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摸了下黎蘊白滾燙的額頭,元喻用手推了推他的臉,試圖将人喚醒。
不過黎蘊白顯然已經燒的有點迷糊,眼睛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看見面前放大的小人,意識恍惚。
“唔……元元……”
元喻趕緊點了點頭,但還沒開口說話,就看黎蘊白腦袋歪在了一邊,又睡了過去。
這樣不行,元喻想,黎蘊白燒的溫度太高了,根本叫不醒,要趕快給他吃藥才行。
元喻站在枕頭上,目光逡巡了一圈,借着小夜燈微弱的光芒,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感冒藥。
感冒藥退燒的功能要弱一點,但是現在元喻在變小的情況下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跑下床,去拿那片感冒藥。
書桌有一米多高的高度,元喻根本夠不着,慌忙之中眼神瞟到床前的小階梯,又趕緊急匆匆的跑回去。
小階梯并不算輕,早上有小一幫忙元喻才能推動,但如今小一偏偏又出了故障,只剩元喻一個人,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才把小樓梯從床頭挪動到了床中間。
這個距離,推到書桌那裏怕是都要天亮了,元喻擦着汗,在原地着急的打轉了兩圈,想着其他辦法。
對了,還可以物理降溫!
元喻急忙轉了個頭,跑去飄窗前的那排小櫃子裏,翻出了幾個小毛巾。
這些毛巾是黎蘊白特意給元喻剪的,普通毛巾太大元喻沒辦法用,于是黎蘊白就剪了很多的幹淨小毛巾疊放在櫃子裏。
正好濕了水,給黎蘊白敷到額頭上。
元喻呼了口氣,總算感覺到了希望。
浴室地上的小盆子裏,放着半盆的清水,是黎蘊白怕停水特意存放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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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着腳将小毛巾浸在清水中,但元喻行動過急,拿出小毛巾的時候帶出了不少水,胸前的衣服瞬間就濕了大半。
不過現在也顧不上那些,元喻胡亂的把飛濺到臉上的水珠一抹,一路抱着擰的半幹不濕的毛巾,飛快地跑回了卧室,然後順着小階梯爬到了床上。
将小毛巾鋪到黎蘊白的額頭上,元喻累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坐在枕頭上喘了口氣。
不過元喻拿的小毛巾實在太小,鋪在黎蘊白的額頭上只占了很小一塊兒的位置。
這樣起不到降溫效果的,元喻想着,便跑下床重新去拿其他的小毛巾。
這次元喻就一次性的拿了三塊,浸透着水的毛巾左右各一條被元喻扛在肩膀上,最後一條則被他抱在懷裏。
沉甸甸的重量壓得元喻喘氣都粗重了幾分,到達目的地後,直接被壓得趴在了枕頭上。
卧室到浴室的距離,往返一趟對于元喻來說不亞于跑了個四百米,而且還是負重跑,累的腿都發軟。
撐着疲累的小腿站了起來,元喻趕忙把帶來的毛巾敷在了黎蘊白的頭上。
就這樣又來來回回跑了三四趟,抱回了□□條毛巾後,元喻才覺得差不多夠了。
現在黎蘊白的額頭上,整齊的擺放着數條不同花色的小毛巾,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的滑稽可愛。
元喻實在跑的太累了,但是他還是不敢懈怠,伸出小手又探了探黎蘊白的額頭。
就算敷着毛巾,黎蘊白的情況似乎也并沒有好轉,溫度依舊很燙人。
小毛巾面積太小,敷了沒一會兒,涼意就已經不見,開始逐漸變溫。
怎麽辦呀,元喻收起自己的手,坐在枕頭上,難得升起了些無助和恐慌。
雖然只相處了短短十幾天,但黎蘊白在元喻心中的重要程度,已經和親人差不多了。
對方面冷但是其實心很軟,不僅收留自己,還買了好多小零食給元喻吃。
雖然小零食也被他沒收了好多吧。
現在對方生病了,自己連照顧他都做不到。
元喻想到自己這麽沒用,強忍在眼眶中的淚水,有點控制不住的想往下掉。
将自己眼角的眼淚擦掉,元喻心說要是自己沒有這麽小就好了,要是變大了,就能夠很容易的拿到桌上的那片藥。
陷入自責難過的元喻猛地感覺到了一陣頭暈,連站都站不穩,一屁股倒載着從枕頭上滾下來。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了好一會兒,等元喻捂着腦袋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眼前的世界似乎正在變小。
近處的牆壁桌椅一點點的在元喻眼前收縮,等到元喻回過神來,世界已經不再是剛才那樣,像個龐然大物一般。
猛然變了回來,元喻腦子當機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來仔細的看了看。
手指依舊軟軟肉肉的,不過确實已經變回了正常的大小!
