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居
第二天上午，許睿帶着收拾好的行李箱，不情願地坐上了去程家的車。
昨晚他太累了，從酒店回到家後倒頭便睡，直到今早才被保姆叫醒。
完全沒有時間分析如今的形勢。
現在路上無聊，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昨晚，他當着程老爺子的面答應與程砺同居，并保證會自己盡所能地與程砺和平相處。
但他同時提出了一個條件——如果兩人真的合不來，希望程老爺子允許他們分開，不要禍及許家。
他說這話時，面上一直不動聲色、心思令人無法揣摩的程老爺子露出了意外表情、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可見是真動過這種念頭，一如小說中所寫。
不過，程老爺子短暫猶豫後便答應了條件——他答應後輩的事不會反悔，不需要任何書面協議約束。
許睿這才安心。
如此一來，小說中許家家破人亡的情節不會再發生，原主原本的命運也終于被改變。
許睿雖然失去了戀愛的自由，卻保住了小命，明顯還是賺到了。
換個角度想，程家有錢有勢，他內心裏其實也不抗拒兩人在一起。
因為穿書前，他曾飾演過一個有多重人格的電影角色，為這個角色做了很多功課，所以對這個病還算了解。
多重人格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而且，就算程砺有多重人格，但他長得好看啊！
好看的人做什麽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如果一個人好看到人神共憤，那麽有精神病也是可以被忽略的。
不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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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軟糯的蘇璟，叛逆大膽的陸珣，還有昨天未曾出現、與原主彼此讨厭的真正程砺……
他們每一個都那麽吸引人、那麽讓人好奇、讓人想去了解、去探究。
許睿暗自興奮，甚至有些期待能看到其他不為人知的面孔。
他以後的每一天，都會像拆盲盒一樣充滿驚喜吧？
他覺得他像是開啓了一段前路充滿未知的探險，更像是參加了一場壓上全部賭注、結果難以預測的賭博，總而言之就是刺激！
黑色賓利停在歐式別墅的院落前，一名穿着黑色西裝的英式管家走過來，躬身替許睿打開了車門。
許睿走下車看向四周，沒有看到昨晚那個自稱是陸珣的青年的身影。
他想起青年要去參加泳池派對，好奇地問管家：“陸珣昨晚回來了嗎？”
管家雖然年近五十、看起來特別紳士，卻似乎很有童心，頑皮地對許睿眨眨眼，語氣狡黠地說：“很遺憾，陸少爺昨晚沒能去派對狂歡，他從酒店離開後，老爺但心他亂來，派人強行把他送回了家，因此他很不開心，在家裏鬧着要逃出去。”
“後來他鬧得累了，有些頭疼，就回卧室歇下了。”
“哦，”許睿很意外地點了點頭，他倒是沒預料到昨晚華麗的鬧劇會以這樣黯淡的結局收場。
他先是有些同情沒能成功逃離程老爺子魔爪的陸珣，但想起讓自己出現在這裏的罪魁禍首，心中又覺得十分解氣。
“呵呵。”他冷冷地笑了兩聲。
管家見狀猶豫片刻，對他說，“我家少爺其實很好相處，他是個善良又孤獨的孩子，希望許少爺您能多花些心思了解他。”
許睿聽出管家擔憂程砺、替他在自己面前說好話，心裏生出疑惑：難不成這人十分難接觸？
兩人進入院子，正值夏日，院內草木蓊郁蔥茏、長勢繁茂，看得出是被人精心照料的。
三層別墅前面的空地上，栽種着許睿叫不出名字的月季花，濃郁的黃色花朵綻放得熱烈而盛大，點綴在翠綠間，令整個院子散發出迷人的香氣。
許睿感覺像是回到了昨晚的訂婚宴現場。
正恍惚間，別墅正門從裏面打開，昨晚那個潇灑離開的叛逆青年穿了一身設計獨特的黑色休閑衣褲，站在門口抱着手臂高傲地看着許睿，微皺的眉心顯示出他此刻心情不佳。
許睿猶豫了一下，擡手跟他友好地打招呼：“嗨，又見面了！昨晚休息的好嗎？”
青年像是聽到了讓人讨厭的話，厭惡地看他一眼，放下手臂徑自走回屋中。
許睿不知道自己怎麽惹到他，總覺得今天這個人和昨晚的蘇璟、陸珣都不一樣，自帶一股傲嬌之氣。
他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管家。
管家咳了一聲，動了動雙唇，無聲地說出兩個字：“程砺。”
許睿沒想到這麽快他就能見到本尊，有些吃驚。
他想要問得更詳細，屋中傳出程砺不耐煩的聲音：“不嫌曬就在外面站着吧！”
管家急忙帶許睿進入別墅。
程砺坐在別墅會客廳的真皮沙發上，一邊悠閑地喝咖啡，一邊翻看時尚雜志。
聽見兩人走進來，他擡頭對許睿說：“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同意爺爺的提議。”
許睿停下腳步轉過頭，好奇地問：“為什麽？”
程砺冷哼一聲，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滿臉諷刺：“許睿，七年不見，你不會忘記自己曾經做過什麽了吧？”
曾經做過什麽？許睿心想我昨天才穿來的，對這個還真不了解。
他大腦飛速運轉，把看過的小說劇情過了一遍，沒能找出任何有用的情節，只得抱歉地對程砺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頭，故作不好意思地說：“我有點失憶，不聽話被我爸打的。”
