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恭候宰相夫君

章玉柳見她爹似乎胸有成竹了,便急問道:“爹爹得了甚麽妙計?”

她爹捋着胡子道:“這個你無需擔憂,一大早爹就已派人騎快馬去追許大夫和孫登了。若是順利,估摸着他們倆今日就能成亡魂。你聽爹的,等會兒趕緊回去,甚麽都無須多想,只要高高興興地候着徐澄回府即可。爹會想辦法把案子結了,然後将金銀和珠寶運回宰相府,就說是查到了許大夫和孫登藏贓物之處。”

章姨娘仍不放心,“若是讓他們倆逃了可如何是好?”

她爹後悔地嘆道:“那日許大夫和孫登得手後,咱們真該将他們倆就地解決了!若是沒追上讓他們逃了,他們倆倒成了禍害。”

章玉柳緊緊咬着唇,有些後怕。她是深刻領會到,以後凡事都不能心軟,斬草必定要除根,否則只會後患無窮。

章總領見女兒緊張,便道:“他們倆眼皮子淺,頭一回見這麽多錢,肯定還在路上晃悠悠地享受呢,應該不需太費力就能追上的的。以他們倆那點能耐,如何也不會想到我們還會去抓他們。”

章玉柳颔首微微點頭,仍然心事重重的,想到一旦老爺回來,到時候一切如舊,她仍然做不了大,便發狠道:“要不……趁老爺回府之前,我先下手将李念雲做掉!”她雙眼泛着紅血絲,這次是真的狠下了心,盡管心裏還是有些害怕,主要是怕會被徐澄查出來。

沒想到這次她爹卻搖了頭,“還是先把那些金銀和珠寶運回府罷,待這件事辦穩妥了再尋思其它。若徐澄一回來便見自己的夫人死了,他定會親自徹查,很容易露出破綻的,只能待他下次出遠門再做籌謀了,此事不必着急。”

章玉柳知道她爹是官場上的老手,甚麽爾虞我詐沒見過,自己在這方面肯定不如她爹,便點頭同意了,“爹,我得趕緊回去了,你定要将那個案子做得天衣無縫,如此我方能安心啊!”

“你放心好了,爹手裏辦過的案子成百上千,何時出過差錯?”章總領正說着話,聽到門外響起一陣異動。

章總領立馬應了一聲,“進來!”

一位黑衣束身的中年男人進來了,神色有些神秘。他見章玉柳在場,沒有吭聲。

章總領朝他示意道:“無妨,當着小姐的面不必避嫌。”

中年男人瞧上去很精幹,他朝章玉柳作了個輯,然後對章總領禀報道:“許大夫和孫登一路上吃吃喝喝,才走出百裏地,我們已将他們倆滅口且深埋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章總領和章玉柳聽聞後總算安心了,既然已經殺人滅了口,想必再無禍患。

章玉柳這才出了她爹的書房,然後坐上轎,吩咐家丁們拉着典當來的銀兩回了府。

到了下午,章總領帶着一幹人來到宰相府,拉來了九成的金銀和珠寶,并見了太夫人,說許大夫和孫登二人是合謀,他們倆将金銀和珠寶藏在洞裏,已被挖了出來。只是許大夫和孫登二人用馬車拉了一成的錢財先遣逃了,他們承天府已派人從水路和陸路追捕去了,應當只須兩三日就能将他們抓回來。

太夫人是個精明之人,否則她也生不出徐澄這樣的兒子。她知道此事不會如此簡單,定有幕後指使者,她自認為許大夫和孫登不會有這樣的膽量,要知道平時他們見到徐澄緊張得連說話都是結結巴巴的。

只不過她此時懷疑的是宋姨娘和紀姨娘,壓根沒想到自己的外甥女會做出這等有損門楣的腌臜之事。

章總領是她的妹夫,太夫人以姐姐的口氣吩咐道:“你趕緊回去多布排些人查案罷,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居心叵測之人,若有府中其他之人牽扯其中,定不輕饒!”

在旁的章玉柳聽得雙手微顫了一下,她爹章總領卻毫不動聲色,微笑道:“太夫人放心,此案定能查個水落石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祟之人。如今宰相府的家産得以追回九成,是不是該為宰相大人回府之事籌辦慶賀家宴了。”

說到徐澄要回府,太夫人便眉開眼笑起來,“那是自然。玉柳,這事交給你去籌辦,你可得費些心思,好讓澄兒高興高興,他在這兩個月裏可是受盡了苦。”

章玉柳福了福身,領命下去了。

崔嬷嬷将章總領去見太夫人之事告訴了李妍,“聽馬興說,章姨娘上午去了一趟娘家,去時還滿臉焦慮之色,回來時便平穩了許多。才到下午,章總領便帶人将咱們宰相府丢的九成家産給送過來了,這案子破得也忒神速了點,還偏偏沒能抓到許大夫和孫登二人,這當真是蹊跷!”

