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金玉滿堂(上) 江洛兒的眼淚一下子就……

江洛兒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想憋回去又憋不回去,只能胡亂用袖子擦着淚,擦得滿臉都是痕跡,邊擦邊道:“要。”

蕭長頌将雲片糕遞過來。

雲片糕是被油紙一層層包裹住的,滲出的油漬還印了些在油紙外層,江洛兒當下一刻有想到蕭長頌的手或許是沾到了……

她不敢多想,伸出手接過雲片糕,打開油紙,拿了一片出來放嘴裏。

微甜,細膩。

還是一樣的味道,但今日卻是多了一份苦澀。

蕭長頌就靜靜地看她吃了兩片,繼而背身道:“走吧。”

江洛兒聽到這話,顧不上身上的疼痛,立馬站了起來,因為腿腳有受傷,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蕭長頌出了巷子。

馬車停在不遠處,二人上了馬車。

江洛兒本以為蕭長頌會問她今日的所作所為,責問她的欺騙與隐瞞,而他卻什麽都未說,什麽都未問。

他不說話,江洛兒內心反倒更受折磨。

她嗫嚅道:“對不起……”

為她的魯莽與愚蠢,為她說的謊與闖的禍,還有其他許多,她什麽都做不好,差勁至極,是要好好道歉,也該被責罰,一切都是她該受的。

蕭長頌聽到這句道歉,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垂頭低眸,渾身上下散着一股喪氣,方才在巷子內他第一眼瞧她,她就宛若一只受傷的野獸在舔舐傷口,已是一片死氣沉沉,如今再看,死氣更甚。

他回道:“臣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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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兒聽到這句話,下意識覺得他定是很生氣了,更是惶恐道:“今日是我的錯,回宮後你要罰要打,我都認着……”

蕭長頌道:“陛下是犯了錯。”

江洛兒低頭抿唇。

“但不是陛下自以為的錯。”

江洛兒一愣,看向蕭長頌。

蕭長頌擡了眼簾,慢慢道:“今日陛下出宮,先是逃開陳義陳弘的保護,再跑去江府,半日下來,錢財被小人算計,還弄得全身是傷,心裏想要做的事想來也沒個着落,到了現在這個境地,應是要好好反思今日的每一步。”

“明知男女之防,偏生要在衆目睽睽之下遞交帕子,被人正好抓了把柄;一味用錢收買利欲熏心之人,卻不細想其人既能被金錢收買,那危及自身時,他又怎會選擇保全陛下?除此之外,不視自身情況,偷溜進他人府邸,若非陳義陳弘在,那臣明日早朝是不是得宣布大喪了?”

他的語氣緩慢平靜,一點點給她分析,沒有一點責怪之意。

“貿然行事,飛揚浮躁,放在哪兒都是大忌,還有單純二字,放在陛下身上可不是個什麽好詞。”

江洛兒低垂着頭。

蕭長頌掃了她一眼,輕慢問道:“聽懂了嗎?”

江洛兒對上他的目光,認真點頭:“聽懂了。”

他在教她。以前從未有人教過她這些,養母從小教導她的是要為人善良,與人和善,退一步忍一步,就會少了許多矛盾沖突,可她到了江府之後,她退一步,別人就進一步,她忍一步,別人就縱一步,這似乎與養母說的完全不一樣,她一度迷茫着,被人耍的團團轉,就算知道自己被人算計,可也不知該如何。

這是蕭長頌的好意,這幾日相處以來,江洛兒甚至都有些懷疑之前自己聽到的關于攝政王與皇帝不和的傳聞,可那傳聞太過根深蒂固,江洛兒還是打消了自己的懷疑。

過了一會兒,外頭的陳義聽裏面沒有談話聲了,詢問道:“陛下,大人,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江洛兒看了眼蕭長頌,他眼眸都未擡,應是對這問題毫不關心,于是她輕聲道:“回宮吧。”

“陛下要回宮嗎?”陳義笑問道,“現在才剛入夜,陛下今日也只不過就喝了口茶,陛下确定要回宮嗎?”

江洛兒下意識去看蕭長頌:“蕭卿——”

“陛下自己決定。”

江洛兒輕輕哦了聲,外頭的陳義又道:“白日陛下去了西市,要不現在去一趟東市?這快至春闱,不少學子進京,京城熱鬧,陛下可去東市上好好逛逛。”

江洛兒猶豫了一會兒,正要開口拒絕,蕭長頌先開口了:“去東市。”江洛兒一下子看向他,蕭長頌問:“不想去嗎?”

