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天穿了
電話那頭的史青又聽到這聲突如其來的女人聲，他似乎覺得自己今天吃到了什麽大瓜：“你……”
顧南岸一邊把掉凳的高菲重新拎回沙發上一邊答：“史老師您好，我是……顧南岸的表妹。”
“噢，表妹，表妹啊，哈哈，告訴你表哥讓他明天準時到場哦。”老頭子打着哈哈，不知道是高興顧南岸的救場，還是高興這個別致又脫俗的“表妹”。
“好的。”顧南岸挂掉電話。
高菲還處在震驚中，愣愣地看向顧南岸。
她吞了口口水，覺得顧南岸可能是對她有什麽誤解，問：“你，看過我演的戲嗎？”
顧南岸：“沒有。”
“但久聞其名，如雷貫耳。”他補充。
高菲：“……”
顧南岸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高菲還是在安慰他自己：“當評委而已，又不是讓你上臺去演，随便說兩句就行了。”
“別人誇你就誇，別人批評你就批評，見機行事。”
他又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替你拍雜志很容易？”
高菲慚愧地低下了頭：“我一定盡力，只是我要是表現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她知道自己是招黑體質，招黑到鏡頭前吃個東西都會被黑的體無完膚，吃多了說她艹吃貨人設裝模作樣給誰看，吃少了又說她自己減肥不要命就算了還跑來給廣大健康飲食的女性制造身材焦慮，反正她做什麽都是錯的，這種體質以前是她自己承受就算了，如果現在給顧南岸招了黑，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謝罪了。
顧南岸想起高菲之前給他轉發微博時那羅裏吧嗦的一大堆文字，揉了揉眉心：“只記住一條，少說話。”
高菲：“好。”這她還是知道的，少說話就等于少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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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南岸比高菲先出門。
這倒不是說他還要去參加高菲原定通告表上的那個微商站臺，是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解約，那麽一切當然越快越好。
昨晚已經跟律師聯系了，今天要當面談。
高菲把自己所有的身份證明和文件都給了顧南岸，包括她的銀行卡密碼。
高菲一共有兩張銀行卡，顧南岸拿到卡後查了一下餘額，一張上面的數字是“520”，另一張上面的數字是“1314”。
他承認這種告白方法很別致，比對着鏡頭大喊“我愛顧南岸”強得多。
高菲看到顧南岸對她的銀行信息界面看了很久，覺得他應該是被她貧窮的程度驚到了。
畢竟一張餘額五百多，一張餘額一千多，具體數字她記不清。
高菲送走顧南岸，中午的時候，顧南岸的經紀人方敬來靜南苑叫自家藝人去錄節目。
顧南岸提前給她看過他身邊經紀人和助理的照片，高菲在上車前一連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緊張拉開車門，坐進去。
雖說顧南岸告訴她少說話，高菲坐進去後，還是沖車上的經紀人和兩個助理，甚至前座的司機，都微笑點了點頭打招呼。
助理小朱本來手裏正捧着杯奶茶，見到顧南岸今天上車突然對他如沐春風地微笑點頭，驚得直接把奶茶吸管戳進鼻孔裏吸了一口。
“咳！咳咳！”
後座一陣嗆奶茶的咳嗽，然後是手忙腳亂地找抽紙清理狼藉。
高菲沒有再理，端正坐在位置上。
方敬也感受出來今天的顧南岸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樣，氣場弱了許多，生人勿近的冷感也沒有了，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當年拿三金都淡定的一批，今天到底是什麽事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有人說一個人談了戀愛心情會變好。
方敬随即又在心底否定這個可能，這對顧南岸不适用，顧南岸不是那種覺得談戀愛有意思的男人。
高菲感覺車廂裏有一種頗為古怪的空氣流動，不知道為什麽車子還不走。
最後是方敬掩唇輕咳兩聲，讓司機開車。
高菲來到大型明星演技比拼類真人秀《最佳演員》的錄制現場。
雖說電視臺的人都提前知道顧南岸今天會來，但是當見到本人時，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顧南岸除了剛出道那兩年上過幾個訪談節目外就再沒怎麽上過綜藝，除了電影上映和前期宣傳以外平時曝光度基本為零，這次也只有史青能把他請來，當一期飛行嘉賓。
