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慕朝栖自然清楚男子口中的“他”是指誰。

因此,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回答:“是。”

陸修聞言,神色一凜。

她說“是”,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對他……

“我幫他,就是在幫我自己。”正當陸修情不自禁地猜度起來的時候,慕朝栖已經神态自若地展開了補充說明,“如果他走得早,我入宮的機會就會少得可憐。進不了皇宮,那我嫁他還有什麽意義。”

只是出于這一考量嗎?

心中遽然萌生的念頭,并未化作陸修口中的語言。

他只是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關照她,不管她想做什麽,都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

慕朝栖會心颔首,讓陸修只管放心。

然而待陸修走後,她的心裏卻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意識。

她并不希望他死。

即便他不是蕭王,成不了她達成目的橋梁,她也不願意看到他英年早逝。

如此想來……她真的僅僅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在幫助他嗎?

這一夜,慕朝栖睡得不似平常踏實,但翌日午後,她還是打起了精神,跟着郁無莊一塊兒進了宮。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入了宮門沒多久,她就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嬷嬷在一堵宮牆下徘徊着,而郁無莊看見她之後,竟是微笑着走了過去。

老嬷嬷很快亦發現了他倆的身影,立刻起步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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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走近了,慕朝栖才注意到,對方布滿皺紋的眼角滿是笑意。

“王爺您可來了。”老嬷嬷喜上眉梢,幾乎要笑得合不攏嘴。

“沈嬷嬷。”郁無莊彬彬有禮地喚道。

“這位就是王妃吧。”含笑的目光轉移到慕朝栖的臉上,老人屈了膝向她福了一福,“奴婢給王妃請安。”

“嬷嬷免禮。”慕朝栖亦是大方得體地予以回應,可說完了這四個字,她又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

這個嬷嬷,沒有向郁無莊行禮,倒是獨獨給她這當王妃的請安了?

未等慕朝栖想明白個中緣由,就聽得郁無莊溫文爾雅道:“沈嬷嬷,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不在屋裏好好呆着?本王又不是不認得路。”

“王爺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沈嬷嬷故作氣惱地板了板臉,“奴婢這把老骨頭,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能不出門相迎嗎?”說到這裏,她又倏爾咧嘴一笑,“快快快,快到殿裏去,太妃惦記您,也惦記得緊呢!還有王妃,”她笑眯眯地對着女子打量了一番,眉角旋即彎成了兩道月牙,“太妃一定喜歡。”

慕朝栖略低下頭,揚唇淺笑,以示感謝。

在沈嬷嬷熱情的招呼下,三人一路行至寧安太妃的寝宮——慈心宮。

沈嬷嬷領着兩人進屋的時候,寧安太妃正在禮佛。郁無莊靜靜地立在一旁,沒有出聲,慕朝栖亦站在他身邊,耐心地等候着。

直到太妃睜開了眼睛,放下了持有佛珠的雙手,在沈嬷嬷地攙扶下緩緩起身,側身面向兩人,慕朝栖才得以一睹她的容顏。

誠如郁無莊先前所言,這個已值花甲之年的婦人長得慈眉善目,看起來和藹可親,但細細一瞧,她的眉宇間似乎透着一股淡淡的憂愁。

“無莊參見太妃。”

“臣妾參見太妃。”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着,一個拱手作揖,一個屈膝行禮。

“免禮。”寧安太妃語氣和善地說着,視線在慕朝栖的身上逗留了許久,才轉移到郁無莊的臉上,“老七啊,你可沒把人教好。”

慕朝栖聞言不禁心下一沉:她剛才有什麽失禮的舉動嗎?

孰料就在她忐忑不安之時,身旁的郁無莊卻輕笑出聲:“太妃教訓得是。”

接着,他轉向了身邊的女子,柔聲道:“朝夕,以後在太妃面前,記得不要自稱‘臣妾’。”

慕朝栖不明就裏地注視着她的夫君,一時間當真是反應不過來。

她是王妃,在皇帝的母親——寧安太妃的跟前,不稱呼自己為“臣妾”,又該以何自稱?

“你聽我是怎麽稱呼自己的?”郁無莊保持着溫柔的笑容,循循善誘道。

無莊?那麽……她該自稱“朝栖”?

“是,妾身……朝栖明白了。”慕朝栖緩過勁來低眉順目地說着,随即站直了身子對準寧安太妃,“朝栖給太妃請安。”

“嗯,是個機靈又端莊的孩子。”寧安太妃笑着點點頭,“難怪老七會喜歡。”

此言一出,牽涉其中的一男一女各有心思。

郁無莊咳嗽了幾下,沒有說話。

慕朝栖略吃一驚後,不由得耳根發燙,她沒敢擡頭去看太妃,更別提去瞧郁無莊了。

太妃娘娘從哪裏看出來他喜歡她了?

