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陳芸始終未忘記毓秀的囑咐,也曾旁敲側擊的向鄭遠池打聽,璋王到底是得了什麽病?
鄭遠池也聽其他大臣私下議論過,不過他聽着都像是無稽之談,也就沒往心裏去。但是璋王這麽久不上朝,鄭遠池心裏也覺得奇怪,不過作為一個幹了大半年都沒升官的小編修,他謹遵着“管好自己的事就行”的自覺,并不對和他無關的事多加打聽。
“鄭遠池,我覺得你幹脆辭官告老還鄉算了。”陳芸對自己這位絲毫沒有事業心的丈夫感到非常無語。上了半年學不知道老師姓什麽;上了半年班不知道老板叫什麽,陳芸真的很好奇鄭遠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雖然她遲早要和這個人脫離關系,可是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陳芸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鄭遠池點頭附和她,“我也覺得我不适合做官。”
陳芸當場吐血。
于是,陳芸只能非常喪氣的和毓秀表示,她幫不上什麽忙了,她家相公是個一問三不知的主兒。
而在毓秀急的繞着璋王府的門牆打轉之時,孟璋倒是一臉惬意的坐在自家院裏百~萬小!說。
整日如此,孟璋的生活很規律,除了睡覺休息,大部分時間待在院子裏,不是飲酒就是讀書,劍都不曾舞。
皇上看了關于璋王府動向的密奏,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旁侍候的太監總管李公公見皇上這陰郁的神色,大氣都不敢喘。而這個時候,不怕死的毓秀長公主又前來求見。
瘦弱的小太監跪在殿下,等着皇帝的聖意,這些日子長公主日日求見,皇上日日不宣,小太監估摸着今日的答案也是一樣的。
“宣。”
毓秀得知皇上終于肯見她了,瞬間喜出望外,見了皇帝連禮都沒行。
毓秀向來沒規矩慣了,有時候見到太後都不行禮,也沒人在禮數這方面苛求她,可今日,皇帝卻當着太監宮女的面把毓秀訓斥了一頓,訓斥完才叫奴才們退下。
毓秀心裏委屈,但想到這幾日南方鬧水災,一些災民造反把官府都給砸了的事一定讓皇兄很煩心,所以難免脾氣不好,想到這裏,毓秀也就沒了脾氣。
待皇帝數落夠了,毓秀才敢問他,“皇兄莫要為臣妹動怒了,氣壞了身子像二皇兄一樣可如何是好……對了,二皇兄到底生的什麽病,為什麽臣妹每次去璋王府,侍衛都不讓臣妹進去呢?”
“孟璋沒病,是朕将他關起來了。”皇帝無視毓秀吃驚的目光,淡淡的道,“你代朕走一遭,将朕的密旨交給他,他接旨朕便放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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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再見到孟璋的時候,孟璋正坐在自家院裏看《茶經》。
“二皇兄,外面日頭這麽足,怎麽不回書房百~萬小!說?”毓秀見孟璋一身素衣裝扮,又聯想他在這府中被禁锢了多日,不免淚水漣漣。
孟璋心道,橫豎也是個監視,不如他就大大方方的在院裏做事,也省得那些皇帝派來的人費盡心思上房揭瓦的監視他。
“二皇兄,你和皇上這是怎麽了?上次不還好好的麽?你做了什麽讓皇上那麽生氣,甚至還要把你關起來?”
“不過是一言兩語不合罷了,這不,皇上派你過來不就是要放我出去了?”孟璋向來冰原千裏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仿佛這些日子他不是被囚禁,只是在一處逍遙的所在隐居而已。
毓秀将信将疑,對孟璋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孟璋,“皇兄說,你若接旨,他才會放你出去。”
孟璋看完了信,回房拿出一個錦囊交給毓秀,“皇上要的東西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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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孟璋被皇上囚禁這事是皇室秘聞,毓秀也沒和陳芸說實話,倒是陳芸一個勁的和毓秀道歉,自己一直以來沾了毓秀不少光,可是卻從來沒為毓秀做些什麽。
毓秀留了陳芸用午膳,用了膳便把陳芸送走了。
到了月底,陳芸覺得也該去鋪子裏看看,從長公主府出來後便吩咐車夫馬頓将車駕到西市。
街頭這家首飾店的肖掌櫃見到陳芸已經不再驚奇了,這幾個月陳芸開始過問起店鋪的生意,肖掌櫃知道陳芸每逢月底便會來鋪子看一看,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将鋪子打掃的幹淨又整潔,也交待自己的夥計,“要長點眼力界兒,別忘東家槍口上撞。”
陳芸照例翻了翻賬本,然後将帳本一合扔在桌子上,“我一直覺着奇怪,明明您這家店位比街角那家好很多,可是就是不盈利,我和您也談過不少次了,所以您最後的解決方案就是把夥計的月錢減半?”
