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想原諒你了

鬧鐘響第三次時,阚頌寧終于被枕頭底下的手機震醒,靠着意志力爬起來,看了看趴在枕頭上睡得正香的小孩,準備做好早餐再叫他起床。

睡衣扣子解了一半,阚頌寧站在衣櫃前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別走。”

裴嶼明從後面抱上來,手臂緊緊環着腰,像個小火爐,熱乎乎地包裹住他,困意好像一下子又湧了上來。

“不走,只是換衣服,給寶寶做飯,”阚頌寧擔心他宿醉醒來會有不适感,捏捏他的手,“寶寶,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疼不疼?”

裴嶼明搖了搖頭,鼻尖蹭過後頸,停在領口處深嗅,“不疼,但是那裏不舒服,勒得疼……”

剛睡醒聲音本來就微啞,他還故意壓着嗓子說話,聽起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小兩個碼數的內褲,就這麽緊緊貼着阚頌寧,掩飾不住下身的生理反應,似乎也不想掩飾,抵在股縫間,暗示性地頂了頂。

阚頌寧轉過身,拉下他的內褲,放出那根委屈了一晚上的可憐雞巴,晨勃時的尺寸很可觀,他握着莖身捋動幾下,在小孩閉着眼靠在他肩膀上,一副準備享受的模樣時,使壞地停頓,問:“等一下,寶寶,你一二節是不是有課?”

裴嶼明睜開眼睛,愣了一下,“啊,口譯課……”

時間來不及,速戰速決倒也可以射出來,但是丢臉而且不舒服,裴嶼明內心天人交戰,最後搖了搖頭,“那我不要了……”

阚頌寧笑了,親親他的臉,“我先去做飯,大概十五分鐘好,寶寶可以再賴一會兒床。”

剛拿了褲子準備換上,就被裴嶼明抱起來壓回了床上。小孩舔了一圈嘴唇,眼睛亮亮的,好像在期待什麽,看着他說:“我、我想吃一口。”

阚頌寧沒反應過來,“吃什麽?”

睡衣剩下的三顆扣子也被解開,白皙的胸腹露出來,裴嶼明看着那兩顆淡粉色的奶頭正軟乎乎地對着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一開始只是輕輕含住,用舌尖掃過乳粒,想延續溫溫柔柔的節奏,但他一嘗到阚頌寧的味道就控制不住,像個心急的小孩,張嘴含住整個乳暈,吮出暧昧的水聲,舌尖繞着乳孔快速彈撥。另一邊也不冷落,手掌握住奶肉,食指和中指夾緊,撚玩中間那顆硬挺的小豆子。

裴嶼明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手上的力度也愈發沒輕沒重,不停抓揉着阚頌寧薄薄的胸脯。

敏感的地方被過度關照,逐漸從酥癢變成刺痛,阚頌寧并不好受,但他只是摟着裴嶼明的腦袋輕哼,縱容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

說是只吃一口,結果起碼吃了兩分鐘,阚頌寧輕輕扯着他的耳朵,“好了,不準再吃了,不然寶寶上課要遲到了。”

裴嶼明不情不願地松開嘴,又湊過去親了親奶尖,小聲說:“晚上見。”

阚頌寧失笑,不明白小孩為什麽對他的胸口這麽執著,這話的意思是約好晚上也要見面,但不是想和阚頌寧見面,是為了和它們兩個見面?

第三個煎蛋出鍋時,阚頌寧又被小暖爐抱得嚴嚴實實了。

裴嶼明抱人的時候有點不知輕重,帶着小孩心性,每次都要固執地把人整個裹進懷裏,手臂也緊緊環着,會讓被抱的人覺得溫暖而踏實,又像是他在确認自己的安全感。

“老婆……”

裴嶼明剛洗漱完,發梢濕着,蹭過阚頌寧的頸間,在白T恤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他握着阚頌寧空下來的左手,覆在自己鼓鼓囊囊的褲裆上,“它老是下不去……”聲音悶悶的,像是在告狀,“這樣怎麽去上課……”

阚頌寧順勢揉弄了幾下,聽到裴嶼明的悶哼,心下了然,轉過身看着他笑:“那要我親親它嗎?”

他說着半跪下來,貼近裴嶼明的下身,狀似無意地嗅了嗅。

“要。”

裴嶼明拉下褲腰,握着那根遲遲不肯消停下來的陰莖,碰了碰阚頌寧的臉頰,戳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來,阚頌寧還沒有說什麽,他兀自先紅了臉,像個行跡惡劣卻自以為無辜的小孩,将馬眼溢出的液體盡數塗到阚頌寧嘴唇上。

晨勃憋得太久,一點點視覺刺激就足夠讓他難以忍耐,他背靠着流理臺,粗重地喘着,“怎麽辦……我又想射在老婆臉上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太壞了?”

