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零八房(一):新室友

站在門前側耳細聽,孫小墨聽到四零八房間裏傳來說話聲,是女生之間細細碎碎的說話聲,輕輕柔柔地漫過來。

她擡手屈指,中指和無名指帶着指關節積聚的力度,徐徐地叩落在門上。乳白色壓合板的木門随即清脆地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第三聲剛響起,就有人應聲來開門。

在打開了門的房間裏,孫小墨看到來人身材高挑,挺直着脊背,戴着一幅大紅全框近視眼鏡,鏡框背後的雙頰布有淡淡的雀斑,如同罩上了一層若隐若現半透明質地的網紋面紗,隐隐透出一種難以描摹的成熟魅力。藕白色寬松棉布連衣裙套在她修長的身子上,及肩的長發,用發圈很随意地紮成一根蓬松馬尾垂在腦後,還有幾根漏紮了的長發很随意地散落着。

憑直覺,這是一個讓人感覺舒服的女生。

女生未及綁齊的幾根長發在房門帶出的風裏游離,她擡起手很自然地就把它們撥拉到耳後。這個舉動一下就拉近了她跟孫小墨之間的距離,再印上對那副大紅眼鏡的記憶,孫小墨認出來人正是那五個又的聶雙鳳。

在五個月前舉行的專業複試場上,她們就已經見過一次面了。不同的只是那一次會面,這兩個人中間多少還存在一種心照不宣的競争關系,彼此的交談更因為陌生而少之又少。

聶雙鳳顯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她就微笑起來。

看那神情,孫小墨知道她多半也是認出了自己來的。一回生二回熟,憑添了幾分親切。看着她的微笑,不知怎的,竟然有幾分多年老友重逢的味道,孫小墨只覺心頭一暖,自然而然跟着微笑起來,自覺地跟她示好:“你好,是聶雙鳳吧?我是孫小墨,也分到這一間宿舍裏來住。”

“孫小墨,我記得你。”聶雙鳳拉着門把,又矜持地報以微笑,輕聲說,“進來吧。”

微笑的臉讓她在矜持裏透出幾分随和來。看到孫小墨帶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她擡手把房門打開得更大了些,又稍稍側過身去,靠門邊略略拘謹地站着,空出一條道來讓孫小墨進了宿舍。

放下行李,孫小墨随意環視了一周,看得出房間已經仔細打掃過了,地板很幹淨。房間兩側各擺放着兩張床,還有衣櫃、書桌和書櫃,書桌上有專門放臺式電腦鍵盤的抽板。房間後頭還有供做飯用的案臺,可以放飯盒水壺一類的物品。簡單地說,這是一個單間配套的房間,所不同的只是入住的人多了點。

四張床中有兩張已經鋪上了被褥,很顯然,這房間已經住進兩位同學了。其中一個可以确定是聶雙鳳無疑了,那麽,另外一個會是誰呢?是那個一笑起來就露出淺淺兩顆小白兔牙的塗淼淼,還是那個素未謀面的有着六個口的宮嚣?孫小墨胡亂地猜想着,轉瞬又暗笑自己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問一下不就全明白了。

孫小墨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聶雙鳳就已經說開了:“我是劉思免導師帶的學生。你呢,是哪個導師帶的?”

“汪中興教授。”孫小墨不再去猜測房間裏都住進了誰,她一邊回答,一邊借機打量着那兩張還空着的床,心裏盤算着自己到底選那一張會更合适些。

“你就是汪老師的弟子呀?汪老師挂在網上的資料很多,他在邕宣城人類學界名聲還挺高的。一開始,我就打算跟他學習,可惜……呀,小墨,你知不知道導師是怎麽選學生的,還是由學校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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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雙鳳的話裏一半的羨慕一半的失落。她大概以為孫小墨是本地人,也許對此會有所了解吧,面帶期待看着孫小墨。

孫小墨正想着要拿什麽話去安慰她才好,冷不丁地,“叭噠叭噠”從陽臺上走進來一個人。

這人甩着手上的水珠,也沒有理會房間裏的人正在談話中,先聲奪人就把話搶了過去:“哎呀,咱們宿舍可又盼來一個室友了,你就是咱們新室友呢吧?”

