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野搖搖頭,腦袋靠着顧慨棠的胸口
為什麽等六月份再坦白?理由很簡單,那就是顧慨棠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如果她知道哥哥的戀人是個男人,那麽她肯定會鬧上一通。
但顧慨梅也知道分寸,這麽嚴重的事情,她不會告訴父母,只會單獨和顧慨棠、窦争解決,說不定會跟窦争有激烈的沖突,可就顧慨梅搖擺不定的性子來說,她沒有能夠壓制顧慨棠、強迫顧慨棠改變選擇的手段,花的時間長一些,顧慨梅最終肯定會站在顧慨棠這邊。
如果在上學期間,兩人的關系被發現,顧慨棠這樣忙,大部分壓力都要由窦争來承擔。
所以顧慨棠決定六月放假在跟顧慨梅說。
畢竟這種事應該兩人共同面對。
顧慨棠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他的身上,有一種面臨風雨前的冷靜與從容。
顧慨棠知道自己先拿妹妹開刀很對不住她,想了想,打算提前補償,他提議道:“我陪你去買衣服吧。”
“嗯?好啊!”顧慨梅受寵若驚,琢磨了一會兒,道,“不對,你陪我買衣服也是我出錢。算啦,你陪我就好。”
顧慨棠摸摸顧慨梅的頭,說:“放心,我出錢。”
“為什麽?你沒有錢啊。”
“我每個月還有幾百塊的補貼。”
顧慨梅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這麽可憐,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然而還沒等她笑完,顧慨棠就收到了劉浩然的短信,問他什麽時候回來,還說回來後到他辦公室一趟。
顧慨棠連忙放下咖啡杯,說:“今天不能陪你了,改天約你出來,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喝。”
“怎麽,遇到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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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老師讓我趕緊回去。”
顧慨梅翻了個白眼,抱怨道:“讨厭。”
顧慨棠拿起背包,想起什麽,道:“我趕時間,還是你開車送我回學校吧,別喝了。”
顧慨梅:“……”
從劉浩然辦公室出來後,顧慨棠表情有些複雜。
原來劉浩然叫他去辦公室,是為了通知顧慨棠假期結束後和導師出國調研學習的事情,告訴他盡早開始準備護照。
顧慨棠非常驚訝,心想原來劉浩然這個學期這麽努力的做課題,是為了申請到美國調研的項目。顧慨棠問了出國的時間,劉浩然告訴他要去一個學期,從六月十號到下半年的十二月。
六月十號……
那豈不是考完試沒幾天?
顧慨棠慶幸自己剛剛忍住沒有提前跟顧慨梅坦白,否則顧慨棠出國半年,留窦争一個人在國內,肯定會接受顧慨梅無法接受責難。
這麽想着,顧慨棠都有些後怕。
顧慨棠的護照快要過期了,沒過幾天,他去出入境管理局辦理有關手續。
他做事比較仔細、有耐心,戶口簿和身份證的複印件只需要一份,但顧慨棠複印了三份,擔心會出問題,也是覺得有備無患。手續辦理的非常順利,不多時,顧慨棠拿着幾張複印件回家,放到抽屜裏。
窦争探頭朝顧慨棠書房看,問:“你去哪兒了?”
顧慨棠手一頓,道:“我去辦護照。”
“要出國嗎?”
“嗯。”
窦争反而一愣,問:“嗯?去旅游?什麽時候去?”
