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句“你不去嗎”,就猛地意識到這是一句廢話。
要知道,如今正值一年裏最為寒冷的時期,讓疾病纏身的郁無莊在冰天雪地裏來回跑,這不是害他嗎?
更何況,他最近……好像咳得比上個月更厲害了。
想到這裏,慕朝栖又按捺不住內心的矛盾,皺起眉頭暗自嘆息。
她該怎麽幫他?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裏正值臘月,故事外也是寒冬,寫故事的人更是在人生的冷季裏沉浮——這凍人的節奏要怎麽破?
23
23、狹路 …
第三日一早,天氣陰冷,成片的烏雲壓在頭頂,看起來又是免不了要下一場大雪的樣子。
郁無莊将慕朝栖送到風雅居的門口,本欲送着她去到王府的大門外,但被她以“天寒路滑”為由給婉拒了。
敢情他這個夫君在她眼裏還真成了個吹不得寒風、走不得長路的病弱了。
面對女子一本正經的勸說,郁無莊暗自失笑,只得從善如流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她這是為他好。
看着她粉雕玉琢的臉蛋和那雙忽閃忽閃透着認真勁兒的明眸,郁無莊忽然覺得,再堅硬的寒冰都會被化成涓涓細流。
唇角輕揚,溫潤如玉,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悉心替她攏了攏披風。
“辛苦你跑這一趟了,天冷,千萬別着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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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慕朝栖只覺一顆心沒來由地悸動了一番,但面上仍是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陪太妃說會兒話,就早些回來,莫要在宮中逗留。”
慕朝栖依舊略作颔首,可是下巴壓低之後就沒再擡高——她避開了他溫柔似水的目光,心裏悄悄作起了盤算。
很抱歉,她必須在宮裏多停留不止一會兒。
“跟着你的丫鬟,一個本分勤快,一個機靈能幹,有事記得要吩咐她們。”
此刻,郁無莊自然不知曉女子的心思——根據他的觀察,慕朝栖不太習慣使喚底下人,所以他特意提醒她,當她不在王府而他又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別總想着“自給自足”。
為此,他還專門依照她的用人标準給她安排了兩個丫頭——她應該會滿意的吧。
是的,慕朝栖聽罷此言,真的是非常的滿意——滿意到她直想擡頭瞪他一眼。
什麽“一個本分勤快,一個機靈能幹”……這個人肯定是故意的!
回憶起給他送去四個丫鬟的事情,慕朝栖一咬牙,丢下一句“我走了”,也不去看郁無莊的表情,徑自扭頭就跑。
望着自家娘子賭氣般匆匆離去的背影,負手而立的男子終于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直到背後悄然靠近的水色壯着膽子偷窺了他此時的神色,他才收斂了爽朗的笑意,側首挑眉,目不斜視。
水色連忙賠笑着往後退了一步。
“你跟火雲真是越來越像了。”郁無莊輕描淡寫地說。
“哪兒有?!”不期而至的話語令水色當場失聲反駁。
“……”郁無莊老神在在地瞅着她,那意思不言而喻。
好吧,他是主子,她不能跟主子計較。
思及此,微微癟了癟嘴的水色遣散了無奈的神情,轉而換上一臉正色。
“主子,土衾已經到了。”
“走吧。”
在這一主一仆說話的空當,慕朝栖已然遠離了風雅居。在去往王府外的道上,她瞧見了正捧着一疊衣物在長廊裏行走的陸子喬。少年也很是眼尖地捕捉到了她的倩影,但礙于人前不能相認,他只得沖他的阿姐擠眉弄眼一番,惹得女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心滿意足地幹活去了。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過後,在兩個丫鬟和兩名護衛的陪同下,慕朝栖帶着郁無莊為太妃準備的壽禮,坐着轎子往宮裏去。
抵達皇宮後,護衛和轎夫按照規矩被留在了宮外,只有兩個丫鬟被準許随她入宮。
三人一前兩後來到了慈心宮,慕朝栖獨自一人得召入內,毫無懸念地為寧安太妃帶來了驚喜。老人笑逐顏開地收下了蕭王府特意送來的賀禮,又拉着慕朝栖說了将近半個時辰的話,叮囑她今後常來看望自己,這才目送她出了屋子,随後轉身到靜室禮佛去了。
順利完成了郁無莊交托的任務,接下來就是慕朝栖的自由時間了。
她故意同自王府跟來的兩個丫鬟走了一段路,裝作忽然記起了什麽事的模樣,接着就順理成章地遣了倆丫鬟先到宮外候着,自己則只身返回,暗暗往千司閣所在的方向快步行進。
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她會在半路上碰見在宮人的攙扶下悠悠行走的嫣妃。
真是冤家路窄。
暗自思忖着,她注意到對方也正往她這兒看過來。
看來是躲不掉了。
這麽想着,慕朝栖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向了娉娉婷婷的女子。
“臣妾給嫣妃娘娘請安。”在嫣妃意味深長的注目下,慕朝栖不慌不忙地站定了,向對方屈膝福了一福。
“免禮。”女子讓人厭惡的聲音響起,使得慕朝栖聞言站直了身子,“王妃今個兒好興致啊,這麽冷的天,還到皇宮裏來轉悠。”說着,她刻意瞧了瞧對方的左右兩邊,“怎麽不見王爺呀?”
