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據說我是豪門小可憐8
另一邊,事情的開端正合江聽的預料,發展倒未必如此。
南城的廁所自然是幹淨的,每天都有清潔人員維護,男廁內不止雲桑一人,還有一個戴眼鏡的理科班男生,見到一群校園混混走進來,奔跑的腳步聲和耀武揚威的喝聲鋪天蓋地,他吓得呆若木雞。
下意識躲到隔間裏。
結果隔間門很快就被人敲響,敲門人力氣很大,似乎懷着深仇大恨,幾乎要把門板震碎,“老大,裏面有人,躲着不出來!”
“再不出來就潑水,宋陽你去門口把風,其餘人去拿水桶接水。”
一聽這話,馬上要成為落湯雞了,男生哪裏還待得下去,戰戰兢兢地開了門,很快那群混混拉了出去。看清他的臉後,強宇的口氣非常失望:“他媽的,居然是個四眼仔,浪費老子時間,給我滾出去。”
他被推了一把,差點摔倒在地,但他不敢停留,趕緊走出廁所。卻發現門口竟然還有兩人,正點着一支煙叼在唇邊,模樣談笑風生。
薄薄的煙霧吐露,飄散在空中。
見到他出來,對方微眯着眼,一雙視線筆直的逼視過來,竟然是南城地位僅次于強宇,最能打的宋陽。
裏面到底是一尊什麽大佛,居然讓這群大佬都來了,一會兒不會發生什麽恐怖的血案吧。男生膽戰心驚,在宋陽的盯視下,他害怕地縮了縮脖子,避着跑遠了。
直到走了好久,他的腦子還是噩噩渾渾,腳步虛浮,猶豫着要不要叫保安,但又擔心他叫人的行為,事後會引起這個群體的瘋狂報複。
殊不知見了他的背影,宋陽冷哼一聲,掐滅了煙蒂,漫不經心地評價道:“慫包。”
宋陽承認江聽是長得精致漂亮,但他不是江聽的愛慕者,他是被強宇喊來撐場子的,不過十幾個人打一個人,這種事傳出去難道名聲很好聽嗎?所以他懶得參戰,只守着這個門把風。在他看來,雲桑一個人對付十幾個人,沒被打死就不錯了,怎麽可能突破這道防線。
他聽到廁所門被反鎖的聲音。
那個人唯一能夠逃生的門被鎖住了,這裏又是三樓,跳窗輕則骨折重則半身不遂,強宇又如此咄咄逼人,對方今晚注定插翅也難逃了。
看來大勢已定,宋陽搖了搖頭,決定再抽第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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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根剛點燃,沒過幾分鐘,被反鎖的門“咔噠”一聲被人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了一個穿着白色襯衫、表情淡然的黑發少年。
對方漆黑的眸子慢慢轉動,如同一個機械式的行走玩偶。
此時天色暗沉,廊道上一片寂靜,唯有廁所門口的燈亮着,在來人走出來時,失靈般閃爍了幾下。
眼前這個白衣無垢的少年,仿佛從地表下爬出的暗黑生物,對方眼珠子慢慢地移到宋陽的臉上,就那樣注視着,然後嘴角笑了一下。
那一瞬間,宋陽的煙直接從指尖滑落,那種驚吓感用毛骨悚然形容都不為過,一顆心砰砰直跳,整個後背的汗毛都激靈起來了。
——這、這怎麽可能呢?
宋陽以為廁所門是強宇他們反鎖的,這一點大錯特錯。為了避免有一個獵物會趁機奪門逃跑,雲桑貼心地反鎖上了門。南城的廁所隔音極好,方便他開展行動。
在小山村,他用一根扁擔摞倒了兩個體型彪悍的成年人,足以說明一個趁手的武器是多麽重要。
在南城的廁所裏,自然也不例外。
他随手拿了個拖把,打開了隔間門。當那臭烘烘的拖把怼到臉上時,饒是憤怒得想将雲桑大卸八塊的強宇都忍不住捂着鼻子,腳步淩亂地退開。幾個小弟也下意識往遠處躲,暗地裏埋怨老大為什麽将戰鬥地點選在廁所。
打一架居然還要跟那玩意兒打交道!
他們來時仗着人數的氣勢洶洶,在這根拖把和少年的威懾面前已經初步敗退得淋漓盡致,“雲、雲桑你幹什麽,我們這裏可是有十幾個人,你根本打不過我們,不如直接求饒算了……”沒什麽底氣的聲音充分暴露了他們的畏懼。
回應他們是雲桑淩厲的棍子。
在他們躊躇之際,雲桑一棍子打在強宇和其他人的腿上,強宇發出了一聲凄慘的嚎叫後,其餘人也接二連三的撲倒跪地,幾乎是打哪兒,哪兒就有骨裂的聲音傳來,慘叫聲不絕于耳。有的人連反抗的拳頭都來不及擡起,就被雲桑一把掀飛,身子撞到馬桶上。
強宇說過這個人能打,但沒說過那麽能打。其餘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當雲桑朝他們方向走來時,早已看清楚同伴的慘狀,他們顧不上自己的傻樣,“啊啊啊啊啊——”強烈的恐懼讓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奪門而逃。
但門早就被雲桑提前鎖了,幾分鐘前,人多是他們最大的優勢,現在卻成了最大劣勢。
因為人太多了,大家都想沖,反而擠在了一起,釀成了人踩人的慘劇。一個廁所顯得逼仄,他們完全無處可逃。
而此時雲桑微微眯起眼睛,步步逼近,臉上還露出了一個很認真的表情,“你們想走?”