小野聽到窦争講旅游的事情,放下手中的積木,‘噠噠’走到顧慨棠卧室門口,他站在窦争身後,好奇的盯着顧慨棠看。
顧慨棠頓了頓,看看窦争,又看看小野,道:“六月十號走。不過不是旅游,是去調研,窦争,這次我要走……半年。”
窦争眨眨眼,沒說話。
“前幾天就想告訴你,但是……”顧慨棠猶豫了一下。
但是,說不出口。
窦争對顧慨棠的依賴,那種時時刻刻想要粘着他的依賴,讓顧慨棠沒辦法說出‘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樣的話。
半年,他們兩個交往的時間都沒有半年這麽長,窦争該有多麽想念顧慨棠啊。
以往顧慨棠不知道,所以沒有在意。現在知道了,思念對人來說是多麽沉重的枷鎖。
顧慨棠恨起這樣的自己來。
小野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沉默的爸爸和叔父,沒敢說話。
窦争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突然走到顧慨棠身邊,頓了頓,抓住顧慨棠的手。
顧慨棠反握着他。
“去半年啊……”窦争喃喃道,“這麽長時間……”
顧慨棠點點頭。
窦争打起精神,對亦步亦趨站在他腿邊的小野說:“走了,咱倆洗水果去。”
小野伸手讓窦争抱起自己,顧慨棠聽到小野在窦争耳邊小聲說:“爸爸,叔父要走嗎?去哪兒?”
窦争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說了句:“你叔父要學習……他很忙……”
那天晚上,等小野睡熟後,窦争悄悄走進顧慨棠的卧室。
顧慨棠很忙時會在學校留宿。現在不那麽忙了,就會回明珠小區。只要回明珠小區,窦争必定會蹭到他的床上睡。
聽到開門聲,顧慨棠就像是知道這樣一樣,他放下手中的書,看着站在門口的窦争。
窦争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
那眼神,像是髒爪的流浪狗,不敢進入主人幹淨整潔的房間。
顧慨棠坦然自若的掀開薄被的一角,拍了拍床。
窦争的表情立刻放松,他鑽了進來,靠住顧慨棠的手臂。
“海棠……”
“……嗯。”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顧慨棠停頓了一下,把書放到一邊,說:“因為你會不高興。”
“……”
“所以不如晚點告訴你。”顧慨棠道,“或者臨走前告訴你。”
窦争動了動身子,說:“你這樣會讓我……更想你。”
顧慨棠沉默了。
他低着頭,看側身躺在身邊的窦争。
在兩人的感情方面,是窦争主動表白,也是窦争主動追求。顧慨棠對他作了回應,但時間不長,顧慨棠知道自己對窦争的感情,可能沒有窦争對自己的那樣深。
窦争對他的想念,與顧慨棠對窦争的想念相比,要沉重的多。顧慨棠的離開與忙碌,對窦争的傷害,也比顧慨棠的要深。
顧慨棠覺得有些對不起窦争。
可感情上的事,又哪裏能算得清,償得還呢。
顧慨棠摸摸窦争的肩膀,低聲說:“……我會每天跟你聯絡,有機會的話,也會視頻。”
“那要怎麽弄啊。”
“我教你。”
“……”窦争翻身爬到顧慨棠身上,抓住他的衣領,非常憤怒地說,“這些天你要好好陪我!”
顧慨棠微笑道:“一定。”
窦争最看不得顧慨棠這樣的笑,那會讓他心癢難耐。窦争低着頭,輕輕咬在顧慨棠的肩膀上,心裏說不清是難受還是期待。
窦争擁着懷裏溫熱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一直待在他身邊……
這麽簡單的願望,為什麽看起來那麽遙遠。
六月初,研究生考試結束,天氣變得無比悶熱。
顧慨棠走出考場後,擰開礦泉水瓶蓋,飲下冰冷的水,心中的燥熱才被撫平。
大部分考生在考場上會體溫下降,酷暑天也會手腳冰涼。可顧慨棠會因為答卷而發熱,消耗大量體力,一場考試下來,往往汗濕衣襟,并且饑餓難耐。
他走出校門口,一眼就看見蹲在陰涼處等他的窦争。顧慨棠朝窦争招招手,窦争就小跑着過來,問:“海棠,累不累?”