元喻等着圓碌碌的眼睛,心頭難免震撼激動。
雖然之前系統對元喻說過有辦法解決,但這段時間裏,元喻仍舊會忐忑不安。
他怕變小是穿越過來的後遺症,怕系統再次上線對自己說沒辦法變回來。
不過現在應該好了,元喻捏了下手,迅速從床上爬起來給黎蘊白拿藥。
不過一下床,元喻才發現之前穿在身上的小睡衣已經破裂,此刻他赤/裸着身子,渾身光溜溜。
好在黎蘊白昏睡着,這個房間也沒有其他人,元喻心中冒出來的幾絲尴尬害羞很快就被壓了下來。
在心中說了句抱歉,元喻飛快的從黎蘊白的櫃子裏拿出了一件衣服遮住自己。
變大之後,元喻不論做什麽事情都容易了很多。
都不用踮腳,就可以很輕松的拿到書桌上的藥片。
不過這個藥好像效用不怎麽好,元喻看了一下包裝上的功效,想到那天給黎蘊白抹藥時,看到小藥箱裏似乎有退燒藥。
藥箱放在客廳的櫃子裏,元喻不用踩小板凳就能拿了出來,從裏面翻出了退燒藥。
接了杯水後,元喻趕回卧室,将黎蘊白頭下的枕頭墊高了一些。
元喻試着給黎蘊白喂了一小勺水,幸好黎蘊白雖然在睡夢中,但還能有意識的吞咽東西。
元喻見狀松了口氣,趕緊将藥片掰成兩小半,混着水給黎蘊白送到口中。
喂完藥,元喻看了下黎蘊白頭上花花綠綠的小毛巾,臉上飛過一抹緋紅,趕緊動手将小毛巾撤了下來。
在浴室找到正常大小的毛巾,元喻打濕之後重新敷在了黎蘊白的頭上。
小毛巾則被元喻洗了一下,在陽臺的欄杆上挂了一小排。
後半夜,元喻都不敢怎麽睡,不停來回跑給黎蘊白換毛巾。
快接近黎明的時候,黎蘊白的溫度總算降了下來。
窗外的黑暗中夾在着微弱的晨光,深藍色的天空也逐漸的開始泛白。
元喻也松了一口氣,要是溫度再降不下去,他都打算連夜拖着黎蘊白去醫院了。
打着哈欠呼了一口長氣,元喻看了眼挂在牆上的鐘表,然後将毛巾收起來伸了個懶腰。
熬過了一夜後,元喻已經徹底沒了睡意。
看了眼暫時病情已經穩定的黎蘊白,元喻蹲下來,幹脆将藏了兩三天的油畫從床底下抽了出來。
這幅畫已經畫了一半左右,大致的雛形已經快要出來了。
但是從畫面構圖和技巧運用的角度來看,這幅畫畫的很失敗。
畢竟元喻幾年沒畫手也生疏,而且變小後工具也不趁手,又因為趕時間疊塗的顏色也有些混亂斑雜。
不過雖然很不完美,元喻還是想用心的給它畫完。
最好是在黎蘊白醒之前,自己能夠把這幅遲到的生日禮物送給對方。
床上,黎蘊白的呼吸平穩。
窗前,元喻已經從櫃子裏搬出了畫板,調好了顏料。
有了筆刷等工具,元喻的速度要比昨天快了不止一倍。
原本兩天才畫了一半,但現在元喻僅用了兩三個小時,就已經将剩下的差不多畫完了。
主要也是因為元喻前期構圖用了太長時間,後面只剩上色就會簡單一些。
黎蘊白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中壓抑灰暗,似乎所有的喧嚣都朝着自己壓過來,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多歲的年紀,一意孤行、瘋狂暴躁。
明明夢中的主色調足夠黑暗,但黎蘊白迷糊中醒來的時候,也只記住了自己待在實驗室面對牆壁時那大片的白。
醒來之後甚至還帶着點不甘心,明明就是成功不了,但還是偏偏覺得自己可以。
黎蘊白手臂有些無力的擡起,揉了下自己像是被針錐紮過似的額頭。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完全睜開眼,大片陽光就争前恐後的湧入了黎蘊白的眼簾。
微微眯着眼睛,黎蘊白在鋪天蓋地的燦爛顏色中,看見了坐在飄窗前的,恢複正常大小的元喻。
黎蘊白擡着的手直接頓住,暈乎又驚訝的看向對面的人。
“你……元、喻?”
黎蘊白開口的聲音幹澀喑啞,因為有些不确定,連停頓的時間都比平時長了不少。
元喻聽見黎蘊白的聲音,從畫板後面擡起頭,驚喜的呀了一聲,然後将畫板面朝着黎蘊白轉了過來。
“你醒過來了!铛铛铛!送給你的驚喜!你的生日禮物我畫好了!”
黎蘊白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視線直接順着元喻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