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不可思議地說: “小野是我兒子

顧慨棠和劉浩然約好上午在學校談畢業的事情,他早早來到約定的教室,發現劉浩然已經到了。

兩人談話談到十二點,吃了個午飯後,又繼續談了三個多小時。

談話接近尾聲,劉浩然端着茶杯,大口喝了起來,他口幹舌燥,過了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他說:“研究生晚上還得開會吧?快去歇會兒。”

顧慨棠‘嗯’了一聲,拿起背包,說:“老師,我先回家了。”

劉浩然驚訝地問:“怎麽?”

顧慨棠看看表,已經快四點了,他道,“家裏有些事。”

“急事?那晚上請個假吧。”

“不行,因為之前就說好了讓我發言,請假不太合适。”

劉浩然揮揮手:“那趕緊去吧。”

顧慨棠心情很好,想,現在回去,還能和窦争一起吃飯。

他和劉浩然談話時表現得十分正常,沒被導師發覺出一點異狀。然而實際上,顧慨棠覺得自己有些地方已經不一樣了。

他發現自己的構造不全是冷靜、淡然的。顧慨棠也有熱情的一面。

之前他和窦争談話時,窦争問他你是不是想養我?

顧慨棠覺得他說的很對。和窦争在一起,顧慨棠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回到了少年時代,重新遇到那條跟着自己回家、依賴地躺在他懷裏的流浪狗,而這一次,顧慨棠終于有了能夠飼養他的條件,他把窦争帶回家。然後,這就是他的了。

顧慨棠回到家後,一眼就看到餐桌上原封不動的早餐。他一怔,走到卧室,就看見窦争還趴在床上,看起來似乎一天都沒有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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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些暗,顧慨棠俯身跪在床上,打開一盞小燈,搖了搖窦争的肩膀,喚:“窦争,醒醒。”

窦争發出了一聲模糊的聲音,看見對方是顧慨棠,便伸手摟住他,挪着身體,壓在顧慨棠身上。

顧慨棠還沒來得及脫衣服,外套被寒風吹過,有些冷,可窦争不介意,他挂在顧慨棠身上。

顧慨棠只好動手脫外套,只留一件毛衣在身上,他問:“你沒有吃飯嗎?”

窦争眼睛都腫了,垂下眼簾,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快起來,”顧慨棠道,“你想吃什麽?”

窦争靠在顧慨棠身上,沉默了一下,聲音沙啞地說:“你把我操成這樣,還跑,還跑,我醒來都沒看見你。”

顧慨棠哭笑不得,他撫摸着窦争的卷發,道:“我早上走時跟你說了。”

“诶?”窦争一愣,但沒動彈,他聞着顧慨棠身上的氣味,眼皮很沉,眼看又要睡着了。

顧慨棠就搖搖他的肩膀,說:“不要睡了,快點起來洗漱,你想吃什麽?”

“吃……吃面,”窦争道,“你等會兒,我來煮。”

窦争的後面已經不疼了,只有點麻,好像還有東西在裏面似的。他撐起身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往洗漱間走時,努力讓自己走得正常點,可顧慨棠從後面看,卻忍不住想笑。

盡管窦争說讓他來,但顧慨棠還是走到廚房,打開天然氣。

等水燒開時,窦争已經把臉洗得幹幹淨淨,他一瘸一拐走到顧慨棠身後,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腰。

顧慨棠捏了一把青菜放到鍋裏,道:“不要鬧。”

窦争在顧慨棠背上搖了搖頭。

顧慨棠頓了頓,問:

“窦争,你身上的紋身是怎麽回事?”

窦争愣了一下,連忙解釋着說:“我,我本來是跟你說要去洗紋身的,沒有騙你。可是今天不是沒下的了床嗎我連班都沒去……”

“不是,”顧慨棠轉過身,低頭看着窦争的臉,道,“我是問你,我們高中時候的事。”

“……”窦争吞了口口水,有些緊張,他咬了咬牙,幹脆道,“好吧,那時候我不懂事。”

顧慨棠問:“為什麽?說清楚。”

“你,”窦争不自然地扭了下,小聲說,“不要生氣嘛。”

“我不生氣。”顧慨棠道,“你說吧。”

“……”窦争沉默了一會兒,用一種悲壯的表情說,“給你下藥了。”

“……?”

“不過不是我,是闵敏。”窦争手足無措地說,“她她她……好吧,反正就是那樣……”

顧慨棠皺眉。他立刻想起上次同學聚會時遇到闵敏時的事情,了然道:“高三畢業那年,闵敏給我下藥,然後我和你做過一次。對,那時候我還喝了酒,所以我之後才有些記不清楚,是這樣嗎?”

