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景畢竟是名導,因為他的名聲過來試鏡的人還是很多的，當紅花旦，還有一些新人,幾乎都有，雖然試鏡的是個反派,但為了這個角色趨之若鹜的人也多。

商蔚清和曲屏到的時候,人已經很多了，見到有人來，各種目光朝她們這邊來。在看到曲屏的時，眼裏都閃過一絲意外,曲屏是圈裏的金牌經紀人，其手段與能力被人所知，不知道帶了多少個大牌藝人。

而今天在她的身邊卻不是那些藝人，似乎看着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商蔚清無視那些摻雜各種情緒的眼神,挑了個角落和曲屏在休息室裏坐着看劇本。

“害怕嗎”曲屏随口問了句。

“怕什麽”商蔚漫不經心道，眼裏還看着劇本。

“當然是怕你試鏡的時候犯慫，演技爛的讓人看笑話。”曲屏半開玩笑半認真。

商蔚清擡頭笑了笑,“沒什麽好怕的,怕無非是因為恐懼失敗，可我不會，我會贏。”

曲屏也笑了,“你還挺自大。”

“不。”商蔚清戲谑道,“我這是自信。”

“曲前輩,你怎麽現在掉價成帶這種人了。”一個年輕女孩朝她們走了過來，神色笑着，看裴霧的眼神盡是不屑。

曲屏皺了皺眉,“孫居，你在說什麽”

孫居示意自己的助理去遠點的地方，自己在她們面前坐了下來，嘲諷道“前輩不帶我的原因就是為了這個關系戶嗎？她哪裏好，演技稀爛，除了有錢還有什麽？”

孫居以前是鼎樂的，本來是曲屏的藝人，後來和曲屏鬧了矛盾，曲屏便不再繼續帶她了，孫居後來也和鼎樂解約了。

曲屏想出聲呵斥她，商蔚清懶懶的開口，“憑我比你有錢。”

孫居嗤笑一聲，“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麽”

商蔚清像是故意逗她一樣，“我還有美貌。”

商蔚清是屬于美的張揚的那種，桃花眼的眼尾上挑，唇角似乎總是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五官精致的有些淩人，是一種逼人的美，而孫居不過是小家碧玉那款，在商蔚清面前有些失色。

孫居被怼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曲屏沉聲道“孫居，你差不多行了，做這些有意義嗎？”

孫居似乎是哀怨的瞪了一眼曲屏，“只要是關于你的當然有意義。”

“孫居!”曲屏加重了語氣。

孫居咬了咬牙轉身走了。

商蔚清隐隐覺得她們兩的關系好像有點怪，但也說不出來哪裏怪，遲疑着“曲姐，你”

“快到你了，好好準備一下吧。”曲屏岔開了話題。

商蔚清自然知道她是不想說，挑了挑眉沒問了。

到商蔚清的時候，曲屏一再提醒她不要緊張，其實她心裏并無什麽希望。

商蔚清看出了她眼裏的不信任，也沒在意，反正會改變的。

商蔚清上到舞臺，林景導演和制片人，也就是宋岩等在下面看着，林景翻了翻她的資料，眉頭皺起，商蔚清演戲閱歷不算豐富，也有幾部女主角的戲，但因為她的演技都被拉垮了，林景也就記起了這個人，大名鼎鼎的關系戶。

而宋岩看到商蔚清的那一刻，臉都黑了，她記得商蔚清，就是那個以前把阿霧傷的很深的那個女人，宋岩不是不能接受同性戀，在這個圈子待久了，什麽沒見過

因此就算阿霧喜歡女人，他也不反對，但是商蔚清不一樣，這人把阿霧傷的太深，宋岩實在對她沒有什麽好感。

因此，林景和宋岩各有各因都不看好商蔚清，只能靜觀其變。

商蔚清朝他們點了點頭，燈光盡數落在她的身上。

萬茫途中經過安遠莊，暗地裏發現裏面的村民雙目無神，活氣微弱，像個傀儡。除了住在南邊桃林的楚悲歡和楚離禾姐妹，萬茫暗地調查楚悲歡。

商蔚清這次演的就是萬茫發現楚悲歡的陰謀，兩人第一次的交鋒過後楚悲歡的惡态初現。

“萬大人來我這陋室有何貴幹。”商蔚清面容溫和，笑容良善，對面似乎真的有萬茫在與她周轉，話裏帶針的質問她是否知道安遠莊傀儡的事。

商蔚清神色依舊如故，眼裏一點慌張感也無，語氣是恰到好處的驚詫，将一個人對未知卻駭人的情緒完美和諧的演繹張臉上，“怎會如此，我與我妹妹終日待在着黃梨林裏，未曾出去，并不知此事。”

