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酒坊

宮宴結束後, 楊季銘得到了一筆金額巨大的賞錢。他拿着賞錢,再從尚嘉言那裏借了些,把原先看中的長平街上的那座宅子買了下來。

楊季銘大刀闊斧的把前院改成庭院式酒坊, 後院辟出了酒窖和釀酒作坊,保留了主院和與主院相鄰的院子。

沉香酒坊開業日, 他的狐朋狗友們張羅了一大群人過來捧場。

尚嘉言被楊季銘按在內堂, 紫玉紫蘭一個陪着他,一個跑進跑出的彙報情況。至于槐安,則和福全一起在前院幫忙跑腿。

尚嘉樹也過來捧場, 和他一起前來的是楊季銘目前最不喜之人。

槐安将尚嘉樹與田鑫領進了一個隔間, “大少爺要來點我們這兒的沉香酒嗎?沉香酒較烈,可以先來一小壇, 大概是兩大碗多點的量。下酒菜的話, 今天每桌都是免費送兩盤。”

“好。”

“好嘞, 二位稍候,酒菜馬上就送來。”

“哎, 等等。”尚嘉樹叫住了他。

“大少爺還有何吩咐?”

尚嘉樹隐晦的看了眼田鑫, 對槐安說道:“你去把季銘叫過來。”

“是。”槐安應聲而去。

尚嘉樹掃了眼周圍的環境, 笑道:“季銘那小子還真有想法,引入活水, 配合着庭院裏的假山和花草, 別有一番雅趣。”

田鑫卻是問道:“剛才那個夥計是二公子身邊的小厮吧?”

“是的, 應該是今日開張太忙, 舍弟讓他的小厮過來幫忙了。”尚嘉樹讪讪的笑了一聲。

田鑫的目光落在姜書卯等人身上, “那一群人就是京裏有名的纨绔子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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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本性不壞,都來捧場了。”尚嘉樹又讪笑了一聲。

“賢弟,你看那邊牆上挂着的字畫, 有我二叔和今科狀元探花的墨寶,好像連順天府尹許大人的墨寶也有,我們過去看看。”他希望田鑫能知難而退。

“好。”

田鑫跟着他一起過去。

回廊的一側牆上,挂滿了字畫,都是楊季銘一個個去求來的。

楊季銘聽了槐安的話後,在櫃臺磨蹭了會兒,才去找尚嘉樹。

“大哥,今天實在是太忙了,怠慢了大哥,還請恕罪。”

“無妨,知道你忙。”尚嘉樹笑着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夫楊季銘,武穆侯府的三少爺。這是我故友田鑫,征西大将軍麾下的五品宣威将軍。”

“見過田将軍。”

“楊三少有禮了。”

尚嘉樹笑着說:“季銘,你從哪裏弄來的這些寶貝?”

“都是厚着臉皮求的,讓大哥見笑了。”

“我看有二叔的畫,怎麽沒請父親寫幅字?”

“岳父大人說,等酒坊開滿一個月,他就贈我一幅字。”

“父親是考驗你,你可不能讓他失望。”尚嘉樹哈哈笑着,語氣中滿是熟稔和親近。

“一定不會。”楊季銘也笑了笑。

田鑫哪裏會不明白尚嘉樹今日特意找他來喝酒的原因,無非是想讓他知道尚家對楊季銘這個兒婿有多滿意,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然而,士農工商,尚家怎會認為這樣一個不求上進的公子哥是二公子的良配?

田鑫說道:“楊三少日後就一直經營酒坊了?”

“添處私産而已。”楊季銘不以為意的說。在情敵面前,絕不露怯。

尚嘉樹問道:“言言來了嗎?”

楊季銘十分不解的看了眼尚嘉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道:“來了,在內堂。”

尚嘉樹說:“是請他出來,還是我們去內堂?”

頓時,楊季銘看尚嘉樹的眼神也帶上了戒備,生怕大舅哥要幫朋友搶媳婦。

将他們請進內堂後,紫玉重新沏了一壺茶。

尚嘉言笑着招呼尚嘉樹與田鑫,說道:“沒想到大哥和田大哥也來照顧酒坊的生意了。”

尚嘉樹故意蹙着眉頭對尚嘉言說:“季銘釀酒賣酒,你也不勸着點?”

尚嘉言輕輕拉了一下楊季銘的袖子,示意他別亂說話。

“大哥,季銘研究出做烈酒的法子,我們釀酒賣只是添些零用錢,并無不妥。”哪個宦官世家沒點私産?就說他的嫁妝裏,還有好幾家鋪子呢。

尚嘉樹又問:“你們之後有什麽打算,經商?”

楊季銘說:“過些天等酒坊經營順當了,就交給下人全權打理,我一門心思的準備參加院試。”

尚嘉樹點點頭,對楊季銘說:“院試不比童試,好好準備,但也不要有太大壓力。”

話落,他又對尚嘉言說:“你可別給弟夫壓力,你自己的男人要自己知道心疼。”

楊季銘忙說:“大哥,景爍最心疼我了。”

尚嘉言噗哧一笑,用略帶撒嬌的語氣說:“大哥,你管得真是越來越多了。”

尚嘉樹沒好氣的說:“我操這麽多心還不是為了你們?”