當外界傳出這期飛行嘉賓臨時換成了顧南岸時，節目錄制的觀衆票更是炒到了天價。
化妝間裏，高菲化完妝，換好衣服，別好耳麥。
不同于女藝人上臺前化個妝輕輕松松就四五個小時，高菲發現顧南岸化妝實在是輕松，化妝師在她臉上随意掃了兩筆，然後又用定型水給她抓了抓頭發，一切就搞定了。
全程不到半個小時，快的讓人嫉妒。
節目錄制沒有彩排，編導直接過來給“顧南岸”對今天錄制的主要環節和流程。
高菲還記得顧南岸叮囑她的讓她少說話，除了點頭以外就是“嗯”。
編導已經捧着流程表心花怒放。
除開那些初出茅廬的新人，她對接過很多大牌藝人，對流程這個環節，大多數藝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有人喜歡一邊聽對流程一邊對着鏡子讓化妝師改妝，有的人甚至一邊聽她講流程一邊玩手機。
只有顧南岸，咖明明比誰都大，聽得卻誰都認真，不光認真聽就算了，還時不時給她點頭回應。
編導對完流程後眼裏的星星直往外冒：“請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高菲覺得必要時話也不能不說，終于開口，謹慎地問：“除了點評之外，不會讓我示範吧。”
編導笑的很害羞：“流程安排雖然是這樣的，但正式錄制時各種不确定因素有很多，所以肯定還是有一定的變化。”
“如果有機會的話，真的很希望能夠看到您在臺上跟參賽演員多指導多互動！”
高菲也沒聽明白這個答案到底算是肯定還是否定，有些惆悵地皺了皺眉：“謝謝。”
編導歡天喜地地走了，決定從今天起開始當顧南岸腦.殘粉。
一個小時候，節目錄制即将開始。
高菲見到了顧南岸的老師史青，老爺子精神矍铄，高菲知道尊師重道對顧南岸肯定很重要，立馬走過去打招呼。
史青見到“顧南岸”後一臉“我懂得”的表情，似乎很欣慰當年冷漠寡言的少年終于有了眉目：“表妹還在你家？走了嗎？”
“放心，我不告訴別人。”
高菲：“……”
好在主持人這時在臺上舉着話筒調試音響，做開場前最後的準備。
高菲坐回到飛行評委的位置上，當現場的燈光完全亮起，看到現場三百六十度環繞的攝影機，頭頂《最佳演員》幾個大字，即便顧南岸昨晚跟她說過讓別人說什麽她就跟着點評什麽，高菲還是緊張到掌心一層薄汗。
她哪裏做的不對給顧南岸招黑了怎麽辦，她點評不好有辱顧南岸影帝的名聲怎麽辦。
顧南岸那麽好心幫她解約，她要是做不好，該怎麽面對他。
高菲心事重重皺着眉。
現場有一個攝影機位專門對着飛行評委，編導在後臺監視器上見到影帝皺起的眉宇，立馬把這個鏡頭截了下來，然後用小本本記上一筆：還沒開場就皺眉，這就是态度，影帝專業又嚴肅的态度！
《最佳演員》比賽開始。
來參加這個比賽的要麽是一些好演技卻一直不溫不火的演員，要麽是一些初出茅廬的新人，這個節目在業內有一定影響力，大家都很重視這次機會。
第一組是一個老演員和偶像愛豆的比賽，演的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電影節選。
演完後兩個人站在一起等待點評，三位常駐評委說完，話語權交給本期的飛行評委——“顧南岸”。
高菲記住剛才三位常駐評委點評的點，選了一個誇的點和批評的點，重複了一下。
她看見在場的人都在點頭。
高菲暗自松了口氣。
第一輪就這麽混過去了，第二組競演選手上場。
這次競演的是兩個很有實力老演員，高菲本來準備如法炮制上一輪，別人說什麽她也說什麽，結果兩人競演結束，主持人：“這一輪，讓我首先有請顧南岸來為我們點評二位的表演。”
“噢！”下面觀衆席一陣歡呼。
高菲看到全場衆人投來的期待的目光，整個人直接僵在座位上。
她有認真看競演，但是以她的水平，一個普通觀衆的水平，只能看出這一輪的兩個老演員都演得很不錯，要她細說優點或者找哪裏不足，根本兩眼一抹黑。
難道說“我覺得你們都很棒”？堂堂影帝就這種點評水平？
高菲感受到那一道道向她投來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手心汗越來越多。
“額……”她扶了扶頰邊的麥克風，突然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史青。
高菲：“當初我演第一部 電影時史導教了我很多，我相信對于二位的表演，史老師會比我有更深刻的點評，史導，您先來。”
此話一出，在場笑的最開心，最得意，并且最有面子的就是史青。
他雖然是顧南岸的第一部 電影導演，但後面顧南岸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憑他自己的天賦和努力，他已經老了，只能來當當評委，可顧南岸卻正當盛時，但是現在兩人同時錄節目，顧南岸仍舊給他最大的尊重，在他面前保持着學生的謙卑。
主持人只好接過話：“史導，您對二位的表演有什麽看法。”
史青來了勁，噼裏啪啦說了一大通，各種表演體系理論都套上了，說完後，旁邊的“顧南岸”還跟着點頭：“對，我的看法跟史導一樣。”
影帝學生跟自己見解一樣，史青覺得這是他除了得最佳導演之外人生最高光的時刻。