肖掌櫃因着是陳芸奶娘的親戚,有着這麽一層關系在,陳芸一直對他客客氣氣的,就算是知道他從中間揩油水,也僅僅是暗中提醒卻從不點破。可是久而久之,這肖掌櫃就當陳芸傻,什麽都不懂,反而糊弄起她來,所以陳芸上個月就和肖掌櫃急了,并勒令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個月再不盈利或者虧損的話,肖掌櫃就可以回老家了。
肖掌櫃這下可犯了愁,他妻子早逝,只留下一個女兒還遠嫁了,現在他孤家寡人一個,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小賭兩把。壓的不大,賠的也不多,總之就是沒有贏過就對了。在陳芸過問鋪子之前,肖掌櫃的日子過得甚是舒服,聽肖嬷嬷說,陳芸最是個不頂事的,肖掌櫃膽子就更大了。自打脫離了陳老爺的直接管轄後,肖掌櫃就報起假賬來,肖嬷嬷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肖掌櫃整日漫不經心,沒事還可以小賭一把,小日子過的可惬意了。
可是,這個傳說不頂事的夫人幾個月前忽然對鋪子過問起來,上個月更是因為壞賬和亂賬和自己大發雷霆,肖掌櫃沒法子,只得把店裏夥計的月錢減了三分之一,又忍痛半個月沒去賭局,把不少家底都掏出來才勉強補上了賬上的空洞。肖掌櫃本以為萬無一失,還等着東家表揚他來着,誰知道東家又急了。
陳芸把瘦竹竿找來,瘦竹竿依舊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個瘦竹竿叫陳聰,曾經是陳老爺的仆從,可是因着他為人木讷,陳老爺看了他就生氣,可是趕出去又覺得損了功德,一氣之下,陳老爺便把他打發過來做夥計了。
陳芸問他,“我把銀子交給你管,以後肖掌櫃再用錢找你拿,你看怎麽樣?”
瘦竹竿依舊是呆呆的表情,還沒說話,肖掌櫃便在一旁道,“夫人啊,這可不行呢!這小子大字不識一個,怎麽能管錢呢?”
肖掌櫃出來打斷她的話,陳芸有些不耐,但面上還保持着微笑,“我在問他話呢!”
“夫人,小的确實不識字。”瘦竹竿誠實回答。
“不打緊,我派個人過來幫你,你只需要保證,這些銀子的每一筆支出都有個因果,但凡有一筆無名賬,我都要唯你是問。如果你做得好,我把你的月錢翻三倍,正好我最近又看上一家店面,你不讓我失望,我便調你去新鋪子做掌櫃。”
瘦竹竿這下不說話了,陳芸也不急,留給他充分思考的時間,就在陳芸等的有些不耐煩時,卻聽瘦竹竿一聲堅定地,“多謝夫人賞識。”
青璇有些不解,“夫人,那個陳聰看起來就不太靈光的樣子,您真的放心把鋪子交給他?還不如從外面再請個人回來呢!”
陳芸卻說,“新人還要重新培養,肖掌櫃仗着是新人,指不定要把對方壓的死死地,最後還是他一人獨大。這個陳聰雖說人呆了些,但對肖掌櫃并沒有阿谀奉承,也沒有怕得要死,可見這人心理素質還算不錯,最起碼為人老實,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腸,再加上對鋪子日常運營也算熟悉,把錢交給他我最放心。肖掌櫃平日沒少壓榨他,現在肖掌櫃心裏一定很惶恐,最近肯定會老實多了。”
青璇雖然是個還算聰明伶俐的丫鬟,但陳芸這番話她也是聽的雲裏霧裏的,什麽“心理素質”啊、“運營”啊,青璇表示很迷茫,但夫人拿定了主意,她也沒有說什麽。
回鄭家時,陳芸主仆正遇上給柳初月請脈的郎中——依舊是上次那位樂郎中。
“樂大夫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樂郎中半個月為初月請一次脈,算算日子,今日不該來啊!
樂郎中上次得了陳芸的賞,也知道這個夫人不像鄭家其他人那般,便畢恭畢敬說道,“貴府的柳姨太胎動的厲害,所以老夫這便過來了。”
“哦,”陳芸象征性的問道,“柳姨娘身子可還好?”
樂郎中有些猶豫,躊躇了一會兒才道,“回夫人的話,貴府的柳姨太只是長期郁結于心,血氣不通,故而引發了胎動,只需多加靜養,保持心情舒暢,便會不藥自愈。”
陳芸有些想笑,“這話是誰教您的?您應該對鄭大人說呢!”
青璇在一旁也笑了。
樂郎中有些尴尬,“夫人慧眼如炬,老夫冒犯了。”
陳芸也沒再多為難這個大夫,客套了幾句就回了別院。
“夫人,柳姨娘争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呢!”青璇有些恨恨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