,卻又莫名其妙被他纏上,甚至還糾纏到床上去。糾纏過後白宵已然全身而退,只留他一個人陷在這一團糟的情緒裏,吃力地想要弄清楚其中的邏輯關系。
他能輕易看出數學方程式中的錯誤,卻看不清這場莫名其妙的重逢中白宵究竟在想什麽,要什麽,而他自己又怎麽會任由這些事情發生。
為什麽那天在圖書館,他會對白宵的身影魂不守舍?
為什麽他沒能一開始就意志堅定地拒絕白宵的禮物?
在反反複複的回憶和疑問中,他連自己的心意,也漸漸弄不明白了。
+++++
過了幾天,難得天氣晴好。夏牧想轉換心情,便獨自出去散步。
雨後的青磚石人行道還沾滿濕潤的水氣,街道兩旁的蒼翠樹葉間依稀閃爍著細碎的陽光,到處充滿令人舒适的溫暖和清爽。
才剛走出去沒多久,他就聽見後面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回過頭看見一輛車由遠及近地飛馳而來,一個急剎車停在他家門口。
他認出那是費蘭茲的車,也看見久未謀面的青年軍官從車上跳下來,急匆匆跑進他家。
費蘭茲時而會向他抱怨軍務纏身之苦,他以為這次也是一樣,那個男人肯定是來抱怨自己被派出去執行任務的事。他決定裝作什麽也沒看見,轉身繼續散步。
朝與家相反的方向慢慢走著,他放松心情享受著獨自散步的悠閑和惬意,這個街區居民稀少,一向都非常安靜。
但今天似乎不同往常,轉過街角的時候,他開始感到不對勁。
有人在跟蹤他。
這個時候他已經離開街區來到廣場,那裏聚滿了游客。難得的好天氣,年輕人在露天咖啡座談笑風生,紳士和老婦在噴水池邊拿著面包屑逗弄鴿子,親密相擁的情侶站在橋頭聊天,偶爾有拿著氣球的孩子笑鬧著從人群之間跑過。
夏牧慢吞吞走上橋,漫不經心地眺望泰晤士河寧靜的水面,很快感覺到有人走到他身邊。
是兩個年輕的男人。
他們都是一副上班族的裝扮,胸前的銀色項鏈上,風格華麗的歌特體字母「N」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跟蹤他的居然是尼德蘭。
「教授,我們想和你談談。」其中一個男人豎起麽指搖了搖,示意不遠處的一座教堂。
「你們不想殺我了?」夏牧笑笑。
「我們從沒有打算要置您於死地,可能的話還希望您能為尼德蘭工作。」
夏牧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出門散步也會有如此奇遇。
大腦在瞬間之內就做出決定──這樣與尼德蘭面對面的機會千載難逢,他不能錯過。尼德蘭毀滅了他的家族,傷害了白宵,在世界範圍內制造過無數恐怖襲擊事件,多年來歐洲軍方一直在尋找它的據點。
現在既然尼德蘭對他有興趣,他就要借此把自己當作誘餌,抓住這兩個人。不過他該怎麽做,才能在保護自己安全的同時,向費蘭茲告知這件事?
