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按照莫嘯雲說的,在心口上劃一刀将鱗片貼在淌血的傷口上,靈氣游走着包裹住鱗片幾乎是沒有一點阻礙的,直接融進了心口。

“……這是怎麽回事。”紀無涯驚訝的看向莫嘯雲。

驚訝是假的,這枚鱗片本來就是他的,就算這具沒有自己的血脈,也會在感應到他的神魂時主動認主。

這一點紀無涯心裏清楚,莫嘯雲卻不知道這個可能,看見鱗片消失後他心口的傷口愈合了,立刻喜悅無比的撫掌大笑。

“真是太好了,鱗片願意認長風你為主,以後有它護着你為父也放心些。對了,可有感覺到傳承?”

“沒有,或許是我的修為太低,不足以接受傳承吧。”紀無涯搖了搖頭,當着莫嘯雲的面他不好仔細檢查,他随意找了個借口打算糊弄過去先。

楚天攸看着那枚鱗片消失,面上神色有一瞬間的複雜,只是莫家父子都在關注那枚鱗片,倒是沒注意到她的不同尋常。

莫嘯雲說的故事,楚天攸本來是不信的,但是現在有鱗片的佐證,好像給那故事增添幾許說服力。

——玄離魔尊有後人遺世居然是真的!楚天攸心中恍然大悟,想想也是,玄離魔尊那般夜夜笙歌的人物,有個兒子好像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紀無涯不知道距離他就一步遠的夫人,已經信了莫嘯雲的胡說八道,還信了“玄離魔尊”有兒子。

等出了祠堂。

紀無涯和楚天悠并肩走在一起,看着身旁身形嬌小可人,步履穩健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邊的夫人,他心中動了動。

“夫人,你覺得方才爹說的是真是假。”這種那麽瞎的事,紀無涯覺得自家一本正經的夫人是不會信的。

“真的。”楚天攸點點頭,看神色不像是開玩笑。

這兩個字差點讓紀無涯崴了一腳,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替自己澄清一下,不然以後坦白身份的時候,肯定要完。

女子面上表現的再不在意,但一旦知道道侶有過其他女人還有私生子,都會變得非常兇殘。

想想以前那些倒黴下屬被家裏婆娘從城東追到城西的糗樣,紀無涯覺得他可以解釋。

可他要怎麽解釋?紀無涯一口氣提起來卻生生止住,總不能說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吧。

于是紀無涯只能勾唇蕩開一抹笑意,錯開話題,反正現在他是莫長風,“玄離魔尊”的事情和他無關。

“夫人今日可是心情不佳?都沒怎麽見到夫人的笑容。”紀無涯這算是在側面的提醒對方。

“我只是有些緊張。”楚天攸被他那麽一問,心中下意識一緊,難道被發現了。

他是知道自己扮演不來少女樣子的楚天悠,卻又不得不努力的演着。

紀無涯明明知道是怎麽回事,可就是喜歡看對方正經演戲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原來是這樣,夫人不必緊張,現在和以前沒什麽變化。除了你從楚小姐變成了莫夫人,這裏也變成了你的家。”紀無涯眉間舒展笑意悠然,牽住了楚天悠的手。

心中卻想着夫人明明就是睜眼說瞎話,自己怎麽一點都沒看出來她緊張了?連謊話都不說,自己真是撿到寶了。

被牽住手的楚天攸忍住甩手的沖動,在心裏告誡自己眼前的人是莫長風,楚天悠的夫君,會親近楚天悠很正常。

這人當真是不會隐藏情緒,好惡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紀無涯瞥見身側的夫人眸色冷然,知道她心中不高興卻也沒松開手。

他又不是仙道那些克己複禮的迂腐之人,魔道中人行事多為随性肆無忌憚,更何況眼前的還是自己名正言順的道侶,牽個手又怎麽了。

紀無涯對自己的魅力還是很自信的,他就不信不能讓道侶愛上自己,為自己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既為道侶就是他的人,這一點上紀無涯從知道他們兩人間定契之後,就認定了。

“後日三朝回門,夫人要是有什麽要準備的,盡管吩咐怕平安讓他去準備。”他攜着楚天悠,步履輕緩着走在莫府中青石徑上。

楚天悠的身形比他矮上大半個頭,兩人并肩同行的背影,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好一副琴瑟和鳴之景。

