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是景北齊(2)

他是景北齊(2)

把人按下坐好後景北齊就松開了手坐到旁邊,手肘撐在膝蓋上,彎下腰,兩只手掌扶着額頭兩側,聲調低沉下來:“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沒別的意思。我認識的女人雖然多,但能心無雜念安靜聽我說話的,根本沒幾個,而且,有的女人,是不可以……說真心話的。”

原來,他也是個有話找不到人訴說的人,況且他還是個男人,估計憋得比她要痛苦多了。

——可是,這跟她也沒關系吧!她現在也不是能好好聽人講故事的心情啊!

“你應該知道吧,幾天前,有件事情占據了各大報刊的頭條:缪家千金跳樓自殺,一屍兩命。”景北齊轉過頭忽然看着姜意然,那眼神瞬間就讓姜意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是因我而死,孩子,也是我的。”最後兩個字,他說得格外沉重。

這事情姜意然知道,自殺的人叫缪渺,是缪家最小的女兒,人她見過,很乖巧可愛的一個萌妹子。

因為事情鬧得很大,她在看新聞的時候特別有留意,似乎報道裏并沒有提到缪渺肚子裏孩子父親身份的事情,還有報道說連缪家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女兒究竟是與誰珠胎暗結。

孩子的爹居然是景北齊?

姜意然難以置信,接連發問:“你沒開玩笑?那孩子是你的?怎麽可能沒人知道你的存在?”

景北齊突然笑了出來,口吻格外苦澀:“是啊,我應該被發現的,但真就沒有人知道她在交往的人是我。她一直偷偷摸摸見我,懷孕了也不告訴我,她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告訴家裏人我的存在,可是,她并沒有那麽做,你知道她是怎麽說的嗎,她說,我是她一個人的,但我怎麽可能是她一個人的,我不是,也不可能是。”

是啊,一個人怎麽可能完完全全屬于另外一個人,只能說,缪渺真是天真得可愛。

她還好,她只需要她在意的人有一部分可以單屬于她一個人就行了。

“你能聽我說完,對不對?”

“你就不怕我嘴巴不牢?要是告訴缪家任何一個人,就算你家根基深倒不了,短期內日子估計也不好過。要不你放過我,找個沒可能會出賣你的人聽你說話吧?”就算好奇心已經被激發,但姜意然還是勸景北齊別在繼續說下去,她現在不是能聽那種事情的心情。

“我們交換,你聽我說完,我再聽你說。”

這可讓她淩亂了,“我沒有什麽事要跟你說,就算我有心事想找人傾訴,對象也不可能是!莫名其妙,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對着空氣說也好,”她騰的一下站起來,指着前方的游泳池,“對着一池子的水說也好,怎麽樣都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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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意然正要邁開步子,手腕卻被用力握住,拽回到椅子上,掙脫不得。

“求你,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景北齊用的是懇求的語氣。

還有那雙像是帶着魔力的眼睛,讓她的“不”字到了嘴邊,又生生的給吞回了肚子。

她非常懷疑,他并沒有真醉,只是拿醉酒當擋箭牌,讓他可以理由正當地卸下僞裝。

“好,你說,我不走。”

**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明白擁有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景北齊自然也不能例外。

景北齊并沒有從故事的開頭講起,他回憶的更多是概述的片段,或許只有他自己能夠明白其中包含的深意,外人,無法探知。

女人,在景北齊眼裏就如同一件衣服,新的會變成舊的,舊的或許會放進衣櫥,或許會直接扔掉,他心裏,從來就沒有一塊專門為女人留的位置。

一開始,景北齊只把缪渺當成是一個小孩子,一個因為父母家人無法滿足她對于親情的向往而耍小性子的孩子。他是覺得那樣的孩子其實很可愛、很有趣,只要給她一點點她想要的,她就會變得順從聽話,就像一只寵物。

生活的大部分都是工作,他的壓力一直很大,忽然有了一只可以逗着玩兒的寵物,他累了的時候可以解解乏,讓他憑空了不少樂子。

他帶着玩的心态,可缪渺卻漸漸認真起來。

她雖說不上黏人,卻會時常要他說些帶着承諾意味的話,回答一些界限模糊的暧昧問題。他并沒有太上心,因為很多女人都喜歡那套,每一次也就順着說,從來沒有要真正負責任的意思。

身體關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已經不太記得,印象深刻的是她最初明明很生澀,卻強撐笑着臉不顧自己的實際情況迎合他,疼了忍着,受傷了也自己處理,他看到了她難受的表情,卻也沒有在意過,嘴上說的也很敷衍:“渺渺,忍忍,忍忍就好了,會舒服的”。

到後來,他覺得他們變得很契合,應該說,是她知道他需要得到怎樣的回應,每一次都做的很好,從來不給他添麻煩,他也就更加理所當然起來,對她越來越敷衍。

就算到了那種程度,她都還笑得天真無邪地對他說:“景北齊,你就是我一個人的知道嗎,任何人都不能把你搶走。”

