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顧媽媽看着顧慨棠手上戴的一枚戒指

顧慨棠的奶奶年歲已大,因丈夫去世,所以自己一個人住在養老院。她和顧爸爸關系很不好,母子倆在早些年差點鬧到斷絕關系的地步,之後家裏人都和她沒有來往,只定期付一定的生活費。不過最近她身體狀況很糟糕,聽醫院的意思是說老人家時日無多,讓子女過來見最後一面。

顧家父母就來詢問顧慨棠的意思。顧慨棠沒怎麽見過奶奶,對她也沒有多大的惡意,翻了翻日程表,說:“沒問題。”

畢業後研究生的日程不那麽緊了,不過就算緊,顧慨棠也會騰出時間。

顧媽媽猶豫了一下,說:“如果小争有時間,讓小争也來吧。”

顧慨棠想到窦争的身體,不知道怎麽回答。

然後就聽顧媽媽說:“畢竟是家裏人。”

就這一句話,讓顧慨棠做出了選擇,他說:“好,我問問窦争,有時間就讓他跟我一起去。”

窦争和顧慨棠年齡差不多,但因為身份,以前顧慨棠都要叫窦争舅舅,現在卻能在母親面前喊窦争的名字。顧媽媽聽着有些別扭,可也挑不出毛病,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天晚上顧慨棠和窦争提起這件事,窦争很爽快的同意了,并且說:“也帶着小野吧。”

顧慨棠說:“是,不然家裏也沒人照看他。”

“對了,去看誰?你奶奶?”

顧慨棠點點頭。

窦争說:“我之前沒聽說過你奶奶的事。”

“我也沒怎麽見過她。”顧慨棠說,“她和我爸爸關系不好,一直住在養老院。”

這麽一說,窦争就明白了,他問:“什麽時候去?”

顧慨棠說了時間,窦争表示自己能請到假。

Advertisement

顧慨棠猶豫了一下,本想說讓窦争幹脆辭職算了,但又說不出口。怕窦争以為自己瞧不起他。

顧慨棠最後一次見到奶奶還是小時候的事情,不太記得她的臉,只記得奶奶是個身體硬朗的老人家,滿頭白發但精神矍铄,因為家裏人關系不太好,她看着顧慨棠的眼神總是冷冰冰的,也從來不和顧慨棠親近。

這次顧慨棠趕去見她,才發現原來已經不是這麽一回事了,老人患了白內障的雙眼渾濁不清,看人時眼神都差不多一樣,奶奶再也沒辦法露出那種淩厲而憤怒的眼神。而她以前總是梳得整整齊齊的一頭白發,此時也因長時間卧床而變得雜亂。

看到老人的情況,就連顧爸爸都沒辦法再說一句冷言冷語,顧慨棠用紙巾擦了擦奶奶流淚的眼,喚了聲:“奶奶。”

周圍的小護士提醒道:“你聲音太小,老人聽不清,湊近一點。”

顧慨棠連忙湊到老人耳邊,大聲說了句。

奶奶果真聽見了,她聲音沙啞地回應,掙紮着動動手,仔細看顧慨棠的臉,問:“是……慨棠嗎?”

顧慨棠驚訝于她竟然記得自己的名字,點點頭,又在她耳邊說:“是,我是慨棠。”

老人疲憊地眨眨眼,動作緩慢而遲鈍,如果不仔細看,她悠長細微的呼吸令人幾乎察覺不出。

看到她這種情況,還能怎麽樣呢?

就連窦争都感覺到了一種沉悶的壓力。

顧慨棠和奶奶艱難地溝通了幾句,就聽老人問:“你……結婚了嗎?”

顧慨棠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還伸手向後拉窦争的手,說:“結婚了,我連小孩都有了。”

這話說完,不僅窦争無所适從,連站在身後的父母、妹妹都感到驚訝。

顧慨棠表情淡淡的,也沒多解釋,只是把小野抱到懷裏。

小野抓着顧慨棠的手,顯得有些緊張。他有點害怕這個躺在床上、看起來無比虛弱的奶奶。

不過老人仔細看了窦争和小野後,也沒說什麽,其實她根本就看不清對方是男是女,所以只是點點頭,然後她拉着顧慨棠的手,一直在流眼淚。

說不定不是因為心裏悲痛或身體不适才流眼淚。顧慨棠知道,人老到一定歲數後,眼睛和耳朵都會功能衰退,淚水已經不是用來表達情感了。

來養老院之前,顧慨棠沒想到奶奶會是這樣,因為聽醫院的護士語氣沉重,盡管很對不住,但顧慨棠心裏以為這次真的是見老人最後一面。

但今天見到她,顧慨棠發現老人家身體虛弱是真,可并不是馬上要撒手人寰的模樣。中午,顧慨棠和顧媽媽出去買飯,如是說了自己的看法,還道:“要不把奶奶接回家裏吧,家裏人照顧總比醫院好點。或者換離家近點的醫院。就是不知道她這麽大歲數,能不能受得起路程颠簸。”

顧媽媽在想其他的事情,沒有立刻回答顧慨棠的話,只低頭看兒子的手。

顧媽媽看着顧慨棠手上戴的一枚戒指。那戒指自己也是見過的……,就是內裏刻着‘豆争’兩個字的那一枚。

顧媽媽無聲地嘆了口氣,說:

“不用麻煩了。”

“你還不懂,你奶奶不是有精神,這是……回光返照了。”

“她這樣,堅持不了一個星期,”顧媽媽又嘆了口氣,說“所以不用考慮以後了。”

顧慨棠停住了腳步,看着顧媽媽,突然間說不出話來。

顧媽媽問:“怎麽了?”

顧慨棠頓了頓,道:“……沒事。”

奶奶究竟是不是顧媽媽說的回光返照,顧慨棠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身邊另一位親近的人出事了,因為楚薇給他打了電話。顧慨棠告訴過楚薇,如果劉浩然情況有變,一定要通知他。

楚薇問:“師兄,您在哪兒呢?”

顧慨棠從奶奶的病房走出來,道:“我請了假,現在在外地。”

“好吧,”楚薇急切地切入話題,“劉老師的病查出來了,果然不是普通的感冒。”

“……”顧慨棠皺了皺眉,問,“什麽?”

他想起那天去醫院探望劉浩然時,臨走前醫院通知劉浩然去做骨髓穿刺,劉浩然不讓顧慨棠再自己這裏多待,硬是沒讓他看結果。

楚薇說:“劉老師得了白血病,他……他發燒那麽長時間,身體還有出血,我猜就是這個病。師兄,您也猜到了,是不是?”

顧慨棠吸了口氣。走廊裏有家屬突然大聲哭了起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那種聲音竟讓顧慨棠發抖,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也不知說了什麽,就挂斷了電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