萬茫見問不出話來，只得遺憾走了，而就在她走後不久，商蔚清那張笑容溫美的臉開始漸漸郁氣凝結，像破裂的冰一樣慢慢碎裂，露出駭人的面容，眼裏的笑意開始有了刀刃的尖銳。

被深藏的面無猙獰的真相從眉眼間一寸一寸透出來，安遠莊的人成了傀儡都是楚悲歡為撐住楚離禾的命而一手造成的，楚悲歡從來都不無辜。

林導原本一點也不看好她，但是在看到商蔚清這裏可怖的笑意時，溫和與恐怖控制的很和諧，他的表情有一絲松動。

商蔚清微勾的唇角緩了下來，伸出手極輕的撫摸了自己左臉，那裏原本是為了救被村民強行獻祭的楚離禾時，被惡鬼撕咬了一塊皮肉，如今被活人的皮給覆蓋住了。

腳邊似乎有只惡鬼跪拜在她的腳邊，低問着她這樣做是否不妥。商蔚清神情不複剛剛的平和，眼皮微垂着，輕輕睨了腳下的惡鬼一眼，神情如深淵裏的渠水幽沉，語氣輕緩卻冰冷，“有何不妥，那些人的死活與我何幹。我只要我的離禾活着。”

見惡鬼還要說，商蔚清微擡了擡手，“找個時間把她殺了，記住，瞞住離禾。”

像是累極了似的，輕輕的仰了仰脖子，牽扯出皙白的頸子，而後緩緩的垂頭，轉過身，面容掩在黑暗處，微微側頭，漫不經心的擡了擡眼皮瞥向遠方，眼白與幽黑的眼珠描繪出平靜的罪惡感，唇畔微微勾起。

像是躲在暗處陰冷的蛇，滿懷期待的暗謀着要将人撕裂腹中。

全場安靜，林景後知後覺才發現已經結束了，他有點被震撼到了，其實這種戲演技好的人也可以演出來，但不知道為什麽，商蔚清演出來的感覺就很不一樣。

可能就是那種，她比楚悲歡還要更像楚悲歡一點，她的平和與深藏的陰毒都是一體的，毫無違和感，從眼神間，骨縫裏透出來的那種帶着柔的毒讓人上瘾。

不得不說，林景很意外，也很滿意，她沒想到商蔚清竟然進步的那麽快。

商蔚清走下舞臺，看見林導眼裏的贊同，滿意的勾了勾唇，直覺有戲。

“你進步挺快。”林景忍不住誇了一句，商蔚清笑道“多謝林導誇獎。”

旁邊的林岩不虞的瞥了她一眼，商蔚清認出了他，她記得原主和裴霧談戀愛的時候，幾乎很少人知道，連裴霧的奶奶也不清楚她們兩個人的關系。

倒是意外的被林岩撞見了，不過他也只是驚訝了一會兒，也沒說什麽，算是默認了，但是出了那種事，林岩不待見原主也挺正常的，商蔚清一時有點尴尬。

在走出去的時候，林岩叫住了他，沉着臉“你覺得你可以通過這場試鏡嗎？有我在這裏，你最好別妄想了。”

商蔚清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林景是一個很專橫的導演，一般選角都是以自己認為合适為主，并不會為他人所猶豫，林岩大概是看不爽她，給她個下馬威。

商蔚清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林岩又接着“我也知道我說這話可能自戀了點，但我還是要說，以後離阿霧遠一點。”

商蔚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想遠一點是不可能了，你外甥女都和我住在一起了。

“怎麽樣？”曲屏看見商蔚清走出來忙問道。

商蔚清眉眼盡是笑意，“不出意外，應該可以。”林導很少誇人，一般誇人大概率是認同的前奏。

曲屏相信了她，也笑了笑，“那現在我帶你拍幾張寫真吧。”

