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喜
園子裏只有鶴雪一個人守在門外,瞧着馬車上的大夫,他走上前詢問:“黎夜,你找大夫來做什麽?難道是仙尊生?病了?”
“不對,仙尊怎麽會生?病?”
黎夜笑了笑,說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哦。”鶴雪一臉疑惑,抱着酸梅罐子坐在樹下發呆。
黎夜讓大夫在門外稍等片刻,自己先?去屋子裏收拾了一番亂糟糟的痕跡,放下床幔,遮住殷冷情熟睡中容顏,這才推門帶着人進屋。
老大夫捋了一把胡子,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将藥箱放在一旁,黎夜見狀立刻将殷冷情細白的手腕拉出來,隔着紗幔,也看?不出什麽端倪,老大夫将手帕鋪在殷冷情手腕上,擡指去摸,半晌松手,撤回帕子。
“怎麽樣大夫,可有什麽異常?”黎夜迫不及待的追問。
大夫道:“恭喜,恭喜啊。”
黎夜道:“恭喜?難道是……”
大夫道:“閣下的夫人已經有三?個月喜事了,真是可喜可賀,公子切莫好生?照料。”
“真的……竟然是真的!”黎夜一把拉住老大夫的手,激動的難以置信,“你可确定,要不要在把一次脈?!”
老大夫聞言,一把甩了衣袖,老氣橫秋道:“在下行醫大半輩子,怎麽可能會把錯脈,不過是小小的喜脈而已,斷然不會錯的,不然我這行醫的招牌豈不是浪得虛名。”
“大夫說的是,在下剛剛一時激動失言了。”說罷,将另一半訂金給大夫付了,“虧得先?生?肯跟在下跑這麽遠,先?生?請收好銀錢。”
大夫道:“公子無需客氣,行醫治病乃是醫者本分。”
此時,殷冷情依稀從睡夢中清醒,聽到身旁一陣窸窣聲,他本就不是個貪睡的人,就算多睡會,也不會起得太晚,這會瞧着黎夜在身旁說話,便撩開床上的帷幔探出頭來。
“師尊,你醒了?”黎夜扶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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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冷情起身,看?到一旁背着藥箱的人道:“怎麽還有個陌生?人在床前,是個大夫?黎夜,你生?病了?”
還未等黎夜回答今日這天大的喜事,就聽哐當一聲,大夫的藥箱掉在地上,一臉神色慌張,更多的是疑惑:“你……你叫我給把脈的這個,竟是個男子?”
“真是……在下從未見過如此稀奇之事……”大夫撿起藥箱,還未等做出反應,便被黎夜一把抓住,兩根手指抵在他的眉心,口中默念,“你今日只是來瞧病而已,并無其他異樣,收了錢,該回家了。”
大夫眼前閃過一道精光,突然回過神道:“哎呀,時候也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辭了。”
黎夜道:“大夫慢走,我命人将你送去城中。”于是出門命令鶴雪将老大夫安然送回城中,并給他足夠好處讓他解嘴饞後再回來。
……
“你今日在搞什麽名堂?”殷冷情坐在銅鏡前整理長發,精致的木梳理過墨發,面容有些疲憊,“那個大夫是你找來的?”
黎夜點頭,走過去拿起殷冷情手中的木梳替他整理,面容上掩飾不住的笑意,如今他們在山間隐居,倒也不必梳理的那般有派頭,他随手拿起一條白色發帶,替他綁上長發,帶上一枚簡簡單單的玉簪。
殷冷情道:“怎麽不說話?”
“因為今日實在是太過欣喜,一時不知道如何表達。”黎夜坐在墊子上,将殷冷情抱在懷裏,溫柔的說,“我這也是頭一回當爹,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往後到夜裏也得收斂着,不能傷了孩子。”
“你在說什麽?”殷冷情瞧着他偏偏不說明白,非得讓他猜,一時自己給自己把了一脈,這才明白過來。
“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黎夜道,“師尊你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卻今日才發現,若非我找了大夫來瞧,不知還得傻到什麽時候。”
殷冷情低頭沉思,心中情緒有些複雜,不過也并不讨厭這個孩子,畢竟這是他和黎夜的孩子,他是喜歡的黎夜的,可就是心中萬分不安。
“你這個罪魁禍首。”殷冷情推開黎夜,獨自起身,難怪總覺得近日越發懶惰起來,在魔族打鬥時倍感吃力,還時不時的作嘔。
“是是是,我有罪,所?以我後半輩子都得照顧你,養着你,伺候着你。”黎夜跟上前,非要在他肚子上摸一摸,一想自己就要當爹,激動得他在園子裏到處打?轉。
這幾日,他白天給殷冷情端上酸梅子,備好茶水,一邊打理花圃中的藥草,一邊買了安胎藥煮給殷冷情呵。
殷冷情皺着眉頭如何也不肯喝,說道:“我又不是個凡人,你何必整日熬藥給我?”
“就……以防萬一嘛。”黎夜勸了勸,“師尊,你真的不喝一口?”
