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大王色誘
作為一名捕頭,還是名捕,坐在山賊窩裏喝茶顯然是不太對的,但作為山賊頭頭的師兄,這一點就有些微妙了。
林冬坐在下首的位置,一邊接過丘北山遞來的溫濕了的帕子擦手,一邊道:“所以你是被洱海老人丢掉了?”
施成傑臉色不變,只是看了林冬一眼,糾正道:“不是丢掉,師父認為我跟着現在的師父會更有作為,所以将我送出了師門。”
“那不就是丢掉嘛。”林冬眨眨眼,“也就是說,你并不是洱海老人要找的繼承人。”
施成傑:“……”
雖然這是事實,但他一直不想承認這件事!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着洱海老人,結果老頭子帶了他五年,居然将他送給了另外的人。
彼時他八歲,洱海老人教的一切都被新的師父打斷重來,過程不可謂不艱辛。
對于那個古怪老頭,他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是老頭養了他那麽大,沒讓他孤苦無依流落街頭,另一方面是見他繼承不了自己的武學精髓,轉身就毫不猶豫的抛棄了,這讓當時的他深受打擊。
臧飛龍算了算時間,他當年跟着洱海的時候是十一歲,短短四年就有所成,之後更是将老頭的功力學了個十成十。洱海老人極疼他,別的師父都由弟子伺候着,他們卻是反過來,老頭簡直是二十四孝師父,要月亮不給星星,要往東絕不往西。
因此就算他對練功要求極嚴,臧飛龍也能耐着性子學下來,可惜等他出師之後,老頭就撒手歸去了,過世時面容甚至帶着笑,仿佛這輩子再無遺憾般。
因此說起這個師父,臧飛龍倒也不會帶着多少難過的心情,老頭活了兩百歲,最後了了心願,無論怎麽看也是該高興的事。
施成傑道:“聽說師父三年前過世了?”
臧飛龍點頭,“睡了一覺就去了,沒受苦。”
施成傑心情複雜,半響才點頭,“那就好。”
臧飛龍看了他幾眼,到底是同門,雖然對方另拜了師父,不過看在老頭的面子上,他道:“他的墓就在那園子裏,有空去拜祭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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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成傑自然知道地點,點了點頭後站起身,“我走了……”随後又意義不明地看了臧飛龍一眼,“看在師父的份上,我只饒你這一次,等我走後你就解散山寨。”
臧飛龍哈的一聲笑,“我需要你饒我麽?或者我們再打一次?”
施成傑面無表情,他似乎很難被什麽牽動情緒,就算被臧飛龍嘲笑也毫不反駁,只道:“那麽下次見面時,我們就是敵人了。”
臧飛龍掏了掏耳朵,“我們什麽時候不是敵人嗎?”
捕頭和山賊,本就是八字不合。
施成傑轉身便走,也不多言了,陳南海摸了摸下巴,突然道:“他是京官。”
臧飛龍知道他要說什麽,卻裝作不知道:“所以?”
陳南海看他,“這是個好人才。”
“他不會來做山賊的。”除非這人撞壞了腦袋,否則誰會丢下京城名捕這個頭銜,傻兮兮跑來這山頭?
陳南海撇撇嘴角,扇子往身前一橫,道:“可惜了。”
臧飛龍沒好氣,“是可惜了那張臉啊,還是可惜了距離太遠啊?”
“是可惜了……”陳南海說了前半截才發現這句話根本沒得選,頓時翻個白眼,“與其拿熱臉貼他的冰山,我還不如和小林冬在一起。”
說着轉頭看少年,彎起眉眼笑道:“對吧?”
林冬撐着下颚似乎在發呆,頓了頓才道:“有內應也不錯。”
臧飛龍瞄了他一眼,“別做白日夢,人家才不會做內應。”
“不見得。”林冬嘿嘿笑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晚飯吃八大碗我就告訴你辦法。”
臧飛龍嘴角抽了抽,“你倒是會挑。”但表情卻沒不悅,揮手道:“行,讓廚房給你做去。”
丘北山領了命,趕緊朝廚房跑去了,心裏還道:自從林冬來了之後,他們這些人也跟着沾了光,每天的飯食都變着花樣來!
就是辛苦了廚子。
确定了晚飯,林冬才拿黑漆漆的眼睛瞄了旁邊的陳南海一眼,随即嘿嘿嘿笑起來。
陳南海等人如今已經知道,這小鬼雖然愛吃看起來腦子不靈光,實際上肚子裏的黑水多的是,只是平日不顯山不露水而已。
被這麽看着,陳南海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若有所悟。
“你不會想……”
林冬點頭,“我就是這麽想。”
陳南海樂了,“可是為什麽?”他憑什麽拿自己的幸福去換個什麽勞什子內應?
林冬道:“其實也不一定能成功,我看他性子較真得很,指不定看不上你。”
陳南海頓時覺得自己的權威被挑戰了!他扇子一收,拍桌而起,“我看上的人還沒有能逃得了的!”
