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雲片糕 我給你帶來了
白露頓時吓得臉色煞白,連忙跪地道:“夫人,夫人!請聽奴婢解釋,姑娘并沒有——”
“并沒有?并沒有哪來的這帕子!”陸氏氣道,“難不成這帕子是平白無故變出來的?方才要不是寶珠的丫鬟恰巧經過這兒,見那周成鬼鬼祟祟的,留了個心,這事恐怕還真被你們給瞞下來!如今也容不得你們狡辯!把人帶上來。”
陸氏的話說完,就有幾個護院壓着周成進屋,白露一見到周成,臉色更白。
周成苦着臉,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直視白露。
白露一看如此,就知完了,這周成為了把自己摘幹淨定會把事兒全部往她與姑娘身上推,如今姑娘被抓個現行,夫人肯定不會相信姑娘了!
果然,周成開口求饒:“夫人,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是今日有一位公子來找白露姑娘,之後他們二人偷偷摸摸說了些什麽,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公子給了白露姑娘一塊帕子,說要交給二姑娘……”
陸氏雖然聽過一遍了,但再聽一遍,怒火還是忍不住再起,江寶珠撫着陸氏的背,輕柔道:“母親消消氣,指不定是有什麽誤會,妹妹平日安靜乖巧,怎麽會做出這種有辱江家門楣的事?”
陸氏一聽,更是怒道:“人證物證皆在,寶珠,這事兒就算你袒護她袒護到天上去,也掩蓋不了事實,我們江家雖不是什麽侯門貴胄,世代簪纓,但好歹家中幾代且都是文臣舉人,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江家的名聲算是被毀的幹淨!”
繼而沉着臉對楚安睦道:“你自幼并非在我身邊長大,你與寶珠身世有波折,也将你接回來了,平日裏看你安靜,以為你性子好,沒想到心裏頭是憋着壞水兒,接你回來倒是接回了一個禍害!”
楚安睦聽得眸底越來越深。
這兩日在這江府,算是清楚江洛兒的處境,不過如今一看,是比他想象中還要惡劣啊,這當母親的,不分青紅皂白一頓罵,這當姐姐的,話裏話外全是陷阱。
被人指着罵的事兒他經歷過不少了,不過那是他活該,可如今這般被指着罵,他是忍不了。
楚安睦起身,冷笑道:“禍害?”
江寶珠近日對江洛兒實是摸不清了,若是以前被母親這般說,她這個妹妹定會跪着認錯,只求母親不要生氣,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江洛兒非但不認錯,居然還一臉反抗。
她上前拉過楚安睦的手,勸道:“洛兒,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等事,你與母親好好解釋,切不要讓母親再動氣傷了身子。”
楚安睦陰沉的目光落在江寶珠拉住他的手上:“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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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寶珠一愣,還未回過神,自己的手就被狠狠甩開,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楚安睦,直撞進了她這妹妹充滿戾氣的眼眸中,聽她一字一頓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碰我的手?”
江寶珠一股血氣直往到腦袋上沖,她聽到了什麽?
而陸氏聽到這句話,瞪大眼睛,氣得顫抖着聲音:“孽畜!你在說什麽?”
“我說什麽?”楚安睦看着江寶珠,目光睥睨,居高臨下,“我說這賤人是什麽東西,也配碰我。”
“長得也算人模人樣,藏的什麽肮髒的心,字字句句陷我于不義,還裝的一副姊妹親和的面孔。”
又看向陸氏,冷聲道:“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怎麽她屋裏的人就這麽巧盯着我屋子,怎麽就這麽巧被你抓個現行,我尋思着我朝對女子的風氣也未有那般保守,怎麽到你嘴裏,我反倒比殺人放火更加罪無可赦了?莫不是借機找我麻煩,想來之前這等事也不少。”
“孽畜!孽畜!”陸氏沖到楚安睦面前,“是你自己做了錯事!還怪到你姐姐與我身上來,我江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兒!當初就該讓你留在那小地方,一輩子都別進江家門!”
說着,一巴掌想要扇下來,被楚安睦一下子抓住了手。
“陸氏,別像一個潑婦一樣。”
楚安睦語氣平淡,但眼中的鄙夷與看不起刺痛了自尊心極強的陸氏。
陸氏又要罵些什麽,周成突然叫了聲:“夫人,小的還有事禀報。”
陸氏壓着氣道:“說。”
周成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眼楚安睦,繼而低下頭道:“……方才那公子,闖進府中了,如今應還在府中。”
陸氏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楚安睦一個箭步沖到周成面前,揪着他的領子道:“你再說一遍?”
周成沒見過這樣的二姑娘,仿佛要把他殺了似的,又結巴的說了一遍:“小、小的說那公子在府中……”
楚安睦立馬甩開周成,直接要往屋外走。
江寶珠大聲道:“攔住她!”
