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十一地把過錯攬到了自個兒的身上。
“為什麽是你的錯?”停住腳步的慕朝栖側首注目于他,輕描淡寫地問。
“呃……反正都是屬下的不是……”火雲糾結地歪着嘴角,說不出理由,他只好“一言以蔽之”。
是啊,主子得罪了王妃,是他的錯;王妃不理人了,也是他的錯;主子不高興了,還是他的錯……他果然是個一切以主子為先的忠良之人啊!
“火護衛真是個忠心耿耿的好部下。”慕朝栖微微挑眉,亦真亦假地說道。
“有王妃這句話,火雲就算再被關上三天也值了!”乍一聽無比激動的火雲內心淚流滿面。
“王爺限制你的自由?”女子蹙眉。
“是啊是啊!”男子點頭如搗蒜。
這個郁無莊……怎麽這麽幼稚……
慕朝栖忽然覺得,她對某人的脾性好像又有了新的認識。
然後,她眸光一轉,對上火雲殷殷期盼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抽了抽眉角。
“知道了……我會去的。”她抿了抿唇,終究是在對方真誠的凝視中敗下陣來。
其實,她本來也沒怎麽計較,更沒打算同郁無莊冷戰。
可是,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看到了火雲眼中瞬間綻放的流光溢彩。
王妃果然是個溫和善良的大好人!
火雲決定了,從今往後,王妃就是他的二號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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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男子堂堂七尺男兒卻跟個孩子似的歡欣雀躍地離去,慕朝栖不由失笑。
但話說回來,郁無莊的身邊,也許就是需要這般開朗活潑的人吧——能為他帶來些許歡樂,不至于讓他的人生太過灰暗。
如此思忖過後,慕朝栖于當日未時來到了風雅居。沿着千轉百折的石橋不徐不疾地前行,她走着走着,竟意外目睹了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
郁無莊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搞的,看書時無法像往常一樣全神貫注,下棋時腦中莫名其妙會浮現出伊人的音容笑貌,偏偏一擡頭卻看不見她那清麗不妖的容顏。
難道她真的惱了?
真是小孩子心性。
考慮到他的王妃足足小了他九歲,稚氣未脫也是可以理解的,郁無莊認為,他還是有必要到風雅居外去一趟。
于是,他穿着一身白袍,獨自繞過了屏風,走出了屋子,踏上了石橋。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好巧不巧地在橋上與她不期而遇。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現了對方的存在,同時放慢了腳步,又同時恢複了原先的行進速度。
“王爺。”站定在距離對方約莫兩米遠的地方,慕朝栖首先低眉福了一福,“王爺今個兒怎麽出來了?”然後,她站直了身子,對上男子面色如常的臉,好整以暇地發問。
“呆在屋裏有些悶,所以出來走走。”聰明如郁無莊,早就思緒紛飛想好了借口,是以,他一席話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可惜慕朝栖并不買他的賬,當場朱唇微揚,顧盼生輝曰:“那王爺好生散心,妾身就不打擾了。”
眼見女子剛行了見面禮這就又作了告退禮,緊接着便若無其事地轉身而去,郁無莊一時間竟是愣了神。
他還真沒碰上過這樣的女子。
須臾的愣怔過後,啼笑皆非的男子索性大大方方地叫住了這個叫他無法不以為意的女子。
“你在生氣?”看着女子還算給面子地轉過身來面對他,郁無莊毫不遲疑地上前兩步,注目于她烏黑的雙眸。
“王爺指什麽?”慕朝栖微微動了動眼珠子,很快看向面前這雙漂亮的鳳眼。
“你我初見之時的事。”
“哪件事?”
