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搶劫犯法的
馬車裏躺着一男一女,看衣着打扮料想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人。
林冬卷起衣擺,笨手笨腳的爬進車廂,探頭進去給兩人把脈。臧飛龍在外面看得稀罕,“你還會醫?”
“略懂一二。”林冬抹了抹臉上殘留的餅沫,轉頭問蒲雲,“有醒神草嗎?”
醒神草是一種很常見的藥草,它磨碎後的氣味帶有濃烈的刺激味,用來喚醒暈倒的人再好不過。
蒲雲點頭,從身後竹筐裏找出草藥來,遞給林冬。
林冬拿過來在鼻下聞了聞,“沒什麽味道啊……”他說着又轉頭去看臧飛龍。
臧飛龍莫名其妙,“幹什麽?”
“你能不能把它們弄碎?”
臧飛龍伸手接過來,“多碎?”
林冬想了想,認真道:“不要化成水就行。”
臧飛龍:“……”
面上雖是不情願,但他還是很快動手,金柄鋼刀唰得插、入地上,單手将那草捏進手心,稍微一用力。
再攤開的手心上,已是一堆墨綠的粉末。
臧飛龍聞到了一點,只覺得鼻子被沖得一陣發酸。他側過頭,另一只手捏住鼻子,“拿去!”
林冬倒是老神在在,直接拉過臧飛龍的手伸進車廂。
他扶起兩人,将他們的臉送到臧飛龍手心去,只是稍微嗅一嗅,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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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撲起來的粉末全朝臧飛龍臉上去了。
臧飛龍迅速一揮手,內勁一掃将粉末擋了回去,結果他忘記了林冬也在車廂裏,頓時車廂裏三個人開始不停地打噴嚏。
“阿嚏!阿嚏!阿嚏!”林冬連打了四五個噴嚏,只覺鼻子裏一陣發酸,刺激的氣味直沖腦門,耳朵裏都是嗡嗡響。
臧飛龍想笑又要忍住,一手拉了林冬出來,大掌捂住他的鼻子。
“沒事吧?”
“阿嚏!我……阿嚏!沒……阿嚏!”林冬眼淚汪汪,鼻子發紅,那模樣看起來更加可愛了。
臧飛龍拿手背給他抹眼淚,動作看起來粗魯,但挨到面上的勁道卻是很溫和的。
“這東西可厲害啊,說不定能用來做暗器。”
這話一出,陳南海眼睛一亮,“好辦法!”
臧飛龍頓時有些後悔了。
林冬是新人所以不知道,陳南海還有一愛好,就是發明各式各樣的暗器。據他自己說,他陳家曾經是最大的暗器制造門,連唐門好些毒暗器也是來拜托他們制造的。
可這話只有他一家說,是不是真的也無從知曉,不過他身上暗器衆多倒是真的。
陳南海立刻就上了心,還在一旁道:“這東西成本低,說不定我們還能自己種植一些。只是也容易誤傷自己人……嗯……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林冬好不容易止了噴嚏,擡眸看車廂裏蘇醒過來的二人。
女子先醒,睜開眼先是有些沒回神,随後看清臧飛龍,又一眼看到旁邊的鋼刀,什麽話都沒說就先尖叫了一聲。
臧飛龍被她的河東獅吼震得後退了幾步,陳南海一邊捂住耳朵一邊還道:“這是練武的好料啊!”
随後醒來的是男人,林冬懷疑他其實是被女人的尖叫震醒的,因為他一下坐了起來,茫然地瞪大眼睛看着身邊張大嘴的女人,但視線卻還沒有焦點。
“閉嘴!”臧飛龍忍受不了了,擡腳踹了車廂一腳。
車子一抖,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男人此時終于回神了,一把攬過女子肩頭,“玉兒!你沒事吧!”
林冬善意道:“觀她氣色,聽她聲音,應是沒事。”
男人怒瞪,“你是誰?你們……你們想幹什麽?!”
林冬眼睛唰得亮了,好像醞釀許久的臺詞終于可以用上了一樣。
他不等臧飛龍說話,往前一步一挺胸脯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他說得雄赳赳氣昂昂,臧飛龍都差點誤會他其實就是一個山賊。
陳南海像發現了稀奇物品,圍着林冬團團轉,“這家夥真有意思,他是我們山寨的人?新收的?你收的?你什麽時候會收書呆子了?”
臧飛龍嘴角抽搐了半響,提着林冬的衣領跟提小雞似的将他放到了自己身後。
“醒了就不關我們的事了。”臧飛龍轉身道:“走了!”
林冬被他拉扯着往山上走,陳南海這時才想起他的“娘子”,趕緊轉頭四下看。
該死!又被他跑了!
回了山寨,陳南海表現得十分沮喪。他拖拉着腦袋往屋裏去了,一邊重重甩上門以示自己的抗議。
林冬問:“他怎麽了?”
“沒什麽,他的第三十六任沒了而已。”
林冬想了想,“如果他真的喜歡,你們就該去把蒲雲搶回來。”
臧飛龍忍無可忍的轉頭,“我剛才就想問了,你真的是讀書人?”