楚安睦瞬間轉身,回頭看着江寶珠,江寶珠被那眼神看得心生懼怕,但還依舊大聲道:“馬上把那個男子搜出來!抓到就打死!”
******
江洛兒在躲藏的地方躲了一會兒,在昏暗之間便見陸氏及江寶珠帶人進屋,之後隐約還押了個人進屋,因天色見晚,她看不清是何人,但不過一會兒出現了五六個護院,似在搜尋着什麽。
江洛兒意識到她可能暴露了。
那幾個護院搜得很快,很快就将院子裏的幾間屋子搜得幹淨,江洛兒想趁機逃跑,但不料一跑,便被眼尖的看見了:“在那兒!”
江洛兒吓得拔腿就跑。
後面幾個護院立刻追了上來。
江洛兒更是加快了速度,因熟悉江府的路,還好未被他們馬上追上。
但那幾個護院窮追不舍,張牙舞爪!
還不知疲倦!
江洛兒的心仿佛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一點都不敢放松,摸黑直沖,但不甚,腳不知碰到了什麽,一下子被絆倒了。
那幾個護院圍攻上來,雨點般密集的拳頭立刻往江洛兒身上招呼。
“啊!”
江洛兒痛得蜷縮在一塊兒,可下一刻腰背就被一個護院用腳死命踹着,她想手去擋,手腕之處也被踹了幾腳。
胸膛被踩着,腿腳被死壓,完全掙脫不了。
她疼得喉嚨裏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太疼了。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被重擊打着,每一處都泛着疼痛。
他們是要下死手啊。
突然,似乎只是瞬間,那五六個護院就被人踹到地上,江洛兒費力睜開眼睛,刀光劍影,濃重的血腥氣開始彌漫在空中,同時慘叫聲立起。
陳義收了重劍,将江洛兒扶起:“陛下,屬下馬上帶你走。”
說着,背起江洛兒就跑。
陸氏與江寶珠等人很快趕來,但趕過來看到一片狼藉後,一個個幹嘔起來。
五六個護院皆被刺上數劍,但未傷及要處,不過也甚是折磨,一個個在地上掙紮,而越掙紮,血液流得更快,血腥氣濃重得讓人都不敢靠近。
陸氏被這場景吓壞了,全身顫抖着:“……快、快請大夫來!”
******
江洛兒很快被陳義帶出了江府,放在了一個小巷的角落。
幽暗的小巷,寂靜無人。
江洛兒坐靠在冰冷的牆上,手無力地搭在膝蓋上,因為疼痛喘着粗氣。
“陛下,屬下帶您去醫館。”陳義見江洛兒如此,想立馬将其扶起,不想手被輕輕推開:“不必了。”
“可陛下……”
“讓朕一個人待會兒。”
江洛兒的聲音很輕,但不容拒絕。
陳義猶豫了一會兒,接着道:“屬下就在不遠處,陛下有事就叫屬下。”
陳義走後,巷子裏恢複寂靜。
漆黑、黯然。
唯有頭頂一輪玉盤,灑落清冷月光,灑在她身,灑在她的遍體鱗傷上,還有那含盡沮喪與絕望的心上。
逃了蕭長頌的監視,費力進了府,未見到楚安睦,還被狠狠揍了一頓。
身上疼是疼。
可比不過從心口蔓延的低落頹唐。
什麽都沒成功,接下來還要面對蕭長頌,解釋她今日這一天的奇怪舉動,還有她騙了他,實實在在的騙了他,把她之前對他保證的話當做了個屁放了。
她都不敢相信蕭長頌生氣會是怎麽樣。
還有,楚安睦接下來在府中肯定也不會好過了,以母親的性子,不知會怎麽對待他。
都是她的錯。
她太失敗了。
什麽事都做不成,這些日子還撒盡了慌,騙了所有人,如今也落到了這個地步,接下來也不知該如何。
身上不斷傳來的疼痛一點點侵蝕着她,還有鋪天蓋地的自責與傷心,直直的沖擊着她,江洛兒眼眶紅得徹底,低頭,捂着腦袋,想拼命忍住即将要掉下來的眼淚,喉嚨泛上一股股的酸意,極力刺激着。
快忍不住了。
淚水即将掉下來時。
小巷裏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沉穩,緩慢。
離她愈來愈近。
最後,人停在了她面前。
江洛兒擡頭。
眼前的男人逆着月光,面容因此蒙着一層陰影,那層陰影遮不住他無可挑剔的臉,特別是那雙比月光還要清冽的眼眸。
她對上一眼後就不敢與他對視,手環抱雙臂,緊縮着身子,緊閉着眼睛。
許久。
沒有想象中的責問,也沒有想象中的打罵。
只聽得一聲輕嘆。
他溫和道:“不是說要吃雲片糕嗎?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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