話音未落,兩人不約而同地萌生了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二十多天以前,他們曾進行過類似的對話,只不過這一回,兩人互換了位置。
慕朝栖垂眸,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知曉她為何而笑的郁無莊揚了揚眉毛,目光越過女子的頭頂望向大門的所在,故作悵然地喟嘆。
女子聞聲擡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恰逢男子收回視線,對上了她含笑的眼。
電光石火間,郁無莊忽覺心頭一動。
兩人就這麽互相對視着,直至女子恍然意識到了什麽,驀地眨了眨眼,移開了視線。
“外頭冷,進屋說話。”同樣回過神來的郁無莊不動聲色地說罷,轉過身子,跨出了第一步。
可走了沒兩步,他就發覺身後的人好像并未跟上,于是當即回身注目于她——果不其然,她仍站在原地,見他突然轉身瞧她,還忙不疊看向別處。
“真生氣了?”他問。
“沒有。”她答。
郁無莊默不作聲地走回去,拉起了她的一只手。
跟他的手一樣涼——這天寒地凍的,果然不能站在屋外說話。
順理成章地牽着自家夫人的手,郁無莊徑直往屋裏走,直到繞過了屋裏的那座屏風,他才泰然自若地松了手,坐回到他常坐的位置上。
慕朝栖定了定略有起伏的心神,暗自握了握被他牽過的左手,一聲不吭地跪坐到他的對面。
兩人各自對着方方正正的棋盤,郁無莊動作自然地将一盒黑子放到了慕朝栖的眼皮底下。
“讓你三子。”他溫文爾雅道。
“為什麽?”她不假思索地問。
郁無莊擡眼注目而去。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這算是道歉。
“因為你的棋藝不如我。”所以,他如是說。
慕朝栖目不轉睛地直視着那雙好看的丹鳳眼。
她很想說,技藝不在格調在。
“不要。”因此,她幹脆利落地予以拒絕。
一室寂靜。
直至郁無莊忽然沒頭沒腦道:“三日後,随我入宮拜見太妃。”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火護衛,兩個火護衛,三個火護衛,四個火護衛……【碎碎念】16
16、太妃 …
這一下,慕朝栖哪兒還能聚精會神地下棋。
機會來得太突然了,饒是她面上再如何若無其事,心裏也難免泛起波瀾。
不過她知道,無論內心有多激動,臉上都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
對,此刻她理應呈現的,是一種疑惑。
是以,她看着郁無莊,略顯不解地問:“王爺所說的太妃……可是皇上的生母,寧安太妃?”
承帝郁無嗔的親生母親,是先帝的寧妃。按理說,即便先帝在世時未有将其扶上皇後之位,他們的兒子繼位後,她也該是皇太後——可是,實際情況偏偏不是這般。
關于此事,當年曾有過不少傳聞,其中最為可信的一個猜測便是:寧妃不滿兒子不擇手段登上皇位,故而拒絕了太後的封號。
這是一個最合理亦是最危險的推測——因為這一傳言,無數的玉衡子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那一年,玉衡國的前朝後宮乃至市井民間,都有許多男女老少因道聽途說并傳播流言而被問斬。
血紅色的死亡威脅掃遍了皇宮內外,游走于大街小巷,使得傳聞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銷聲匿跡,也讓玉衡百姓們徹底見識了那位新統治者的恐怖之處。
“對,正是寧安太妃。”面對女子的疑問,郁無莊微一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慕朝栖眨巴着眼睛,腦中思緒流轉。
入宮觐見皇上以謝賜婚之恩,這是規矩,無可厚非——但是帶着自己的王妃去拜見皇帝的母親……興許,也是必不可少的人情世故?
許是看出了慕朝栖故意流露的些許迷惑,郁無莊善解人意地解釋道:“太妃是個慈祥的老人家,你我既已成親,理當前去谒見。”
聽似前後并無必然關聯的一句話,實則傳遞兩個重要的訊息:其一,當年的傳聞恐怕屬實,這寧安太妃與承帝郁無嗔委實不是一類人;其二,他們夫婦必須前去拜會,無論是出于禮數、情感抑或其他。
暗自消化了郁無莊的話語,慕朝栖乖順地表示明白。
兩天後,距離入宮進見太妃的日子尚有一日,慕朝栖已先一步迎來了自府外歸來的陸修。
陸修告訴她,他暗地裏尋訪了城裏的好幾名大夫,他們都說,她給的藥既沒有毒害作用,亦沒有醫治之效,只是些效力極小的補藥。
也就是說,郁無嗔讓太醫給開的藥,根本治不了郁無莊的病,但也并無下毒加害于他?
不,不可能這麽簡單。郁無嗔是那樣一個心狠手辣之人,想必早在多年以前就在藥裏下夠了毒——如今,只需用這種沒用的藥材拖着,就能要了他弟弟的命。
“朝栖。”凝神思索之際,她聽見了陸修的低聲呼喚,旋即從思考中抽離,看向身側的男子。
“什麽事?”她問。
“你想幫他?”陸修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眼前的女子,開門見山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