編導在後臺小本本記下了“看點2：顧南岸尊師重道不忘初心”。
第二輪競演混過去，高菲坐在座位上長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錄制安排密集，第三輪競演緊跟着來。
這次上臺的是兩個新人演員，一個是科班畢業的小生，一個是偶像愛豆轉來演戲。
兩人演技顯然不能跟前面兩個老演員比，高菲繼續蹭着別的評委的觀點點評，指出了偶像愛豆的兩個缺點，偶像愛豆表示虛心接受，然後突然，握着話筒，眼神希冀地看向她：“我一直是顧南岸前輩的影迷，我能請您給我示範一下剛才那段怎麽演嗎？”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聽要讓顧南岸示範，在場觀衆又激動了，紛紛拍起了掌。
顧南岸肯定行的，就讓顧南岸上吧。
高菲：“……”她突然想把剛才跟着誇這個新人“有闖勁”的話收回來。
示範什麽，示範你妹啊！
只是現場氣氛已經炒起來了，明顯，不示範是不行的。
高菲突然想哭，然而她現在是顧南岸，她要是在場哭出來，她敢保證，晚上顧南岸會殺了她。
高菲四處茫然看了看，最後突然把目光落在另一個常駐評委，老牌影後應欣娥身上。
高菲吞了口口水，繼續扶了扶頰邊麥克風：“我記得應欣老師曾經出演過一部電影叫《黃沙岩》，我很喜歡那部電影裏應欣老師的表演，您塑造了一個堅毅樸素勇敢的農村勞動人民形象，跟今天兩位新人塑造的角色性格特點很像，我覺得應欣老師能比我更好地為兩位新人做榜樣。”
應欣娥沒想到顧南岸會突然cue到她，跟沒想到會提到她這部二十幾年前的電影。
她出道三十多年了，代表作很多，別人提起她都是那幾部耳熟能詳的電影，卻沒想到顧南岸今天會提到她這部不是最出名，但她卻最喜歡的作品。
當年這部電影因為競争太激烈沒有離獎項差了一部，最後就随着時間推移被公衆慢慢遺忘，後來她又有了很多好的作品，但內心深處卻仍不能忘記這個遺憾。
如今自己最喜歡卻最不有名的作品被“顧南岸”提出來并表示了喜愛，應欣娥顯然十分激動，當即就上臺，給兩個新人示範如何演好一個底層勞動人民形象。
提出讓顧南岸示範的偶像愛豆也欣然接受應欣娥的指導。
高菲見應興娥示範，再次坐在座椅上松了口氣。
這或許是幸運吧，她閱片量不大，但是小時候家裏卻有一張《黃沙岩》的碟片，她跟着父親看了很多回。
編導含淚在小本本上寫下：顧南岸不耍大牌，主動給前輩創造機會。
高菲重新投入到節目的錄制。
來到本期《最佳演員》的最後一組競演參賽選手表演。
高菲已經按捺不住雀躍，開始在心底呼終于要結束了。
兩位競演演員表演完，高菲繼續糊弄完點評，準備等主持人宣布結束錄制，拍拍屁股走人。
主持人：“今天的競演就到這裏，經過我們在場四位評審和觀衆的投票，本場比賽的優勝者是——李飛！”
高菲配合地鼓掌。
主持人：“根據我們的比賽規則，每場比賽的最終優勝者可以在在場的四位評審中選擇一位作為搭檔，為觀衆帶來最後一場優勝表演！”
高菲鼓掌的手直接停下。
什麽東西？？？
怎麽還有這個流程？
編導怎麽沒有跟她說啊！
舞臺上，要在四個評委中選擇一個做搭檔，李飛顯得十分緊張。
好不容易糊弄了一下午結果聽到還沒結束的高菲快瘋了，立馬低下頭，不去跟臺上的人有眼神接觸。
然後她在躲閃的眼神中，聽到臺上李飛說：“我的選擇是，顧南岸導師！”
現場歡呼聲一片，很明顯，顧南岸今天在這裏當飛行評委，優勝者還選擇別人就有鬼了。
“下面有一個小時給兩位準備，讓我們稍事休息。”主持人在一片掌聲中宣布。
優勝者李飛直接走上評委席，主動握住稍顯呆滞的“顧南岸”的手，興奮：“很榮幸能跟您合作！”
高菲對着眼前那張笑容燦爛表情崇拜的臉，兩眼一黑。
……
顧南岸今天回家回的很晚。
準備訴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今天手機一開機，全是湯淑捷的各種謾罵與威脅。
他回到家，看到客廳的燈開着，高菲定定地坐在沙發上，眼神空茫。
顧南岸知道高菲今天替他錄節目去了，并不太難的節目，當評委而已。
高菲看到顧南岸回家，立馬站起身。
她雙手似乎不知道怎麽擺，顯得很局促，說：“我給你做了晚飯，你，你去吃點。”
顧南岸走到餐廳，看到今天的晚餐極為豐盛。
五菜一湯，蒜香排骨糖醋魚，甚至還有一道做起來極為麻煩的八寶鴨。
顧南岸把視線從菜移到高菲臉上。
“發生了什麽？”他直接問。
高菲對上顧南岸的眼神，後退了一步，撲通一屁股坐到餐椅上。
她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說不下去，低頭捂住臉：“對不起。”
顧南岸吸了口氣，正想再問，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他看一眼，是條微博推送。
他本來沒什麽興趣看推送，只是在看到前面四個字後突然停下來。
顧南岸點開推送內容，看到新聞标題
“《最佳演員》節目錄制如火如荼，顧南岸現場飙戲演技封神！”
顧南岸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