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掉馬(上) 江洛兒應下後,就喚了呂言……

江洛兒應下後,就喚了呂言進來,說是要去雲古塔。

“陛下怎麽突然想去雲古塔了?”

呂言有些不放心,畢竟這天也黑了,要是一個不小心摔倒了可不得了。

江洛兒下意識看向蕭長頌。

呂言何等的人精,立刻明白是蕭大人提議的,立刻回道:“陛下若想去那就去吧,奴才派幾個人跟着陛下。”

“不必了。”蕭長頌道。

呂言聽這話,哎道:“也是,人太多擾着陛下與大人談事,那陛下與蕭大人去吧,奴才在這兒等着陛下。”

江洛兒點頭,起身走到蕭長頌旁邊。

二人出了禦書房後,呂言就讓人拿了兩個提燈來,遞給江洛兒與蕭長頌,繼而目送二人遠去。

但心裏總有些不安。

******

二人出了春華宮,前往後山,一路無話。

到了能看見後山的地方。

只見後山上的雲古塔似是拔地而起,因無數長明燈的點燃,每一層都散着極為璀璨明亮的燈光,在無星無月的黑暗夜空下,塔樓的存在映襯着半邊天空都宛若白晝。

上雲古塔的千層臺階旁皆放有蓮花燈盞,近千個燈盞的火苗在燈罩內搖搖曳曳,從遠處看,似是一條前往天界的路。

江洛兒看到此景象時,在那瞬間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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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頌說的沒錯,這果然是一處好地方,就是不知他要與她說什麽。

二人繼續走了一段時間,很快到了雲古塔下,到了千層臺階的第一層臺階前。

蕭長頌先踏了上去,江洛兒緊跟其後。

燈火投射着蕭長頌長長的影子在臺階上,江洛兒心生趣味,開始踩着他的影子行走,與他一直保持着不近卻又不遠的距離。

走了大約一百階,蕭長頌轉身回頭。

江洛兒察覺到那高處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下子停下了腳步,但又怕被他發現她的小心思,還往旁挪了挪。

蕭長頌将她的心思與小動作盡收眼底,不知怎麽,原本壓在心底最深處的凜冽竟散去了一些,他道:“不上來幾階嗎?”

江洛兒聽出了蕭長頌語氣中的溫和之意。

這與他之前在春華宮說話的口氣有那麽一絲絲的不同,江洛兒能感覺的出來,今日他來春華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散着一股讓人無法接近的氣息,她都不敢随意說話,而眼下,他應是心情好了。

江洛兒往上跑了幾階,在他的那一階停下,笑道:“我上來了。”

不自覺說了‘我’,江洛兒下意識看向蕭長頌,發現他面色都未變化,應是根本未注意到吧。

“蕭卿,你說的不錯,這雲古塔果真是散心的好地方。”

她早就想誇誇這地方了,但總覺得方才的氛圍不适合開口說話,便一直沒說,如今感覺到他心情便好了,江洛兒笑着道。

“先帝繼位前,此一直為關押犯罪皇子之地,先帝繼位後,轉移牢獄,此地便一直荒廢着,”蕭長頌道,“直至陛下六歲時才改為佛塔。”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陛下可還記得先帝為何要改雲古塔為佛塔?”

江洛兒一聽這問話,心裏一咯噔,躲避他的視線,回道:“朕忘了……”

蕭長頌掃了她一眼,慢慢道:“是陛下當年于元宵燈會那年與先帝戲言想将雲古塔改為佛塔,這登頂之梯的蓮花盞也是陛下當年的意思,先帝寵愛陛下,之後便命工部着手此事,請萬千神佛來雲古,燃千燈于雲梯。”

江洛兒不知該怎麽回蕭長頌的這句話。

按理說,這事楚安睦是絕對不會忘記的,畢竟作為天子的父親因自己的一句戲言就修建這個塔,這對任何一個子女來說,都是難以忘懷的事吧。

可她不是楚安睦,這事她不知道。

江洛兒沉默了一會兒,想通過其他的事解釋,但蕭長頌已繼續往上走了。

她猶豫着,繼續跟上了他,但越跟,心裏越是不安,方才的那些話,蕭長頌定是有試探她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今晚絕對不會只是散心那麽簡單。

她提心吊膽着,跟着他繼續上了一段,見他沒有繼續問,稍稍放松了些,然過了一會兒,他停下腳步。

江洛兒也停了。

蕭長頌看着她,江洛兒對上他的視線,徑直撞進他的眼底,那裏面已經沒有了方才的任何一點溫和。

只聽他問:“你可知我今日要說何事。”

江洛兒的手收縮成拳,慢慢縮回袖中,輕輕回道:“不知。”

她說完這句話,再也不敢看向他。

蕭長頌繼續道:“我瞧你不像是不知。”

江洛兒立馬擡頭,見他那無情無緒的面孔,心中懼意更甚。

看來她的擔心不是平白無故出現的,今日蕭長頌定是有那計劃要弄個水落石出,這個散心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朝後宮一概不理,一心只想逃離出宮,言行舉止大異,口味字跡全然不同等等與之相似的事,陛下能否給臣一個合理的解釋?”

