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好轉
命運的齒輪轟隆隆的轉。
在下一個節點到來之前,江為風選擇先飲下一口酒。
卧室內,江為風和成明昊赤着腳坐在地上,一人一罐青啤,碰杯的那刻恍若回到了青春期。
一半的酒下肚,成明昊啧啧兩聲:“還是想念made in china。”
江為風眼光一閃,沒說話。
成明昊朝他跟前湊了湊,問:“你和林绛,誰追的誰?”說完又忙制止他,一拍腦門,“別,別先回答!我想想,不對啊,林绛那時候喜歡的人,不會就是你吧?”
“你知道?”江為風吞酒的動作頓了下,挑眉問。
“這麽些年,我太清楚了林绛了,她心裏一直住這個人,那人要不是你,你哪能這麽快得手?”成明昊說着啐了一口,罵了句‘操’。
“我操?!”成明昊又開始發揮他一驚一乍的習慣,“這他媽什麽事兒,老子追那麽久的女人,最後惦記的是我兄弟,還成了我嫂子?”
江為風聞言摸了摸下巴,玩味兒笑了:“你有完沒完?是我先追的她。”
“什麽意思?”成明昊愣。
“就他媽允許你一個人看上她?”江為風笑罵,一腳踹過去。
成明昊倒抽了一口氣:“靠!合着你倆是互相惦記啊?這素材我他媽能拍電影了,題目就叫《三個人的電影我卻不能有姓名》……”
“德行!”江為風笑。
“且,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成明昊委屈啊。
江為風聞言,作勢又要踹他,這回成明昊有所準備,忙不疊閃開了,說:“別動手,說正事兒,林绛剛剛出去是因為那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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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陡然凝重了不少。
江為風微不可聞的應了聲:“嗯。”
成明昊情緒轉變很快,看江為風這樣,他嘆氣對着酒瓶就是一頓吹,完了之後,竟抱着江為風矯情起來:“我知道我從國外回來可能也幫不上什麽,也知道你肯定能照顧好她,但我還是過來了,哥們說什麽也得和你們一起并肩作戰吶,你們有什麽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一定別客氣。”
房間裏時針有規律的滴答響,成明昊說完這話的時候,忽然打了個酒嗝。
江為風推開成明昊,嫌棄的笑:“跑不了你的。”
久違的相見,久違的長談。
兩個小時過後,房間裏多了七八只歪扭七八的空酒罐。
送走了成明昊之後,江為風又站在陽臺上抽着煙和孫平導演打了會兒電話。
還記得不久前,他和導演吃飯,飯局上他一直有意無意問導演從前的工作,導演起先沒多想,真情實感的回憶了不少關于當年跑新聞,做節目的事兒。吃到後半段的時候,導演咬了口鲷魚燒,問:“你小子有事兒吧?”
江為風目光微動,沒再拖延,道出了目的。
他緩緩說,對面原本含笑的男人臉色一分分變凝重。
最後江為風問:“導演,還想做新聞嗎?”
沒想到這一問,竟讓這事有了關鍵性的進展。
導演剛從另一位早先受到張俊濤侵犯的女孩家裏回來,在講話的過程中,他那邊周圍的聲音一直在變。最後他大概是進超市了,超市裏一直在放歌,導演的聲音不怎麽真切,說:“放心吧,這事兒我心裏有數。”
江為風點頭:“多虧你了導演。”
聞言導演就笑:“客氣什麽,我之前不是說過了,我做這事兒也是圓自己心願。”
江為風記得的,導演之所以改走娛樂,就是因為早先做了個“情感大于理智”的片子,導致在真相出來之前,當事人不堪其擾選擇跳海。
情感大于理智,在新聞裏是大忌。
導演遺憾懊悔,但既成事實的,便是無法改變的,他只好選擇逃避。
因此,導演辭掉工作來調查這事,不全是因着江為風和他那淺淡的君子之交。
但無論如何,江為風都是感謝,忙說事情結了要請喝酒,導演随性,大笑說當然好。
江為風挂斷電話的時候,導演那邊的超市正切歌,旋律熟悉——「你知道當你需要個夏天,我會拼了命努力。」
他昨晚聽林绛的電臺,才發現第一期節目就是用的這歌做插曲。
後來他戴着耳機一夜沒睡,抽掉了21支煙。
想到這裏,江為風的眸光亮了亮,就像煙頭上被風吹起的閃爍煙星。
随後他打給林绛。
林绛那時剛從病房出來。
程爸爸去樓下辦理出院,程雲川要幫忙收拾東西,沒出來送她。
張俊濤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盡管程雲川整天都戴着口罩,但還是免不了被認出來,首先就是病房裏,隔壁床的小姑娘竟然偷拍了她們一家,發上了抖音。
