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個個姿貌不凡
李妍聽說宋姨娘和紀姨娘來了,趕緊絞盡腦汁将模糊的記憶給拎出來,在腦子裏快速過一遍,如此方能應對自如。
徐澄這位宰相大人還真是豔福不淺,有一妻三妾,個個姿貌不凡。正室李念雲乃武将李祥瑞之長女,李祥瑞是泥腿子出身,被抓當兵丁後一直跟着前任大将軍徐昭打仗。因李祥瑞勇武忠心,渾身是膽,被徐昭一路提拔,幾年後便成為了徐昭的副将。徐昭過世後被追封徐國公,李祥瑞則被封一品靖遠将軍,如今一直駐守在西北大營。
徐昭就是宰相徐澄的父親,說來徐家對李家有知遇之恩,若沒有徐昭提拔賞識李祥瑞,李家或許至今還什麽都不是。
可是,徐澄在娶李念雲之前,徐母已打算讓自己妹妹的女兒章玉柳嫁給長子徐澄的。後來徐母得知她的夫君徐昭與李祥瑞在軍營中早已将徐澄與李念雲的親事定下了,無奈之下,徐母只好讓自己的外甥女章玉柳做徐澄的妾了。
本來章玉柳也可另許他人的,奈何她的爹娘看中了徐家這種門第,又覺得徐澄将來必是邺朝的棟梁之才,實在不舍得錯過,既便讓自己女兒給徐澄當貴妾他們也是願意的。何況,他們還打着如意算盤,很多女人年紀輕輕的只不才二三十歲便去逝了,若李念雲死得早,章玉柳不也有了扶正的機會麽?
章玉柳就是在藥堂忙碌的章姨娘,此時她并沒有來見夫人。
徐澄與李念雲成親兩年之後,他還不是宰相,而是由禮部侍郎榮升為禮部尚書。那時的宰相是宋謙大人,宋謙與徐澄交情非淺,或許宋謙也瞧出了徐澄往後必成大器,非要将自己的庶女宋如芷給徐澄當妾,徐澄盛情難卻,便納下了。
宋如芷就是雪兒剛才禀報時說的宋姨娘。
徐澄與李念雲成親七年後,他被任為當朝宰相。皇上在為他賜宴時,随口指了一位新選上來的秀女紀雁秋賜給了徐澄。皇上金口玉言,徐澄不敢違逆,幸好這位秀女還未被賜位份,更未侍寝過,否則徐澄是萬萬不敢受的。
紀雁秋是工部一位四品侍郎的女兒,本來她一心想入宮為妃的,沒想到卻被皇上打發到這裏來給徐澄當妾,表面上她不敢有所埋怨,內心或多或少有些不平的。不過徐澄可比皇上年輕俊朗得多,這多少彌補了她心裏的遺憾。
這麽一來,這三位妾都是貴妾,個個來頭不小。章姨娘是太夫人的外甥女,也就是徐澄的表妹;宋姨娘是前任宰相的女兒,雖然是庶女,但也是出自簪纓世家,不可小觑;紀姨娘的父親雖然官職低了些,可她是皇上賜給徐澄的女人,但凡是禦賜的東西,誰也不敢含糊對待,更何況她還是個人呢。
這麽多年以來,李念雲一直寬懷仁厚,善待三位妾室,明面上和誰也沒紅過臉。在太夫人面前,李念雲更是誇贊三位妹妹賢慧能幹,說她們不僅将老爺伺候得十分體貼周到,還能幫着她打理府中諸多家雜之事,能與她們三位共侍一夫可是她的福氣呢。
李妍心裏一陣陣發緊,媽呀,她可沒有李念雲這般胸襟啊,這三個女人怕是沒一個好拿捏的,她如何對付得了她們?
