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據說我是豪門小可憐9

說是去照顧,江聽只去醫院探望了幾次,拿自己的生活費跟這些人交了醫藥費,買了幾束花和水果營養品等禮物,狠狠地出了一次血後,就再也沒踏足過這家醫院。

他去的次數越來越少,理由很冠冕堂皇,讓人無可指摘。

那就是月考的時間步步逼近,作為老師眼中的驕傲、同學眼中的學霸、江家的養子,他需要時間複習。

南城一中教學極為嚴格,每次月考成績出爐,都會進行全年級排名,甚至排出一個紅白榜,年級前一百屬于紅榜,倒數一百名則上白榜,前者競争激烈、備受矚目,後者則是菜雞互啄、相當于變相的公開處刑。

為了保住紅榜的名次,繼續享受別人欽佩羨慕的目光,江聽确實也必須全力備戰考試。他要保住自己優等生的光環,他要別人一提起江晏淮就嘆氣,提到他卻豎起大拇指,他要付美瑕繼續指責江晏淮說“你怎麽不向你弟弟學習一下”。現在雲桑回來了,雲桑是江家真正的少爺又如何,他要把雲桑踩在腳底。

他很在意考試,大家都知道。

但他這份心落在為他出頭、又被打斷腿的追求者眼裏,就不好受了,顯得分外涼薄。

尤其強宇他們為江聽出頭,現在打着石膏住院,注定是無法參加考試,屬于缺席行為,每科判定都是零分,那基本已經提前鎖定了班級倒數、年級倒數的名次,而排名又與班級中的座位挂鈎。

成績差基本與座位選擇權無緣,誰想跟衛生角臭烘烘的垃圾桶一起相處。誰又願意坐講臺旁邊的至尊VIP座位,承受老師的唾沫星子和目光監督,連打瞌睡摸魚都不敢。寒秋将至,誰又願意坐後門,成日與冷飕飕的寒風為伴呢。

想到月考之後的下場,強宇他們注定是要繼續身心難受下去了。

宋陽和幾個小弟,他們受到的挨打較輕,沒有骨折就是一些皮肉傷,于是休養了一周就出院。吃了這次虧,他們打算避着雲桑走,夾着尾巴做人。

可彼此都在一個班內,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麽可能避得開,一個人潮擁擠的下課間,兩方人馬就撞到了一起。

其中一個小弟的鞋子剛剛被人踩了一腳,他剛想發脾氣,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們這個小群體素來在校園內橫行霸道慣了,結果一擡頭,發現雲桑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渾身一顫,宛若遇到了天敵一般,險些癱軟在地。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不說,見了這個人,周身早已愈合的傷口好像又痛起來了。

宋陽強忍着身體酸痛,踉跄幾步走過來,讪笑着打招呼:“雲桑、桑哥你好啊。”

這個稱呼,讓雲桑高看了他一眼,沒想到此人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想到這裏,他伸出一只手,在宋陽瞪大眼睛的注視下,落在對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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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陽和小弟以為自己要被打了,結果雲桑只是拍了拍他們的腦袋,又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乖一點,讓我再見到你們惹是生非,我見你們一次就……”

這未盡的話語消失在唇齒之間,懂的都懂,自然能心領神悟,小弟們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宋陽覺得這雲桑一下又一下拍他腦袋的輕緩動作,特別像校門口賣瓜大爺拍着手頭的瓜看熟沒熟,又挺像混道上的大佬在調-教手下,姿态比他還社會。

媽的當初到底是誰跟他說,這是個高原省來的農村娃,哪怕身後有江家,也随便收拾不足為懼。要是讓他知道是哪個小王八羔子放出的不實流言,他肯定找對方算賬。

衆目睽睽之下,雲桑把他搞得臉紅耳脹狼狽不堪,宋陽也不敢說一句“不”,且聽對方那慢條斯理的口氣,宋陽似乎領悟到了什麽。

實力差距太大,除非轉校走人,不然他不得不屈服。

第二天早上,他自己早飯都沒吃,就先提着一大袋餐點,來到雲桑課桌旁,支支吾吾道:“老、老大,請用餐……”

這一口袋都是他在校門口附近早餐店買的,因為不清楚雲桑的喜好,只好饅頭包子花卷蛋餅火腿三明治煮黃油吐司通通來一份,萬一這些面點不合胃口,他還買了一份小米粥和營養面條,在小弟手裏端着,随時可以端上來。

這會兒還沒到早讀課,班級裏的人都在忙碌,可當宋陽走到雲桑課桌前,并說出這句話後,班內詭異地安靜了幾秒。

除了走廊外的喧嚣,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下來。

優等生們下巴都要跌到地上,他們翻書的動作下意識有所停頓。在窗外吃早餐的人因為太過吃驚,咀嚼的速度也慢了。包括江聽,在聽到那稱呼後,他身子都微微顫動,臉上寫滿了震動,滿腦子在想怎麽回事?

為什麽宋陽要那樣稱呼雲桑?

萬衆矚目之下,雲桑一定都沒有成為別人吃驚對象的自覺,他拍了拍宋陽的腦袋,面色淡淡道:“很好,你有心了。面端過來,其餘的你們自己分了吧。”

雲桑出門前,在江家已經用過早飯了,但為了表示他接手這份投誠,他決定再吃一份。

見雲桑拆了一次性筷子,吃起了蔥花辣油面條,宋陽松了口氣。他猜對了,雲桑來自高原省,那裏氣候潮濕口味愛吃辣,而雲桑沒要其他早點,除了不想浪費,恐怕也是沒有想多為難他們的意思,所以他才松口氣。

他拿起早飯走出教室,跟幾個小弟互相分了。

小弟們狼吞虎咽,宋陽則端起了另一碗面,他總共買了兩份。這時候江聽追了過來,攔住了他:“宋陽你怎麽回事?雲桑到底是我兄弟,你在所有同學面前使這樣一出,是在謀劃什麽陰謀詭計想要對付他嗎?”

