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相
張笑接到孟夜電話的時候, 還有些意外。他正在宋家幫着收拾東西,接起電話扭頭看向宋小喬,嗯嗯了一聲之後, 把電話交給她。
宋小喬一臉莫明, 接過電話聽到孟夜的聲音, 對張笑翻白眼。
“我們去你家的路上,經過中學,我聽你和申姜似乎提到, 學校秋千架事故。死過一個學生。”電話那邊的孟夜問。
“是呀。”宋小喬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件事。
“出事的是誰,記得嗎?”
宋小喬想了想:“我記得好像是申姜那個班的女生, 姓武?想不大起來了。怎麽了?”
孟夜想了想順口問:“你們有老同學群吧?”找何晏也可以,但找宋小喬要也沒差。
宋小喬挂了電話一臉懵比。
“怎麽了?”張笑問:“太子找你什麽事兒呀?”
宋小喬惡寒:“你們叫他太子的嗎?”
張笑說:“背後這麽叫。”
宋小喬邊給孟夜發加群的二維碼邊嘀咕:“他不會是喜歡姜姜吧?”
張笑很無所謂的樣子:“他喜歡的人多了。你不在互聯網上沖浪的嗎?前女友數不勝數。只要有點意思, 他都願意‘暫停下自己的腳步’。”長唉:“大概擁有一切的人生太無聊了吧。”但正色:“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對申小姐下手。”
宋小喬沉下臉:“你什麽意思?”
張笑擺手:“你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是,申小姐脾氣可太差了。這兩個人就算是勉強因為婚約結婚, 估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不會相互有意思的。”
“婚約?”宋小喬一臉莫明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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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家和孟家有婚約。顏家那位老太太生前訂下來的。這一輩孟家長子娶長媳,只能是顏知世的長女。”
“顏知世?姜姜的生父?”
張笑點點頭:“孟夜就是長子。還是獨子。将來要娶的人沒意外,就是申姜了。”
宋小喬差點跳起來:“你家沒搞錯吧?都什麽時代了,還來這一套?”
“你別看太子這樣浪蕩,但孟家是很守舊的人家。”張笑正色:“其實你要這麽想,就申姜來說, 做孟家長媳, 不是件好事嗎?我知道, 你覺得她處處都優秀,哪裏都好,太子完全配不上她。可是,那是在你眼中。在別人眼中, 現在的申姜太普通了,說句冒犯的話,身體還有缺陷。就是普通中産家庭,估計都要考慮考慮。再加上淵宅的特殊性。她要真嫁到普通人家,淵宅就瞞不住。她自己也不會考慮的。”
宋小喬不滿:“就非你們孟家不行呗??”
“我只是說實話,雖然不好聽。”張笑正色說:“歷代的淵宅主人,嫁孟家是慣例。當然也有不婚無嗣的。反正英女後嗣,一向長女為淵宅的繼承者,其它女兒才為血脈延續者。繼承者婚不婚生不生都沒影響。我們不姓孟的這些‘外家’則是由次女血脈延續而來的。”
宋小喬聽懵了。
“那嗣這麽多,繼承者怎麽選出來的?”
“搞不清楚。好像宅子會挑的,挑到誰就是誰?說不清。”
“這麽多代,繼承者之中就沒有一個,即沒嫁孟家,也沒有不婚的?”
“沒有。”張笑把手機收起來,邊收東西邊搖頭。
“一個也沒有。”宋小喬追問。
張笑好笑,搖頭:“真的沒有。”但說完,抓抓頭想了一會兒,搖頭:“一個也沒有說得太絕對,畢竟千百年了,我又不是什麽都知道。反正我只能說,我自己從沒有聽說過。”
說着長嘆了一口氣:“繼承者很孤獨的。她們壽命很長。我記得,除了極個別的,最短任的也在位了一百九十餘年。等于她們能把自己一代代親人、朋友甚至是親人朋友的孩子,都送走。”
宋小喬愣住。
這時候宋小喬看到老同學群彈出來一個消息提醒。
‘小喬’邀請‘風來’加入了群聊。
‘風來’的第一句話就說:“誰記得當年的秋千事故嗎?”
‘嘩’群裏一下就火熱了起來。
人生誰人不八卦。
陳三七這邊也正在講孟家和英女的糾葛:“自古子女随夫姓,再加上不一定只有繼承者和血脈延續者,還會有不符合繼承與傳嗣規則的男嗣在其中,這些就是‘外家’的來源了。”
“跟着孟家辦事的外姓人,就是‘外家’們?”申姜問。
兩人坐在一家熱鬧的酒樓雅間裏。
“對,所以姓什麽的都有。”
申姜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英女和孟家的後人,組成了現在東彎孟家的格局:“要論起來,他們和我都是親戚?”