孫小墨只好收回剛到嘴邊的話,看着這個新加入談話的室友。

她比聶雙鳳高出小半個頭,身量豐腴,戴了副深紫粗框近視眼鏡,穿了條純黑修身連體短裙,頭上盤着高高的發髻,越發襯出她渾圓的臉盤。細看之下,才留意到她還化了淡淡的妝,眼線畫得細細長長,雙眼皮淺淺的看得不甚分明,讓人越看越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擡眼初初看去,只以為屋裏來了個Office Lady,是陪同新生來校報到的衆親友張三李四之一。幸好她搶先打了招呼,孫小墨才不致弄錯了她的身份,因此也免卻了一場可能發生的尴尬。

“你好,我是孫小墨,大家都是室友。”孫小墨微笑着回應她的招呼。

“哎呀,你好,孫小墨,我剛才在後邊陽臺上都聽到了你跟聶雙鳳說話了。我叫宮嚣,不過,我跟你們學的專業不同,我學政治學。”宮嚣拿過一條藍毛巾,一邊擦手一邊說。

出于禮貌,孫小墨轉過身正對着宮嚣。

宮嚣正翹着蘭花指,只用拇指、食指和中指三個手指捏着毛巾,一板一眼地輕擦慢抹,擦完了手心抹手背,抹幹了左手擦右手,最後才伸直手背,側了側頭,似乎是很認真地查看她那修飾保養過的指甲。

原來,宮嚣用的是亮色系的指甲油。

孫小墨不由地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甲,一周前塗的指甲油此時已經有些剝落了,指甲上那些少了指甲油掩蓋的地方,正顯露出紅潤健康的顏色。相比宮嚣的光鮮,自己倒是有些灰頭土臉的了。孫小墨為此感覺到一絲不自在。

這一會兒,宮嚣已經擦完了手,正要把毛巾挂到身後的牆上去。

那是一小面精心貼上了防水紙的牆,牆上釘有一排長長的挂鈎,滿滿地挂着花花綠綠的毛巾。一眼就能看得出這些毛巾都是同一品牌同一系列的。

孫小墨按捺不住好奇默默地數了起來,一、二、三……一共八條,至于顏色,則有紅、白、黃……幾乎能說得上來的顏色都全了,只除黑色外。此刻,牆上這八色毛巾一字排開如同烈烈彩旗。

不過相處了兩天不到的時間,自己的這兩個室友竟已如此默契,連毛巾都買到一塊兒去了?孫小墨不解之下,又朝四下裏看去,想看一看周圍可有蛛絲馬跡能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團。

這一看,倒還真讓孫小墨看到陽臺外面還挂着兩條毛巾。

那麽,照這情形看來,這一排八條毛巾,很有可能只服務于一個共同的主人宮嚣?Oh,My Goodness!果真如此,那宮嚣可就是我見過的人裏頭,用毛巾用得最多的了。孫小墨頓覺驚訝之餘,心裏不免嘀咕,可是,要怎麽用才能讓這八條毛巾各司其職互不幹擾?孫小墨越想越覺得自己頭大,索性就別開臉不再去看毛巾。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我們宿舍現在住進三個人了,還差一個塗淼淼就來齊了。”聶雙鳳原本已坐在椅子上了,看到宮嚣走近,客氣地站了起來。

“塗淼淼她還沒來呢?”孫小墨疑心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可不是,咱們宿舍現在就剩下她還沒有來了。我還納悶呢,我開門進來看到房間裏一個人都還沒來。你們說我這大老遠的從北方趕過來,沒成想還是第一個來到的。”宮嚣頓了頓,眼睛笑眯眯成一條線,看向聶雙鳳,接着說,“她是昨天傍晚才來到的。那會兒,我剛打掃好房間。”

“是呀,宮嚣真是好撒,我們都省事了。”聶雙鳳又坐回椅子上,平靜地答腔。她的聲調沒有什麽起伏,孫小墨聽不出她的情緒如何。

昨天傍晚,在敲開宿舍門的剎那間,聶雙鳳就注意到自己腳下的每一塊地板都被拖刷得光潔可鑒,距離衛生間最遠的那張床,已經鋪好了被褥,上面嚴嚴實實地罩着一床湖藍色的薄布。

登時,聶雙鳳心下犯了咯噔,又定睛留神細看這個名叫宮嚣的室友。

宮嚣正穿着一雙帶有按摩功能的木拖鞋,一身着裝整整齊齊一絲不茍,臉上還有精致的妝容,并不像一般的女生只在閨房以外整潔。

潔癖的室友?聶雙鳳略有不安,心頭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

念大學時,聶雙鳳學的是社會工作專業。大四臨近畢業的那個學期,她去了助衆社工事務所實習。事務所的工作朝九晚五,她的大部分時間都耗在所裏面,因此多有機會接觸到前來求助的案主。

在她的印象中,這些案主中,有不少表現出不同程度的強迫性人格,在生活中全然容不得一星半點的不潔,正是那典型的潔癖症狀。如今,即使已事隔幾年,她仍覺頭皮陣陣發麻,那真真是件考驗人意志的事,以致于現在僅是想起潔癖這個詞,她就不由自主有些過敏反應。