江聽一副為雲桑打抱不平的口氣,其實說的全是反話。

他看到宋陽對雲桑點頭哈腰,還給對方買早餐,口中畢恭畢敬地喊着桑哥,對此感到很不是滋味,畢竟他認識宋陽那麽多年,也算半個友人的關系,從沒見過高高在上的宋陽主動給什麽人買過東西。

這份特殊性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宋陽還沒回話,小弟們争相開口:“我們沒有陰謀詭計!我們可是一大早就起來排隊給桑哥買早點了,這鬼天氣太冷,我們還怕早點吹涼了,差點要買保溫箱了。”

“對啊,我們對桑哥可是很有誠意的,你不要亂說。”要是被那煞神知道了,以為他們真有什麽目的,那他們豈不是又要挨揍,小弟們表情一臉驚恐。

江聽卻越聽越不是滋味,假意冷哼一聲:“呵,誰信你們安沒安好心。”

“不然呢,我又惹不起他。”宋陽一開始沒說話,現在嚼完半根油條後終于開口了,雲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捏死,這何等恐怖的實力,他哪裏招惹得起。

“什麽叫惹不起,雲桑只是先前跟你們有點誤會,出手粗暴了點,現在是法治社會,以暴制暴不好。”江聽尴尬了一瞬後,他把強宇所做的霸淩輕飄飄的一句誤會帶過,然後用溫和的口氣勸宋陽放棄:“雲桑他是個喜歡低調的人,你們獻殷勤的舉動如此張揚高調,他未必會原諒你們。”

“反正跟你沒關系,你少管我的事。”當他是強宇那傻子麽,什麽挑撥離間的話聽不出?宋陽薄唇涼涼一掀,臉上看不出喜怒,兀自把吃完的早餐袋揉成一顆球,往垃圾桶一丢,就進教室去了。

強宇還在醫院躺着呢。

他不想再攪和江聽和愛慕者那堆爛事,左右跟他沒關系,既然已經栽在雲桑手裏,知時務者為俊傑,他現在想法很簡單,就想少受點皮肉之苦。

見宋陽頭也不回的身影,一副恨不得和他撇清關系的模樣,江聽苦笑一聲:拳頭硬難道就能為所欲為嗎?讓同學畏懼也讓朋友遠離了他。

他悶悶不樂地回到教室,動作機械地從抽屜拿出書本翻看,一整個早讀課,平日游刃有餘的文字,他完全都看不下去。

他有點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宋陽先前在校園裏地位煊赫,是調笑的,是風流的,是恣意的,幾度讓江聽覺得這人沒有游進自己的魚塘,聽他發號施令,有些可惜。

那樣潇灑不羁的人,何曾說過“惹不起”這般卑微的話,顯然是真的在雲桑的手段威脅下,産生了心理陰影。都是他的錯,他為宋陽屈服于拳腳的境遇感到悲傷,無限的懊悔和自責淹沒了他。

宋陽和他的小弟們,完全體會不到他細膩憂愁的心思,他們只為雲桑不再揍他們而悄然松了口氣。

他們可不想再進醫院,也不想每次在走廊游蕩都提心吊膽,讓他們孝敬雲桑為老大、拜一個山頭也沒什麽,起碼生命安全保住了。

可江聽還是為宋陽感到悲傷,上課時常注視着對方的背影,絞盡腦汁想要把對方解救出來,并不是出于朋友給雲桑拐走的嫉妒。

他打定主意,下課去找雲桑聊聊,告訴他強迫人是不好的行為。

他還沒來得及實施,這一節課班主任老王拿着語文教案走了進來,他在講臺站定,剛想授課,突然鼻尖嗅到教室的空氣,眉峰當即皺起:“好大一股蔥油面的味道,你們又是誰在教室裏吃早餐了?給我站出來,去走廊罰站。”

教室裏一片安靜到極點的沉默,靜到幾乎落針可聞,大家都知道是誰吃的,目光若有似無、躲躲藏藏地朝教室後排飛去。

雲桑愣了一下,他剛轉來的,并不知道不能在教室裏吃早餐。

眼看着班主任的目光随之而來,他剛想承認,宋陽已經快人一步站出來,大聲道:“報告老師,是我吃的!”

“我猜就是你,校服上還有油星子!還有,你吃東西還吼那麽大聲,認為你沒錯是吧?給我滾去走廊罰站!”班主任老王拍了一下桌子,也跟着擡高分貝怒吼道。

“是!”宋陽就這樣出去了,全程跟雲桑沒有半點眼神交流。

經過早上那一出和現在這一出,全班同學臉上表情已是震撼到麻木,只覺得宋陽太他媽狗腿了和雲桑這個轉校生太過于威風,這才轉來幾天啊,就把一群校霸收拾得服服帖帖。

江聽剛剛還自作多情地為宋陽擔憂,認為宋陽屈服于雲桑的行為違背了自己的意志,違背了自己的本心,結果下一秒宋陽就用事實告訴他,他非常願意,江聽的臉頓時火辣辣臊得慌。

親眼見到對方如此模樣,江聽過去心目中那個肆意風流的宋陽形象徹底崩塌,江聽清秀的臉龐微微扭曲,表情極為難看,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被背叛的情緒。

這讓他很不是滋味,但月考的步伐将近,為了能保住厮殺激烈的年級前茅,他心中縱使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暫且偃旗息鼓。

作者有話要說:  紅白榜沿用作者舊文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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