窦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顧慨棠道:“果然是你。怪不得我做夢總是夢見你。”

“……當然是我啊,”窦争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不,我昨天才發現。”顧慨棠肅然道,“窦争,你這樣的做法很不合适,不過我也不想追究。”

“……?”窦争一臉茫然。

顧慨棠松了口氣,道:“幸好是你。”

他伸手碰了碰窦争的胸口,問:“為什麽要紋這個?”

沒等窦争回答,顧慨棠就繼續問:“你高中時就已經那麽喜歡我了嗎?”

窦争有點愣,他自言自語地說‘昨天才發現?’

窦争擡起眼,看着顧慨棠,張口問:

“昨天才發現?那你以為小野是怎麽來的?”

顧慨棠一怔,抿着唇沒有立刻回答。

窦争道:“你覺得你兒子是怎麽來的?”

顧慨棠驚訝地看着窦争。

窦争的問題出乎顧慨棠的意料。因為兩人處于完全不同的立場,試探着不停詢問對方,而窦争這句話,讓顧慨棠一下子明白了些什麽。

沸騰的湯咕嚕咕嚕冒起水泡,将顧慨棠的思緒拉了回來。顧慨棠轉過身,拿起一把面,放到裏面,輕輕攪拌。

他低着頭,心跳加速,臉上卻沒有表情。

窦争站在一旁,看着顧慨棠一雙素手,不知如何是好。

他道:“小野是我生的啊,你不是還問過我。”

顧慨棠手一顫,驚訝地問:

“小野是你生的?”

“……”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顧慨棠關上火,沒心思做飯了,他說,“可你是男的啊。”

窦争低着頭,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顧慨棠也不知道怎麽辦了,他靠在流裏臺上,腦子裏一片混亂。

怪不得,顧慨棠想,怪不得小野和自己長得那麽像。

小野确實是他的兒子,不是其他女人,對方就是窦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給顧慨棠的感覺與其說是驚悚,不如說是驚喜。

就是太突然,顧慨棠有點反應不過來。

以前每次看見小野,顧慨棠都有一種強烈的想養個孩子的沖動。但之前無法勃起,所以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能有小孩了。

與窦争交往後,又覺得可以把小野當親生孩子看待,誰知現在告訴他小野真是自己的兒子。

顧慨棠微不可聞地嘆了聲氣,道:

“難怪,我就覺得你不符合收養的條件。”

窦争也明白了,他說:“你以為小野是我撿來的。”

“以前這麽覺得。”

窦争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沒什麽想問的嗎?”

“想問的太多,反而不知道先問什麽。”

窦争嗓子都啞了,他說:“那我先問你。”

“你問。”

“你覺得我怪嗎?”窦争看着顧慨棠,用一種微弱的聲音問,“……還,還要我嗎?”

顧慨棠一把拽住窦争的手腕,說:“要。”

窦争身體繃得緊緊的,精神高度緊張,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放松了。

他擠到顧慨棠身前,擰開天然氣,用筷子攪拌裏面的面。因為剛剛太激動,窦争的手還有些抖。

顧慨棠頓了頓,将下巴靠在窦争肩膀上。

他不可思議地說:

“小野是我兒子。”

窦争沒吭聲。

“……,”顧慨棠仔細回想一下,找出頭腦中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他道,“爸媽也都知道這件事?為什麽只不告訴我。”

窦争說:“不是不告訴你,我以為你知道。春節我們去放鞭炮時,你跟我說,小野是你兒子……”

顧慨棠無奈地說:“我理解錯了,你也理解錯了。不過,爸媽是怎麽知道的?”

窦争說:“媽問我,我就說了。”

顧慨棠張張口,他沒辦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驚訝、興奮,都有,但總的來說,顧慨棠只是感覺到了一種平和。

很平靜。

因為顧慨棠早就願意把小野當成自己的親人對待。他願意負起責任。

顧慨棠閉上了眼睛,突然想起什麽,他對窦争說:“能生一次……那昨晚……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在開玩笑。”

窦争擺擺手:“沒事。”

顧慨棠猶豫着說:“你介意我問問你,為什麽我們能有小野嗎?”

“不介意,”窦争道,“因為我是怪人。”

顧慨棠皺眉:“你不要這麽說。”

“就是這樣。”窦争關上火,撈起面條,放到兩個碗裏,他說,“我老家那邊環境不好,那邊的人也多少有點毛病,挺正常的。我明天就去醫院,買點避孕藥什麽的,不過不知道對我管不管用,反正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慨棠打斷他的話,問,“你生氣了?”

窦争用手遮着眼睛,他勉強笑笑:“沒有……,有小野已經很好了,我不會讓別人對你指指點點。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顧慨棠拉住窦争的手腕,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覺得窦争可能不是在生氣,而是在害怕。

顧慨棠親了親窦争的臉頰,在他耳邊說:

“我不在乎。”

顧慨棠想了想,道:“……還是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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