“回娘娘的話,王爺身子不适,囑咐臣妾前來為太妃娘娘送禮賀壽。”慕朝栖垂着眼簾,不卑不亢,據實相告。
他讓她一個人來見太妃?
嫣妃聞訊,狐媚的眸子略微一眯,斜着眼打量起跟前的女子來。
不得不承認,是個水靈的人兒——上回見到的時候,她就該承認了。
他這是想為她尋求庇佑,還是……
心中遽然生出一種猜測,令嫣妃霎時眸色一冷。
“王爺真是有心了。”心下惡意叢生,嫣妃的臉上卻是笑得妖嬈美豔,她啓唇不緊不慢地說了句場面話,旋即心生一念,“既然本宮與王妃再次巧遇,那王妃可否賞個臉面,陪本宮走走?”
“娘娘言重了,能陪娘娘散步,是臣妾的榮幸。”同樣懷着與面上表現大相徑庭的心思,慕朝栖低眉順目地應承下來。
就這樣,嫣妃擺手命宮人們與之保持一定的距離,自己則自然而然地擡起右臂,示意慕朝栖伸手去扶。
伺候主子行路,本該是宮人們的職責——但礙于兩人畢竟身份有別,慕朝栖雖作為堂堂王妃,卻仍是面不改色地伸出手去,扶住了女子刻意宣在半空中的玉臂。
嫣妃見狀,不着痕跡地翹了翹嘴角。随後,她迅速隐去了眼中流瀉的陰冷之色,笑着同慕朝栖一道邁開步伐。
“王爺待王妃還好吧?”走出沒多遠,嫣妃就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倘若換作是其他人,慕朝栖或許會覺得這是出于關心——可惜這話出自這妖女的口中,真是怎麽聽怎麽虛僞。
但是,縱然再如何惡心,皇帝的妃子問話,她就不能不理——非但不能不答,還得答得恰到好處。
是以,慕朝栖面色如常地應道:“回娘娘的話,王爺對臣妾相當照顧,臣妾銘感五內。”
相當照顧……呵……是啊,那天他主動用手遮住她的眼睛,捂住她的耳朵——以前什麽時候見他為別人做過這樣的事?
憶及彼時的那一幕,嫣妃心中不由獰笑一聲。
“那你待王爺呢?”她不露聲色地追問。
“臣妾自是盡心服侍王爺。”慕朝栖從容不迫地作答。
嫣妃并未馬上接話,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女子,見對方始終微低着頭并輕扶着她的手臂,未有注目于她。
“是啊……皇家的女人,自然是要盡心盡力侍奉夫君的。”嫣妃聽似沒頭沒腦地扯了這麽一句,依舊沒能引得慕朝栖擡頭來望,“否則……”她壓低了嗓音,特意湊近了女子的耳朵,“上次的事情,王妃應該還記得吧?”
“……”女子陰森的口吻無疑喚起了一段血腥的回憶,慕朝栖強壓下心中的悸動,臉上不顯山不露水,“是,臣妾記得,臣妾謝過娘娘的教導。”
這個丫頭,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嫣妃略沉下臉,神色陰鸷地注視着身側之人。
她讨厭掌控不了別人的感覺——連這個尚未年滿二十的小丫頭片子,也敢在她面前對答如流?
果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不過……她很快就做不到這般鎮定了。
嫣妃妖媚一笑,輕聲細語道:“王妃是個聰明人,想來……即便将來王爺不在了,王妃也定能謀得一條風光的出路吧。”
聽聞此言,慕朝栖不禁驀地一怔。
她竟然當着她的面,說這種忌諱的話?!
慕朝栖驀然仰首,恰好對上嫣妃揚眉輕笑的嘴臉。
“請娘娘慎言。”慕朝栖寒了寒聲,面無表情地提醒道。
“呵……”孰料嫣妃非但沒有産生絲毫動搖,反而還目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