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蔣韶南也剛得到消息,具體的他也不知道,和老朱說了幾句挂了電話。

夏婷有事,說晚點和他電話細說,他接了幾個朋友的電話,有些惋惜,有些替他抱不平,都不像和老朱的關系,他也沒有多說。

撐到夏婷來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從小道得了不少消息。

夏婷說,“那個投資管理公司持牌人是老徐,徐永平你知道吧,我之前和你說過他,這家公司我有股份,等于幫你持有,回頭你回國把手續辦了就行。”

蔣韶南不知道辦成了這麽大的事情,她怎麽還可以語氣這麽平淡。

他也讓自己語氣盡量平淡,“這事多少人參與了?”

“我算算……”夏婷說,“首先是季年的父親,你和人家父親有協議,在外面說你的公司不行,大概要跑路之類的謠言,不得和人家說一聲。所以他們那邊我是第一個打招呼的。”

“你沒有說這個呀?”蔣韶南還是知道那些謠言細節的。

夏婷很不屑地說,“誰知道還沒有進行到這一步,他們就吓得把股份扔出來了。”

蔣韶南:……

就聽夏婷又說,“再就是老何,何佑嘉最近和遠晴關系不錯,常來我們公司,我就說了那麽一次,問何佑嘉能不能給我找個生面孔,結果老何就派人過來了。說是他內疚我的事情上沒幫上忙。”

蔣韶南捕捉到關鍵句,何佑嘉何遠晴關系不錯……

夏婷還在算:“再就都是自己人,老徐,那些我在關押期間認識的紀檢委的公務員,再就沒誰了。”

蔣韶南覺得,“再就沒誰了”這五個字森森霸氣,能拉上這麽多人一起幫忙,那能是一般人。

“這個市值10億的股份,你就用那個價格拿下了,你覺得我該說什麽?”

夏婷渾然不在意地說,“市值那些都是騙人的。有地産公司市值百億的,最後被幾億就買走了。你是因為那是你爸的公司,一直帶有主觀情緒,你要是把他當成生意,這辦法你也一早能想出來。就是你不舍得而已。”

蔣韶南給逗笑了,最近工作壓力大,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夏婷說,“你也別有心理壓力,沒有人騙他們,我們每一個人都說的真話,是你爸集團公司那邊的人心裏有鬼,自己忙不疊的套現跑路,你別同情他們。”

蔣韶南千言萬語卡在喉嚨,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夏婷現在在他面前就好了,說這一番話的她,他真的太想見一見。

就聽夏婷說,“好了,就是這麽個情況,你給你爸打電話分享好消息吧。我先挂了,還有工作。”

然後她就挂了,一句多餘話沒有,蔣韶南慢慢地挂上電話,耳邊還是夏婷清脆強大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她特別強大。

這種強大,超過了他以往對任何人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有點亂。

蔣韶南一生中,是沒有過“寵愛”這個概念的,不管是寵愛別人,還是被人寵愛。

他飛回去打撈夏婷的時候,也是下意識覺得,夏婷的命當然比他一家公司重要,公司市值再高,畢竟可以重頭再來,但生命只有一次。

這種幫助其實和夏婷是他喜歡的人沒有直接的關系,更多的他自己個人的價值觀。

可是他的這個價值觀,周圍人不一定認同。他覺得夏婷再好,他的CFO肯定持保留意見。他孤注一擲救夏婷,老朱肯定覺得他不夠理智,但出于朋友道義人家不說。

可是夏婷做事,真的讓他有點無言以對。

他幫了她,她沒有第一時間飛過來感謝他。

而是先給了資金,幫他争取到時間,堵住了他們CFO的嘴。

又幫他使手段,搶回了他爸的公司,在她心裏,從他們第一天認識,她就知道那家公司對他有特殊的意義。這些意義在集團公司那邊一文不值,卻是他不能舍棄的,他父親的畢生榮耀。

她就那樣,明明人家都沒有準備賣,她就三人成虎,衆口铄金,把那樣一家公司,用那樣的價位搶了回來。

他在朋友面前因為她丢掉的面子,她一下給他撿了回來!

他心裏熱血沸騰又五味雜陳,為什麽夏婷是個這樣的人,為什麽她可以是個這樣的人。

為什麽,她這樣對他,他生平第一次有了種被人“寵愛”的感覺。

這種和他人生不搭調,原本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情緒。

因為是她,他破天荒體會到了。

在這幾天朋友打電話來旁敲側擊的時候,每個人,每一聲的感慨背後,都讓他覺得,真相大白的時候,那些人會多驚訝于他的眼光。

更別說,後來他打電話給父親的時候,父親本來悲涼的準備感慨,聽說白酒都擺上桌了,可是一聽說,原來股份是朋友幫他買回來的,那種驚喜。

蔣韶南覺得,夏婷不是要嫁給他,如果夏婷是要嫁給他,那麽這一個操作,已經穩穩坐上他家VIP位置。

所有的喜悅之後,都變成了一種想念和壓力。

他從未這麽想念過夏婷。

也從未覺得,壓力這麽大過。

這種壓力讓他覺得要加倍努力,用夏婷給他争取到的時間裏,找風投公司,一定要拿下B輪。

可是這種快樂,顯然老天爺也不準備給他了。

他們接洽了幾家風投,出價都很低。

通過之前的記者,他又弄到了勞倫斯的行程,可是人家還是不見他們。

月底的時候,他覺得不行,覺得找其中出價最高的那家風投機構算了,拿上錢,實在不行和國內商量一下,讓他延遲回去投資,在這邊再弄個C輪。

畢竟不是自己主場,他的人脈都在國內,在這裏的每一個決定和機會,都是不容有失的。

去簽約的那天早晨,他特別起了大早,趕到公司和大家彙合。

大家都比較糾結,CFO更是痛心疾首,“這家估值比咱們預期低100億,這個數額實在太大了。”