顧慨棠回答道:“不累。”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終于可以放假了。”
“嗯。”聽着窦争像是小學生放假的興奮語氣,顧慨棠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問:“我能放假,但你不需要工作嗎?”
窦争:“我工作時間彈性很大,他們管不了我——算了,這個先不說,我們先回家。”
顧慨棠點點頭,道:“今晚別做飯了,媽讓咱們帶着小野去他們那邊吃。”
窦争點頭,道:“好。”
家裏人都知道顧慨棠下半學年要出國,因此格外珍惜與他見面的機會。顧慨棠考試結束第一天就要求他回家裏住。
六月的白天十分漫長,八點鐘,天還沒黑,小野就困得開始點頭,眼睛睜不開,迷迷糊糊走到顧慨棠面前,紮到他懷裏說:“我困。”
顧慨棠問小野說:“不洗澡了嗎?”
小野搖搖頭,腦袋靠着顧慨棠的胸口。
顧慨棠覺得應該讓小野洗漱後再睡覺。可窦争現在在用浴室,小野困成這樣,就算了吧。
顧慨梅坐在沙發上嗑瓜子,見顧慨棠抱着小野,提醒道:“放到我房間,我要和小野一起睡。”
“嗯。”顧慨棠應了聲。
不知道為什麽,顧慨梅對小野非常有好感。小野很乖,誰抱着都行,可真要說起來,還是跟顧慨棠親,這點讓顧慨梅非常憂傷。
不過也幸好顧慨梅每次都搶着要和小野一個房間,窦争才能毫不突兀的和顧慨棠睡。
把小野放到房間,關好門後。客廳裏只剩下顧媽媽、顧慨梅和顧慨棠三人。
聽着浴室裏淅淅瀝瀝的水聲,顧媽媽開口跟顧慨棠聊天:“你爸爸說等你去美國後,他會過去看你。”
顧慨棠‘嗯’了一聲。顧爸爸的單位在古巴,離美國較近。
“不過你之前不是說去德國嘛,怎麽變成了美國?”
“這次是和導師一起去。”
“哦。”顧媽媽其實對顧慨棠的學業不太擔心,因為自家兒子學習方面太出色了,害得她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
顧慨棠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看,拿起妹妹面前的一把瓜子 ,剝了幾顆。
他用餘光看着顧媽媽欲言又止的表情。
沒過一會兒,顧媽媽就問:“慨棠啊,什麽時候把你對象帶回家看看啊?”
“……”顧慨棠放下手中的瓜子,心想果然來了。
他說:“過段時間。”
“過段時間是什麽時間?”顧媽媽擔憂道,“你不是跟慨梅說六月份帶回家嘛。”
顧慨棠狠狠瞪了妹妹一眼,頓了頓,說:
“……等我回國再說吧。”
顧慨梅若無其事地吃瓜子,但是聽着自家哥哥無限期向後拖延的說辭,覺得非常荒唐。
要不是太過了解顧慨棠的為人,顧慨梅恐怕要以為,顧慨棠是被顧媽媽催的煩了,故意編個無中生有的人來哄老媽。
第54章 “還有,”窦争認真的看着顧慨棠,說,“還有,我愛你。”
顧慨棠訂了下午一點鐘的機票,這樣他可以在飛機上一路睡過去,也許時差感不會太過強烈。
他和送機的家人早早來到機場,但要進海關時,工作人員說家屬不能跟着進來。
無奈之下,只好在海關門口做最後的道別。顧慨梅眼淚汪汪的看着哥哥,說:“我不想讓你走。”
小野看着姐姐這副模樣,也眼淚汪汪的跟着說:“我不想讓叔父走。”
顧慨棠看小野這樣,忍不住笑了,從窦争懷裏抱住小野。小野一下子哭了起來,把頭埋在顧慨棠肩膀上。
顧慨棠拍他後背,說:“我很快就回來。回來給你帶禮物,好不好,小野。”
小野鼻涕都要流出來了,擡起頭看着顧慨棠,一吸一吸的問:“什、什麽時候回來?”