商蔚清看了看手機，來來回回折騰了三個小時，現在已經挺晚了，想起裴霧還在醫院，便拒絕道“不了，我還有事。”

“很重要的事嗎？”曲屏想好好利用這個時間。

商蔚清又想起如果自己去晚了，裴霧指不定又要黑臉，便笑了笑，“對，挺重要的。”

裴霧睡完午覺醒來，偏頭看了看，商蔚清不在了，病房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多了個小孩，在另一張病床上看着電視上的《喜羊羊與灰太狼。》

裴霧身邊沒了人，又開始煩躁了起來，雖然知道商蔚清可能是去試鏡了，但是心裏還是很不爽，病房處處有一種即将死去的氣氛，裴霧一待在醫院裏，精神就容易不穩定，無法控制的忍不住胡思亂想。

比如，商蔚清會不會直接把她扔在這，讓她在這裏自生自滅，電影裏的鬼都是在醫院裏，那這裏會不會也有鬼，她該怎麽逃呢？從窗戶跳下去好像可以，萬一死不成呢？不然還是自己掐死自己吧，也不太行。

如此都是些毫無邏輯，荒誕不經的想法，但她控制不住，這些想法一旦生起，便像怪物一樣張牙舞爪的要占據她整個腦海，不停的尖叫着，裴霧瑟縮的往角落裏縮了縮。

旁邊的小孩突然低聲哭了幾聲，斷斷續續的，生生的打斷了裴霧的胡思亂想，她煩躁的翻了翻身，轉頭，沖那小孩道“小孩，哭什麽？”

男孩大概七八歲，聽到裴霧略兇的語氣顫了顫，也不哭了，只是小聲着“懶羊羊要被吃掉了。”

裴霧:“……”她看了看電視上的動畫片，懶羊羊被灰太狼抓走，下一秒就要被煮了。

“不會被吃的。”可能是太孤獨了，裴霧認真的和小孩解釋了起來，“因為喜羊羊，沸羊羊它們會救他的。”

“真的嗎？”

“嗯。”裴霧點了點頭。

小孩破涕為笑，下一秒肚子咕嚕響了一聲，小孩捂住了肚子，對裴霧道“姐姐，你餓嗎？”

裴霧沒什麽感覺，搖了搖頭“不餓。”

小孩失望的哦了一聲，又盯着動畫片看了，但是肚子不斷響起咕嚕聲，小孩只是捂着肚子，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饑餓似的。

裴霧忍不住問“你是不是餓了”

小孩尴尬的點了點頭。

“你家人呢？不給你送飯嗎？”裴霧不解，着小孩年紀很小，穿着大大的病服，但到現在也沒人看他。

小孩乖巧的笑了笑，“他們不會來的，他們不想見到我。”

裴霧說不出話來了，微不可幾的蹙了蹙眉，抿了抿唇，下床，“小孩，我去給你買吃的，你等我一下。”

小孩眼中的喜悅都要漫出來了，連連點了點頭，“謝謝姐姐。”

裴霧一出病房，逼仄的喧鬧撲面而來，但她現在可以勉強接受了，沒有剛從雲山居出來那麽排斥。

裴霧去食堂打了飯，又怕小孩容易餓，又去了一趟超市，在挑水果的時候，聽見隔壁有兩個女孩在激動的議論着什麽。

“你知道嗎？我的天，我剛剛看到了陸千微，我的媽啊，她真的好溫柔好好看啊!!”

她的同伴也很激動，忙問着“那你看到她的戀人嗎？”

“當然，兩人看起來真的超恩愛的，她戀人也好看，狠狠的吃了把狗糧。”

裴霧拿着蘋果的手抖了一下，面包便掉到了地上，滾到了她們的腳邊，一個女孩撿了起來，剛要遞給裴霧，看到她的時候驚訝了一下，而後想了想，不可置信道“你，你，你是小妖女。”

裴霧朝她們溫和的笑了笑，“你們好。”

女生激動了起來，“啊啊，你知道嗎？我以前很喜歡你的，我特愛你演的小妖女!!”