那時候,他在心裏嘲笑她,笑她傻,笑她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都不去問別人,問問他景北齊是個怎麽樣的人。

他還記得,當她問出“你會娶我麽?”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以微笑帶過,她有多失望,然後又看她很快恢複如常,就像剛才她什麽都沒有問過。那時候她應該很傷心,可是卻不曾在他面前展露半分——是,就算她表現出來,他也不見得會多用心進去。

似乎沒過多久,他和一個女明星去酒店和她正面遇上,他以為自己麻煩大了,結果她在短暫的震驚過後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紅着眼眶跑了。他沒有去追,那時候想的是那是她自找的,他從來都不是她想的那種人。

在她問他對她是不是真心,他冷笑着把在心裏憋了很久的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那些話對于對他別有用心的女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不過就是瞪大雙眼漲紅了臉羞憤地轉身離開,可是她的反應只是哭,一個勁兒的大哭,把他都給哭怕了,只是心,依然沒被撼動。

最後,她問了他三個問題:“你根本就不愛我對不對?你一直就在騙我、耍我、看我笑話對不對?你更沒想過我們會有未來對不對?”

他毫不遲疑地點了頭。

之後,她就從他身邊消失得一幹二淨,所有痕跡都擦得幹幹靜靜,他最初還慶幸自己的生活終于清靜了,可很快他就覺得渾身難受,就像是身上少了什麽東西。

在他還沒想明白之前,就接到了她的死訊,還是一屍兩命。

在她出事之前,他完全不認為自己對她有責任,因為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沒人逼她。

她沒了之後,站在她墓碑前他才猛然醒悟,他一直就在逼她,而她則因此而不斷勉強自己,他就是害死她的兇手,應該得到懲罰!不,他不僅害死了她,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

看着景北齊十指緊緊攥着自己的頭發,痛苦不堪的模樣,姜意然不知不覺伸出了手,在空中停滞了兩秒,還是輕輕打在了他的背上,用最原始的方式安慰他。

她不知道要說什麽才會起到安慰的作用,因為這種自作孽的人本就不該被同情,以一個女人的角度來說,錯絕大部分都在他身上這是毋庸置疑的,他現在如此懊惱後悔,也是自作自受。

“如果我可以早一點想明白,就早那麽一點,或許她也就不用死,至少可以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

“是啊,你沒有,”她沒打算同情景北齊,“所以只能等她死了之後在這裏懊惱後悔自己當初的舉動,可是後悔有什麽用,什麽都無法改變,而你也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等你把她忘記,你日子還不是會過得好好的。不是我說景北齊,你現在這樣,有點假惺惺。”

“是麽?”景北齊語氣并沒有發生改變,“她活着的時候,我本就從沒有認真過,現在——或許你說的對,等到我不再感到後悔,她也就是我人生裏一段略有起伏的小插曲。”

“所以你現在悲傷個什麽勁,快去找女人吧,她們在床上絕對可以瞬間把你治愈,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忘了她。”這點子雖然不适合現在的氛圍,但絕不會不适合景北齊這樣的人,花心大蘿蔔就因為一個死去的女人而回頭是岸,這種可能性雖然有,但不會發生在景北齊身上,他是個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還是事業有成的成功男人,又不是才二十多歲的小年輕。

景北齊嗤笑一聲:“你可真會安慰人。”

姜意然搖頭,“這是兩碼事。如果是值得安慰的人,我會說另外一番話,但你在我看來并不怎麽值得安慰,你只是暫時不能接受現實罷了,畢竟嚴格算起來是你造成了缪渺的死,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缪渺自己性格上肯定也有問題。只是人死了,她即使有不好的地方,也比不過你這毫發無損的人。”

“說完了沒,說完了我就回去了。你放一萬個心,我姜意然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件事,過了今晚我就把它給忘了,我可沒有随随便便參合進別人生活的惡趣味,你也好自為之吧,權當是買了個教訓,以後對女人要有起碼的關注度,別老不放在心上,缪渺性子弱,可你不可能每次都遇上像缪渺那樣的人。”姜意然也沒想說教,畢竟景北齊也比她大了不少,鹽吃得比她多,只是總得有個結語,說成這樣也是讓他放心,不至于給老江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她還沒來得及動,景北齊率先站了起來,雙手抄在褲袋裏,微微低着頭往回走去。

她發現,他的身形比來得時候搖晃得更厲害,或許不再僅僅因為喝醉酒的原因,她的話可能戳到了他心裏某個角落。

她嘆了一口氣,既然都到了這一步,她還是走到底好了。

她趕緊站起來,走過去把他扶住,問他:“是我沒履行好指責,本就該只是個收音機結果對你妄加評論。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去吧。”

“你說的沒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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