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深了，海燈慢慢飄向遠方，變成模糊的燈火。
海邊的人們也漸漸散去，朝樹他們也準備回家。
依心走到朝樹跟前，說：“朝樹，能再陪我呆會兒麽？”
“已經很晚了。”朝樹道。
“明天我就走了。”依心突然湊到朝樹耳邊說：“我有話跟你說。”
朝樹頓了頓，答應了下來。
“二河，麻煩你先送茉莉回家。”朝樹對二河說。
“好嘞，保證安全到家。”二河答應道，又給了朝樹一個“知道你們有事，就不打擾你們”的表情。
“茉莉，先回去，我和依心說點事。”朝樹又對茉莉柔聲道。
茉莉點點頭，跟着二河走了。
剩下朝樹和依心，依心說：“陪我走走吧。”
“嗯。”
朝樹和依心并肩而行，在沙灘上漫步，月亮出來了，撒下一片銀白的月光，很是好看。
“我本以為我可以。”依心嘆了口氣，聲音馬上被海浪聲淹沒。
朝樹知道她的意思，沉默不語。
“可是你心裏已經有她了，對不對？”依心的語氣中帶着氣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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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所以你這次回來也是為了她吧？”依心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但還是想從朝樹口中聽到答案。
“嗯。”
“吳朝樹，其實我心裏挺不服的，她就是比我早遇見你，如果換作是我先遇見你，你喜歡的人會不會就是我？”依心問。
朝樹沉默了半晌，說：“世間沒有那麽多如果，有些事是命中注定。”
“她真的那麽好嗎？”依心怎能甘心。
“對我而言，她就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那個。”朝樹認真地說。
“那我們共度的那些時光呢？在國外，一個人無依無靠，我把你當作最親的人。”依心的眼睛已經帶着淚光。
朝樹停下了腳步，看着依心的臉，那閃爍的淚光讓他于心不忍，但他必須跟她說清楚，讓她對他死了心，才能遇見她生命中真正的另一半。
“依心，我一直把你當作同學，甚至是妹妹，我從來沒對你有過那方面的意思。”朝樹說。
依心的眼淚奪眶而出：“吳朝樹，你真的好殘忍。”
朝樹的眉頭緊縮，拒絕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原來是這麽讓人難受。
“依心，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朝樹除了祝福，還能說什麽。
但這句話就像一把刀子，讓依心更痛。依心雙手捧着臉，開始抽泣。
看着依心顫抖的雙肩，朝樹想伸手拍拍她安慰她，但終究還是沒有動。
“吳朝樹，算你狠。”依心終于哭夠了，用手抹了一把臉，驕傲地昂起頭，對朝樹說：“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一個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的人。”
朝樹見依心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道：“好。”
“笑什麽笑，不要我，你損失大了，哼！”依心抹幹臉上最後的一道淚痕，用拳頭捶了一下朝樹的胸口。
“依心，我真心希望你幸福。”朝樹看着依心的眼睛，眼神中滿是真摯。
“顧好你自己吧，如果你對茉莉不好，當心我揍你！”依心又沖朝樹揮了揮拳頭。
朝樹想到自己和茉莉晦澀不清的未來，臉上露出了愁容。
“怎麽？有問題？”依心前一刻剛失戀，現在卻開始關心起朝樹和茉莉來。
“我和她，不知道會怎麽樣。”朝樹語氣微澀。
“你不愛她？”依心問。
“愛。”朝樹堅定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依心認真道：“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還有什麽問題解決不了的。”
“茉莉有些抗拒。”朝樹第一次對依心吐露心聲。
“我雖然跟茉莉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知道她是個善良溫柔的女孩，她一定是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你和她分開這麽多年，已經成長為兩個世界的人，不過相愛可以跨越一切的障礙，你願意為她犧牲嗎？比如外面的世界和誘惑，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依心一臉嚴肅的看着朝樹說。
“我會留在這裏，陪她一起。”朝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依心半天沒有說話，隔了很久才說了一句：“吳朝樹，我其實挺佩服你的。”
……
朝樹把依心送回家，約定第二天早上送依心去車站，就回了學校住。
依心告訴朝樹父親自己第二天就走了，朝樹父親挽留她再多住幾天，依心謝絕了，答應朝樹父親以後經常來看他。
夜裏躺在床上，依心怎麽也睡不着，覺得自己該幫朝樹一把，跟茉莉說點什麽，但又覺得茉莉的性子也許并不想外人來捅破這層窗戶紙。
依心在床上翻來覆去，越想越郁悶，不知該怎麽辦好。
“依心姐姐，睡不着麽？”茉莉問道。
依心見茉莉主動搭話了，決定趁這個機會勸勸茉莉。
“茉莉，你有喜歡的人麽？”依心試探地問道。
“依心姐姐，怎麽想起問這個。”茉莉道。
“沒什麽，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你知道，女孩兒們在一起總會聊這個話題。”
“嗯。”
“茉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依心繼續發起攻勢。
“算……有吧。”茉莉含糊回答了一句。
“我就不問那個人是誰了，尊重你的隐私，但是，有句話我一定要跟你說，茉莉。”依心的語氣很認真。
“依心姐姐，請說。”
“不管遇到什麽困難，一定不要放棄那個你喜歡的人。”依心道。
茉莉沉默了，似在猶豫，過了半天才說：“如果那個人跟我在一起，會過得不好，會失去很多東西呢？”
依心“騰”地一下坐起來，語氣有點急了：“茉莉，不要只站在你的角度想，從他的角度想想，他若是真心愛你，還有什麽比失去你更讓他不好過！？”
茉莉的眼裏一下就湧出了淚水，只是黑夜裏，依心看不到茉莉此時悲傷的表情。
“可能我剛才說的話有點重。”依心頓了頓，說：“茉莉，雖然我才認識你不久，但我覺得和你很親，我很喜歡你，但我也希望你勇敢一點，自信一點，你想對方好，我懂，那麽就好好愛她，用你的愛讓他過得好，明白嗎？”
“依心姐姐……”茉莉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依心覺得話只能說到這裏了，接下來要靠他們自己了。
“好妹妹，別怕，別擔心，相愛在一起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依心柔聲安慰道。
茉莉擦了擦眼淚，說：“謝謝你……依心姐姐。”
“好了，睡吧。晚安，妹妹。”
“晚安，姐姐。”
天空飄來一朵雲，遮住了月亮的臉，心上的人，就像在雲端。
……
第二天早上，依心收拾好行李，跟朝樹父親和茉莉道別，茉莉依依不舍地把依心送到了門口。
“姐姐，下次再來玩。”
“好，妹妹，你要好好的。”
茉莉目送着依心的身影漸行漸遠。昨夜的那番談話深深地刻在了茉莉心裏。
……
朝樹把依心送到了長途汽車站，離發車還有幾分鐘的時間。
“吳朝樹，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喲。”依心雖然嘴上說着俏皮的話，心裏卻是離別的傷感。
“路上注意安全。”朝樹說。
“嗯。”
“到家了給我發消息。”
“嗯。”
離別在即，平時話很多的依心此時也沉默了。
司機叫乘客上車，依心坐到窗前，望着車外的朝樹，只覺得眼睛發酸，眼淚又不争氣地冒了出來。
車子發動了，依心對朝樹揮手，大聲說：“吳朝樹，再見！”
朝樹也朝她揮手：“依心，再見。”
再見，做不成你的愛人，也希望你與你愛的人終成眷屬。
車子越開越遠，依心舍不得收回望着朝樹的視線。直到朝樹的身影消失不見，依心才回過頭，淚水就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