他沒有讓阚頌寧給自己口交,而是真的像接吻一樣,用脹紅圓碩的龜頭吻遍了阚頌寧的臉,從唇角到臉頰,連鼻尖都沾上了濕黏的腺液。

然而他越是這樣,阚頌寧就越是心軟,他有時甚至懷疑,這個表面上的乖小孩是不是早就把自己的心拿捏透了,知道用什麽語氣說話最容易達成目的,什麽樣的表情最能讨人疼。

他探出舌尖,在柱身根部舔舐了一圈,“不壞,寶寶想做什麽都可以。”

…………

兩人在廚房胡鬧了一通,結果是出門的時候已經快要來不及。

沒有商量,沒有多餘的眼神,裴嶼明自然而然地圈住了阚頌寧的手腕,帶着他往公交站跑。

他們跑上天橋,臺階都要兩個兩個地邁,跑過天橋上的煎餅車和貼膜小攤,在車流的頭頂,路過凡俗,跑進吵鬧的人間。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成了十指交扣,掌心親昵地貼在一起,出了汗也不舍得松開,像兩個趕着去上早讀的高中生。

阚頌寧平時缺乏運動,跑了沒多久就開始岔氣,漸漸地跟不上裴嶼明的步調。

他急促地大口呼吸,鼻腔和喉嚨開始刺痛,想讓裴嶼明慢一點,又舍不得打斷這狂奔的浪漫,于是努力跟着他,直到他捂着嘴,低頭咳嗽,無意間看到扣在一起的兩只手,忽然泛起了一種心酸的悵然。

這感覺陌生又真實,像是一種遲來的醒悟。

阚頌寧是不太容易意識到年齡增長的那類人,他不過生日,不愛回憶,拒絕傷春悲秋,對變老這個概念不甚在意,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天生長相顯小,倚仗時間給的偏愛,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但在剛剛那一刻,他發現自己在害怕變老,害怕有一天,他的男孩兒仍舊年輕耀眼,而他的謊話再也編不下去。

如果裴嶼明知道他們之間相差了十六年,被謊話藏起來的十六年,他會怎麽想?

阚頌寧不敢猜測。

五月初,S市高校籃球聯賽終于進行到了決賽階段。

決賽是C大的主場,整個球隊鬥志滿滿,正式比賽前,和隔壁學校約了一場友誼賽。

阚頌寧原本是沒空去看的,那天他忙得焦頭爛額,先是開了兩個小時會,腦袋還昏沉着,就要馬不停蹄地趕去上課,去教學樓的路上,看到草地上曬太陽打滾的兩只貓,不知怎麽,他忽然很想見裴嶼明,想看他打籃球的樣子。

他太累了,需要陽光,需要充電。

距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鐘,阚頌寧頭腦一熱,繞路跑到了籃球場。

球場上圍了好幾層人,都是來看友誼賽的,阚頌寧擠不進去,好在女孩子比較多,他個子高,站在外圍也能看到。

剛好趕上上半場結束,裴嶼明最後進了一個球,比分暫時領先,他和隊友撞拳慶祝,還有一些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可愛小動作。

中場休息時,不少女生上前送水,裴嶼明一一說了謝謝,但是都沒有接,他和隊友互相搭着肩膀說笑,幾個大男孩兒,身上都汗涔涔的,球衣號碼排在一起,是青春裏最幹淨清爽的的荷爾蒙映像,最後所有人将手疊在一起,大喊了一聲加油。

阚頌寧站在外圍看了五分鐘,沒有去打擾這一刻的裴嶼明,只是遠遠地感受他的世界。

球場上,豔陽下,少年意氣的濃度近乎飽和,野性和張揚的棱角展露無遺,叫人舍不得移開眼。阚頌寧向來不會說矯情話,比如永遠愛他,永遠為他心動,但是他會想說,他希望裴嶼明永遠明亮,永遠是球場上比風還要自在的少年。

距離上課還有七分鐘,阚頌寧背對着熱鬧的歡呼聲,匆匆忙忙往教學樓跑。

他這學期帶的是一門本科生的專業選修課,今天下午是第一次課,學生都很積極,走進教室時,前排基本上坐滿了。

第一節課講的是緒論部分,不強調知識點,還算比較輕松,課間過後,阚頌寧拿出名單,準備點一次名。

名單是按照學號排的,總共有七十六個學生選了這門課。阚頌寧放松地倚着講臺,按照名單順序,挨個念名字,遇到名字有趣的,還會适當開個玩笑,活躍一下課堂氣氛。

一切如常,習慣照舊,直到阚頌寧點到第一頁的最後一個學生,序號35。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次再尋常不過的課堂點名會改變什麽,于是當一件逃避許久的事情忽然跳脫控制,來到眼前時,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只能眼睜睜看着平靜的假想被打碎。

“季凡。”

阚頌寧念出這個名字,翻頁的手指忽然頓了頓。

等等,這不是……

他緊張到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将紙張一角攥得皺起來,幾乎僵在了講臺上,不敢看臺下的學生。

幾秒鐘後沒有人答到,他又象征性地念了一遍,仍然無人回應,他松了一口氣。

幸好。

不過也對,他們這會兒應該剛打完友誼賽。

阚頌寧推了推眼鏡,剛要念下一個名字,後門被猛地推開了。

“——到!”