林冬點頭,“是。”
“你哪點像讀書人?禮義廉恥懂不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懂不懂?搶人是犯法的懂不懂?”
臧飛龍可能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以山賊的身份來告訴一個讀書人,搶劫是犯法的!他一定是瘋了……
林冬驚異地瞪大了眼睛,漆黑的雙瞳倒影着臧飛龍俊朗的面容。
“你不懂?”臧飛龍挑起一邊眉頭。
林冬搖頭,“我只是驚訝,你居然懂。”
臧飛龍:“……”
林冬跟在他身後道:“禮義廉恥我當然知道,搶劫是犯法的我也知道,不過……我們不是山賊嗎?”
臧飛龍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他現在是在告訴自己,不敬業的是自己?
他頭痛的揉了揉額角,突然有些後悔接受他進了山寨。因為他此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以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晚飯過後,丘北山跑來禀報。
“大王!有兩個人來山寨求助!”
“哈?”臧飛龍掏了掏耳朵,“你再說一遍?”
“有兩個人來山寨求助。”丘北山其實也不太相信,但對方确确實實是這麽說的,而且還掏出了一錠金子。
他将金子放在桌子上,道:“那二人說,只要大王願意幫助他們,之後還會有賞。”
臧飛龍邪氣一笑,站起身将那金子攏進手裏掂量,“有意思,去看看!”
大堂一片火光,四周亮着火把,遠遠看來就像山頭燃了起來。
臧飛龍往虎皮的大椅上一座,雙膝大開,一手撐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火光照着他的側臉透出血腥和殺氣,他的雙眼如炬,讓進門的兩人不由自主抖了抖。
“參見大王。”男人識相的拱手行禮,女子則偷偷躲在他身後。
臧飛龍一看,這不是白天車裏那兩人嗎?
“老子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有話直說!”
那男人肩膀縮了縮,道:“我和我……妻子,是從家鄉逃出來的,我們遇到一些事,希望大王能暫且收留我們一段時間,待事情過去,我們就會離開。”
“呵。”臧飛龍一笑,周圍站着的大漢們也開始笑,低沉的笑聲此起彼伏,在黑夜裏帶出浸人的涼意。
臧飛龍道:“你當我這山寨是庇護所?”
男人額上見汗,戰戰兢兢,“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事、事成之後我将奉上一箱黃金以為酬謝!”
一箱黃金?
臧飛龍眼珠子一轉,打量男人,“你很有錢?”
“是,是的!”
“唔……”臧飛龍往椅子後一靠,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看人,“你要住幾天?”
“長的話半年……短的話,三個……”男人見臧飛龍瞪着他,趕緊道:“一,一個月!”
臧飛龍摸了摸下巴,“丘北山。”
“在!”
“陳南海呢?”
“二大王……”丘北山舔了舔嘴角,道:“他在林先生屋裏。”
“啊?!”
林冬此時的樣子十分滑稽,他坐在床上,脫光了的懷裏抱着被子,黑發散開在背,肉嘟嘟的臉帶着之前睡着時的紅痕,眼睛迷離地看着床沿邊坐着的陳南海。
陳南海正口若懸河的和他聊天。
沒錯,這個時間換做以往林冬早已睡得和豬一樣了,可今天陳南海卻硬生生拖了他起來,而且還呱啦呱啦的說了一大串。
“我真沒想到飛龍會找一個書生來,他最讨厭不會幹活的人了,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是他最讨厭的人群。”
林冬哦了一聲,打了個哈欠。
陳南海繼續道:“你現在在管賬?這下好,我可以專心研究暗器了。”
林冬一句“你是專心找美男子吧?”差點就脫口而出。
陳南海見他有些走神,突然道:“其實你很可愛。”
林冬的瞌睡蟲頓時跑了一半,警惕地瞪大眼看他。
陳南海接着慢悠悠道:“可惜,我不好這口。”
嘩啦——
瞌睡蟲又都回來了。
“你說那個暗器要怎麽樣才不會誤傷自己人呢?”陳南海說起白天關于醒神草的事。
林冬呆滞地看他,陳南海以為他有話說,期待地等着。
結果一會兒之後,林冬腦袋一歪——坐着睡過去了。
“啊!”陳南海一把抓住林冬的肩膀就開始搖,“別睡啊!喂!醒醒!”
“你幾歲了啊?這才什麽時辰啊……難不成你內心還是小孩子?”
陳南海一邊搖他一邊亂嚎,嚎到一半,嘭,門被一腳踹開了。
臧飛龍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林冬的被子落在腳下,上身沒穿衣服,白皙柔嫩的肌膚坦誠在衆人眼前。陳南海正扶着他的肩膀,而他的腦袋正靠在陳南海肩頭。
這這這這!
臧飛龍一聲大吼:“陳南海!你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陳南海:“……”雖然他做過許多絕對不會被人誤會的事,可這次……他真的很冤。
臧飛龍的一聲吼,一下驚醒了林冬。
他傻愣愣地張開眼,茫然看向門口高大的男人。
臧飛龍伸手指:“你!為什麽不穿衣服!”
林冬張了張嘴,半天才吐出一句,“我喜歡裸睡……”
作者有話要說:打滾求按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