裴霧露出一種意外的驚喜，“謝謝你的喜歡，對了。”裴霧問道，“你剛剛說看見了陸老師，對嗎？”

女孩嗯嗯的點頭，裴霧笑的無害乖巧“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裏見到她們嗎？”

女孩遲疑了。

裴霧狀似遺憾委屈，“是這樣的，我也是陸老師的粉絲，可我這段時間有點事退了圈，可我又很喜歡她，但一直沒有機會。”

裴霧眼皮微微下垂，她穿的是病服，面容蒼白，神色無奈，襯的她楚楚可憐，女孩也沒多想，中了套，“我剛剛去看我家人的時候，在醫院的公園裏看到了她。”

裴霧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陰霾，轉瞬即逝，溫溫柔柔的笑着“謝謝。”

“其實我很期待您能再次演戲的。”女孩因為激動紅着臉道。

“你會見到的。”裴霧柔聲着，在轉身時，又補充道“我有名字，我叫裴霧，不叫小妖女。”

轉身，笑容逐漸消失。

裴霧回到病房，把飯放在了小孩的桌子上，對小孩道“你自己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姐姐，你去哪裏，不吃飯嗎？”

裴霧搖了搖頭，“我不餓。”她想起什麽，對小孩道“如果待會有個短發姐姐問你我去哪了，你就說我去出去買東西了，知道嗎？”

裴霧去了醫院的公園，現在已經接近傍晚，白日灼熱的陽光被降涼了溫度，深化了色彩，踱在樹梢上，又在地上模糊出橘黃的光暈。

三三兩兩的人閑逛着，悠然自得。

裴霧一個人到處尋找着陸千微，遲遲沒有找到，不禁有些洩氣，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較為偏頗的地方，這裏人很少，很安靜。

前方有熟悉的嗓音傳來，裴霧一震，循着聲音往前，借着假山的遮擋看到了前方坐在長椅上的陸千微和林珺。

林珺的腿包着石膏，穿着病服，看來是骨折了，裴霧心裏嗤笑一聲，活該。

陸千微懶懶的靠在林珺的肩膀上，面目是享受的倦懶，林珺笑着在說什麽，陸千微一直唇含笑意，安靜的聽着。

落日落在了她們的身上，徒增溫馨。

裴霧眼神裏的郁氣越來越深，手勁太大，假山的碎石都快被她摳了出來，裴霧越發覺得自己可笑，現在的自己像個見不得人的變态一樣在暗處偷窺着。

真是惡心。

“哎呀。”有幾個玩鬧的小孩沒看到裴霧，把她撞了出去，裴霧意料不及，往前摔去，而且好死不死的摔在了她們都面前。

“……”空氣仿佛安靜了一瞬。

陸千微遲疑着“裴霧”她現在已經不叫她阿霧了，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要斷就要斷的徹底一點。

裴霧難得尴尬，慢慢爬了起來，勉強笑着“千微姐。”

“怎麽老是能見到你啊。”林珺看到她就不爽。

裴霧冷眼扔了過去，“要你管，瘸子。”

林珺急了，“……靠，你個瘋子!”

二人世界被打擾了，兩人都不怎麽開心，陸千微決定讓裴霧徹底死心，懶的裝溫柔了，平靜道“裴霧，你也生病了？”

裴霧以為她是在關心自己，不禁笑了起來，“是的，千微姐，但是我——”

陸千微一把打斷了她，“既然生病了，就待在病房裏好好休息，商蔚清肯讓你出來？”

裴霧被她的生冷疏離語氣吓得有點懵，聽到後面的話，不解的皺眉，“關商蔚清什麽事？”

陸千微:“沒什麽，只是她和我說過她會管住你，她說你會變好，你覺得你會好嗎？”

裴霧沉默了，她一直知道自己可能是有點病的，或許這一輩子也不會好，但是商蔚清為什麽那麽肯定？她什麽時候和陸千微說過這個

陸千微她們打算走人了，在走之前，陸千微意味深長的對裴霧道“裴霧，你有沒有想過，你一直執着的東西會不會是一場錯誤呢？”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這幾天太忙了，現在才更新，我實在不太會寫劇本，各位大佬随便看看就好。

以及你們就不要再猜了，我後面都會說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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