有學生回過頭看,有學生被這聲突兀的答到逗笑,阚頌寧也下意識看過去,下一秒,整個人仿佛被凍在了講臺上,動彈不得。

他莫名想起了除夕夜,距離現在似乎還沒有過去多久。

那天他和裴嶼明打了一個小時二十四分鐘的電話,他隔着摸不着的電磁波,貪婪地索取裴嶼明家庭裏的溫度,用遙遠的熱鬧裝點一個人的新年,是虛僞的,但他那麽滿足。

而現在,僅僅隔着一個講臺,隔着幾排座位,阚頌寧卻第一次覺得,原來他離裴嶼明那麽遠。

裴嶼明穿着剛才比賽時穿的球衣,身上的汗還沒幹透,答完到就愣愣地站在教室最後面,一臉驚詫地看着他。

驚詫變成了疑問,他卻沒能在阚頌寧眼裏讀出答案,于是眼角耷拉下來,變成了難過。

阚頌寧張了張嘴,還是沒能開口說什麽。

他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以至于讓前排的學生看出了他的不對勁,開始小聲議論。他快速調整了一下呼吸,從漫長而煎熬的對視中回過神來,低下頭看名單,繼續點名。

他用餘光看到,裴嶼明在倒數第三排靠邊的位置坐下了。

他覺得小孩已經快哭了,想去哄他抱他,可是無論怎樣,只要他還站在三尺講臺上,就不能被個人情緒左右,在打鈴之前,課還是要繼續往下講。

他機械性地打開新一章節的PPT,點擊放映,第一頁上赫然寫着課程的名字,以及主講人:電子信息學院  阚頌寧。下面附有辦公室地址和郵箱電話,方便學生課下有問題聯系他。

阚頌寧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講完這堂課的,他只知道裴嶼明在看着自己,整整四十五分鐘,裴嶼明的目光從未離開過。

小孩有多粘人,沒有誰比阚頌寧更清楚了,個頭這麽大卻偏偏愛撒嬌,在一起的時候經常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親上來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這次不一樣,阚頌寧背過身寫板書的時候,都仿佛能感受到那種帶着懷疑和失望的目光,他的手指在抖,幾乎捏不住粉筆,第一筆落在黑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下課鈴響起,不是解脫,而是催促他面對。

正是晚飯時間,大家都急着去食堂搶位置,偌大的教室很快空下來,只剩下兩個人,一個在講臺上,一個在講臺下。

裴嶼明沒有在看着他了,而是埋着頭,仿佛當他不存在。

這樣的姿勢,阚頌寧不知道在自己的課上看過多少次了,畢竟上課不看黑板,只顧低頭玩手機的學生太多了,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但奇怪的是,換成裴嶼明,他竟然會覺得難受。

——他怕小孩再也不願意看着他了。

阚頌寧懸着一顆心,向他走過去,坐在前排的座位上,側過身看他,叫了一聲寶寶。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怎麽解釋,又或許潛意識裏明白,解釋已經沒有用了。

在他猶豫的時候,裴嶼明忽然開了口:“以前……沒見過你穿這樣的衣服。”

阚頌寧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苦笑了一下。

剛進學校工作時,他就意識到自己的長相不怎麽有威嚴,所以每次上課都會特意穿得成熟些,今天又是開完會匆忙趕來的,穿的是灰色的休閑西裝,甚至配了雙皮鞋。

确實,這和裴嶼明眼中的他出入太大了,他不再是那個不着調的“學長”了,裴嶼明接受也好,反感厭惡也罷,他都能理解。

可是下一秒,他卻聽到裴嶼明說:“很好看。”

阚頌寧鼻子忽地一酸,感覺如鲠在喉,“寶寶,我……”

裴嶼明打斷了他未能說出口的抱歉,自顧自地說:“球隊今天打賭,輸的人要幫季凡哥來答到,所以我才來的。”

“我不知道是你的課,要是知道……我就不來了。”

“剛才的友誼賽,我們贏了,”裴嶼明依舊低着頭,語調沒有什麽起伏,“我覺得……下周的決賽應該也能贏。”

他擡起頭,眼睛還是那樣亮,“你會來看我比賽嗎?”

阚頌寧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重新低下頭,自問自答:“我知道,你沒時間,比賽打了這麽多場,你一次都沒來看過。”

“因為你是老師,一定很忙。”

“你剛才講得很好,雖然我一點都聽不懂,但就是覺得你講得很好,很吸引人,”他盯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發呆,“季凡哥逃課了,你不要記他名字,他說他再挂科就會被勸退,不能和我們一起打球了,雖然我覺得他在吓唬我。”

“寶寶,寶寶,別說了,”阚頌寧再也聽不下去了,顧不得手上還沾着粉筆灰,撲上去,緊緊抱住裴嶼明的脖子,“我錯了,我不該騙你,寶寶原諒我……”

裴嶼明雙手攥拳,似乎在抵抗一種伸手回抱住他的本能,忍了很久的哭腔終于漫了出來。

“……阚頌寧,我不想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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