顧慨棠哭笑不得的拿紙給他擦,想了想,說:“家裏的獨角仙化蛹後我就回來了。小野,我教你怎麽照顧獨角仙,你記住了嗎?”
家裏的獨角仙已經建好蛹室,算算時間,等顧慨棠回來,獨角仙已經成年了。
小野點點頭:“記住了。”
“說說看。”
“不、不能化蛹後立刻摸它們,要小心,喂它們吃香蕉,吸果凍。”
顧慨棠很溫柔地摸摸小野的頭發。這麽熱的天,再加上情緒激動,小野頭上出了很多汗,把頭發打濕成一縷一縷的。
顧慨棠喂他喝了點水,将小野放到地上,和顧媽媽說了幾句話。
顧媽媽左顧右盼。她覺得顧慨棠要走了,兒子那個神秘的‘女朋友’肯定會出現。到時候顧慨棠不用說顧媽媽也知道了。
誰想這個時候了,半個人影都沒有。顧媽媽有些奇怪,踮着腳尖,口中還在說:“人吶?”
顧慨棠無奈,低低跟顧媽媽說了些話,伸手摟了摟媽媽和妹妹,道:“好了,你們別送了,我走了。”
至始至終,顧慨棠都沒有特意和窦争說些什麽。
顧慨棠走進海關口,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見窦争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邊,有些茫然,有些無措的看着顧慨棠的背影。見顧慨棠回頭,窦争立刻提起精神,眼睛都發光的那種,擡起手朝他揮了揮。
顧慨棠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一緊,他頓了頓,停下腳步,實在不忍,于是又轉了回去,對顧慨梅說:“……那個,我突然想上洗手間。你幫我看一下。”
顧慨梅道:“什麽?你不是剛上過了嗎?”
“……”
顧慨棠沒說話,他松開手,轉身往最近的洗手間走。
身後的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迅速說:“我也去。”
國際機場的廁所空間很大,似乎是為了方便游客将行李箱放進來。
顧慨棠關上門,不知是誰主動的,只知道很快他們兩個就擁抱着接了吻。吻得很用力,門板都被他們撞得響了起來,幸好洗手間裏人比較少,外面沒有排隊的人,否特聽到這聲音,不知會不會發現什麽。
窦争呼吸急促,緊緊貼着顧慨棠,張開口用舌舔他的下唇。顧慨棠猶豫了一下,用力摟窦争的腰,張口吞含住窦争的舌頭。
窦争‘嗚’的一聲,激動到全身發抖的地步。顧慨棠擔心他的聲音會被人聽到,更用力的堵住窦争的唇。
窦争像是喘不過氣一樣,靠在門板上,因為太過激動,慢慢的腿都發軟。他想用腿夾住顧慨棠的腰,可怎麽都擡不起來。要不是顧慨棠摟着他,窦争可能直接就坐在地上了。
他纏着顧慨棠的舌頭,引導着,想讓顧慨棠碰到他的口腔內側。窦争喉嚨很癢,癢的他想吼出聲來,或者……或者……
窦争艱難的将唇舌從顧慨棠那邊分開,全身都痛苦的發出渴望的尖叫,窦争急促的大口呼吸,抓着顧慨棠的頭發,說:“親我……快點,舔我、舔到我喉嚨……行不行?海棠……”
顧慨棠呼吸也變得急促,他皺着眉,被窦争毫不掩飾的詞語刺激到。顧慨棠低頭看着滿臉通紅的窦争,輕輕啄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後果然舔了他的上颚,重重向裏頂……
窦争顫抖着,時輕時重的用腿夾顧慨棠的腰。顧慨棠在他耳邊,問:“你要身寸了嗎?”