“不喝,端走。”殷冷情聞到那個味道便有些作嘔,黎夜見狀,連忙給端去倒了,往後也不準備這些難喝的安胎藥,倒是變着法子給他做酸梅子,酸杏子,采來花瓣給他煮茶,将人照顧的越發白嫩紅潤。
到了夜裏,黎夜只是摟着人睡覺,在他唇上親一親,肚子摸一摸,實在難受了就自己去河邊洗個澡用手解決一下,于是,他最近總是夜裏起身去洗澡,幾乎每晚都要去洗。
殷冷情倒也看?得出他的難處,時而丢給他清心咒,時而也能輕輕滾上那麽一會,畢竟他不是不同人,倒也不礙事,就是從不主動開口。
……
傾雲仙門。
主峰議事殿內,沐崖一臉怒氣站在殿中,從未有過的淩冽神色,吓得跪在殿中的人身上一顫,磕頭跪地,一句話也不敢說,只等着沐崖發落。
掌門關長崎亦是在殿中,只見他搖頭,怒道:“夏絡嫣,你竟然犯下如此大錯,害的南湫落入魔族,被魔族折辱,他可是你的師弟啊!”
夏絡嫣顫抖着哭泣,一向要強又驕傲的人低頭抽泣,梨花帶雨:“掌門師尊,弟子知錯了!我真不知道後果會是這般嚴重,若我知道南湫師弟會受如此磨難,定不會……”
“不會如何?!”沐崖厲聲質問,“你用假的傳送符欺騙衆人,還輕信魔族的讒言,害的你師弟落得如此下場,他可是為了救你,才替你與玄川成親,你卻不顧同門情誼,将他獨自留在魔族,還說謊替魔族打掩護!如此罪過,便是要你拿命來抵,也不足為過。”
“師叔……我真的知錯了。”夏絡嫣眼中淚水不斷滑落,哽咽着交代,“若非狄塵用師兄作為要挾,我又怎會将真的傳送符交給狄塵……是他說,只要我用假的傳送符糊弄過衆人,便可讓大家安然離開魔族,否則他就對付師兄,到時候誰也離不開。”
“你真是糊塗!”沐崖氣到顫抖,擡手便要給夏絡嫣一耳光,卻又打不下去。
程莫陵立刻從殿外沖進來,只身擋在夏絡嫣身前,懇求道:“師叔,求你饒了夏師妹,從輕處理,她也是為了衆人,為了我……”
夏絡嫣打住他的話:“師兄,你別這樣,我不要你替我求情!”
程莫陵毅然決然道:“此事多半是夏師妹存有私心,若非為了我,師妹也不會犯這等糊塗,若真的要處罰,還請師叔連同我一起出發,我願意和夏師妹一同承擔。”
“只怕你承擔不起!”沐崖長袖一甩,冷眸瞥向跪在地上的二人,“夏絡嫣,你為一己私心輕信魔族在先,背棄欺騙同門在後,一條一列皆為不可原諒的大錯,我既作為傾雲仙門靈戒堂的掌管着,便要對你嚴明處決。”
“師叔……你要……”夏絡嫣心中驚恐,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沐崖道:“自今日起,你便再也不是傾雲仙門的弟子,交出你的本門仙劍,換了這身衣服,往後再也不要出現在傾雲仙門。”
關長崎和程莫陵同為一驚,看?着沐崖如此決絕的模樣,竟不知如何開口。
“師叔,你要逐我出師門?”夏絡嫣顫抖不已,不斷搖頭,“求師叔不要逐我出師門,我願意去靈戒堂受罰,任何刑罰我都可以忍受,我不要離開傾雲仙門,我不要……”
“沐崖,說到底他們二人都是我教出來的,是我的弟子,若真的要責怪,我這個做掌門,做師父的也有錯,你當真要逐夏絡嫣出師門?”關長崎這話說得留有餘地,即為夏絡嫣求情,也留給沐崖自己選擇的餘地,“這孽障一時犯了錯,我這……”
程莫陵跪上前懇求:“師叔,求你給夏師妹一次機會吧,求你了師叔!”
沐崖道:“若我今日給了她機會,誰又給南湫一個機會?往後弟子們犯了錯,會不會都來求情,不了了之?之前弟子們犯錯,也都是一些可以懲戒了之的過錯,但夏絡嫣犯的錯,絕不容姑息。”
“師叔,我糊塗,我輕易受了魔族蠱惑,但師弟他如今不也回來了?我可以親自去向師弟賠罪認錯,求得他的原諒……”夏絡嫣哽咽着抽了口氣,一雙眼眸看向沐崖,拉着他的衣擺懇求。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沐崖見她還在為自己的過錯狡辯,掌心凝結出一道靈光,擡手間将夏絡嫣的命劍自體內強行召出,握在自己手中,“此乃傾雲仙門仙門之物,理應歸還。”
“——啊!”夏絡嫣重重摔在地,程莫陵立刻将她扶在懷中。
“今日,你便離開吧。”沐崖收起手中的劍,言語中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就連關長崎也無話可說,看?着他離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