“不能算吧。”陳三七笑了笑:“孟家有英女血脈譜,我看過一回,現在孟家的這些‘外家’,和英女直系有關系的祖上起碼排在第十代。姑姑這兒,早出了一百代了。這麽些年一代生一代的,要是都算親戚,那全世界都是親戚了。”
申姜看着窗戶外的風景出神。
這裏離淵宅并不遠,是本城中最高的酒樓,坐在這兒向四周望去,整個古色古香的城都在眼底,房屋如棋盤十分規整,人如螞蟻,在縱橫的棋道上游走。
與她所想像的蠻荒不同,這是個十分有序的世界。
天空之上,除了時有大船駛過,還有一只巨大的鲲鳥,停駐在半空悠然地扇動翅膀,身下吊着精致的亭臺樓閣。一切荒謬又似乎合情合理。
陳三七說:“有一些船是供普通人乘用的。有些是各靈山福地私有的。”至于那只鲲鳥他也很疑惑:“那不知道是誰家的。”
說着,想到剛才申姜說的事,壓低了聲音:“既然姑姑說想解血脈封印,那我以為,最好入牢山找鹿飲溪,這世上他對封印研究最多。畢竟是牢山呀,許多靈修犯案,都在那裏羁押。封印修為一事,一向是他親力親為。除了他別人也不行。我想他既然精通封印術,解印自然也應該比其它的人更為通透。”
申姜沉吟。
孟觀鯨的事其實并不急在一時。再說現在,這件事并沒有一個清晰的頭緒。又不能直愣愣去問烏臺孟,只能不着痕跡地去打聽了解。
那确實就不如,先以自己解封的事為主。
不過,要找牢山幫忙,也要有個由頭吧。
她一個人陌生人跑上門去,人家理她嗎?
再說她還有一件疑惑的事:“英女血脈是被誰封印的?”
“說是英女自己做的。她希望後人都是普通人。但坊間也有說,是元祖和當時的其它山門靈修幹的。因為元祖獻祭英女,并非英女自願,她死得慘烈恨世人入骨。元祖和其它山門的靈修們,擔心她的後代做亂。可都是謠傳吧。”
申姜也覺得,從孟夜的态度看,應該前者是真的。不然他不會告訴她。
可是從現有的信息來看,東彎孟調查孟觀鯨的事,不也正說明,很多事情東彎孟是不了解的,他們很可能是想通過得到孟觀鯨的靈識與記憶,來得到一些事的更多信息。
那麽,很可能他們并不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
所以事情也很難說。
“牢山跟淵宅關系怎麽樣?”她問陳三七。
陳三七搖頭:“沒什麽往來。”
也就是說,擺不到什麽人情了。
申姜看着外面出神。
事情有些微妙了。
但她決定,不知道真情的時候,謹慎一點,一切往最壞的情況做打算。
畢竟這樣的時候,怎麽小心都不為過。不然就是自己斷了自己的路,還沒得補了。
如果當時封印英女的血脈,是每個山門都插了一腳的。
這麽一來,她上門不就是向‘罪魁禍首’求助?
如果是這樣的話,被阻擾是必然的,就算不阻擾,大家一齊敷衍她,她也無可奈何。
“姑姑,要這麽說的話,這件事恐怕會有些麻煩了呀。我們得從長計議。”陳三七說着扭頭,看到夥計端菜進來,便不說了。
門一開一合,申姜就看到有一行人正從樓梯上來。
雖然是背對,但當先的一個,應該二十多歲的樣子,穿着件月白的袍子,腰上墜着金鈴,走路的時候帶動袍角,鈴有幾次被甩在身側,申姜才看得到。
他身後跟着三兩個打扮各不相同,但看着都十分年輕。意氣奮發的樣子。
叽叽喳喳地似乎是在讨論淵宅。
“聽說姑姑很年輕。才十多歲吧?”