“是是是。”尚嘉言眉眼彎彎的笑着。

尚嘉言笑得越燦爛,田鑫的心就涼得越透徹。

尚嘉樹不動聲色的瞥了眼田鑫,見差不多了,便說道:“我和田賢弟在外面飲酒,你們忙吧。”

回到隔間後,田鑫猛地喝了一杯酒,嗆了起來。

尚嘉樹輕嘆了口氣,說:“舍弟自小錦衣玉食,縱然他自己不怕吃苦受累,家父家母也不會舍得,愚兄也不舍。”

田鑫攥緊了手裏的酒杯,沉聲說:“當初棄筆從戎,是因為我明白即使金榜題名,也只能做個小吏,依舊配不上二公子。只有從軍,只有軍功才可以讓一個寒門子弟快速晉到高位,才有可能配得上他。”

聞言,尚嘉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以賢弟之才,必定可以覓得良緣。”

“尚兄不必安慰我,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了。當初有勇氣從軍,卻沒勇氣向二公子表明自己的心意。回京時,我就想到二公子已經成家,甚至已有孩子。”

尚嘉樹一邊為他添滿酒杯,一邊說:“他們是去年秋天成親的,季銘為了言言改過自新,從不學無術的纨绔變成了今天的童生。”

田鑫舉起酒杯全幹了,說道:“請尚兄放心,愚弟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

尚嘉樹微微的點點頭,也幹了杯中酒。

離開的時候,田鑫買了一大壇沉香酒,揚聲說:“沉香酒夠醇夠烈,難怪大将軍贊不絕口。”

齊玉峰等人趁機宣傳:“聽到沒,咱兄弟的沉香酒是連征西大将軍都贊不絕口的好酒!”

楊季銘怔怔的目送田鑫出門,情敵幫他做宣傳!

尚嘉樹用力拍了一下楊季銘的肩膀,“好好跟人學學,豁達大度。”

楊季銘很想翻個白眼,敢情大舅哥心裏跟明鏡似的,今日這趟也是故意的吧?

“大哥也要走了麽?”

“是啊,大理寺還有公務要處理。”

“一共十兩,誠謝惠顧。”

“……”尚嘉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楊季銘面不改色的說:“大哥與田将軍在坊內喝的小壇酒是二兩一壇,田将軍帶走的大壇酒是八兩。田将軍走的時候說了,您結賬。”

尚嘉樹鐵青着臉付了十兩,心道:黑店!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都配不上他弟弟!

開業這日,沉香坊客似雲來。

在楊季銘的有意宣傳下,讓征西大将軍贊不絕口的沉香酒很快就名揚京城。

酒坊戌時末刻打烊,打烊完已是亥時。

楊季銘勸着尚嘉言一起留宿在酒坊,派了個人回侯府說一聲。

楊季銘帶着尚嘉言參觀釀酒作坊,乍一眼看去,和其他酒作坊并無太大差別。

尚嘉言笑道:“我不是來過麽?這大半夜的,你迫不及待的帶我來看什麽?”

“跟我來就知道了。”楊季銘神秘兮兮的帶着他往裏走。

他帶着他到了兩臺蒸餾機前,“沉香酒其實原本是最普通的酒,全靠這兩臺蒸餾機才能變成烈酒。”說完,他就示範給尚嘉言看。

尚嘉言驚奇的看着蒸餾機,眼睛逐漸放光,“你這是從哪裏弄來的?”

“我自己做的。”楊季銘得意的說。

尚嘉言笑着打趣:“有做工匠的潛質,很好,多一門手藝,以後就更不用擔心吃不飽穿不暖了。”

楊季銘憨憨的笑了笑,“要不要試試?”

“好。”尚嘉言躍躍欲試的上手試機器,仔細琢磨了一番機器的工作原理。

兩人在蒸餾機這兒待了半個多時辰才離開。

主屋裏,紫玉紫蘭早已重新收拾妥當。等他們回屋,就打了熱水送過來,然後退下。

尚嘉言洗漱完後,就先到了床上。

他提醒楊季銘:“蒸餾機容易被人模仿,沉香酒不是長久經營之計。”

楊季銘點頭:“我已經請了一位釀酒五十年的老師傅來坐鎮,接下來将會有更好的酒。”

尚嘉言笑着說:“這一次你着實讓我刮目相看了。”

楊季銘笑了笑,把濕毛巾搭在架子上,吹滅燭燈,躺進了被窩裏。

“景爍,今天和大哥一起來的那位田将軍,是什麽來歷?”

“他本是一名進京趕考的舉子,後來不知因何沒有參加科考。以他的才學,本應榜上有名。”

“那就是舉人。”

“沒想到他三年前投入了西征軍中,這幾年西邊一直在打仗。從一個無名小兵做到五品将軍,其艱辛可想而知。”

“棄筆從戎,有膽識有魄力,更有真本事。”

“田大哥文韬武略,加之有軍功在身,想必未來前程似錦。”

楊季銘酸了,迫不及待的想把酒坊先交給福全打理,以便有更多的時間溫書備考。

他想了想,說道:“胡先生已經是狀元了,我需要另請一位西席。”

“這麽知道要上進,值得表揚。”尚嘉言笑着給了他一個吻,“不過,先生主要是幫助啓蒙和打基礎的,你接下來要做的是自己多看書,多與人交流探讨。”

“好。”有這麽一個優秀到令人發指的情敵在,他哪裏還敢不上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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