三朝回門?那是什麽?楚天攸聞言一愣,他自小就入了天道劍宗修行,對于這些凡俗之事并不了解。

聽這個詞的意思是回楚家?他一個莫名其妙奪舍的修士,現在要跟着莫長風回楚家?九成九一定會被認出來,自己根本對楚家不熟悉。

該怎麽辦,楚天悠心裏想着。

在莫家他還只需要面對莫長風,這個莫長風似乎因為喜愛楚天悠而對自己很包容,神态表情有異還會自發的想個理由自圓其說。

但要是去了楚家,楚天悠的父親是楚家的家主,母親更是不可能認不出自己女兒……一旦被發現自己奪舍的,肯定會被當做魔修打的神魂俱滅。

楚天攸一時轉過許多念頭,都被他自己一一否決,就憑自己現在築基修為能不能離開雲江城所在的鳳陵州,還是個問題。

那麽只能從身邊的莫長風身上動腦筋,如果莫長風願意幫自己打掩護,應該就沒問題。

但要怎麽樣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讓莫長風願意幫忙呢。

紀無涯見她沉思着,臉上的笑容真心了一些,自顧自的說着也不管楚天悠會不會聽進耳中。

“你對府中不熟悉,再過幾日等我身體好些,就陪你到處走走。”

楚天攸這時回過神,對他展顏一笑,他發現露出笑容似乎也沒那麽難。況且以後這樣的情況不會少,還是早些熟悉吧。

“謝謝長風哥哥。”

在紀無涯聽來,少女的尾音像是特意揚起,帶着些許婉轉勾人,清冷的面容好像也因這個笑容多了幾分暖意。

楚天攸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大概會冷笑一聲說他想的太多。

“還叫我長風哥哥,我們都成親了。”紀無涯伸手親昵的點了點少女的額頭。

楚天攸嘴角沒忍住的抽了抽,心道自己已經那麽喊了,這個莫長風還想怎麽樣。難不成還想得寸進尺,讓自己叫他“夫君”?

一想到這個可能,楚天攸只覺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奴隸回想了一下曾經見過的門中女弟子,羞澀時的模樣,楚天攸低下頭然後放輕聲音似是害羞又像是撒嬌般的叫了一聲“長風哥哥”。

他垂落在身側袖中的手指曲起握拳,楚天攸廢了好大勁才算是遏制住自己往莫長風臉上招呼的沖動。

楚天攸你一定要冷靜,是你奪舍了“莫夫人”的身體,是你虧欠的莫長風。

一想到楚天悠的魂魄不知道哪裏去了,楚天攸難得有些暴躁,要是楚天悠的魂魄還在,他也不至于那麽的騎虎難下。

他不是主動奪舍,更沒有吞噬原來軀體的魂魄。

按照常理而言,楚天悠的魂魄應該還在身體內。

可楚天攸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不惜損耗神魂,徹底的檢查了一遍這具身體,然而就是連楚天悠的一絲魂魄都沒找到,幹幹淨淨的好像楚天悠已經投胎去了。

但這怎麽可能,楚天悠深愛莫長風怎麽可能在大婚當天尋死?就算是尋死也該留下些線索,楚天攸卻是一點不對的地方都沒找到。

任誰來查這件事,結果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奪舍了“楚天悠”。

不同于楚天攸心事重重,紀無涯只覺得轉生之後的日子過的還挺舒心,這時候還能調戲調戲面皮薄的道侶。

“夫人現在不願意叫就不叫,我們來日方長。”紀無涯心情很好,連帶着對以後的日子也期待了起來。

等他們回到聽鶴軒,門口候着的平安和蘭清就迎了上來行禮。

“見過少爺、少夫人。”

“平安去倒兩杯茶來。”紀無涯也不客氣,直接吩咐兩人下去做事。

“蘭清,你去拿些夫人愛吃的點心來。”

新房的裝飾都已經撤下來了,只留着門口的兩盞紅燈籠看着無比喜氣,紀無涯看着素雅潔淨的寝居,覺得還不如昨日的大紅來的順眼。

他以前的寝殿布置以黑紅為主,眼前的呢,大部分是白色和淡雅的竹葉青為主,只喜好上而言他和莫長風還真是兩個不同的人。

明明是自己的神魂,愛好卻好自己截然不同,這也有些奇怪。

楚天攸走過桌子,路過梳妝鏡的時候看見自己滿頭華貴金釵,只覺得眼睛疼的慌。

但是讓他拆了現在的發髻重新绾一個,就算是號稱一劍通萬法的劍宗道子,也沒轍。

“少爺,您該吃藥了。”平安走走進來,手裏的木盤上不但有茶水,還有一瓶藥。

莫長風的身體是先天神魂虛弱帶來的體弱,這種病從娘胎裏出來就有,沒法根治只能用珍貴的靈藥養着。

如果不是莫家家大業大,再有莫嘯雲這個極其寵愛長子的父親,莫長風未必能活着長大。

“嗯。”

紀無涯拿起盛放着丹藥的玉瓶,随手上面為防止藥力流失的禁制,雪白色的圓滾滾丹藥滾出來落在手心裏。

這要是用來溫養神魂的,不過藥的品級太低,對他受的傷只能說聊勝于無吧。

下仙界的丹藥分天地玄黃四品,莫長風原來吃的是玄品初階的白霧丹,練氣七層的修為服用一顆需要七日才能化開藥力。

兩人新婚燕爾,這個時候也沒什麽不長眼的人來打攪,紀無涯服了藥運氣将藥力一點點化開,心中想的卻是提升修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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