“胡說,我聽說,已經四十多歲了。且面容醜陋。”
引起一陣嘩然。
“天啦。”
申姜低頭看看自己,陳三七忍笑,被她發現狠狠瞪了一眼。縮頭縮腦不吱聲了。
“聽說淵宅的侍靈,這幾天在我家錢鋪兌錢呢。家裏的夥計說,人都變樣了。”
“淵宅這些年沒動靜。他不濟也是應該的。”
“我聽說,他以前可好看了。是四海之內最好看的男人。”這時候落在最後面一個紅衣小姑娘興沖沖地擠上前插嘴:“臨川,是不是真的呀?”身上錦裙霞光氤氲,十分惹眼。
她問的人,似乎是最前面走着的,月白袍子的那個。
仿佛感受到申姜的目光,被稱為臨川的,駐步回頭向申姜看了一眼,這可算是一張出色的臉,不過神色淡漠冷清。
但只是一瞥,就收回了視線。
這一群人随後并沒有進雅間。
“這邊視線好。”小姑娘在廳裏大聲嚷嚷。
其它人也就跟着在廳裏坐了下來。
申姜看出來,各人選位置的時候。
這些人都似乎有點隐約地捧着臨川。一定要叫他坐在适宜的位置上。
雖然他話不多,人也沉靜。坐下來之後就沒有再開口,但這些人聊什麽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看他幾眼。
只有紅衣小姑娘不知道輕重一些。
才坐下來一會兒功夫,申姜已經看到坐在小姑娘旁邊人,在桌上暗暗踢了她好幾腳了。
但她尤不自知:“臨川,你們家為什麽來得這麽遲?我們老早就來了,原本只需要沐浴焚香齋戒三日的,可烏臺不來人,長輩們也不敢搶先,便生生說什麽,卦像不好一直拖着。到今天,我都吃了六天素了。你們今日一來,又要三天齋戒沐浴,去淵宅起碼是四日之後。啊,還得吃四天素。可煩死人了。”這下,坐她旁邊的人踢上力道之大,險些沒把她整個人踹出去。
看樣子,可能是烏臺來得遲,是有什麽隐情的。
烏臺的人肯定不想提,其它人也就最好不要問。
紅衣少女痛得叫起來,惱怒:“哥,你幹嘛一直踹我?”
“子淩!”她哥怒斥了一聲,後面卻結舌,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其它人哄堂大笑。
陳三七低聲對申姜說:“那是烏臺孟臨川。要不我們先走吧?”
真是不想碰到什麽人,就來什麽人。
他生怕自己被認出來,遮遮擋擋。
隔了這麽遠,孟臨川卻似乎聽到了什麽響動似的,扭頭向這邊看來。
陳三七連忙不吱聲了,低頭裝作在吃東西。
申姜到是坦然地與他對視。
對方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後,便收回目光。向紅衣少女淡淡地說:“不用三天,我們在路上,已經齋戒過了。過一會兒,長輩裝整好,便要前往淵宅去。”
紅衣少女高興得不得了:“真的呀。那可太好了。”
見鬼。
陳三七偷偷對着申姜猛打手勢。
烏臺一去,不是就看到門上的紅字,再加上就算姑姑不在,應該在守門的他也該在。
這不擺明了他陪着姑姑到這個世界來了嗎?
到時候真的起了疑心警惕起來,就很麻煩。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但現在要突然起身走了,太引人注意。
便強做鎮定各自默默吃東西。本來是想體會異域風情才來的,結果申姜食之無味。
直到外面那桌上的孟臨川突然起身說:“長輩召喚。現要往淵宅去。”
才松了口氣。
等孟臨川與這些人告別,離席下樓而去了之後,陳三七便猛地跳起來:“我回去穩一穩他們。就跟他們說…………”
“說我不想做淵宅的主人,回老家去了,不知道幾時回來,只留你在家裏守門。讓他跟其它山門的人也說,不必來拜會。”
“好。姑姑在這裏等我。”轉身飛似地跑下樓去了。
他得搶在烏臺的人之前趕回去。
孟夜此時看着群裏的信息,眉頭緊鎖。
所有人都記得當時秋千發生的事故。
但各說各話。
有人說死的姓武是個女生。
有人說死的是男生,姓孫。
每個人都說得繪聲繪色。
結果不一會兒,姓武的那個冒出來,表示自己還活得好好的。
姓孫的也有與同學的新合影。
照片上的他長大了,入職在某IT公司。
不一會兒,孟夜還看到何晏的頭像出現,一口咬定是申姜。
宋小喬對着他破口大罵:“你才死了!”
最後大家把畢業照拿出來一個一個人對。
年級畢業照,雖然是畢業前拍的,拍的時候還沒有出事。
但是只要把還活着的人都對出來,是誰出事,結果就出來了。
群是兩個班的混合群,一共五十來號人,當年兩個班一共六十七人。只有十一個人不在群。
而這些不在的,只要有跟群裏某人在畢業後有見過面,就可以排除。
對來對去的。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只得出一個結論。
每個人都記得當年出了事,有自己的同學遇難去世。
但每個人都活着。
所謂的絕對發生過的‘摔死了一個人的秋千事故’,即沒有當事人,也沒有死者。
孟夜皺眉看着那張年級畢業合照出神。裏面的申姜笑得燦爛極了,她身邊是宋小喬。何晏站在第三排的第八個,也就是剛好在申姜身後的位置。
他身邊的男同學在搞怪,而他站在正姜的正後方,雙手在頭頂比了一個大大的心。
少年鼓起勇氣,表情有些羞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05 03:03:10~2020-09-07 06:38: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ena2100、桃子醬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回風舞雪 50瓶;夏語冰 42瓶;窗外13號線、立原道造我可以! 20瓶;流光有飛花 10瓶;兮朝 8瓶;山有聞荊 6瓶;CC、==、藩滋 5瓶;乘浪行千裏 3瓶;迷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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