“嗯……嗯……海棠……!”窦争摟着顧慨棠肩膀的手越縮越緊,呼吸急促的像是要斷氣一樣,當顧慨棠咬了他的耳朵後,窦争用力挺着腰,下體緊緊貼着顧慨棠的小腹,喉嚨裏發出亢奮的聲音。
顧慨棠單手捂着他的嘴,但窦争的聲音一點都沒有收斂。顧慨棠不得不考慮一會兒要怎麽捂着臉逃出洗手間。窦争的聲音太明顯了……
顧慨棠默默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脫下窦争的褲子,擦了擦,在他耳邊說:“誰讓你弄出來的?褲子濕了,你怎麽和我媽我妹解釋?”
窦争臉還是紅的,他渾身是汗,卻不怕熱的黏在顧慨棠身上,小聲說:“對不起……我忍不住嘛……”
顧慨棠暗笑着想,窦争忍耐力怎麽這麽差。他都沒動手碰,只是親吻就能讓窦争變成這樣,實在是弱爆了。不過硬都硬不起來的顧慨棠似乎沒有立場來嘲笑窦争。
兩人溫情脈脈的摟着對方,顧慨棠說:
“該出去了。一會兒她們該着急了。”
“再等一等。”窦争親親顧慨棠的脖子。
“……不能再等了。”
“……”窦争擡頭看顧慨棠的眼,道,“到了那邊第一時間跟我聯系,給我發消息,不要忘了和我視頻。”
“好。”
“我會每天都想你。”
顧慨棠親親窦争的額頭,輕聲說:“我知道。”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盡管飛行過程中顧慨棠一直在睡,下了飛機還是覺得很疲憊。
劉浩然和接待家庭在機場順利接到顧慨棠,開車到住所後,顧慨棠簡單收拾一下行李,就給家人發消息報平安。
消息一發出去,窦争就迅速邀請他視頻。接待家庭的美國小男孩敲了顧慨棠的門,邀請他和家人一起做晚餐,聽到這聲音,問:“你很忙嗎?”
“是的,等我一下。”顧慨棠點擊同意後,見到坐在電腦前的窦争,不知為什麽,顧慨棠突然就笑了。
窦争本來張口要說話,看見顧慨棠,問:“怎麽了?”
“沒事。”顧慨棠看看手表,道,“你那邊現在是淩晨幾點?怎麽還不睡?”
窦争說:“淩晨四點,我一點都睡不着。”
顧慨棠看着窦争的眼,嘆了口氣,說:“快去睡覺,我一會兒要出去買東西,收拾房間,你別等我了。”
窦争問:“你旁邊有人嗎?”
“……你想幹什麽?”顧慨棠左右看看,起身把房間的門關上。
窦争哀怨的看着顧慨棠的背影,道:“跟你說晚安。”
顧慨棠重新坐回電腦旁,笑着問:“還有呢?”
窦争從椅子上站起來,親了親攝像頭。因為離得很近,顧慨棠能清晰的看見窦争嘴上的唇紋。
“還有,”窦争認真的看着顧慨棠,說,“還有,我愛你。”
“……”
顧慨棠從房間裏出來後,就跟接待家庭的小男孩一起去超市買菜和肉。不經意提到了剛剛視頻的事,小男孩問‘是你的女朋友嗎?’,顧慨棠笑着說:“是的,是我的戀人。”
異國他鄉,燥熱難耐。陌生的地方,熟悉的夢境。
淩晨三點鐘,顧慨棠從睡夢中驚醒。他靜坐在床上,任由汗水從臉頰上淌過。顧慨棠有些迷茫的看着窗外,半天才反應過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那個夢……
那個糾纏他多年的夢,又一次以這種方式提醒顧慨棠它的存在。
滾燙的,濕潤的。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夢中被顧慨棠緊緊壓在身下、纏綿輾轉的人,變成了窦争的模樣。
顧慨棠盡力壓制着呼吸,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他忍不住回想剛剛的夢境。熟悉的,他應該熟悉的每一個夢境內容。
可就在對方伸手攬住顧慨棠脖子時,那張一直看不清的臉變得清晰起來。夢中的顧慨棠看見窦争面色通紅,額角細密的都是汗珠,他咬着嘴唇,壓抑着即将脫口而出的呻吟,痛苦的仰着頭,脖頸細的像是某種伸手就能掐斷脖子的禽類。
他緊摟顧慨棠,挺着胸,沙啞的開口說:“海棠……親我……快點親我……!”