林绛把江為風告訴她的好消息說給程雲川聽的時候,程雲川愣了很久,然後露出了一個明媚的像太陽花的笑容,笑着笑着,有眼淚落下來,又被她胡亂擦去。
林绛接通江為風電話的時候,給他講了這事兒,江為風笑着答她四個字:
“否極泰來。”
林绛頓時不那麽累了。
雖然辛苦,但沒有剛開始那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若說還有擔心的,也就只有沈宴了。
晚上回香江城,徐名娟還叮囑她,打這種官司最累了,要多感謝沈宴。
林绛是想關心,可電話打了一天也打不通。
她不知道,那個時段,沈宴正接受着最嚴峻的考驗。
張驕驕和張俊濤相繼奪門而出之後,沈宴屋子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張俊濤原路返回。
他看起來有些狼狽,與平日裏那個永遠不慌不忙,帶着如沐春風的親和力的人,完全不一樣。他話都說不順溜:“你知道我女兒能去哪嗎?”
張驕驕,跑不見了。
沈宴一言不發,板着臉奪門而去。
最後是在外環東路的廢棄輪胎廠找到張驕驕的。
在找到她之前,沈宴輾轉了五六個地方,才逐漸往市中心邊緣駛去。
沈宴的心裏一直有種莫名的感覺,如果非要形容,就像秋日的微涼而寧靜的夜——從前他沒注意過,原來兩個人去過那麽多地方,有過那麽多回憶。
那個輪胎廠是張驕驕帶沈宴去的,她說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愛過來坐坐,這地兒雖然破舊,但莫名有種頹廢美,很适合拍照。
她說着,還問他,你會拍照嗎?
沈宴沉着臉,說不會。
江為風會的事情,他不會。
然後張驕驕“且”了一句,顯然興致缺缺,不過沒過多久,她又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停下步子,轉身笑意深深的望着他,滿臉精明的樣子問:“那你會臉紅嗎?”
沈宴愣了一下,回:“我為什麽要臉紅?”
張驕驕眼眸流轉,邪佞一笑,二話不說就撲進他懷裏,勾着他肩膀吻下來。
那一刻,沈宴整個人,從頭發絲到腳指甲,沒有一處不僵的。
随後她鉚足了勁兒的在他身上撩撥,點火,他腿都軟了。
或許心也是。
然後她停了,笑:“你臉紅了。”
看着他手足無措,她開心的不得了,又補充,“你好純啊。”
“……”
想到這,沈宴淡淡的扯了個笑,可等見到張驕驕,他又笑不起來了。
她坐在一個大輪胎上,頭發披散,紅唇烈焰,見到他,輕輕地問:“你來啦。”
沈宴說:“你爸在找你。”
張驕驕嘆氣:“我在這坐了三個多小時了,想了很多。”
“你別胡思亂想,你爸和你……不一樣。”沈宴斂着眸,話說出口,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對自己強調。
張驕驕眼睛晶晶亮,笑了:“沈宴,我知道你接近我目的不純,但這段時間……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上我啊?”
就像夏日晚上,在海邊燃起的煙花棒,無數的細小的火花攢動着,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每一聲都炸在他心尖上。
那火花的光在夜色裏也特別紮眼,逼得沈宴低下頭。
他拼命抿着唇,不回答。
張嬌嬌的笑意慢慢僵在嘴角:“是林绛嗎?”
沈宴猛然擡頭,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
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聽她又問了一句:“你心裏的那個人,是她對吧。”
煙花棒燃盡了,灰吹進喉嚨裏,沈宴說的每個字都很艱難:
“太晚了,天冷,跟我回去。”
張驕驕死死盯着沈宴,然後倏然笑了,眼角有淚欲滴,她任由它落下來。
張驕驕正對着沈宴走過來,眼睛還是盯着他的,只是路過他的時候,她沒停下步子。
沈宴聽到她的聲音在身後傳來:“想走快點啊,啰嗦。”
沈宴咬牙跟上去。
回程,一路相顧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驕驕和沈宴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