此刻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低沉,仿佛來自深淵地獄,“你們敢在廁所堵我,那應該做好心理準備,我不止會劈桌子,我還會……”
“雲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我們是被強宇叫過來的,跟你沒怨沒仇,我們根本也不想堵你,你放過我們吧!”有幾個人吓傻了,連忙跪地求饒,距離門最近的一個金毛小子差兩下就能把老舊的門鎖撬開了。
他臉上剛浮現得救的表情,下一秒,他的後頸衣領就被一股大力拉扯出來,整個身子也飛了出去,撞到了洗手池上。
照身玻璃被撞碎了,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玻璃渣散落一地。
“想跑?”雲桑将他摁進池子裏,整個腦袋都濕了,金毛幾乎無法反抗只能被動嗆水,差點翻白眼。
“你們剛剛還想拿水潑我是吧?”雲桑道,他的五官靈敏,不會錯過這些人剛剛的污言穢語,他現在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們沒有——”他們想要否認,卻被雲桑一個接一個打折腿,然後摁進洗手池。
半個小時後,獨屬雲桑的獵殺時刻才正式落下帷幕。
等到雲桑出校門,司機早就等得花兒都謝了,地上的螞蟻搬運食物他都數過兩撥了。他以為雲桑是剛抄完作業出來的,後悔自己早上怎麽沒記少爺的電話號碼。
把雲桑送回江宅,早已華燈初上,付美瑕也在愁,小兒子這作業未免抄得也太久了,這功課得是多差呀。
顯然他們都信了江聽的說辭。
江家的晚餐還沒開動,都在等雲桑一個人,畢竟女主人不說開動,管家也不敢把飯菜上桌。按照往日的習性,一看母親等那土包子,大少爺江晏淮早就掀桌子,賭氣說不吃了,這一次卻窩在沙發裏玩手機。
他不出頭,江聽也不好意思開口,于是便也在沙發上優雅地坐着。
雲桑一進門,他換鞋,吸引了客廳內所有人的注意力,江晏淮漫不經心地放下手機,大家也都注意到對方襯衫上蜿蜒的一片水漬,肩上和袖子也濕了。
發現事情沒如他所願,江聽臉上悄然閃過一絲失望。
“你怎麽才回來?”付美瑕抱怨了一句後,就又變成溫溫柔柔的樣子,“你衣服怎麽濕了,外面風那麽大,怎麽不換一身衣服再回來,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雲桑:“沒事,不小心打濕的。”
他教訓那幾個時,對方反抗劇烈,而他為了鎮壓,動作稍大,難免打濕了自己的衣服。
因為兒子向來沉默寡言,而城裏的生活到底跟鄉下有所差距,付美瑕習慣了多問幾句,“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學,感覺怎麽樣,能适應嗎,上課聽得懂嗎,老師同學人怎麽樣?有沒有交上朋友?”
“感覺還行,能适應,聽得懂,都還好吧……”雲桑一邊回答,一邊換了衣服,露出結實微濕的胸膛。
雲桑說的付美瑕都當真了,畢竟高中生的生活不就是上課吃飯寫作業麽,平靜的一天很容易這樣過去了。
江晏淮卻突然道:“嘁,他第一天就惹事了,誰敢和他做朋友?”他語氣似嫌棄,但江聽何其熟悉他的脾性,同樣的嫌棄聽出了幾分不一樣的情緒。
“我沒惹事。”明明是事情惹他,雲桑看着江晏淮,很認真地反駁。兩人的口氣都很不友好,如同針尖對麥芒,現場氣氛似硝煙一觸即發,一時間付美瑕不知道信誰。
到底雲桑的可信度比吊兒郎當的大兒子高,她心中傾向了雲桑,小兒子說沒惹事那肯定沒惹事,而且她的認知有限,一個高中生能做出什麽事呢。
但她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教導道:“沒朋友就沒朋友吧,你才入學第一天呢,我們保持真誠的态度,總能跟人打好關系。”
“但是,如果有人強迫你幹不願意的事情,該拒絕還是要拒絕!”在付美瑕心目中,小兒子這種不會左右逢源、還不愛笑的性格,在人際交往中妥妥是會吃虧的類型,忍不住就多叮囑了幾句。
誰敢強迫這個劈桌子的魔鬼啊,江晏淮和江聽都無語了。
然後江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雲桑毫發無損,那豈不是代表——
正好他接到了一個電話,看到來電人的備注,他心虛地避開衆人的目光,來到角落陽臺接了電話。
“聽哥,強哥是為你出頭的,現在人躺在醫院裏,腿都被雲桑打折了,你是不是該來照顧他?”小弟拿着手機,給江聽撥打了電話,語氣裏有一絲怨怪,“還有,你看這醫藥費的事……”
“醫藥費,我會給。人,我也會去照顧。”對方說得那般直白,江聽不可能糊弄過去,他臉色僵硬一字一句道,只是他的話,在十幾個人同時住院這個事實下,竟顯得那般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