“所以過去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了。”
說完他嘆了一口氣，悵然地看着程砺。
程砺先是驚訝，繼而十分懷疑地上下打量他，應該是在判斷他話裏的真僞。
然後，他像是想通了什麽，眼尾微彎，唇角勾起，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許睿的眼睛不自覺亮了亮。
心中控住不住感嘆：卧槽這個笑，看到的人都會被閃到。
程砺沒有錯過他的表情，嗤笑一聲：“也是，如果沒失憶，你應該不會同意跟我結婚，還表現得這麽……嗯……開、心。”
他斟酌着用詞，着重強調了後兩個字，又說：“畢竟，一直以來我們兩個都很讨厭對方。”
許睿被程砺冷嘲熱諷，也不惱火，而是無所謂地應了一聲：“哦。”
他試探地問：“不知道我們兩個是因為什麽事讨厭對方？”
“其實現在我看你還挺順眼的。”
程砺突然沉默。
半晌，他沒有回答許睿的問題，而是帶着幾分鄙夷和嫌棄，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許睿，我剛剛就在想，會不會有這種可能，你失憶不是被你爸打的，而是你腦內的細胞本來就比正常人少，随着年齡增長，你的腦細胞不夠用，所以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說完，他好整以暇地看向許睿，似乎在等着看他被激怒。
許睿有些無語，心想這是在變着法地罵他腦殘呢！
程砺本尊還真夠毒舌。
不過，自己既然已經按協議上了賊船，斷沒有第一天就忍受不了、被逼下船的道理。
要淡定。
而且程砺毒舌的對象是原主，在自己看來，原主的确是個智商不夠用的腦殘二世祖，被這麽擠兌一點也不冤，自己完全沒有生氣的必要。
相反，他和程砺才剛見面，對事物的看法就如此一致，這很難得，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于是許睿笑着點頭，肯定程砺的說法：“嗯，是有這種可能。”
程砺愣了一下，漂亮而傲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見鬼一般的表情，自言自語道：“這麽刺激都不生氣，這個混蛋看來是真的失憶了。”
許睿有些無語：……
距離這麽近，要不要說話這麽大聲？
就算我不是原主，你好歹也考慮一下自己未婚夫的感受吧？
等等。
好像哪裏不太對？
許睿忽然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但還沒來得及深入思考，就聽到身後傳來響動。
司機将他的行李箱送進了別墅。
程砺望着門口那個孤零零的二十九寸行李箱挑了挑眉，問他：“這就是你的全部家當嗎？還真是少得可憐啊，許大少爺不會是被令尊趕出家門的吧？”
許睿好脾氣地搖了搖食指：“不是哦。”
“我答應結婚，我爸我媽很開心，還說要給我買輛最新款的全球限量版跑車。”
“不過我最近在嘗試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叫斷舍離，就是把沒用的東西都清理掉，所以這次我只帶了一些必需品過來。”
最後一句話是真的，原主的很多衣物都花裏胡哨的，許睿不喜歡，打算過一陣子買一批新的。
只是，他現在不太好意思刷許父許母的銀行卡，有種白嫖的感覺……
程砺端起花紋繁複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說：“不錯，你都知道斷舍離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許睿無奈地點頭附和：“是啊。”
這麽一直連續不斷地使用毒舌攻擊我，不知道你累不累。
程砺似乎習慣了許睿賤兮兮的态度，不再驚訝。
他看看門口，又擡頭看了看二樓，思考幾秒鐘，對許睿說：“讓陳叔帶你去二樓東邊第三間卧室吧，那裏一直空着沒人住。”
“這棟別墅的所有房間你都可以随意出入，除了三樓西邊的三個工作間。”
這一次輪到許睿震驚了：？！
多大的工作量，需要三個工作間？
程砺在小說裏是一個比原主還要炮灰的角色，作者根本沒提到過他的職業，許睿還真有些好奇！
不過，他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就太說不過去了，畢竟是預計結婚的對象。
許睿謹慎地想，失憶的借口不能用，那就找機會在管家那裏打聽一下吧！
他做好打算，拖着行李箱跟陳叔一起乘電梯到二樓。
出了電梯門，許睿突然反應過來哪裏不對。
自己為了拯救命運、拿失憶當借口同意聯姻也就罷了，程砺沒被人魂穿也沒失憶、對自己的讨厭又全部寫在臉上，為什麽還會同意聯姻？
許睿停下腳步，看向一樓的程砺。
程砺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抱着手臂站在會客廳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黃色月季花出神。
許睿大聲喊他：“程砺，你為什麽同意跟我同居？”
程砺聞聲轉過頭看向他，半晌态度高傲地開口，敷衍地給出了答案：“我只是聽爺爺的話行事。”
“還有，忘了告訴你，跟你訂婚的人不是我，我昨晚、休息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