夢中的顧慨棠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也可能是那人摟他脖子的力道太大,總之,他低下頭。
這次他終于看清楚了,那到底是什麽。
顧慨棠看見一朵刻在那人胸口上的,花苞大張、極為耀眼的,秋海棠。
顧慨棠一下子驚醒過來,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他感到口幹舌燥,下床拿起水杯,站在空調下吹了好一會兒的冷風,心跳才慢慢平複下來。
為什麽那人的臉會變成窦争……
顧慨棠心想,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顧慨棠放下水杯,平靜下來後,再也睡不着,他打算打開電腦看看。
但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顧慨棠伸手摸了摸,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內褲濕了。
第三卷:澀冬
第55章 窦争的心一緊,不由的屏住呼吸。過了一會兒,他點點頭,道:“行,我聽你的。”
半年後,十二月中旬。
顧慨棠已經坐在電腦前一個小時了,因為他在和還在國內的窦争以及小野視頻。坐的時間有些長,顧慨棠穿上厚一點的外套。他想喝點熱水,但美國這邊沒有熱水,飲用水都是涼的,哪怕是冬天。
顧慨棠傳給窦争自己航班的時間和地點,道:“你不要來的太早。晚上早點睡,別熬夜。我們很快就能見到了。”
窦争道:“好的,不過我覺得我會興奮的睡不着。”
小野坐在窦争的腿上,說:“叔父,我也是!”
“是什麽是,”窦争剝了一顆猕猴桃,切成小塊放到小野嘴邊,道,“八點了,吃完就滾到床上睡覺,聽到沒有?”
“不要不要不要……”小野急急說,“我還要跟叔父談話,叔父,我們的獨角仙已經能飛了,我抓來給你看看……”
“你敢!”窦争瞪了小野一眼,道,“晚上不能玩蟲,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自己刷牙去,我有話單獨跟你叔父說。”
小野委委屈屈的看着顧慨棠,最後屈服了,從窦争腿上跳下來,到洗漱間刷牙。
等完全聽不到小野的腳步聲,顧慨棠才開口說:“我媽昨天給我打電話。讓我春節把對象帶給她看看。”
窦争‘嗯’了一聲。
顧慨棠道:“所以我回北京就會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我妹妹。春節前……告訴我爸媽。”
窦争沉默了,半晌,問:“你不怕他們過不好春節嗎?”