這時有一群身穿黑袍的修女正從教堂裏走出來,飄逸的衣角在微風中翻飛。
夏牧靈機一動。
「那就談談吧。」他裝作合作地點點頭,邁步走下橋。
兩個男人跟在他身後,三人穿過喧鬧的廣場走向教堂。修女們正迎面走來,就在與她們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夏牧猛然沖進這群人裏。
修女們發出驚呼退避躲閃,隊伍被撞成一團,翻飛黑袍阻礙了那兩個男人的視線,在層層黑色的掩護中夏牧逃進了教堂旁邊的小巷。
身後傳來兩聲槍響和人群的驚叫,子彈擦著他的腳打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他頭也不回地拼命跑,在宛如迷宮的小巷子裏四處穿梭,最後氣喘籲籲地停在一棟陳舊的民居前面。四周寂靜無聲,他靠在門邊粗喘,慶幸自己的運氣還不錯,附近的道路錯綜複雜,足夠他們找上好一陣子,給他與費蘭茲聯系的機會。
集中注意力的大腦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異樣,就在他緩和呼吸準備離開的時候,房子的門悄無聲息地打開。
一雙手從後面伸來,猛得捂住他的嘴,強大的力量拖拽著他,把他拉進房子裏。
後腦狠狠撞在牆上,一時間夏牧還以為自己被尼德蘭發現了。
然而并沒有響起預料中的威脅和咒罵,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溫柔低沈的聲音。
「您到底在搞什麽?嫌自己命太長是不是?」
這個聲音幾乎令他的血液為之凍結,他擡起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人。
「白宵?!」
明明已經離開英國的青年居然站在他面前,一臉氣惱的表情。黑色緊身衣勾勒出他修長優美的身體輪廓,挂在腰間的子彈和手槍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殺手。
夏牧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忍不住伸手想摸摸白宵的臉,卻被一巴掌打開。惱怒的青年瞪了他一眼,突然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按在牆上,低頭狠狠吻住他。
下唇被粗暴地啃咬,溫軟的舌抵著他的牙關,他只稍稍放松了一下,青年便長驅直入如暴風驟雨般入侵進來,纏住他的舌頭交纏吮吸。
他擡頭猶豫地回吻,一手拽著青年的頭發按住他的後腦。最後也不知是誰先抱住了誰,昏暗的房子裏兩個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如癡如醉地擁吻著。
「……你……不是離開英國了嗎?」過了許久,夏牧才推開白宵。
「那是假消息。尼德蘭近期在倫敦會有很大的動靜,我正在這座房子裏狙擊他們,沒想到又看見您在做不自量力的事……」
「我沒有不自量力……但是你為什麽要狙擊他們?」
「因為我欠尹殊一個人情,要活捉尼德蘭的成員給他,才能償還。」白宵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夏牧一眼。夏牧有些難堪,他當然知道白宵所說的人情,就是之前尹殊協助白宵把他從軍方手裏救走的事。
「尹殊和尼德蘭有什麽關系?」他心虛地問,「如果是記恨當年聖安德魯斯大學的槍擊事件……」
「似乎和那件事無關,詳細的我也沒有過問。」
「……那尼德蘭在倫敦總共有多少人?」
「二十人左右。」
「二十人?!」
「是,除了與您交涉之外,他們還會在倫敦與軍火商進行非法交易,地點就在不遠處的港口。」
「那你這邊有多少人?」
「只有我一個。」
「……你就打算一個人和他們對抗?」夏牧皺眉。
「……」
「你這到底是在償還人情,還是在自殺?!還是說你根本沒打算活著回來?」
面對夏牧的質問,白宵沈默不語,過了很久才緩緩地,賭氣似的把臉轉到一邊:「反正您已經不要我了,我的死活和您又有什麽關系。」
夏牧愣了一下,默默地看著白宵。繃緊臉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好像在生氣,卻掩飾不住眼中淡淡的憂郁神色,就像一只被主人抛棄的小動物。
「不說這個了,」厭煩似的揮了一下手,白宵走到窗口,一邊警惕外面的動靜一邊問,「您到底是怎麽回事?有軍方在保護怎麽還會被盯上?」
「軍方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況且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與他們理清這麽多年的恩怨。」
「那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反正我已經不要你了,我的打算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夏牧模仿白宵之前的語氣輕嘲。
青年的背脊大幅度地顫抖了一下,背對夏牧握緊拳頭。他的肩膀微微發抖,牙齒似乎也咬得咯咯作響,好像在忍耐什麽。
感覺自己的玩笑開得太過,夏牧伸手從後面抱住了他,卻被青年用力掙脫開,賭氣地依然用後背沖著他。
房間裏彌漫著微妙的鬧別扭的氣氛,夏牧有些尴尬,想了想還是再次伸出手去,抱緊了白宵的腰。
青年似乎大為意外,像被鈎子釣住的活魚一般倉惶地扭動著身體,讓夏牧幾乎抱不住他。
一聲不吭地将頭靠在青年的背上,他默默忍受著白宵的憤恨和惱怒,不肯松開雙手。倔強掙紮的青年絲毫不惹他生氣,反而令他平添幾分憐愛。
之前所有的困惑,焦躁,不安的心情,都在這一瞬間的擁抱中消失殆盡。不想深究這其中的理由,能這樣将白宵抱在懷裏,就讓他足夠安心了。
過了很久,白宵的反抗才終於慢慢停止,最後像洩了氣似的,站在原地不再動彈。
胸口緊貼著後背,兩人急促的心跳聲順著身體接觸的部分傳遞到對方體內,夏牧一向不是善於言辭的人,也不會再像曾經那樣用虛僞的情話欺騙白宵,只能笨拙地用行動表示自己的心意。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