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獲助

柳蓉和鳴闌見譚蜜臉上的傷,皆是有些吃驚,但當二人視線下落到譚蜜身上——看見她被面裹破襖裙的裝束,兩人神色立時變得不同,鳴闌臉上是嘲諷,而柳蓉則是畏懼。

柳蓉:“你……你怎麽受傷了?”

譚蜜自然不會告訴她昨夜所經歷的驚心動魄,她輕描淡寫地答:“摔了一跤。”

“好一個摔跤!”鳴闌幹笑了兩聲,随即繞過柳蓉,不耐地一步躍到柳蓉前面,道:“讓開。”

譚蜜對她的反應很是不解,不過她仍舊微錯了身子,任由兩女進了屋。

經過昨天的事,譚蜜也不知道同她們說些什麽好,于是她只是靜靜看着鳴闌将衣服放在她床頭、柳蓉将木托盤的菜一一放到桌上。

兩人做完這些,鳴闌忽地剜了柳蓉一眼,柳蓉眼神瑟縮地跟她搖了半天頭,但到底抵抗不過鳴闌的強勢,她來到譚蜜跟前道:“昨天的事是我們做的過了,但你看,我們雖然是二當家的姬妾,日子過得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是以我們既都是被抓來匪圍的可憐女人,譚蜜,咱們應該互相體諒,就請你別再和我們計較昨夜的事了……”

譚蜜聽了柳蓉的話,心裏覺得可笑,既然她清楚大家是同病相憐,讓她體諒她們,那她們為何不先體諒她呢?

“是二當家回來了,讓你們來跟我賠不是?”除了梅曳凡知道了原委,讓她二人來負荊請罪,譚蜜想不通她們為何會這樣做。

柳蓉搖了搖頭,“沒回來。譚蜜,別把這件事告訴當家的成不?你看我們這都……”

“少跟她廢話!”鳴闌忿忿地打斷柳蓉的話,随即她轉向譚蜜道:“譚蜜,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別以為自己現在有靠山了,就可以騎到我們頭上去!你要是個明白人,痛快收下這些衣服,昨天的事咱們就算過去了。但你要是不依不撓地想整死我們,或讓你那姘頭把事兒添油加醋告訴爺……呵呵,你別以為你就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到時候咱們大不了魚死網破!”

“姘頭?”對方的威脅之辭她都忽略了,她就只注意了這兩個字。

她哪來的什麽姘頭?

“昨夜誰送你回來的,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裝什麽傻?!”鳴闌冷笑,神色諷刺的上上下下打量譚蜜,“你看看你自己,若不是和那人……那樣,你的衣服怎麽會弄成這樣?虧你剛還說自己是摔的,你當我們傻?全金峰寨誰不知道那人好這口!”

但凡譚蜜頭腦有一點清醒,她都不該猜不出鳴闌話裏所指的人是誰,可惜她現在又暈又餓,只能大致猜出這兩個女人大約是被人威脅了,所以才會這麽過來跟她示好,及撒潑。

不明白鳴闌說的那個人為何會幫她,但譚蜜看得出柳蓉和鳴闌的害怕,故她想這個人在金峰寨的身份可能不低。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你放心,只要你們保證昨日的事不再發生,我不會和你們計較什麽。”譚蜜停了一下,又說,“我累了,二位姑娘請回吧。還有——今天我很不舒服,恐怕無法伺候二位姑娘,還請你們自己照顧自己。”

鳴闌眼裏流過鄙夷,唇角帶着嗤笑,先一步出了門。

柳蓉則面色慘白地讓譚蜜好好休息,并在門口輕而小心地将門為譚蜜掩上。

譚蜜托腮望向閉合的門扇,許久,她才搖了搖頭,将紛亂思緒甩出去。

她想現下自己該做的就是飽飽吃一頓,然後再好好睡一覺。至于想不通的,就留到她睡醒以後再說吧。

——

戮影走進到內院時,看見塗煜正倚靠着斷廊,目光柔和地望着——漱冰啃一塊牛骨頭。

漱冰是只脾氣歡騰的狗,它只有在吃東西才顯得乖巧。而塗煜是一尊面對無論多麽彪悍的敵人也不會眨一下眼的殺神,平時他不茍言笑,也只有在和漱冰在一起,眼神裏才會透出這難得的柔軟。

戮影着實不願打攪這一人一狗難得的寧靜相處,故他停在院口未曾上前。

直到塗煜沉靜的目光向他投遞過來——戮影方才意識到當家的恐怕早就知道他的到來,故不再停滞,先是喚了聲“當家的”,随即大步流星走上前禀道:“柳蓉和鳴闌已将衣服和食物給譚姑娘送去了。”

“她們可有向她賠不是?”