林冬從善如流的點頭,“那麽拜托你了。”
“……”陳南海覺得自己被套進去了,揉了揉額角,“慢着,我還是覺得不對,為什麽?”
“剛剛不是說過了?”
說過了嗎?陳南海費勁的思考着。
臧飛龍左右看他們一問一答,不耐煩道:“你們在說什麽?”
林冬面色不變,軟嘟嘟的臉配着那雙清澈大眼,明明怎麽看怎麽讨喜,說出來的話卻駭人聽聞,“南海哥準備色、誘。”
臧飛龍居然一拍大腿,“好辦法!”
陳南海:“……”
他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到底是哪裏……
為了能追上施成傑,陳南海甚至沒被允許吃晚飯,就被臧飛龍拿着個收拾好的包袱趕出了山寨門。
林冬還在旁邊道:“給你半年的時間,不能再多了。”
陳南海看着丢在自己眼前的包袱,嘴角抽了抽,“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臧飛龍抱着手臂回絕。
林冬見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皺起來的小臉上浮現掙紮的神情,“好吧,半年零一個月,真的不能再多了!”
陳南海:“……”罷了罷了,誰讓他還欠着大飛龍的債!
早知道就不找林冬當軍師了,這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小鬼根本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狐貍。
還是老狐貍。
陳南海一邊摸黑下山,一邊腹诽,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還是只知道吃的老狐貍!”
被腹诽的某人一邊吃着八大碗一邊打了個噴嚏。
臧飛龍瞄了他一眼,“風寒了?”
林冬擺擺手,“我很少生病,身子骨好着呢。”
在場衆人默默想:那是,你這麽能吃,身子骨怎麽會不好。
臧飛龍卻是蹙眉,“吃多不見得就好,你什麽都往嘴裏塞,哪天吃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麽。”
在場衆人繼續默默想:大王,你居然有這等見解,實在讓我們大開眼界啊!
等到吃完飯,林冬又有新招——一壺清茶清腸胃,擺上三份甜品,一份要紅豆糕,紅豆要煮細軟,入口即化,不能太甜膩;一份要桂花酥,酥得要清脆,不能硬也不能沙;一份要水晶團子,糯米要夠黏,夠有嚼勁,不能發酸。
待到這三份點心裝盤端來,月已上樹梢,微風拂面直叫人身心舒爽。一壺清茶,淡而沁香,紅豆甜而不膩,在舌尖化開輔以清茶,實在美味。
臧飛龍坐在一旁看着林冬嘗完這個嘗那個,只覺自己撐得再吃不下了。
他狐疑看了看林冬的肚子,心想:他的胃是無底洞嗎?
一邊想着,一只手居然在理智察覺前伸了過去,按在了林冬肚子上。
林冬拿點心的手一頓,一雙清亮黑瞳擡起來,細軟睫毛如蝴蝶雙翼輕顫,居然讓臧飛龍莫名晃神。
但只一瞬,林冬便将手裏點心塞進嘴裏,右邊腮幫子鼓了起來,一邊慢條斯理嚼着,一邊問:“舒服麽?”
“……啊?”
“我的肚子。”林冬的小身子在石凳上左右晃了晃,“軟麽?”
“……”臧飛龍做人二十三載,當山賊三年有餘,居然每每遇到這家夥就一個字吐不出來。
“軟。”悶了半響,他終于開口回答了。可是林冬早已将此問題抛在腦海,自顧自看着月亮吃水晶團子。
臧飛龍默默收回手,端着茶杯和他一起看月亮,風吹起他的發絲,卻吹不動他高大的身子。那身子一半沉在月色下,一半沉在黑暗裏,仿佛內心苦悶無處宣洩。
他為何一定要回答他呢?臧飛龍不動如山的表面下,将自己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
翌日清晨,臧飛龍依然被晨讀嚎醒了。
他已經開始習慣了,之前每次醒來想殺人般的怒氣也轉換成了沒處可嘆的無奈。慢條斯理更衣下床,洗漱,在院子裏耍了幾個招式,活絡了經脈後背着手慢吞吞朝前面大院去。
林冬似乎沒睡好,在前頭拿着書卷打了個哈欠,一群小黃雞崽跟在腳邊叽叽喳喳,林冬走路時還要注意不踩到他們。
莫名的,臧飛龍無奈的心情又有些微好轉,他轉身往大廳去,一邊問丘北山早飯吃什麽。
這也是他慢慢産生的新習慣,以前廚子做什麽就吃什麽,現在一天內總是會慣例地問三次。
早飯吃什麽?午飯吃什麽?晚飯吃什麽?
他自己倒沒發覺這個習慣,聽丘北山報了菜名後才道:“他這樣的吃法,我們的錢挨得住嗎?”
丘北山差點哭出聲:大王!您老人家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的留言是發生了神馬事神馬事!求給力啊~求按爪啊~打滾打滾~~看我可憐的小眼神兒~你們還舍得霸王我咩TUT~~不要客氣的揮舞小鞭子鞭策我吧!~=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