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解毒
小厮興奮的從衙門跑回來, 向楊正義禀報:“三少爺考中了童生。”
聽到的下人都向楊正義道喜,楊正義的眼底也露出了笑意。
“三少爺呢?他自己的事情怎麽一點都不關心?他這些天在做什麽?”
“回侯爺的話,三少爺在沉香院。”
“去把他叫來, 再找個人去福喜堂給老太君報個喜。”
“是。”下人應聲而去。
很快的,楊季銘就被叫到了前院大廳。
楊正義面色嚴肅的問道:“童試已經結束幾天了?這些天, 你都在做什麽?”
頓時, 楊季銘的心裏一個咯噔,該不會是看病的事被發現了吧?“回父親,童試結束後, 兒子一直在府裏, 偶爾出門。”
楊正義一番話憋了好一會兒,半晌才道:“不管是去順天府當差, 還是考科舉, 好歹都是個正事。你跟你媳婦感情好, 當長輩的樂見其成,但你不能一天到晚都守在後宅, 沒個正事。”
楊季銘聽明白了, 稍稍松了口氣, “回禀父親,前段日子為了準備童試, 兒子沒日沒夜的溫書, 壓力很大, 若非有景爍的陪伴和鼓勵, 我早就放棄了。現下考完試, 兒子就想多花點時間來陪陪他。”
楊正義一想到尚嘉言帶給楊季銘的正面影響,對這個兒媳婦就挑不出毛病來。“你現在已經是童生了,這麽大的事自己也不知道關心?”
“忘了。”楊季銘嘀咕了一聲, 但恰好是可以被聽見的。
楊正義重重的哼了一聲,楊季銘低頭聽訓。
一個小厮走進來禀報:“侯爺,老太君得知三少爺考上童生的事,十分歡喜,請您和三少爺去福喜堂一趟。”
他們父子到福喜堂的時候,大夫人和尚嘉言坐在老太君下首,杜姨娘站在大夫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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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誇了誇楊季銘聰明,再誇了誇尚嘉言賢惠,連大夫人和杜姨娘都被誇了。
老太君賞了楊季銘一對玉麒麟鎮紙,賞了尚嘉言一對玉镯。
有人歡喜有人愁,杜姨娘喜上眉梢,大夫人暗地裏嗤之以鼻。
老太君笑容可掬的說:“等仲鳴參加完春闱,若是能金榜題目,咱們府上就算是雙喜臨門了。”
大夫人笑得歡快了些,“老太君說的是。”
楊季銘與尚嘉言都沒有吭聲,陪着老太君繼續坐了會兒才退下。
回到沉香院後,福全就來禀報:“陳大夫進城了,現在就在長平街上的茶樓裏。”
于是,等楊正義派人去叫楊季銘過來,想教導他幾句的時候,又被告知那小兩口一起出府去了,頓時不知該不該氣惱。
楊季銘兩口子和陳大夫會合後,就去藥廬找那女大夫。
馮蘭蘭鐵青着臉,冷聲說道:“楊三少不是已經盜走解藥了麽,還裝模作樣的再來找我做什麽?”
楊季銘與尚嘉言面面相觑,又震驚又着急。“解藥被偷了?大夫,你會再制作的吧?”
馮蘭蘭審視着他們,“真的不是你們?”
楊季銘使勁搖頭。
尚嘉言說:“大夫并沒有拒絕幫助我們解毒,我們也不知道解藥長什麽樣,怎會來偷呢?”
馮蘭蘭蹙了蹙眉頭,說道:“不瞞你們,千機引是我外婆研制的,我還沒完全掌握火候。”
“可否請老人家為我們制作解藥?”
“我外婆已經失蹤兩個月了。”
“報官了麽?”
馮蘭蘭拿了一張字條出來,“這是我外婆失蹤前留下的,她給我留信說去遠游,但這絕不是我外婆會做的事情。我這幾天打聽過你們的身份,楊三少,我想請您幫忙找到我外婆。”
楊季銘拿着紙條看了看,雖然有些為難,但為了解毒也只能迎難而上。“先跟我說說你和你外婆的情況吧。”
“我叫馮蘭蘭,我外婆…大家都叫她馮婆,我也不知她的本名是什麽。我們相依為命多年,我的醫術都是外婆教的。說來是我不孝,我對外婆的事情了解得太少了。”
陳大夫再瞥了眼那張紙條,不屑道:“我說這筆跡怎麽有些眼熟,原來是馮婆子。”
“你認識我外婆?請問你是?”
陳大夫嗤的一笑,目光鄙夷。“我也是大夫,但跟馮婆子不一樣,我只救人,她只認錢。”
馮蘭蘭沉默,她們确實認錢。
陳大夫冷笑:“看吧,你也是默認的。她當年做出千機引那種毒藥,已經害人不淺。如今還把千機引改成了更毒的東西,真是可恥可惡可恨!”
馮蘭蘭反駁:“外婆賺錢是為了養家糊口,我們總是要吃飯的!”
“老的心思惡毒,小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陳大夫平生最厭惡學醫害人之輩,“楊三少,少夫人,老夫先走一步了。”
尚嘉言拽了拽楊季銘,和陳大夫一起離開。
楊季銘為難的說:“解藥怎麽辦?”