戮影腮幫子緊了緊,遲疑後點頭,“有,但……”

看戮影難為的神色,塗煜大致已猜到是怎麽回事,他了然地苦笑了聲,“要不是老夫人身體欠安,應該找她老人出面的。我們直接出面——倒是害她憑白在那兩個女人那兒受辱了。”

“當家的別這麽說,您已經為她做得夠多。”

聽見屬下為自己開脫,塗煜僅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戮影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問。”

塗煜看了眼戮影石塑般嚴肅的臉,覺得有些好笑,促狹地道:“你這兩日怎在我面前變得愈加拘泥了?戮影,依我看,這點你不如屠風。”

戮影不是個自傲的人,但這會兒他從自己主子口裏聽說自己不如屠風那厮……他眉梢幾不可查地抖了下,“當家的……”

“說。”

“嗯……當家的,你可是喜歡上譚姑娘了?”

譚蜜醒來是半夜了。

她發了一身汗,全身上下又黏又不舒服,經過一番思量後,她決定摸黑去夥房裏打點水來,擦身緩解這種不适感。

從被窩裏坐起來,譚蜜摸了摸腳頭擱着那一疊質地幹爽的新衣,卻沒有去穿,而是套上了自己的破襖。不是不舍得,而是她覺得自己的傷口恐怕需要處理一下才不會弄髒新衣。

意識清醒了不少,譚蜜理所當然以為自己身體會比睡前有力氣,可當她穿上鞋,腳塌在地上時候,她才認清自己身體依然軟得跟扁食似的事實。

盡管如此,她卻沒有再回床上,而是一路托着自己沉重的身體,踽踽行至夥房門口,推開門,譚蜜愣住了!

“二,二當家……你怎麽不穿衣服!”說完才意識到不妥,她慌忙以手捂住自己因受驚而睜大的雙眼,倉惶轉過身就欲逃走,卻偏又被身後人叫住。

上身未着寸縷的梅曳凡看見譚蜜受驚的樣子,适才飽含痛苦的眼睛這時竟流露出笑意,毫無血色的嘴唇也彎起了弧度,他微側過眸,同身旁人道:“正好,松夜你去燒水,讓譚蜜幫我處理傷口。”

松夜看着梅曳凡,又看看依舊背身而立的譚蜜,目色裏閃着幾分訝異之色,還是起身向火臺而去。

剛才譚蜜一出現門口,梅曳凡就注意到譚蜜的衣衫褴褛,但眼下他傷重,着實顧不得問她這茬,見她沒不動只是催她道:“快過來。”

譚蜜這時很想說:二當家,男女授受不親,可是轉念一想還是沒說,這可是不存在任何禮法的匪圍!誰還管你授得清還是渾……

“可兩位姑娘她們……”若是知道,我就慘了……

梅曳凡聽她這麽說,只當她是害羞想要尋二人來代替自己為她理傷,是以微有些不耐煩地道:“她們這會兒睡了,我不想驚動她們,惹得她們擔心。”

……

譚蜜深吸一口氣,低垂着眼睛轉過身,不敢擡頭,僅憑适才的記憶朝梅曳凡方向走過去。誰料她走着走着,人被松夜剛坐過的小木凳絆了下,整個人失去重心向前跌去。

如果是撲到地上,無論摔得多疼,譚蜜都認了,可偏偏她撲到了受傷的梅曳凡懷裏。

聽見來自另一人的心跳聲,譚蜜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慌忙從梅曳凡身上起來,跪在一旁,手忙腳亂地查看梅曳凡傷口,“對不住,對不住,二當家,你沒事吧?”

梅曳凡正好被譚蜜撞到肋下的傷口,本就沒止住血的傷口,這下情況變得更糟糕,他背上痛出一層冷汗,根本沒有餘力回答譚蜜什麽。

松夜見狀跑過來,快而不亂地點下梅曳凡身上幾處穴道,又将一塊布子疊了兩下,遞到梅曳凡唇邊。梅曳凡咬住布子,無力看向譚蜜,随即他頭朝火爐那邊偏了偏,示意她過去。

譚蜜明白他的意思,不再留下添亂,而是扶着腰走過去,添柴煽火,盡全力想要趕緊把水燒開,好彌補自己的過錯。

——

兵荒馬亂地過了一夜,直到天亮,譚蜜和松夜才從梅曳凡房裏退出來。

二人互相告別後各自回房休息,可譚蜜剛轉身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身後傳來松夜的驚呼,“譚蜜你是不是……那個來了?你腰上和……都是血啊!”

譚蜜臉唰一下就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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