宮嚣該不會也是這樣的人吧?呵,我這是怎麽了?也許只是我多慮了。聶雙鳳帶着一絲希望否認着自己的想法。

“宮嚣,以後我們就一起來做大掃除吧,一個人幹那麽多活可就太累了。”孫小墨有些不忍,明知是句事後無用的話,卻還是說了出來。

不過是幾個月前,當自己還是一名大學生的身份時,所住的那間宿舍號碼碰巧也是四零八。逢得新學期伊始,那間四零八房的室友都會很自然地分工勞作,熱火朝天,其樂融融的。四年下來,就處出了一個溫馨的小女兒國。同樣是宿舍,差別竟是這麽的大。一時間,孫小墨有些懷念起來。

“哎呀,你們都太客氣了,應該的嘛,誰先來誰就先打掃呗。再說了,咱們都要在這兒住上三年,整得幹淨點,咱們也住得舒服些呗。”宮嚣嘴上叫人別客氣,她自己倒還是客客氣氣的。

“孫小墨,你知道塗淼淼什麽時候來住嗎?”聶雙鳳換了個舒服的坐姿,轉過身來問,“上次複試的時候,我看你們倆在一起聊得挺投機的。”

“不知道,我們後來沒有聯系了。”

塗淼淼是邕宣城本地人,白淨斯文齊耳短發。因為同是邕宣人,複試的時候,大家有共同的話題可聊,孫小墨跟她混了個臉熟。

“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她怎麽還沒有來?”聶雙鳳好奇地追問,随即又扭了一下身子,那張豎條實木制成的椅子磕得她有點疼。

“哎呀,你們可都是同一個專業的同學,就我自個兒是另外一個專業的,到上課的時候得有多麻煩呀,我這不成了連個照應都沒有了嘛。”宮嚣慨嘆自己的不走運,這一會兒,她正懊惱專業不同所帶來的不便。

“沒事的吧,宮嚣,隔壁不就是安排你同班同學住了?有什麽事多走幾步,也挺方便撒。”聶雙鳳覺得宮嚣實在沒有擔心的必要,寬慰着勸說。

“聶雙鳳,我覺得塗淼淼可能不住進來了。”孫小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啊?這是為什麽?她不打算來報到了嗎?”

聶雙鳳和宮嚣都有些驚訝。塗淼淼這是要唱的哪出戲?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臨報到關頭卻又放棄了,豈不是可惜了?

“哦,我不是說她不來報到。只是,她在我們學校圖書館上班,在學校教工區那邊有單位房住。所以,我想她可能不來這兒住了。”

每年要砸上十張鮮紅挺括的“毛爺爺”,才能住進這屋裏來,孫小墨猜想,塗淼淼十有八九是不會再費那心思了。

“這麽說來,咱們就住得更敞亮了,少了一個人争衛生間。”宮嚣點點頭,馬上又說出新的擔心來,“可是,咱們這屋裏就得多出一個床位了,該不會安排其它專業的學生進來住滿吧?”

“大概不會。學校招生人數是确定的,早已安排好宿舍了,不太可能還有多出來的同學可以補進來了。”聶雙鳳慢條斯理地說,柔和的腔調還是沒有什麽起伏,幾乎聽不出她的感情變化。

“嗯,那倒是,雙鳳你說得在理。只要不在半路往咱們這房裏安排個同學進來就好了。”宮嚣尋思之下,覺得聶雙鳳說的不無道理,她就不必擔心多一個室友住進來多一份衛生擔憂了。

都是同學少年,大家三言兩語自報了家門,很快就熟絡起來。

聶雙鳳是在大學畢業後工作了三年才考的研究生,在四零八三姐妹裏頭最是年長。宮嚣呢,也是在畢業後工作了兩年再考的研究生,只有孫小墨是畢業後就直接讀研究生的,因此年齡最小。

“哎呀,那我以後就叫你姐姐,雙鳳姐姐。”宮嚣笑眯眯地看着聶雙鳳,甜膩膩地叫了一聲,然後又轉身猛地擁抱了一下身旁的孫小墨,說,“就叫你小墨妹妹吧?”

突如其來的熱情,孫小墨一時有些适應不來,僵着身子手足無措地站着,尴尬地舉着雙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才好。糟糕的是,孫小墨患有輕度的過敏鼻炎,經得宮嚣這麽近身貼面一抱,她身上的脂粉味也就趁勢撲鼻而來,隐隐讓孫小墨覺得周身不舒服,一個噴嚏懸在鼻腔裏,待要打出卻又打不出,好不難受。幸好,宮嚣只是一抱而過,很快就放開了孫小墨。

“行哦,我沒意見了撒。”聶雙鳳淡淡回應,無視宮嚣投給孫小墨的那個擁抱,擺弄起她的那張椅子來。

“呵呵,姐姐們,我也沒意見。”孫小墨強忍住鼻子的癢癢感,尴尬地幹笑,随即忍不住悄悄在鼻頭搔了幾下癢。

“我說姐妹們,咱們留個電話吧?往後咱們要是有什麽事也好及時聯系呀。”宮嚣拿起手機,很快就提議起來。她考慮得可真周全。

“來,我先撥打你的號吧,是多少啊?”