蔣韶南沒說話,他其實蠻心疼他們的CFO,他們CFO現在都有機場PTSD了。聽說擦肩而過的500億,讓這位CFO每次去機場都心痛到不能呼吸。

蔣韶南放下咖啡杯,看會議室人都到了,他們有五個人要去簽約。

他站起來說,“人齊了,走吧。”

大家沒有要簽約的喜悅,都是糾結而苦悶的表情,進電梯的時候,蔣韶南從玻璃上看到後面幾個人的表情,真心覺得大家像要去葬禮。

但他是罪魁禍首,所以只能裝着沒看見。

CFO好像憋着一肚子氣,看他不安慰,出了電梯,就忍不住說,“那個叫夏婷的女孩子,我聽說她幫你拿回了你父親的公司,就是按市價,才幫你省了9億,還是人民幣,你因為她丢掉了100億還是美金!”

他的語氣非常痛苦,剛像要自己記得這個重大失誤。

蔣韶南哭笑不得,所以外人的心裏,都是利益。這個無可厚非。

他唯有安慰說,“回頭還是能掙回來,咱們公司的前途你知道,這是暫時的,下一輪估值會越來越高。”

CFO氣悶地說,“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

車已經在門口停好,蔣韶南上了車,想了想,拿出手機來,給夏婷發了條短信。

【幹什麽呢?】

夏婷沒有回。

他沒有告訴她今天要簽約,不能十拿九穩的事情,說了容易翻車。

今天路況很好,沒有堵車,顯得一切都很順利。

車到了簽約公司樓下,司機拉開蔣韶南的車門,他下了車,擡頭看着眼前巨大的建築物,這棟樓很漂亮,都是上世紀留下的,如果不是他們的估值被拉低那麽多,原本可以搬到這樣的地方做辦公室的。

沒人知道,其實他心裏也很難過。

首先這個估值低于他承諾給市政府那邊的估值,這個真心不好交代。

其次,這原本,是他們公司可以一飛沖天的機會,但現在估值縮水,每個人都覺得委屈不甘心,原本還可以慶祝一下的事情,怎麽都不對勁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如果夏婷現在來短信,其實他想問一下她的意見。

然而屏幕上面什麽都沒有。

Peter手上的手機響起,Peter按了接聽。

上面迎接他們的人馬上就下來。

Peter聽了電話,面色懵懵的,幾步走到蔣韶南面前,“蔣哥,公司來電話,勞倫斯那邊同意見我們,讓現在過去。”

蔣韶南轉身,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現在?”

******

樓上下來接他們的老外快步從樓裏走出來,外面空蕩蕩的街道,根本沒有應該停着的車隊。

他拿出手機撥了號碼。

另一邊,蔣韶南的車隊風馳電掣趕往勞倫斯的分公司。

他們曾經追着人家飛來飛去,這次見他們,竟然還是在人家西雅圖的分公司。

他們都不知道人家西雅圖有産業。

到的時候,已經有一位金發美女在門口等她們。

女孩介紹說,這是勞倫斯先生主投的一家公司,不是勞倫斯先生的,他們才明白過來,為什麽他們沒有人家這個公司的消息。

會客室,一側的盡頭是沙發區,中間是白色的辦公桌,圍着一圈白色的椅子。

蔣韶南他們落座,全都緊張的如臨大敵,CFO小聲和周圍人确認,“投資意向書,咱們有沒有帶來。”

“有,有,我這裏有一份。”

“太好了。”CFO小聲說,“等會千萬不要說咱們本來要去簽約,給剛剛那家打電話了對嗎,說有事遲點和他們聯系。”

周圍人緊張的語氣和情緒,讓蔣韶南也覺得心酸又緊張,是因為他的決定,讓大家才會這樣。

他想着公司的戰略布局,等一下要怎麽談,這個勞倫斯這麽難打交道,為什麽要給他們機會,之前他已經從側面充分了解了這個人。這個人不喜歡投中國人持有的公司,是業內大家都知道的。

說他有種族歧視毫不為過。

門開了,一行人進來,前面是個不到40歲的金發男人,不到40歲是資料上的年齡,對上人,蔣韶南覺得那種精明像最少50歲,還有刻意染成的金白色大背頭,都讓這個投資人,渾身上下寫着難以親近。

但他沒有太多驚訝,因為更驚訝的是,他看着勞倫斯後面跟進來的女孩。

她穿着白色的套裝,盤發,妝容很明豔大方,一點不像長途飛行過。

勞倫斯落座,身邊的位置空出來給她,她就像把勞倫斯換了人種般,坐在勞倫斯旁邊的位置上。勞倫斯還側頭對她笑,低聲和她說什麽。

她卻沒有笑,就那麽沉穩地坐着聽完,看向他們用中文說,“今天我幫勞倫斯先生充當一下翻譯。我叫夏婷,是勞倫斯先生新的戰略夥伴,以後主投他在亞太地區的市場,很高興認識你們。”

蔣韶南的CFO:……

蔣韶南周圍全體如臨大敵的高層:……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讓他們CEO扔下500億巨額投資,要飛過去搭救的女人。

這個“夏婷”就是那個“夏婷”沒錯吧?

這一刻,他們忽然反應過來,都齊刷刷求證般轉頭看蔣韶南。

蔣韶南:……處于當機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才是咱婷姐的主場,合不合理?

開心嗎?開心留言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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