李妍知道崔嬷嬷的意思,只是她也不好篤定此事定是章姨娘幹的,便道:“老爺是個明白人,待他回來了,或許一切真相皆能大白。”

崔嬷嬷笑盈盈地應着,面上沒說甚麽,心裏已經打算好找人去收集章姨娘的證據了。

而李妍當務之急是該尋思出一個輕松應對徐澄的良策,絕不能讓他看出她并非李念雲,不能顯露一丁點兒破綻。他可是宰相大人啊,能逃得過他那雙慧眼麽?而對她來說,他也只不過是一個陌生男人。

以她模糊的記憶,李念雲确實是個賢妻良母,很會相夫教子之術,還懂得一些權衡之道,如此才能與府裏的幾位姨娘及庶子女們相處和睦,幾年來都相安無事。

論起夫妻之情,她對徐澄這位夫君可謂是又愛又敬,極為深情,不僅在心裏,也表現在日常生活中。她會替他寬衣解帶,會為他端茶倒水,毫不顧忌這些應當是下人們幹的活。閑時,她會坐下來與徐澄說說府裏的瑣碎之事,甜言蜜語倒是說不出口。

一般情境下,徐澄都是靜靜地聽着她說。徐澄對于她的感情,似深或淺,頗難琢磨,他是一個善于深藏不露之人,包括感情。

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好像并沒有太深入的交流。

李妍怎能不着急,得表現出和以前的李念雲不要有太大差異才好,這當真不易啊。

次日李妍起了個大早,其實她是一晚上壓根就沒睡好,幹脆早早起來坐着。此時,她坐在妝臺前由绮兒為她梳妝。

绮兒端詳了一陣李妍那雙熊貓眼,尋思着該如何上妝。她面帶羞澀地笑道:“夫人,您昨夜在暖炕上翻騰了整整一宿,還不肯讓我們過來陪您,您肯定是因為老爺快要回府了高興得睡不着覺。”

此話有點冤枉李妍了,倘若把“高興”二字換成“憂慮”則更為貼切。李妍順着绮兒的話,淺笑着假嗔道:“你個小丫片子,小小年紀淨學會揣摩這個了。我許久未見老爺,自然高興,只是……這般好似不夠矜持,失了正室夫人該有的分寸,讓你們見笑了。”

在旁的崔嬷嬷忙道:“夫人說到哪裏去了,老爺脫離艱險,你如此高興了一宿恰恰顯示你對老爺一片情深。你以前過于謹慎,太拘于分寸了,這次待老爺回來,你可得與老爺多親近親近,說些暖心窩的話。”

李妍心裏犯難,她在前世是典型的直腸子,不會哄人,長這麽大也未說過幾句暖人心窩子的話,最多在爸媽面前偶爾撒嬌,那還是小時候的事。如今要她溫柔體貼地對待一個陌生男人,估計還得謹遵着三從四德,唉,看來她得學會“裝模作樣”了。

沒辦法,時運不濟,想在這裏混飯吃,哪能事事随心所欲。她遞給了崔嬷嬷一個安慰的眼神,“嬷嬷放心,我會……”

她話還未說完,晴兒便慌裏慌張地跑了進來,“夫人!夫人!張春提前回府,說老爺已進京城了,這會子正在面聖,估摸着再過半個時辰就能回府了!”

崔嬷嬷立馬催着绮兒,“快!快給夫人梳妝,夫人得去門前迎接老爺才好!”

李妍見她們着急成那般模樣,不禁好笑,“不還有半個時辰麽,慢慢來,不急的。”

崔嬷嬷一邊疾步走向衣櫥,一邊說道:“哪能不急,老爺許久未見你,你應當盛裝打扮,讓老爺瞧着你賞心悅目才好。”

李妍暗自思量,崔嬷嬷肯定比她懂得如何應對,也更懂得徐澄的喜好與脾氣,便沒阻攔,由着她們一通忙亂。

绮兒為她梳了個牡丹頭,插上一支白玉孔雀簪,面施薄粉,輕抹唇脂,淡淡的妝,看上去似有還無,卻比素顏要亮麗好幾分,只是黑眼圈還在。

其實绮兒開始打算用細粉為李妍遮住黑眼圈的,仔細一思量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這是夫人對老爺的情意,又何必去遮掩呢。

李妍心裏不得不暗嘆绮兒那雙靈巧的手,她若到現代去做名化妝師,肯定是頂尖的高手,遭娛樂圈哄搶的小紅人。

崔嬷嬷與晴兒就差把大衣櫥的所有衣裳都倒騰出來了,凡是好樣式的衣裳,她們都拿出來過一遍眼,雖然李念雲平時算節儉的,但每季也都會做六身新樣式的衣裳。

她們倆将往年的都拿出來瞧了瞧,覺得舊了些,最終還是放進衣櫥裏了,将今冬那六套拿出來比對。因李念雲在炕上躺了兩個月,這些新衣裳還一次都沒穿過。

崔嬷嬷算是有眼光的,挑了件銀絲織錦薄棉襖,還有如意雲紋薄棉裙。她們服侍李妍穿上這些後,繞着圈瞧她一陣,然後都滿意地點頭。李妍暗道,莫非是天生底子好,穿啥都好看?

這時她們再為李妍披上孔雀暗紋羽緞鬥篷,她的身段頓顯高挑許多,氣場強大了起來。李妍立于鏡前“瞻仰”了自己許久,不錯不錯,好一個端莊優雅的貴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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