繼而她轉念一想,以徐澄現在這般處境,十之有九是回不來了,她們這些女人的後路到底如何都還不明了,或許同在府裏呆不了多少時日,那就且先敷衍着吧。
宋姨娘與紀姨娘前後腳走了進來,跟過來的下人們都立在外間的門邊上。她們倆一個如小家碧玉般的秀氣,一個如彩珠般的明豔動人,雖未精心打扮,臉上也都布滿了愁容,卻掩蓋不了她們如花般的嬌顏。特別是紀姨娘,瞧上去還不到二十,那張臉嫩得簡直可以掐出水兒來,所謂膚如凝脂,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女人吧。
李妍算是過了一把眼瘾,心裏不得不深深地感慨了一句,家裏有這麽多美女環繞着,徐澄的腿是怎麽舍得邁出府門的?
宋姨娘與紀姨娘皆驚詫地瞧着李妍,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是夫人!雖然早上丫頭們見了绮兒就都回去向各自的主子禀報,說夫人今早精神頭好了些,她們倆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壓根沒想到夫人竟然能起得炕,完全不像有大恙,她這是大病初愈了麽?
在李念雲病倒的頭一個月,她們還來晨昏定省,偶爾也侍候着李念雲喝湯藥。只是後來李念雲見她們都因老爺的事寝食難安,她自己也是恍恍惚惚的,就不讓她們來了,理由是不想把病氣過給了她們。既然她們不是真心想來問安和伺候她,老爺也不知能不能回得了家,她們彼此又何必還要做這些過場面的事呢,免得徒增怨氣。
所以這一個月來,她們倆都沒見過夫人,章姨娘倒是每隔五六日會來一趟,因她如今管着府中的事,有些事還是需要商議的。
今日乍一見,她們倆皆心中一凜,本以為夫人會一病不起,過不了多久府裏就要辦喪事的。沒想到夫人不但死不了,氣度卻更勝往昔了。無論是臉寵還是身段,如今都是恰到好處,五官清晰、端莊大方,透出的那股大家風範不由得讓人對她敬畏幾分。
她們忙蹲身行大禮,齊聲道:“夫人萬福!”
李妍作勢要扶她們,“兩位妹妹請起。”
她們倆起了身,李妍命绮兒給她們倆看了座。
宋姨娘望了望李妍,眼裏忽然就濕潤了,閃着晶瑩的光,她柔聲細語地說道:“夫人福澤深厚,病已初愈,本是大喜事一樁,府裏該慶賀的。可是,老爺他……他……,妾身若能伴在老爺左右,哪怕只是分擔半毫,死也甘心了。”
她一說到老爺,淚珠就立馬滾出了眼眶。李妍撇開其它的心思,光看着宋如芷這般柔弱嬌俏的模樣,倒有幾分病西施的美态,覺得她還真是值得男人憐愛啊。
此時坐在一旁的紀姨娘眨了眨她那雙如星亮眸,不溫不火地接話道:“可不是麽,如今咱們呆在這府裏,每日惶惶不安的,與死又有何異?”
李妍微微點頭,嘆氣道:“妹妹們說得甚是在理,老爺危在旦夕,若真有不測,咱們這些女人也只能死了幹淨。只是……縱有一死,還是不要死在焦陽城為好。但凡被逼到糧草殚盡的境況,将士們無以填腹,那是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的。不知你們是否聽過‘殺妾飨卒’之事,實在是慘烈之至。”
宋姨娘與紀姨娘聞聲愕住,頓覺毛骨悚然。宋姨娘右手拿着絹帕,左手不自覺地緊緊握住椅子的扶手,身子僵硬地端坐着。
紀雁秋看似比宋如芷要膽大得多,她只是緩了緩神,掩帕輕咳了一聲,然後轉移話茬道:“何止咱們幾個心如明鏡,府裏哪個不是看得透透的,昨夜裏出了許大夫一事,就怕有些心術不正之人跟風效仿,接下來府裏還不知會鬧出哪些幺蛾子呢。”
李妍剛才已猜測到許大夫不可能是病倒在床了,便問道:“許大夫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