“早晚都是一樣的。”顧慨棠說,“我不想一直拖着,我媽總是問,總是催。時間太長,她肯定會發現什麽。”
窦争感情複雜的看着顧慨棠,他伸手去碰顧慨棠的臉,但只碰到了屏幕。窦争說:“其實我不在意你說還是不說。”
顧慨棠向前傾了傾身,網有些卡,屏幕上的窦争動作和言語緩慢的像是機器人。
顧慨棠說:“我在意。”
半年的異地,半年的陪伴,兩人感情的升溫比國內要快得多。十二個小時的時差,讓顧慨棠每天早晨七點和晚上十點,準時與窦争視頻一個小時。
顧慨棠那麽忙,但一直願意和窦争溝通交流。語言的差異、學業的壓力,一切都讓顧慨棠喘不過氣來。可看見窦争,顧慨棠就感到安心。
像是窦争迫切希望顧慨棠回國,顧慨棠也同樣期望能夠早些見到窦争。
窦争低下頭,坦誠道:“怎麽辦……我有點怕。”
顧慨棠頓了頓,說:“我也怕。”
害怕家人不理解,害怕父母不同意。
顧慨棠看着窦争,眼神認真而溫和地說:“可比起恐懼……我更想,名正言順的和你在一起,不用再被逼着和其他人交往,把你……介紹給家裏人。”
窦争的心一緊,不由的屏住呼吸。過了一會兒,他點點頭,道:“行,我聽你的。”
其實窦争很少怕什麽。他做事不考慮後果,随心所欲,單憑‘出櫃’這件事,觸動不了窦争強悍的神經。顧家父母打他也好,罵他也好,都不能阻止窦争要跟顧慨棠過一輩子的決心。
窦争怕的從來都只是一個人,關于這個人的事。
窦争怕顧家人阻撓的力量太大,而自己在顧慨棠心中終究沒有顧家人分量重。他怕顧慨棠會離開他。
窦争怕極了。正是因為體會過顧慨棠的專注與熱情,所以他更不能忍受沒法與顧慨棠牽手的日子,窦争擔心到希望可以晚點面對這一天,他甚至願意晚幾天見到顧慨棠。
但這是個完完全全的錯覺,窦争來機場等候時就發現了。他站在接機等候室的第一排,幾次邁過安全線,被安保人員提醒,就是為了能早哪怕一秒鐘見到顧慨棠。
航班到達幾分鐘後,有旅人行色匆匆的走出來,但沒有顧慨棠的影子。窦争焦急的伸着脖子,腳下的小野抓住窦争的褲子說:“爸爸,抱,抱。”
窦争把小野抱到懷裏,囑咐道:“看見叔父告訴我。”
“看見了!”小野興奮的說。
“嗯,對,看見了告訴我。”窦争沒在意,四處張望,漫無目的地尋找。
小野着急的抓住窦争的頭發:“不是,我看見叔父了,在那兒,爸爸你看!”
小野尖聲叫着,顧媽媽和顧慨梅都聽到了,所有人順着小野指着的方向看,很快,他們就看見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子,右手拉着行李箱,身上背着銀灰色的背包,向前走。他正在和旁邊一位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說話,因為年輕人比中年人個子高了一整頭,所以年輕人微微偏着頭,走路速度也因此慢了下來。
顧慨梅認出來了。
“哥!”顧慨梅大喊一聲,拼命朝顧慨棠招手。
顧慨棠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擡頭一看,也朝那邊揮了揮手。
窦争嘴角忍不住向上揚,他恨不得跳過安全線飛奔到顧慨棠身邊。可顧媽媽和顧慨梅都在這裏,窦争不敢太過放肆。
顧慨棠對劉浩然說:“我家裏人在那邊……”
劉浩然點點頭,道:“那你先去吧。”
“您怎麽回家?”
“我夫人來接我。”劉浩然道,“她說來機場的路有點堵,讓我等會兒。你不用等我,走吧走吧。”
顧慨棠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那麽,提前祝您春節快樂。”
劉浩然愣了,随後笑道,“這也提前的太多了吧——我也祝你新年快樂。”
顧慨棠拉着巨大的行李箱,風塵仆仆的回到家人身邊。窦争怕他累,要幫他拿行李,但顧慨棠拒絕了,只說:“我來就好。”
他的行李箱有半人高,小野要顧慨棠抱他時,顧慨棠單手抱起小野,冬天,小野穿得很厚,衣服又滑,顧慨棠不得不停下來調整一下抱他的姿勢。
小野乖順的讓顧慨棠抱,仰頭看着他的眼睛,對顧慨棠說:“叔父,你不要再走了。”
“嗯?”顧慨棠逗他說話,問,“為什麽?”
小野把頭紮到顧慨棠懷裏,說:“因為小野好想你。”
顧慨棠停下腳步,騰出手摸摸小野的頭,說:“叔父也想你。……我給你帶了禮物,你要不要看看?”
