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給你拍個照片。”林一然拿着相機,性質高昂。
經過幾天的調理,景歡發燒已經完全好了。
這天陽光照耀,溫度節節升高。
景歡實在是受不了繼續在屋子裏待着的苦楚,一定要出來。
林一然定了景區門票,二人吃完早飯,便開車出發。
他們來到一山上。
林一然覺得景歡的病适當運動對他來說是有好處的。
二人下車,順着景區門口走進,大門裝修的很是古樸。
二人順着一道進入。
南北兩條走向,林一然讓景歡選一個。
景歡看了看指了指靠南的方向,那面是一條窄窄小路,兩面都是小攤賣東西。
他想去熱鬧的地方看看。
二人像南走去。
到了攤販旁,林一然拿着相機在空中招了招手:“給你拍一張。”
這裏做的跟古代小鎮一般,在這裏拍照別有一番風趣。
景歡看他一眼,笑:“多大了人了,還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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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笑着搖搖頭就要向前面走去。
這空擋,林一然相機“咔嚓咔嚓”連響幾下。
而後,他看着相機屏幕一眼,嘴角上揚:“完美。”
“走吧。”
景歡不在說什麽,二人繼續像裏面走去。
前面不遠處有幾位姑娘穿着古裝服圍在那裏拍照,手裏拿一把圓面扇子,鮮豔的服裝給這古樸的小道平添一抹嬌豔。
走了一陣。
到了山腳下。
景歡看着小石臺階,他這是有多久沒有爬過山了。
十幾年,出來爬山幾乎是少之又少,可以說是沒有過。
從來都只是在書本電視上看見一座座巍峨的大山,自己還真的從未出來玩過。
“走。”
他展顏,向上爬去。
林一然看他興致極佳,配合着跟上去。
二人一路上走走笑笑,景歡不住的東張西望。
到了前面陡峭的地方,那裏有一片山筍冒着尖尖的芽子。
景歡好奇走過去用手摸了摸,冬天剛剛離去,那筍表面還異常幹燥灰暗,摸在手中有些疴人。
“熊貓喜歡吃這個。”他忍不住道。
林一然笑:“這可不是給熊貓吃的。”
他看着四周:“這裏的筍都是□□後運到各個地方的超市供人食用,味道可是一絕。”
“好吃嗎?”
景歡瞥他一眼。
林一然蹲下,看着他:“絕對好吃,不然我們中午就去吃一碗?”
“這裏有?”
“事在人為,只要想吃肯定能找到。”
“這個季節應該新鮮的還沒下來吧?”景歡思索。
林一然哈哈笑:“新鮮的吃不到,去年曬幹的估計一大把。”
景歡也跟着笑,他知道竹筍有新鮮跟筍幹兩種吃法。
“你知道,竹筍怎麽燒好吃嗎?”林一然摸着那筍皮。
景歡搖搖頭。
林一然道:“用幹竹筍頓粉條跟肉,那味道你吃了會一直想念。”說着,林一然沉醉在無盡的回味裏。
景歡忍不住笑:“我看是你自己想吃了吧?”
跟他說什麽筍好吃,恐怕是林一然自己看見這東西想吃了。
林一然道:“是真的好吃。”
“走吧,林醫生,我怕你忍不住把筍□□生吃了。”真是,他們是來爬山的,這會看見一片竹筍到讨論起吃的來了。
景歡繼續向前走。
這上山還真是難,越往上走越發的陡峭,用力也越多。
他們走了一大半,發現距離山頂還有很多距離。
景歡看着前面路途茫茫,腦中忽然一陣暈眩。
早上明明吃過飯了,怎麽這會會有這種感覺。
他再看兩眼發現前方已經出現重影了,越看越模糊。
耳邊有風灌進來,他只是依稀聽見身邊林一然的喊聲,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景歡撐不住的向後倒去,落入一個寬大的懷抱... ...
____
再次醒來。
他是在醫院。
林一然站在窗邊,見他醒了,回頭沖他一笑。
走過去。
景歡發現全身軟綿綿沒一點力氣,胳膊上打着點滴,他知道自己剛才是病情發作了。
這還是頭一次在外面發作,終于要進入艱難的時段了嗎?
幸好有林一然在身邊,不然這一把從山上滾下來,病情不發作估計也要摔死。
林一然看着他:“我聯系了那些醫生,這幾天就會過來,你手上挂着的就是化療藥水。”
他吐口氣心中像是壓着什麽:“你已經開始全身擴散了,化療其實——”其實都晚了了。
他不想這樣說出來,怕傷了景歡的心,最主要他自己不想承認這種現狀。
不想看到景歡就這樣落幕。
他們明明在一起才開心沒幾天。
景歡很平靜:“沒什麽,我早就知道癌症是會全身擴散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他沒想過阻止,出來不就是為了最後放松一口氣,在快樂的迎接s亡的到來嗎?
