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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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哥,你怎麽不吃”千羽滿手滿嘴都是牡蛎汁,他喜歡吃海鮮,這會看着楚清,他卻是沒有動筷子。
其實從楚清站在辦公室窗前沒來由的出神起,到現在千羽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可他猜不到又不敢直接問,只能笑眯眯逗着楚清開心。
直覺告訴他,楚清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
“我不餓,你多吃點。”楚清坐在那裏臉色難得好些。
“吃完我送你回家。”楚清又補了一句。
千羽卻愣住了,送他回家?
難道吃完,楚清并不打算帶他一起走,往日裏,他們吃完飯,楚清必然要将他這個人打包帶走連本帶利的吃回來。
現在,楚清告訴他,吃完送他回家。
這個送字讓千羽立刻慌了神,難道楚清要将他開掉,就像前面幾個一樣。
他也逃不脫被踹的命運
大廳裏燈火輝煌,但是千羽好像在地獄接受一場無情的審判,并且自己沒有贏。
他精致的五官不再有平時刻意裝出的笑意盈盈,微微低頭,長睫下的眼眸籠罩在一層陰影裏。
“清哥,你……”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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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看着楚清的眼神水汪汪就要落淚。
楚清笑了:“怎麽了?飯不香,還哭起來了”
這海鮮不是他自己要來吃的嗎?
千羽聽了,嘴唇動了動,想問什麽最終憋下去沒有問,餐廳內有人不時走過像他這面瞥過來兩眼。
千羽沒了胃口。
楚清同他一起到門口,走到車位旁,楚清打開車門就要坐進去,他今晚自從想到了他跟景歡那個生日,他一整晚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想起昨晚景歡說的不舒服,想到他在外面這些年玩的花花綠綠,而景歡一個人在家任勞任怨,默默付出。
突然之間,楚清生出一抹無形的罪惡感,他在外面玩的一切都是背着景歡。
像他這樣成功人士玩幾個年輕的小娃娃也是無傷大雅,只要後院不起火,他們這樣的人都是覺得無所謂。
出去做大後,思想也跟着變化,找了好幾任最終留了千羽。
因為他單純天真,像極了年輕時的景歡。
再這樣的紙醉金迷中,楚清都要覺得他在外面偷吃是理所當然的了,誰叫他成功了。
可是,當一句話把他帶回與景歡相處的點點滴滴時,他突然發現,誰都代替不了景歡。
長得清純,脾氣溫和,說話動聽,那都只是昙花一現,他們再好也不能同景歡相提并論。
景歡予他是唯一。
他這些年都幹了什麽?
背着景歡做了那麽多事,但他只是累了之餘找人舒緩舒緩,他同景歡十幾年了。
都說七年之癢。
他們在一起十幾年,他想換口氣透透,但是內心深處還是唯景歡是處。
這也是為什麽他跟千羽在一起卻不允許他公開的原因,他不愛他。
楚清很确定,他對千羽絕不是愛。
車內。
千羽雙手捏着自己的褲衩側面,看着車子要發動,他終于忍不住擡頭看着楚清,可憐兮兮:“清哥,我想……去你那。”
楚清握着方向盤的手一頓,随即冷聲:“不行。”而後又頓了頓:“今天不行,我今天有事。”
說完,車子“刺啦”一聲發動 。
千羽被拒絕,盡管早有預料可心中還是忍不住難過,他大膽的又問了一句:“清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楚清聽了,透過前視鏡看他一眼,昏暗的車內,千羽聲音帶着哭腔。
想着剛才在餐廳內千羽的紅眼眶。
他有些煩躁。
良久:“知道我為什麽找你嗎?”
千羽思考片刻:“因為我知道清哥需要什麽。”
楚清聽了挑眉,露出一笑:“哦你說我需要什麽”
“清哥,你天天像個工作狂,你就是情感空窗,你需要一個人陪你,長長久久陪你。”千羽緊緊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知道你喜歡什麽需要什麽,清哥,我比別人都了解你。”
楚清開車看着前方,過了好久,聲音低啞:“我找你,是因為你聽話。”
一句話,把千羽打醒了。
他剛才說了什麽?
楚清明明白白告訴他,不要對他想別的心思。
之前跟在他身邊的幾個都是因為動了非分之想,才被一夕間辭退不見人影。
而他因為處處小心翼翼,做事懂方寸從來不越距,所以楚清才對他多看兩眼。
可這兩眼,竟讓他産生了錯覺,覺得楚清對他跟對別人不一樣。
漸漸的,那些隐藏在暗處的心思也跟着冒了出來。
現在,楚清這句聽話無疑是在提醒他。
他越界了。
千羽一下不知所措,臉上比哭還難看,楚清下一句是不是就讓他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清哥……”他又緩緩吐出一句,眼淚也跟着下來。
楚清不在看他,聲音低沉有力:“我不喜歡生出心思太多的,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千羽聽了,如蒙大赦。
最後一次警告也就是說,楚清沒有開除他,他還有機會繼續留在楚清的身邊侍奉他,愛着他
千羽擦了一把眼淚,不住點頭。
黑色高級轎車在公路上“唰”一下停下,楚清單薄清涼的話語傳來:“我有事,你自己打車回家,明天去公司報銷。”
說完,車門解鎖的聲音傳來。
千羽咬着下唇,拉開車門走下去。
楚清幾乎是在他剛下去的瞬間就發動離開。
留給千羽的是一屁股溫熱的尾氣。
看着轎車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千羽咬牙狠狠剁了下腳。
天很晚,也很冷,楚清就這樣将他扔在這裏,絲毫不顧及他的安全,這就是不喜歡的最好表現吧?