“嗯,你等等,我剛換的新號碼,在紙上呢,呃,13……”

“撥過去了,看到了吧?”

“嗯,電話響了,可以挂了。”

“好了,電話號碼我都記下了,現在我得先挑張床了,姐姐們。”

“哎呀,小墨妹妹,選這張床,這張幹淨點,弄起來能省好多工夫呢。”宮嚣熱情地應着,連忙拉起孫小墨的皮箱往她旁邊的床位上放。

“宮嚣,我自己來就好,就選這床。” 如同條件反射一般,孫小墨一邊委婉拒絕,一邊不知不覺摸了摸鼻子,又悄悄與宮嚣拉開了兩步距離,生怕一個不留神宮嚣又送來一個擁抱。

好在孫小墨并不是挑剔的人,就在大家閑談的工夫裏,她已悄悄觀察了一輪,選哪一張床對她來說區別并不大,當下也就樂得不去拂宮嚣的面。

“那是,小墨妹妹,我整我這床的時候,也擦過那張床了。”宮嚣得了孫小墨的贊同,話裏不免有些自豪與讨巧。

從進到四零八房起,宮嚣就忙着選床鋪清潔宿舍衛生,最後還用拖把将自己的鄰床拖了兩遍。她當時只一心琢磨着,鄰床的室友來整理床鋪時,不會再揚起灰塵殃及自己的床鋪。這一會兒,她的先見之明當真奏效了。

聶雙鳳原本對此未加留意,聽到宮嚣這麽刻意一說,下意識多看了幾眼那張床。細看之下,聶雙鳳就發現床板邊角上夾着一小塊灰布,跟那把豎放在衛生間裏的拖把正是相似的質地和色澤。

該不會是用拖把拖床?壞了,自己昨晚實在是感覺太累了,還沒認真收拾床鋪就睡下了!聶雙鳳警覺起來,想起那把拖把,實在有點犯惡心。

“你也擦了我這張床了,宮嚣?”聶雙鳳按捺不住,即刻就要求證。

“雙鳳姐姐,我這不是做得太累了,想着傍晚洗澡前再擦一擦嘛,後來你一來,我光顧着高興,就忘記擦了。”宮嚣說完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很快就別開臉,沒有看聶雙鳳。

“沒事,我也就問問。”聶雙鳳松了一口氣,她可不希望那把拖過衛生間的拖把也拖過自己的床鋪。

“宮嚣真是好室友,聶姐姐,我們好福氣了。”

孫小墨似乎沒有留意宮嚣的異樣,只是對宮嚣的熱心感覺有點不自在。

聶雙鳳看了幾眼這兩個室友的忙碌背影,沒再搭腔說話,只管低頭擺弄着手機裏的電話號碼。

“宮嚣,你去那邊坐着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眼看着宮嚣又要去提背包了,孫小墨趕緊阻止着。

“那成,你忙吧,小墨妹妹。”宮嚣沒再堅持幫忙,兩手嗞嗞搓拍了幾下,就走到後頭陽臺上去了。

大概是要洗手去了吧。孫小墨看她走開了,也沒多加理會,低頭趕緊收拾起自己的床鋪來。

沒多大一會兒工夫,孫小墨就把亂糟糟一張床收拾得井井有條。孫爸爸總是說,聽毛爺爺的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從孫小墨很小的時候起,他就放手讓她盡情展示動手能力。果然是聽爸爸話,有飯吃。

“小墨妹妹,你動作可真利索,我昨天都弄了老半天才整好床鋪。”聶雙鳳看着孫小墨不多時便把床鋪給整理好了,有些驚訝。

“我幹活粗糙不用花那麽多時間。”孫小墨看着聶雙鳳用繩子綁得松松垮垮的蚊帳,說,“聶姐姐,你把蚊帳挂成豬肚往下垂了。”

“是撒,小墨妹妹,這麽一說,我也看着它像豬肚。”聶雙鳳被孫小墨的話逗笑眯了眼,又問,“你在哪兒買到的蚊帳竿?”

“學校外面有賣,出去吃飯時順便買回來就好。”

“那好撒,我們中午就一起出去吃飯吧?正好可以熟悉學校的周邊環境。”聶雙鳳用征詢的語氣說,“宮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去?”

“我……啊……”宮嚣突然大叫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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