“……想。”

******

馬車快速駛往東市,車轱辘轉着,很快出了永平坊。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人聲漸起,江洛兒知道東市到了。

她随蕭長頌下馬車,掀開車簾後就見沿街千燈璀璨,燈火照亮了半邊天,宛若白晝,街上人流穿梭,一派繁華。

東貴西富。

江洛兒之前不常出門,就算出門,随江家人去的最多的也是西市,這晚上來東市還是頭一次。

她不免新奇,方才的低落心情都消散了不少,腳步逐漸輕快,但也沒有越過蕭長頌,她跟在他後頭,最多與他并排逛着。

二人走了一會兒,突然有一朵花砸中了江洛兒的腦袋,她順手接過花,捂着自己的腦袋環視四周,不遠處有一女子與她對上視線,那女子眼眸含羞,面色通紅躲在丫鬟身後,但目光還是不時瞥向她。

江洛兒想這朵花應該就是她的,于是走上前詢問:“這花是姑娘的嗎?”

那女子臉漲得通紅,點點頭。

江洛兒将花遞上:“方才不小心落到我頭上了,還給姑娘。”

那女子聽完江洛兒的話,臉更紅了,可不僅是臉,眼眶也紅得徹底,接過江洛兒手中的花,咬着唇憋着淚,不再看江洛兒。

江洛兒不知怎麽了,一時手足無措,剛要安慰幾句,但那女子已經轉身了。

江洛兒一臉迷茫。

身後的陳義笑了:“小公子還年輕啊。”

江洛兒更迷茫了。

蕭長頌見她滿眼的懵懵懂懂,用眼神示意了下陳義,陳義便解釋道:“小公子,女子若是碰上喜歡的男子,可丢花以示歡喜,男子不能拒收,拒收是當場讓那女子難堪,方才小公子将那花兒還了人,那女子算是丢了極大的臉了。”

江洛兒明白了,頓時覺得自己方才的行為不妥,思索一番,見一旁的花攤,馬上買了一只鮮嫩欲滴的月季,追上了剛剛的女子。

那女子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姊妹群中,眼角的淚還沒擦幹淨,只聽自己的丫鬟輕喚了她一聲,她轉身。

是方才的男子。

英俊儒雅的面孔徑直闖進了她的眼簾,他的眼中有比月光更溫柔的笑意,手拿着一朵月季,遞到她手中之後,笑了笑離去了。

女子愣在原地,身後的姊妹群低聲驚呼,調笑着叫着她的閨名,她害羞得緊,讓她們不要這般,目光又忍不住跟随着離去的他。

江洛兒回到蕭長頌身邊,陳義朝她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小公子厲害。”

江洛兒害羞一笑,又忍不住打量蕭長頌,心中很是好奇。

她怎麽看都覺得蕭長頌更俊些,她與蕭長頌站在一塊兒,全然目光應該都在他身上才對,可那女子怎麽就把花給她了呢。

察覺到她在看他,蕭長頌目光淡淡瞥過江洛兒。

江洛兒立刻縮回了視線。

她糊塗了,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蕭長頌不好惹,哪還敢給他送花。

二人繼續逛了一會兒。

鱗次栉比的東市鋪子中,江洛兒看到了一家銀樓,這家銀樓與她在西市見到過的幾家銀樓不一樣,便多看了幾眼。

蕭長頌發現身邊人的腳步略有停頓,又似在注視着什麽。

于是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見是一家銀樓。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路過那家銀樓時,江洛兒見沒進去過任何一家鋪子的蕭長頌踏入了銀樓,于是随着他進去。

一進銀樓,便有兩個夥計迎了上來,引座上茶,極為貼心周到。

這家銀樓名叫‘金玉滿堂’,名字略顯俗氣,但實則是京內排得上號的銀樓,那兩夥計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上完茶後,其中一名夥計就悄悄拉了拉另一名的袖子,輕聲道:“去請掌櫃的來。”

到店的這兩位恐不是什麽普通人。

江洛兒喝了口茶後,輕輕問一旁的蕭長頌:“你是要來買珠寶首飾嗎?”

蕭長頌道:“我以為楚公子會想給崔氏帶一支回去。”

江洛兒明白這崔氏就是崔貴妃,只是在外,自然不能暴露了身份,說來這崔貴妃她從未見過,但顯然楚安睦定是寵愛她寵愛到了極點,不然身邊人怎麽會連連說起她,還有上次昨日徐貴妃的春衣一事,明擺着此人是楚安睦心尖上的人了。

江洛兒笑道:“也對,那便看看吧。”

這會兒,銀樓的掌櫃的也出來了,方才小夥計匆忙進來說是可能有貴人來店,想請他親自出去接待,本以為是誇大其詞,太過大題小做,畢竟每日來金玉滿堂的客人哪一個不是非富即貴,又有哪幾個需要他親自接待。

可當他看見坐着的蕭長頌與江洛兒時,剛才閃過的念頭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

先不說這兩位身上的衣料材質如何,一看也知并非凡品,但這些且是身外之物,比之這兩位通身的氣派更是不值得一提。

特別是左邊那一位,面容雖溫和,可明顯能看出是久居高位之人,讓人都不敢與之直視。

掌櫃的殷勤上前:“兩位公子久等了,兩位公子可是為家中夫人購置物件?小店其他的不敢誇大,但首飾玉件等物,小店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攝政王逼我披好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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