而寧安太妃,就像是瞧出了她的惴惴不安似的,自顧自地開口說:“來,上屋裏陪我坐坐。”

兩人即刻邁開步子,跟着寧安太妃出了靜室,來到會客用的廳堂裏。看着太妃在沈嬷嬷地攙扶下坐在了主位上,他們才一前一後相繼落座。

“老七最近身子還好吧?”寧安太妃一上來就問了個最為敏感的問題,讓慕朝栖不免有些發愣——盡管對方詢問的是郁無莊本人,但她還是禁不住心頭一緊。

“回太妃的話,尚可。”郁無莊面色如常地作答。

“唉……”太妃深深地嘆了口氣,随即又微眯着眼笑了,“臉色是比秋天的時候要好一些了。”

秋天?這麽說,大約兩三個月前,郁無莊見過寧安太妃?但百姓們不是都說,蕭王長期抱病不朝,一年到頭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嗎?

“太妃近來可好?”郁無莊也關心道。

“好,好,你多來看看我,我這把老骨頭定能更加健朗。”太妃心平氣和地說着,口吻中又好像帶着丁點嗔怪之意。

“呵……無莊今後一定多進宮探望太妃。”郁無莊溫雅一笑,在慕朝栖聽來,也不知是說客套話還是當真承諾。

“七丫頭。”就在女子作着可有可無的揣摩之際,太妃冷不丁将轉移了談話的對象,注目于在郁無莊身旁安靜乖巧的她。

慕朝栖聞聲驀地擡頭,見太妃正笑吟吟地瞅着她,這才确信對方的那聲“七丫頭”是在叫她。

可是……這種稱呼,不是應該針對公主而言的嗎?莫非就因為她是七王爺的王妃,而太妃又想表示自己對他們夫婦的親近,故而便這麽叫了?

心裏雖然犯着嘀咕,嘴上卻怠慢不得,慕朝栖連忙恭敬應聲:“是,太妃。”

“別那麽拘謹,就當是在王府裏一樣。”太妃失笑道。

“是,謝太妃。”慕朝栖柔順地應答,揚唇嫣然一笑。

“你在府裏,肯定不是這麽跟老七說話的吧?”孰料她話音剛落,太妃就猝不及防地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叫她當場愣住。

她微瞪大了眼,怔怔地望着笑語盈盈的太妃,甚至還瞧了瞧太妃邊上同樣笑而不語的沈嬷嬷,她又下意識地動了動腦袋,看向右手邊的郁無莊,見他噙着笑意掩了掩唇,故意不與她對視,她就知道,他沒有要幫她解圍的意思。

靠人不如靠己,慕朝栖只得垂下眼簾,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太妃的話,朝栖愚鈍,不知太妃……所言何意?”

好在太妃并不計較,兀自笑彎了眉眼,笑出了皺紋,她也不賣關子,十分篤定地解釋說:“你若是像現在這樣畢恭畢敬的,只會乖乖地對老七說‘是’、‘是’,他呀,可絕對不會把你帶來見我。”

慕朝栖無言以對,她總算明白寧安太妃的言下之意了。

為此,她特意瞧了瞧郁無莊,見他臉上毫無詫異之色,反倒帶着那種“意料之中”的神情,她忽然就有點兒惱了。

合着這兩個人是一道調侃她來着!

然而,她卻并未真正動氣。

因為她感覺得到,這裏的氛圍同那日夜央宮內所感,截然不同——寧安太妃與郁無莊之間的關系,也委實非同一般,甚至已經熟絡到,可以叫太妃身邊的嬷嬷都能對他免去該有的一些禮節。

也許,這就是郁無莊帶她前來的原因。

只不過……寧安太妃,終究是郁無嗔的親生母親。

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鐵一般的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

17

17、同寝 …

同一時刻,在禦書房內批閱奏折的郁無嗔得到了蕭王攜王妃入宮拜見太妃的消息。

他手頭的朱筆略有一頓,旋即又自然而然地活動起來。

“知道了。”

他波瀾不驚地說着,令前來禀報的太監這就識相地退出了屋子。

郁無嗔批完了面前的一本折子,提着毛筆,雙眸微眯。

多年來,他早已習慣。

母妃見七弟,總是和藹可親,見他這個親生兒子,卻是神色淡淡。

所以,盡管他隔三差五就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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