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然而,她卻毫不費力地站直了身子,略顯倨傲地注視着低眉順目的年輕女子。

一陣短暫的沉默在一老一少之間蔓延,令慕朝栖的心裏不由犯起了嘀咕。

怎麽會這麽巧?自個兒白天才想起她,當夜她就出現了……

“朝栖,這一次,你擅作主張了。”目不斜視地盯着垂眸不語的女子,老人冷聲直奔主題。

聽罷此言,慕朝栖難免心頭一緊。

“是,朝栖知錯。”她誠懇地承認了錯誤,未有擡頭去看對方的表情。

老妪一言不發地盯着眼前恭順有加的女子,不着痕跡地籲了口氣。

對付未經自己同意就擅自替那盧家千金嫁與蕭王郁無莊的理由,她大致能夠猜到——無非是時不我待,偏偏她們又沒能碰上面,女子便只好先斬後奏了。

只是……這孩子也不曉得為自個兒辯解幾句。

“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打量着絲毫不欲出言辯駁的女孩,老人仍是面色清冷。

慕朝栖依舊恭敬地低着頭。

老婦人見狀,索性話鋒一轉,道:“我問你,嫁給郁無莊後,你可曾借着他的身份入宮一探?”

“是,有過兩次。”慕朝栖據實以告。

“可有機會探得千司閣的所在?”

“是,朝栖已找到了千司閣的位置。”

老人聞訊略有吃驚,但她很快平複了心緒,輕描淡寫地對女子說:“把皇宮的地圖畫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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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有愣怔的慕朝栖不禁擡起頭來注目而去,盯着老人面無漣漪的臉,問:“婆婆要親自去?”

“不然呢?”老妪毫不避諱地與之對視,神色淡淡地反問,“你的輕功和盜功皆不如我,難不成還由你去?”

慕朝栖語塞,抿着雙唇,垂下了腦袋。

婆婆所言非虛,她的确是技不如人——可是……婆婆畢竟上了年紀,身手一年不如一年靈活,夜探千司閣這麽危險的事,豈可讓她老人家單獨前去?更重要的是……

“我雖已年過花甲,但還不至于老眼昏花、腿腳不便,這一點,無需你瞎操心。”像是立馬看透了女子的心思,老妪這就不冷不熱地揭穿道。

“朝栖不是這個意思……”似是遭遇誤解的女子擡起頭來,雙眉微鎖着說道,“朝栖只是覺得……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該由朝栖自己來完成。”

說罷,她已堅定地注目于面前的老婦,而對方,亦在四目相接的一霎那恍惚失了神。

她此刻的眼神……跟她那外甥女當年的一模一樣。

“婆婆……”慕朝栖還想說些什麽,卻忽見老人猝然回神擰眉,而後三步并作兩步地躲到了屏風後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裏。

因此而有所察覺的女子下意識地看向微啓的窗戶,果不其然見陸修推窗而入。

“陸大哥……”

聽聞輕喚的陸修一躍落地,回身迅速而小心地阖上了窗,随後快步走到了慕朝栖的跟前。

“有事嗎?”業已調整好心緒的女子仰視着來人,不慌不忙地發問。

“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屋裏有聲音?”陸修不答反問的一句話,頓時讓人心髒漏跳了一拍。

“什麽聲音?我怎麽沒聽到?”慕朝栖故作迷惑地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瞥了瞥四周。

“那應該是我聽錯了。”本就對女子深信不疑的陸修眼見對方毫不知情的樣子,便思忖着是自己多心了,“昨晚……你留宿在皇宮裏?”下一刻,他就直截了當地進入了正題。

“是啊,我和無莊……和王爺去拜見寧安太妃,她留我們在她的寝宮裏住了一夜。”女子據實以告。

然一語完畢,兩人卻不禁各有錯愕,各懷心思。

慕朝栖微窘:怎麽在當事人面前總是改不了“王爺”的稱呼,可到了旁人跟前卻反倒錯叫成了“無莊”?