聽到禮物,小野直起身體,說:“要。”
顧慨棠将小野放到行李箱上,打開背包。他背包裏裝了很多東西,顧慨棠不得不提起膝蓋做支撐點。
窦争見狀,連忙跑過來幫顧慨棠提着背包。顧慨棠看着窦争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謝謝。”
窦争的心像是被人輕輕撓了一下,他太想念顧慨棠了,恨不得立刻緊緊擁抱住他。但窦争忍住了,因為下一秒顧慨梅就湊了過來,說:“給小野禮物,給我帶了嗎?”
窦争向後退一步,給顧慨梅留下空間。
顧慨棠說:“帶了,但放在行李箱裏,回家再給你看。”
說着,顧慨棠拿出一盒深藍色的包裝盒,遞給小野。
小野打開一看,看見裏面裝着兩排十分美麗的棒棒糖,糖心做成星球的模樣,好看得讓人舍不得吃下去。
小野問:“我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顧慨棠說着,拉起行李箱。但他沒有重新抱住小野,因為他另一只手在提背包,于是只好讓小野坐在行李箱上了。
滑行的感覺令小野十分開心,他珍惜的摸摸星球棒棒糖。
當他們坐到車上後,小野發現顧慨棠不僅給他帶了這一份禮物。顧慨棠整個背包裝的都是送給小野的東西,适合四歲孩子玩的積木、拼圖、彩筆,有些明明在國內都能買到,可顧慨棠還是不遠萬裏背着送到小野面前。
顧慨梅心想怪不得小野和他親呢,她問:“哥,你這次放假放到什麽時候?”
“一直放到春節。”顧慨棠回答,“連着上次暑假一起放了。對了,妹妹,我明天陪你去逛街。”
顧慨棠說得太突然,讓顧慨梅愣了,她不敢置信地問:“什麽?陪我逛街?”
“嗯。”顧慨棠頓了頓,說道,“出國前答應要陪你,但沒時間。”
“你這補償來得晚了,”顧慨梅開心地想,果然是親哥,還是想着自己的,“不過看在你很有誠意的份上,我就答應啦。”
窦争坐在顧慨棠身邊,聞言看了他一眼,問:“你不累嗎?明天……”
顧慨棠揉揉額頭,說:“累,一路上都沒怎麽休息。”
顧媽媽心疼地說:“那回家就好好睡吧,我們不打擾你。”
顧媽媽想念兒子,因此回的‘家’不是明珠小區,而是顧家。
顧慨棠一進家門就放水洗澡。窦争聽着浴室裏的水聲,真想走進去。
為了不被家人發現異樣,顧慨棠回來後兩人都沒怎麽說話。窦争心裏像是着了火,燒得他口幹舌燥,他想緊緊摟着顧慨棠,跟他多說幾句話。
可顧媽媽和顧慨梅都在這裏,顧慨棠在洗澡,窦争進去幹什麽?也太明顯了。
正在這麽想着,顧慨梅從顧慨棠的行李箱裏翻出哥哥給自己買的護膚品、背包和香水,她非常感嘆地說:“難為我哥了,竟然這麽知道我的品位。”
顧慨梅拿着包哼着曲兒在鏡子前照來照去,突然問:“哥,你晚上想吃什麽?”
顧慨棠沒聽見。
顧慨梅便跑到浴室門口,大喊:“哥,你晚上要吃什麽?随便點,我一會兒給你買。”
顧慨棠正在洗頭發,聞言想了想,說:“我想吃炸雞塊。”
“……”顧慨梅一愣,問,“什麽?”
她不記得哥哥喜歡吃這種垃圾食品,冰箱裏一點都沒有。雖然說了要滿足顧慨棠的需求,可顧慨梅真的懶得出門啊。
她又問:“真的想吃嗎?”
“是的,”顧慨棠說,“我還想喝酸奶,也麻煩你了。”
家裏每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