他跟別人看來也沒什麽不同,不過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可是,他不甘心。
他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他喜歡楚清,他很清楚,楚清又沒有喜歡的人,他一定要争取。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或許是他太倉促了,他應該沉澱下來,他相信有朝一日,楚清一定會看到他的好。
千羽心中悶着氣,看着夜空漆黑一片,沒有一顆星星閃耀,感覺像在看自己的前途,渺茫黯淡,希望的種子只能悄悄埋進心底,不讓別人知道分曉。
……
景歡晚上一個人沒什麽胃口的随便煮了一碗面。
他身體不太舒服,又亂七八糟的回想了一堆。
楚清今晚極有可能不回家,他早早沖洗了一遍,想好好休息一晚。
這時靜悄悄的屋內手機再次響起。
景歡心怔了下,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是陌生的號碼。
他有些凝神,這是誰?
看了歸屬地也是A市,一個地方的,是認識的人
他在猶豫要不要接。
電話那頭似乎很有耐心,一直響個不停。
按動滑鍵
:“喂”
“你好,是……景歡?”電話那頭
聲音帶着試探,聲音不大不小标準的普通話,輕微的鼻音順着話語冒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清貴感。
景歡頓了下:“對,是我。”
“哦,這樣的,我是市人民醫院的主治醫生林一然,我聽說了你的情況……”
……
對方簡短說明電話來意。
景歡大致
明白了。
對方的意思是他這種病放在女性人群裏是很常見的,但是在男性的身上發病就很罕見。
希望能約個時間跟他當面看看。
景歡正要答應。
門口突然響起開門鎖的聲音,他的心跳霎時加快跳動,似乎什麽秘密被人給當面剖開。
他略顯急迫的對着電話壓低嗓音:“好的,林醫生我知道了,明天什麽時候我去找你。”
然後在聽到門口越發湊近的腳步聲時,他幾乎臉再見都沒有說的就匆忙挂了電話。
心髒似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卧室門是半虛掩着的,他的電話剛挂斷,那方門就被打開,楚清那張臉出現在他的視線。
景歡從床上站起,身上還因為剛才的電話暗自發抖,他的電話挂的比較快,楚清應該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應該是不知道他的病吧?
景歡這麽一想,整個人難免不在狀态,他極力的掩飾,對着楚清笑了:“你回來了?”
楚清看着他,一雙眼睛似乎要射進他的心底,原本帶着笑意的臉因為景歡的問話屏息斂住,他站在門邊跟他保持一米多的距離:“誰給你打電話?”
他剛進門,就聽見景歡跟人在屋裏交談。
雖然聽的不清楚,但是他還是聽見了景歡自言自語說話的聲音。
他進來就看見景歡倉促起身,手機被他捏在手中,是因為自己的回來才挂斷的?
想到這裏,楚清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暮色中,他心中突然燃起一股別樣的情緒。
景歡一個人在家平日裏除了跟他幾乎沒有別的交流。
現在還有誰會在晚上給他打電話??
女人?男人?
楚清心中情緒越發往下掉,他開口詢問,誰知景歡竟笑笑的企圖推堂過去:“以前,大學的一個人同學,他都有孩子了,打來聊聊天。”
這話明顯有問題。
別人不知道,楚清還能不曉得。
景歡自從跟他在一起,就很少同以前的同學有所交流,他們這種情感放在人群裏大部分的人還是不太能接受,所以景歡那時候為了顧慮二人之間的感情,身邊的一些同學都慢慢的疏遠了。
他們在一起那麽久,都沒有見到有人來找他,現在自己不在家,這大半夜的竟然有同學來找他聊天了嗎??
楚清這麽一想,心中那不知名的情緒就更加暴漲,他像景歡靠近兩步,慢慢逼近他:“什麽朋友,你現在還有朋友嗎?”
景歡面上強裝的笑就要崩不住,楚清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現在還有朋友?
啊,難道現在在他的心中,自己已經退後到了連一個朋友都不能有的地步了?
一股不知名的寒意從腳底竄起席卷全身,經過心髒的部位令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楚清這話問的強硬,那雙眼眸深處還帶着那麽明顯的不信任三個字。
他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覺得自己騙了他。
現在他說話他都不相信了。
景歡覺得喉間被卡了一顆魚刺,刺的他難受無比,開口說一個字似乎都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