陳大夫冷靜下來,歉意的對他們說:“我這驢脾氣又犯了,楊三少和少夫人解毒最要緊。你們快進去跟那姑娘好好說說,我先回雲濟村了。”
尚嘉言說:“陳大夫難得來一趟,我們陪您再去喝杯茶吧。”
“不了,我們村裏的大壯還在城門口等我,我坐他的牛車一起回去。就是對不住二位了,反而幫了倒忙。”
尚嘉言說:“陳大夫言重了,陳大夫的恩德,我二人銘記于心。”
楊季銘說:“陳大夫,我讓車夫先送您去城門口,今日辛苦您為我們的事情專門走這一趟了。”
送走陳大夫後,兩口子又進了藥廬。對他們來說,先解毒要緊,其他事情都等解毒後再說。
他們視馮蘭蘭為救命稻草,馮蘭蘭亦是。
馮蘭蘭将她與馮婆的事情告知他們,也說了藥廬遭竊之事。
她說:“因為被偷的恰好是改良版千機引的解藥,還有賬簿,而且賬簿在第二天就被偷偷放回了原處,所以我一開始才懷疑你們。”
尚嘉言問道:“馮大夫,可以讓我們借閱一下賬簿麽?”
馮蘭蘭說:“我知道楊夫人想看什麽,特殊藥物并未記錄在賬簿裏。這涉及許多達官顯貴家的秘辛,請恕我不能拿出來。”
尚嘉言說:“我無意探尋他人秘密,只想知道給我下毒之人是誰。”
“不瞞楊夫人,我在打聽到你們的身份後,就連夜查過,但并未查到尚府有人購藥的記錄。若是購藥之人做了僞裝,我與外婆未必能識出。”
最後,楊季銘答應幫她找外婆,馮蘭蘭答應幫他們研制解藥。
另一邊,陳大夫回到雲濟村,王瑞正滿臉堆笑的候在他家院門口。
陳大夫想起王瑞前幾天從他這裏探話的事,不禁給了他一個冷眼,當作沒看見他一樣開門進家。王瑞跟着走了進來,“陳大夫,我今日來此是有一事想請您幫忙。”
“先說說看。”
王瑞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恭敬的說:“這是新版千機引的解藥,想請陳大夫轉交給我家三少爺。”
聞言,陳大夫不禁微微眯了眯眼,“是你們去藥廬偷的?”
王瑞笑着說:“什麽都瞞不過陳大夫。”
陳大夫呵笑了一聲,然後從他手裏把瓷瓶拿了過來,“我不是幫你們,而是幫楊三少和少夫人。至于你們做的事情,休想讓我幫你們隐瞞。”
王瑞不慌不忙的說:“聽說陳大夫研究某樣藥方已有五六年,不論是人力金錢還是藥材器皿,我們都可以為您提供幫助。”
陳大夫頓住,面色逐漸凝重。他研究的藥方是足以掀起軒然大波的禁藥。
王瑞繼續說道:“陳大夫研究的藥方功在千秋,即使您不答應跟我們合作,我們也會為您保密。”
陳大夫終于說了一個“好”字。
兩日後,陳大夫再次進城,将解藥交給了楊季銘。
尚嘉言雖懷疑解藥的來源,但相信陳大夫不會害他們,便與楊季銘一同服用了解藥。
楊季銘再去藥廬時,馮蘭蘭為他號脈時就發現他的毒已經解了。
馮蘭蘭震驚又戒備的看着他,“敢問楊三少,您是從何處得到的解藥?”
“是陳大夫給的。陳大夫醫術高明,這些日子一直在為我們研制解藥。”
馮蘭蘭見他神情不似有假,但是千機引的解藥不是那麽容易研制的,更何況是她外婆調改過的?“楊三少,我懷疑陳大夫知道我外婆的下落。”
“不會吧?”楊季銘微微愣住,雖然不想懷疑陳大夫,但馮蘭蘭之言并非全無道理。
馮蘭蘭不悅道:“楊三少,您答應過幫我找外婆的。”
“我沒說不幫你。這樣吧,我先去找陳大夫問清楚。”
馮蘭蘭審視着他,目光中透着不信任。“有勞楊三少了。”
楊季銘來到雲濟村的時候,陳大夫剛好泡好了一壺茶。
“陳大夫,今日如此有閑情逸致?”
“猜到你該來了,這已是我今日沏的第三壺茶。”
“陳大夫,你知道馮婆在哪裏?”楊季銘震驚得看着他。
“我不知道。”
“那解藥究竟是從哪裏得來的?”
“有人送來的。”
“什麽人?”
“我不知道。”
“那人為什麽要送解藥給你?”
“我不知道。”
陳大夫一問三不知,楊季銘反而心裏有了底。
他喝了口茶,繼續問:“陳大夫,有人送解藥給你,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其實是想借你的手給我解藥。”
“我不知道。”
“是不是我姨娘?”
“我不知道。”
“陳大夫,你跟我姨娘做交易了吧?”
“我不知道。”
楊季銘悶笑了一聲,“陳大夫,謝了。”
陳大夫繃不住臉上的表情,也噗嗤笑出了聲,随後又嘆了口氣,“我這也算是失信于人了。”
“陳大夫,您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說。我今日還要回城,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探望您。”
陳大夫送他出門,對他說:“楊三少,遇事要冷靜,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楊季銘點點頭,“我明白,多謝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