陸修心下一沉:從什麽時候起,她已經開始直呼其名了?還有,還有……

“你……你跟他……就、就睡在一起了?”陸修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朱唇玉面的女子,磕磕巴巴地問。

對方單刀直入的問法令慕朝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和今晨的那一幕幕,是以,她不可避免地紅了紅耳根,但面上卻仍是從容不迫地直視着男子神情複雜的眉眼。

“太妃不清楚我們的情況,自然只給我們安排了一間客房。不過你放心,王爺是個正人君子,沒有對我做什麽。”

陸修這才松了口氣。

待回過神來,他才驚覺自己有些可笑。

朝栖是個冰雪聰明、束身自修的女子,她當然會保護好自己,絕對不可能做出有污名節之事。

這一刻,陸修似乎忘記了,他心中所思的女子,同那個他希望她避開的男子,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于是,除卻了心裏最大的一塊疙瘩之後,陸修定神接着道:“那你有沒有碰見皇帝和那個妖妃?”

慕朝栖老實地搖頭。

那就好……

陸修放松下來,忽然又雙眉輕擰,他凝視着一聲不吭的女子,沉聲道:“朝栖,你到底想做什麽?”

為了三年前的血海深仇,她不惜嫁給一個人人口中活不過來年春天的病重之人——難道她真的想借助蕭王皇親國戚的身份,探入皇宮,取得仇人首級?

不可以,再怎麽說這也太過危險了。且不談皇宮戒備森嚴,承帝周圍更是有高手相護,就算她想辦法奪了承帝的性命,她又該如何逃出生天?

玉石俱焚?不!他不允許她這麽做!

“陸大哥,你放心,我不會沖動行事的。”知曉對方這幾個月來一直在為她擔心,慕朝栖卻也只好如此安慰。

沒錯,她慕朝栖絕非有勇無謀之人——等她獲得了力量并将一切籌備妥當的那一日,才會送那個人走上末路。

“你要永遠記得,還有我在……別什麽事都一個人扛。”陸修對她的固執素來束手無策,知道她不願多說,他便只能反複關照了。

他要讓她明白,無論前路有多艱難,他都會陪着她、護着她。

慕朝栖淺笑着點點頭。

“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嗯,你也是。”

目送男子幹脆利索地爬上窗框,謹慎地向外探望了片刻後就一躍而去,女子走到床邊亦朝外望了望,見毫無異樣,她便輕輕關上了窗戶。

“這麽晚了,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怎麽跑你屋裏來了?”就在窗子阖上的一剎那,女子的身後猝不及防地響起了老妪涼涼的聲音。

慕朝栖聞聲撤下雙手,轉身面不改色地低眉道:“陸大哥只是關心朝栖,怕朝栖貿然行動,出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老婦人盯着女子瞧了一會兒,擡眸看向那被關緊的窗戶。

“他對你沒有別的想法?”老妪重新凝眸于女子,毫不避諱地問道。

慕朝栖驀地一怔,微瞪着眼與老人四目相接,随即好言解釋說:“婆婆誤會了,陸大哥待朝栖只有兄妹之情。”

老妪并不接話,兀自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一臉坦然的女子——直到她忽而另起爐竈道:“把地圖準備好,三天後的這個時辰,我來取。”

說罷,老人轉身欲走,卻被慕朝栖給叫住了。

看着老妪緩緩側過身來,女子抿了抿唇,定睛請求說:“請婆婆讓朝栖試一試,興許朝栖……可以通過其他的途徑達到目的。”

老人默不作聲地注視着女子,沉思了一會兒,終于道:“三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雖然委實不長,但至少給了她實現目标的希望。

是以,慕朝栖不禁心頭微喜,連忙垂首道謝:“謝婆婆!”

“自己萬事小心。”

“是!”

再一仰首,老人已然不見蹤影,唯有那扇才被關緊的窗子轉眼間又開啓了三成。

她還沒來得及猶豫,婆婆就走了。

慕朝栖略有失望地凝視着斜開的窗戶。

罷……不是已經想好了,不可能因為他而放棄自己的計劃嗎?

那麽,即便她适才有機會同婆婆談及此事,最終的結果也是殊途同歸。

作者有話要說:

22

22、臘月 …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轉眼臘月已至,天寒地凍。

玉衡皇城迎接了一場又一場撲撲簌簌的飛雪,亦迎來了一年中最冷的時節。

王府裏,幾乎所有人都換上了最厚實的冬裝——可即便如此,有的人還是被凍得忍不住搓手跺腳。

比如,府邸的女主人——慕朝栖。

為什麽她覺得今年的冬天較之往年更為寒冷?還是說,風雅居裏的這座石橋特別“美麗凍人”?

十二月上旬的這一天,慕朝栖意圖快些走到屋裏去,卻奈何橋上已積了一層薄薄的落雪,委實有些濕滑,她也只得放慢腳步,忍着刺骨的寒風,一步一個腳印地挪到了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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