他這輩子,壓抑的時間太多了,可是什麽都不管的過這些天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恩賜了,人要知足。
“如果不能保證你能痊愈,我一定會盡我所能讓你多活幾日。”林一然握着他的手,一臉堅定。
他留不下景歡,但是多保他幾日應該不難,現在醫學技術這麽發達,加上他找了國際知名醫生過來,手術如果成功定可以多留些日子的。
景歡有些感動:“其實,你不必這樣,我們其實——”
其實沒什麽關系。
他們只是在醫院裏認識的,論起來,林一然完全可以把他看做是陌生人,他早已盡到一個醫生的本職,不用再為他做到這樣。
景歡覺得自己沒有時間跟精力再在另外一個人身上投注了。
林一然是個好人,他不想自己虧欠他太多。
“不是說了嗎,我會陪你走到最後的,你要反悔啊?”林一然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麽,他是不會讓他說出來。
自己是心甘情願來幫他:“你用有什麽心理負擔,我只是也想我自己心裏可以好過一點。”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有心動的感覺,他要是什麽都不做,那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他不需要景歡回應他什麽,事實上他也知道景歡經歷這麽多後是沒有辦法在段時間內在接受另外一人,林一然不會強求他。
只是,他想留在他身邊照顧他,畢竟,景歡現在是真的一個人,他也不放心就這麽将他一人留在這裏自生自滅。
景歡說不出話來,生命最後的時刻,是醫生陪伴他。
他付出時間心血最多的那個人在不久前摔門而出,說了那麽難聽的話然後就一去不在複返。
人生太有戲劇性。
他只是人生舞臺上的一名演員,本以為拿的是細水長流的劇本,誰曉得老天給他的是滑稽搞笑的範本,他只是一個陪跑的小醜罷了。
現在喜劇落幕,他也該下臺了。
猶記十幾年前那個放學的晚上,他為什麽要去多管閑事一下?
現在楚清在幹什麽?
他一定是以為自己背叛了他,他的心理上不再有歉疚感,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出去找別人,這樣會更加的理直氣壯吧?
明明自己才是被虧欠的一方,現在在楚清心中一定是他負了他更多一些。
景歡看着白色天花板,目光逐漸沉寂。
往事果然不能去想,心中又開始難受了。
就算是說了要放下他,也不會真的就是想起楚清就什麽感覺都沒有。
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跟了十幾年的人,真的忘記哪能那麽快?
心已經被傷的千瘡百孔,但是想起他還是止不住的抽痛。
這就是真心相待後的悲劇。
在你心上停留過駐足過,不管結果如果,再次想起那個人,還是會忍不住的用真情回憶。
林一然起身,打了盆水,将毛巾擰幹,放在景歡的手臂上來回滾動,藥水很涼,注入身體會有一些不适感。
他用溫毛巾給景歡舒緩一下。
景歡近日每天吃飯都很少,本來就不胖,現在更加瘦削了。
眼窩凹陷嚴重,握着他的手手臂,手腕細的幾乎不像個男人的手。
林一然心中堵得難受。
這時,他的手機想了。
他走過去一看是林嫣。
他回頭對景歡笑:“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接個電話。”
景歡笑着沒有說話。
門外走廊。
林一然目光深沉:“姐。”
“一然,你在哪裏?”林嫣有些焦急。
林一然道:“怎麽了?”
“你是不是惹了什麽人?”她也是聽到了他爸跟他哥哥之間的談話,當時老頭子差點氣死,好歹他哥哥跟着攔着,估計不肖多久,老爺子就會打電話給他問罪,她這是悄悄打個電話給他預警。
... ...
挂完電話,林一然目光如炬。
楚清,居然找到了他家。
他扭着手機的手緊了緊,面上閃過一絲嘲諷。
找到了又如何。
林家還會怕他嗎?
不過,他陡然想起,似乎景歡生病并沒有告訴他,楚清并不知道景歡生病了。
他嘴角笑意更濃,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居然還能這麽無恥的去找他的麻煩。
難怪景歡最後會選擇離開。
他又打開手機在聯系人一欄找到了他哥的號碼,快速播了出去... ...