合理的解釋。

就算她能将原因說出來,那也不會是個合理的解釋。

更何況她不能說。

江洛兒避開蕭長頌的眼神慢慢道:“蕭卿,你近日總是問朕一些奇怪的問題,政事上是朕不對,只是朕太累了,無心理事,待過段時間朕會調整好的,想逃離出宮也是這個原因,言行舉止與口味字跡等等,朕也不知為何,許是想做一些改變罷。”

江洛兒說着一些自己都不相信并且狗屁不通的話,她自然不能指望蕭長頌會相信她說的話,但她一句話不說,只會讓蕭長頌覺得她心虛,變相的承認了她的反常。

蕭長頌道:“臣記得,前日陛下方給了臣一個保證。”

江洛兒抿了抿唇,那日她說,只要蕭長頌往東,她就不會往西,只要蕭長頌往西,她就不會往東,只要他說的話,她都會放在心底,絕不會違背。

可如今不過兩日,她已經違背了數次。

江洛兒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道:“蕭卿,朕聽出你的意思了,你在懷疑朕,可朕就是朕,除了一些習慣變了之外,其他什麽都未改變。”

什麽都未改變,這就是楚安睦的身體,只不過身體裏頭是她的靈魂。

蕭長頌眸底深沉,負手轉身,不再看江洛兒一眼,繼續向上走。

江洛兒垂眸,也上着臺階。

無話。沉默。靜寂之夜,唯有輕風拂過樹葉的聲音。

終快到了雲古塔,即将要踏上最後一節臺階時,蕭長頌沒有再踏上去,只站着。

那身影依舊落在臺階處,但江洛兒已沒有最初的心情去踩他的影子。

她知道他在等她開口。

江洛兒的情緒複雜至極,無數心情糅雜成一團,理也理不清,亂得她甚至想直接把事情告訴他得了,可話到嘴邊,她咬着牙齒又硬生生吞咽了下去。

她退縮了。

不知過了多久,江洛兒輕輕道:“蕭卿,怎麽不進去?”

蕭長頌目光落在她身上,笑容比之方才溫和許多:“陛下先進吧。”

江洛兒能明顯感覺到那笑容根本不是真正的笑容,她也無法說破,既然他說讓她先進,那她就先進了,只希望等會兒千萬不要發生何事了。

踏入雲古塔一層,入眼的就是巨大的三座金佛,手捏金蓮花,眼簾搭着,以慈悲為懷的目光看着佛下人。

其餘,紅漆大柱,蓮花蒲團。

四周,是雕刻的滿天神佛。

江洛兒心緒不寧,如今瞧見這些神佛,不自覺就跪在蓮花蒲團上,挺直腰背,合上十字,只求今夜能平安渡過。

蕭長頌也進雲古塔了,目光平淡。

他什麽都未做,等着江洛兒跪拜好,等她起身,他道:“逛逛吧。”

江洛兒應着,随他看着周遭,走到一處,看見這一層後門的一面空白牆,挂着一幅弓箭,旁的有箭筒,放着幾只雕翎箭。

江洛兒疑惑:“怎麽雲古塔還有弓箭?”

“先帝年輕時候用的弓箭,一直放于此處,未曾拿走過。”蕭長頌道。

江洛兒點了點頭,也未問為何放把箭于此處,想來也有先帝的理由,她沒再糾結這把箭,而是走到了其他處。

她慢慢走着,過了一會兒,她發現蕭長頌不見了。

她轉身一看,發現他已将弓箭拿在手中,另一手取出了一只雕翎箭,雕翎箭搭在弦上後,便擺起了弓箭,與肩平,平直且穩健,無一點微顫。

他的這一番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射箭的一把好手。

江洛兒剛想開口說什麽,但話還未說出口,就見雕翎箭的箭頭徑直指向她,那泛着光的鐵器後,是蕭長頌的眼眸。

冰冷,凜冽,含盡殺意。

他要殺她!

腦海裏一下子出現這個想法,繼而是鋪天蓋地的恐懼襲來,壓得她心口凝滞,江洛兒渾身顫抖着,腿都發軟,抵着紅柱走不動一步路,更別提逃跑。

她在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之前的蕭長頌是有多收斂,一個人骨子裏的性子再怎麽都無法全然掩飾。

他狠厲、果斷,猶豫一詞在他眼裏就是個笑話。

那今夜,他就是抱着殺她的打算來的!

攝政王逼我披好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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