另一面。
楚清站在辦公室俯瞰這座城市,距離上次回來已經十幾天了。
他跟景歡已經分開又小半月了。
記憶力,他們從認識以來就沒有這麽長時間的分開。
前幾天的憤怒早在這幾日的消磨中殆盡,現在對他的思念越發的濃重。
之前景歡在家裏,他在外面工作,怎麽從來就沒有對他這麽嚴重的想念。
如今人不在自己身邊,反倒像失了魂魄般,幹什麽都像丢了什麽東西,再難安心。
他已經像林家發起挑戰,看着股市跌落起伏,明知這一站沒有什麽好處,他還是要去做。
林一然搶了他的寶貝,他就一定要林間在經濟上放血。
兩敗俱傷是愚蠢的做法,但是他還是選擇去做了。
不能他一個在這裏神傷,對方卻安然無恙,高枕無憂。
這不公平。
助手小李進來給他端了一杯咖啡。
最近他老是喝這玩意提神,每每想到景歡那瘦弱的身子,還有旁邊站的是別的男人,他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他的歡歡居然跟着別人走了。
小李将咖啡放在桌子上後,看了看他,低聲道:“楚總,千羽——想見你。”
“不見。”想也沒想的就拒絕。
都是因為他,要不是因為他自作主張的去找什麽景歡,把他們之間這點事給抖落出來,景歡怎麽會離開他找了別人?
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
仔細回憶了他們之間的十幾年的點點滴滴,他知道景歡是愛他的。
這麽做一定是因為自己的做錯了事情,他一時生氣也才做了跟他相同的事情。
他這是為了怄他,氣他,才這麽做的。
一定是當初千羽找他,讓他傷了心,這才做了離開他的舉動。
現在只要想到千羽那張臉,他就生氣。
自己怎麽會識人不清,把千羽這樣的人圈在身邊這麽久。
不聽話的狗果然是會咬人的。
現在自己是受到了教訓。
小劉見他态度決絕,便不再說什麽直接退了出去。
房間內又是他一個人。
端起咖啡
他忽然想起之前,他跟景歡在創業初期,他買過一包速溶咖啡。
景歡第一次喝咖啡,苦的他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像個可愛的拉皮狗仔。
後來景歡實在喝不下去,他就端過來順着景歡喝過的杯口邊緣将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完。
不管多苦,他入口都覺得是甜的。
以前他們在一起,景歡有吃不下的東西,他怕浪費都在景歡吃完剩下後自己拿過來吃。
對他來說吃景歡吃過的東西那是幸福的。
後來成功後,慢慢的,他們的東西都分開了,他再也不會喝景歡喝過的水再也不會吃景歡吃過不吃的東西。
現在想來,還是以前好,他們在一起是真的不分你我,沒有拘束。
他将咖啡抿了幾口,這次的咖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苦不堪言。
但他硬是把一杯都喝幹了,一滴不剩。
打起精神,他還要把他的歡歡帶回家。
等把林家搞完,他就去找景歡,向他道歉,向他立誓再也不會惹他傷心,惹他難過。
晚上下班。
“清哥——”
車庫旁。一道哀怨焦急的聲音傳來。
千羽哭喪着臉奔過來一把像他懷裏撲去。
楚清皺眉直接将他甩出去,他現在碰自己一下都讓他反感。
千羽見狀愣了幾秒,接着眼淚就彪了出來:“為什麽,這麽多天了,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
國外那天,楚清将自己一個人留在異國他鄉,要不是他卡裏有些錢,他都不一定能回來。
現在楚清冷落了他有一個月了,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吧
可他還是不見自己,難道他們在一起這幾年就這麽算了?
千羽不能接受。
楚清冷冷看他:“為什麽?你不知道?”
千羽看他眼中的涼薄譏笑,一下頓在原地,眼淚都忘記了流。
楚清道:“我找你是看你識時務,結果——你自己不珍惜,還背着我幹了什麽,需要我一個一個說給你聽嗎?”
千羽如遭雷擊。
難道是——他知道了?
楚清不在看他打開車門,忽地又來到他身邊,扔給他一個檔案袋:“忘了就自己在看看,回憶一下。”
說完,關上車門,發動電機,毫不留戀的離開。
千羽代開袋子,裏面是一踏照片,有他跟景歡約見面的還有他在之前酒吧裏的醉酒照。
他抱着照片眼淚流的更兇了。
他果然知道了,這些照片裏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楚清一定是失望極了吧?
他最讨厭有人背叛他。
可是,那也不是他自願的啊。
誰讓自己的真心得不到回報,迫使他去就把買醉,然後被人算計......
這些話,他是永遠都說不出口了,楚清不會聽他解釋這些。
他們之間真的就到此結束了?
他跟以前楚清找的那些臨時的一樣,時間到了都得滾蛋。
是他自己不甘心,非要生出寫別的心思來。
最後,還是打了自己的臉。
千羽拿着袋子,失魂落魄的像外面走,楚清不會在見他,他們之間玩完了。
以後他要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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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